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话,叫哥哥】
叶凡气得仰倒在草丛里,打了个滚儿。
脑袋不知道磕到什么,拿手一摸,圆圆的,挺滑溜。
“是野鸡蛋哦!”胖团不知道什么时候冒了出来,白白的一团贴到鸡蛋上。
叶凡翻了个身,没好气地戳它,“你爸爸我受苦受难的时候你躲哪儿去了?”
“爸爸?”胖团扭了扭,声音软软的,带着小惊奇。
“你是我养的,不是爸爸是什么?”
“妈?”
胖团握着小爪子,小小声地质疑。
“啪”的一声,叶凡捏碎了一颗野鸡蛋。
“凡凡爸爸!”
胖团立正,鞠躬,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乖。”叶凡满意地哼了哼。
低头看到黄黄白白的蛋液,这才想起来心疼,“还不如带回家呢,好歹能给小锤子烤了吃。”
“那边还有呢!”胖团伸出小爪子,指了指不远处的田埂。
说是田埂,其实根本没种庄稼,到处都是杂草,草叶上带着虫子啃过的痕迹,时不时还能看到飞禽走兽的脚印。
叶凡把宽大的褙子解下来,绑成一个兜兜,一枚接一枚地把鸡蛋捡进去。
每捡一颗,就能听到胖团糯糯地数一声——
“一个。”
“二个。”
“三个。”
“四个。”
“……”
不多不少,刚好十颗,圆圆满满。
叶凡捏捏它的小爪子,继续小心眼,“下回再碰见李曜,记得使出你的绝招,打他个落花流水。”
胖团怯怯地闪了闪,“可是,他是统治者呢,会捕捉我。”
“统治者?”
“嗯。”
叶凡挑眉,“啥玩意?”
胖团抱着圆团状的身子,晃了晃,“是秘密哦,不能说。”
叶凡清了清嗓子,道貌岸然地诱哄:“来,悄悄说,我保证不告诉别人。”
“不行啊,偶像会知道……”
“可是,又不想隐瞒凡凡,怎么办呢?”
胖团纠结地扭着身子,一不小心把自己拧成了麻花。
叶凡连忙捏住它,一圈圈绕回来,“得了得了,总之就是很厉害的人,不能让他发现你,对吧?”
胖团重重点头。
叶凡撇嘴,穿越了还是这么牛叉叉,同人不同命啊!
日头西斜,天色渐晚。
叶凡提着一兜子野鸡蛋,顶着松松垮垮的头发,像个流浪汉似的站在道边上,瞅瞅前边,瞅瞅后边,半个人影都没有。
“儿子呀,咱咋回去?”
胖团绕着他飞了两圈,认认真真地提议道:“飞回去!”
叶凡指了指自己光秃秃的后背,笑道:“我可没翅膀,你驮着我么?”
“好的呀!”
胖团握了握小爪子,拽着他的头发呼哧呼哧地往上提,一边提一边喊口号。
“咿——呀——起!”
呃……没起来。
小家伙把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白白的一团愣是累成了粉红色,结果人没提起来,倒是把叶凡的头发给扯散了。
长长的影子投在地上,身子细细长长,顶着一个大鸟窝,真像棵蘑菇。
叶凡冲着自己的影子呲了呲牙,把胖团从头上揪下来,“儿子呀,看来你得跟你那个偶像主脑商量商量,光有数据库不行,咱还得有力气。”
“力气么?”胖团瘫在他掌心,细细地喘着气,“可是已经预定好了呢,下次要眼睛。”
叶凡惊奇,“你能长出眼睛?”
“贡献值五位数的时候,就可以有眼睛!”
“鼻子、耳朵、脑袋、腿,是不是都会有?”
“只有能升级,就会有哒!”提到这个,胖团都不觉得累了,小爪子挥舞着,想象着自己将来厉害的样子。
“是不是点数每增加一位,你就能升一级,顺带着进化一次?”
“嗯!”胖团激动地闪着光。
“终极状态是什么?”
“和偶像一样的大猛兽!”
胖团经常把“大猛兽”挂在嘴边上,叶凡不禁好奇,“主脑的虚拟形态是什么样的,有照片吗?”
“有!好多呢!”作为一个合格的迷弟,怎么可以没有偶像的照片,不仅有照片,还有影像,还有周边!
不等叶凡要求,胖团就兴致勃勃地调出虚拟屏。
叶凡原以为会看到一个威武霸气的神奇动物,结果,他看到了一只……
“噗——”
叶凡指着虚拟屏,努力忍着笑,“这就是你说的‘大猛兽’?”
“嗯!”胖团不遗余力地安利,“凡凡看,它的刺又尖又多,可以飞出来,超凶的!”
“这是刺猬啊!哈哈哈……”叶凡笑得岔了气。
胖团正要说什么,突然浑身一抖,嗖地一下钻回了黑痣中,完了还不忘小小声地提醒:“凡凡,统治者来啦!”
