“这是我爸爸,容远寒, 妈妈丁秀文女士。”容珩又给两人介绍同样目瞪口呆的父母——
作为不世出的天才, 容珩从小到大, 不知拿过多少奖状和奖牌, 甚至大学没毕业,就能以技术入股,和人合伙开公司。
两口子一开始还很骄傲,总是在人前夸他, 可后来却发现有些不妙。实在是容珩但凡对什么感兴趣,就能一头扎进去,痴迷到不吃不喝的地步。
那之后丁秀文就开始犯愁, 总担心容珩会不会走火入魔, 又是找心理专家咨询, 又是翻阅一些知名科学家的传记,结果发现一个可怕的事实,那些智商超高的科学家,竟然有相当大的比例都是孤独终老。
意识到这一点, 曾经骄傲的好成绩, 就成了丁秀文的心病。甚至为了让容珩的生活走入正轨, 告诫容远寒, 不管容珩取得多了不得的科研成果, 都不许夸, 反而还要想法子打击一下。
时间久了, 容珩也就不再事无巨细跟父母分享。
至于丁秀文最担心的也从来不是容珩的工作, 却是做梦都想要儿子赶紧成家立业。
因此每回见到难得回来歇假的容珩,丁秀文最积极的事情就是询问容珩有女朋友了没。
然后就不厌其烦的鼓捣儿子赶紧辞职换个单位——
军队里的科研单位,一听就不可能有多少女孩子的吗。
容珩初次授衔,还颇为新奇,就想和丁秀文分享一下,没想到丁秀文唯恐容珩单位开出的条件太好,让儿子不舍得离开,当下就如临大敌,听都没听就列出了一二三四五好多条弊端,让他清醒些,少了他一个,国家还是国家,可没他娶妻生子,老两口就会晚景凄凉……
那会儿容珩还念叨着,自己老妈是不是进入更年期了,又听说更年期的女人特难缠,想着还是不要刺激她的好,就再没提过工作上的事情了。
可怜丁秀文还以为苦心筹谋之下,让儿子改了性子,不再迟钝木讷,怎么也没有想到,容珩竟会给他们这么大的惊喜,不对,应该是,惊吓。
倒是容远寒,之前倒是稍有察觉,毕竟容珩每次回来,张越都会跟着,问了说是勤务兵。
容远寒就想着,看来儿子混的还不赖,出入都有人陪同。
可混的还不赖的定义并不等同于这么年轻的一个少将啊。
之前晁煌和杨仲凯两人已经注意到了容远寒夫妇,看容珩长得和两人都有些像,本来有这个猜测的,只两人的年龄看着真的很显年轻,瞧着怎么也不会到四十岁,这会儿听容珩说,才知道还真是,笑呵呵的主动和两人握手:
“谢谢你们给国家培养出容珩这样的人才。”
杨仲凯则是笑着打趣容远寒:
“我说容教授啊,你和丁教授是怎么保养的?论年龄咱们应该差不多大吧,怎么瞧着我就比你苍老这么多呢?”
这话不但是杨仲凯想问的,就是其他人可不再瞧见这两口子时,也有这样的疑问?娱乐圈有些明星老说什么逆生长,神乎其神的,玄的什么似的,容远寒夫妻却是实打实的算是逆生长了。明明去年容老太太寿宴上,两口子瞧着还是中老年人,也就过去一年,就年轻了十岁不止。
“托我儿子的福,”容远寒这会儿也恢复了镇定,笑呵呵道,“给我们找了个好儿媳妇儿……”
这话一出,杨仲凯秒懂,重重点头:
“容教授这话说得好,小叶这姑娘真是极好的……”
叫杨仲凯瞧着,叶青也绝对是国宝级别的神医。
有这么个儿媳妇儿,容远寒夫妻真是有福,瞧瞧身体被调养的,那叫一个好。
一时也有些心痒痒,这些年因为身体条件不允许,杨仲凯已经很久不曾体会过酣畅淋漓的摸爬滚打的滋味儿了。
或者身体再调理一段,就能重温曾经的军旅生涯也不一定。
晁煌却是有些心酸,威胁性的瞪了容珩一眼:
“臭小子,找了个这么好的媳妇儿,说都不跟我说一声……”
“我怎么没说啊。”容珩也是冤枉的很,哪次自己要回来不得打个报告过去?
“是,你是打报告了。”晁煌咬着牙道,“每次就四个字‘我回去了’,真是无组织无纪律……”
这兔崽子根本一回也没说过他媳妇儿这么厉害。
亏自己知道容珩有女朋友了,还老怀大慰,感觉就像养了多年唯恐砸在手里的老闺女终于也能被人看上了,巴不得他赶紧把人搞定。
哪想到这小子丝毫不知道体谅一个老父亲的情怀,自己找了个神医老婆,却连想起来给老父亲讨点儿药都不曾。
如果说之前容老太太和程妍等人还觉得,容珩说他就是两位将军要找的老朋友还觉得容珩一定是精神出问题了,这会儿看几人站在一处轻松的谈话模式才明白,明显真的就是熟的不能再熟还关系很好的朋友啊。
尤其是崔玥,之前在门外时,听到叶青说容珩很好,是她高攀了时,还想着不定被容珩灌了什么迷药啊。
可这会儿知道了容珩的少将身份,却是明白,真是对方说的是真的,叶家还真算是占大便宜了,毕竟容珩现在才多大啊,已经是少将,未来会上升到什么程度,简直让人无法想象。
再有两位将军看叶青时和蔼的态度,明显就和长辈瞧见亲近的晚辈一样,所谓爱屋及乌,可见容珩有多受器重。
容昀更是觉得,浑身的鲜血都像要冻住一样。从小到大,被容老太太和家中长辈耳提面命,容昀一直都很确定自己作为家族继承人的身份,时时以此为傲之余,更从不觉得家族的所有资源都倾斜在自己身上有什么不对。
毕竟,自己才是家族的希望,只要自己成长起来,并逐渐强大,就能给家族带来更大的荣光。
至于说从来都是别别扭扭,除了一张脸能看就是个性子阴沉不讨喜小孩的容珩,容昀甚至想着,他不作奸犯科,拖家族后腿都是好的。
怎么也没有想到,在H省第一次和容珩碰撞,自己就一败涂地。今天寿宴上知道了容珩现在的身份,容昀更是发现,自己一向不放在眼里的堂弟容珩,竟然现在就已经站到了自己可能花费几十年才能达到的高度……
至于容老太太,却是一下下抚着胸口——
容老太太和容家老爷子感情很深,老爷子去世后,容老太太偏执的认定,好好教育子孙,把容家发扬壮大,地下的老爷子才会安心。
因为看不上丁秀文这个村妇,自然也看不上村妇给自己生的孙子,
可现在,就是最不待见的村妇媳妇儿生的最让她厌恶的孙子,却是容家历代中最有出息的。
有这么个厉害的孙子,本来是多么值得庆祝的一件事啊,容老太太却直觉,自己怕是,要永远的失去这个孙子了,毕竟,明知道自己最在乎的是什么,只要他愿意给自己说一声现在的身份,让自己这个老婆子亲自跟他道歉都行。
可容珩却愣是一个字不曾吐露过,甚至在容家遇到困难时,以他的能力明明可以轻而易举就能帮着解决,却从不曾哪怕一次施以援手,更甚者,还对容昀下手,这个孙子对家族的恨意可见一斑……
说不定他心里,想毁了家族也不一定……
容珩自然没有想到,就这么会儿功夫,容老太太竟然就脑补了这么一出“王子复仇记”的大戏,于他而言,家族什么的,自然没多大的意义,可也没有说一门心思想要把容家给踩到脚下,毕竟,尽管他对所谓的家族没什么感情,那里怎么说也有父亲的血脉亲人。
容珩就只是想过的清净一些,容家的人识时务,他自然不会为难,不识时务的话,再按到地上摩擦也不迟。
眼瞧着几人说笑着离开翡翠华庭,容老太太脚一软,差一点坐倒地上。
几人这边坐上车离开,温建海那边终于匆匆赶到。
瞧见父亲,温月华才算回神,忙跑过去,打开手机,里面有她刚才偷偷拍的一张照片:
“爸,你看……”
回想起刚才的一切,温月华只觉得和一场梦一样,诡异的可笑,甚至有些大开脑洞,认为或者方才那几个人其实是容珩请来的演员?
毕竟叶家旗下的影视公司可是很有名的。
“这是容家二房的容珩,他们刚才说,他是少将……”
没等她说完,温建海就神情严肃的直接把她手机上这帧照片给删了——
L省的科研机构归军方所有的就一家,温建海的级别并不足以直接和科研所的人打交道。
可他的位置,却也听人说起过,科研所所长是一个来自中都的年轻人。军队纪律严明,不该打听的就不会去打听,可温建海却明白,华国军事力量之所以越来越强大,成为震慑其他国家的钢铁长城,那位容少将功勋卓著。
商业什么的他不懂,容少将这样的人才,却不是旁人可以随意攻讦的。
看父亲沉下脸,温月华如何不懂言下之意,后面的话艰难的咽了下去,原来竟是真的啊……
“这个臭小子。”车子都开出老远了,丁秀文才喃喃道——之前只知道儿子厉害,却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能厉害成这样。转而又自豪的不得了,斜了一眼容远寒,“不是说你们老容家的基因最好吗,可我看你们容家人,哪个都比不上我儿子……”
这么年轻的少将,真是想想都激动,更别说,还给自己找了个这么好的媳妇儿。
“是是是,你们老丁家的基因厉害……”容远寒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就顾着高兴了,怎么会没眼色的和丁秀文讨论这个?
要知道之前,容远寒总担心叶家人会看不上容珩,反对这门亲事,又因为别人嘀嘀咕咕说容珩吃软饭,心里不得劲,现在终于没有这方面的顾虑了。
有佳儿佳妇如此,容远寒觉得人生真的很圆满呢。开心之下,还想说些肉麻话哄哄老婆呢,瞥见副驾驶上的叶青,又讪讪然闭了嘴。
叶青抿嘴,刚要说话,手机却忽然响了一下,拿出来看了一眼,神情倏地一怔——
上边显示的发信人竟然是闫济民。
忙往外看了一眼,车子正好走到距离中都医学院不远的地方:
“停一下,把我放下来。”
又回头冲容远寒和丁秀文道:
“叔叔阿姨你们先过去,替我跟容珩和两位将军说一声,我有点儿事,得去学校一趟,处理完后很快就会过去找你们。”
所谓久别重逢,自己怎么也不好因为私事扰了容珩和两位将军的兴头才是。
“很急吗?”丁秀文就有些担心。
“是一点儿私事,应该不会耽误太久。”叶青笑着道——
闫济民短信说是蛊虫的事有眉目了,让她这会儿就赶紧去一趟。蛊虫于叶青而言,毕竟是一个有些陌生的领域,闫济民既然这么急,想来应该是和蛊虫的特性有关。
可能的话,叶青恨不能马上解除航航的痛苦,看了闫济民的短信,哪还有心情去吃赴什么宴席?
明显看出叶青眉宇间的一丝焦灼,丁秀文就没有再劝,只叮嘱叶青有什么事一定要第一时间打电话。
叶青笑着应了。
等她急匆匆的跑到办公楼前,闫济民的电话却直接拨了过来:
“……从学校北门出来,右拐有个胡同,红色菱形花门那间……”
还没等叶青回话,那边就直接挂断了。
叶青就有些哭笑不得,实在是电话里闫济民的声音很是疲惫,听着就跟梦游似的。
想想也能理解,闫济民平日里就是这样,瞧见疑难病症,就和寻宝人瞧见宝藏一样,那日瞧着,又对航航特别喜爱,想来这几天不定怎么不眠不休呢。
当下就依着闫济民电话里说的,从北门出去,进了一个有些深幽的胡同后,走了大概有五六百米,果然瞧见一个红色菱形花门。
叶青上前敲了敲门,门随即打开:
“杨校长?”
门后面站的却不是闫济民,而是,院长杨杏林。
也对,闫济民说过,懂蛊虫的不是他,而是杨杏林。
“进来吧。”杨杏林让开身子往里走,隔着磨砂玻璃的窗户,能瞧见里面背对着叶青坐的有些熟悉的身形。
叶青应了一声,跟着往里走,转过门,认出来那背影正是闫济民:
“闫教授——”
闫济民却没有说话,身体也慢慢软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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