话音刚落,李曜便勒住缰绳,停在了叶凡跟前。
叶凡抬起脸,灿烂的笑容尚未褪去,就这么直直地撞入了李曜眼中。
李曜挑了挑眉,颇有些意外——没哭鼻子?
叶凡看到他,第一反应就是凶,“你回来干嘛?”
“遛马。”
“这里有主了,别地儿遛去!”
李曜挑眉,“当真?”
叶凡梗着脖子,斜着眼睛偷偷看他。
李曜勾了勾唇,调转马头,作势要走。
叶凡弹簧似的跳起来,一把抱住他的腿,“你走可以,马留下!”
李曜笑了,“上一个打劫我的,你可知下场如何?”
“少威胁我,爷们不带怕的。”叶凡壮着胆子去扯缰绳,“红枣,你也想跟着我,对不对?”
李曜笑容一顿,“你叫它什么?”
“红枣呀!”叶凡熟稔地拍拍马脖子。
红枣扭过头,亲昵地碰了碰他的手。
李曜看着一人一马的互动,表情变得有些严肃。
叶凡拍着拍着,突然反应过来——不对,都穿越了,这个不可能是红枣!
可是,好像呀!
记忆中的那匹马也是宽额大鼻,尖耳黑鬃,额头一撮灰白的毛,纯种的河曲马,还是小马驹的时候就被李曜买了回去,名字都是叶凡起的。
李曜也陷入了回忆之中。
半年前,他的战马受了重伤,不治而亡,相马时,当他看到这匹河曲马,耳边突然出现一个声音“浑身红彤彤的毛,一看就喜庆”,就这样,他毫不犹豫地选中了它。
部下让他起名时,李曜鬼使神差地说:“红枣。”
部下当时的表情,可谓是一言难尽。
注意力回到当下,李曜突然弯下腰,单臂揽着叶凡,把人抱到了马背上。
低沉的声音带着复杂的情绪,“说,哪里来的山精妖物,敢乱我心?”
叶凡眨了眨眼,手缓缓地抬起来,贴到他脑门上,“没发烧呀,怎么就说起了胡话?”
他的表情太过自然,也太过坦荡,李曜抿了抿唇,捏住他的手。
细瘦的手指,冰凉的触感,让他暂时忘了接下来的质问,他不由地解开肩带,银灰色的大氅在空中舒展开来,下一刻,落到了叶凡身上。
叶凡晕晕的,熟悉而强悍的气息扑面而来。
李曜自始至终都寒着脸,抿直的唇与棱角分明的下巴就像两道平行线,冷硬而禁欲,没有半分献媚的姿态。然而,系衣带的动作却是温柔的,目光也是那般专注。
叶凡被他禁锢在臂弯,黑亮的眼睛里闪着光,那一瞬间,他几乎要再一次爱上这个男人了。
一次又一次地爱上。
李曜把他裹到大氅里,只露出一张嫩生生的脸。修长的手指放在脸颊上,戳戳梨涡,揪揪耳朵,捏捏下巴,心思千回百转。
试问,被山精妖怪缠上了怎么办?
倘若是从前,他会毫不犹豫地将其斩于马下。
可是,眼前这个少年明明就是温热的,活生生的,会哭,会笑,会骂人——勇猛善战的长安侯,第一次承认,自己下不了手。
叶凡呲了呲牙,摆出最凶的表情,“摸个球呀,经过老子同意了吗?”
李曜抿了抿唇,不轻不重地教训:“好歹读了几年圣贤书,哪里来的这么多粗话?”
叶凡撇了撇嘴——还不是你那帮同学教的。
自从他九岁那年学会坐地铁,每到周末,就换成了他去学校找李曜。那时候,李曜是体育生,也是学生会主席,忙起来的时候只能拜托同学照顾他。
叶凡长得可爱,女生见了都要亲亲抱抱捏脸蛋,外加送上一大捧零食。男生们羡慕嫉妒恨,暗地里教他说粗话,还煞有介事地跟他说:“表现得凶一些,别人就不敢再捏你的脸。”
于是,在李曜忙着训练,忙着打比赛,忙着创业,忙着考MBA时,叶凡小可爱就这么被他那帮同学带歪了。
想到往事,叶凡心里涩涩的,“回头我得问问胖团,有没有治失忆的药,别管多贵,先给你买一粒吃吃。”
李曜抓住关键点,“失忆?”
“不仅失忆,还失得不轻。”叶凡奋力伸出一只手,抓住他的耳垂,泄愤般扭了扭。
亲昵而又熟悉的动作,叫李曜心头一颤,无数朝夕相处的画面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叫声哥哥。”他听到自己说。
“叫你个头!”叶凡丢给他一对大白眼。
李曜扣住他的后脑,执着地要求:“听话,叫哥哥。”
叶凡眯了眯眼,露出一个坏兮兮的笑。
“爸爸~”
李曜的表情碎了。
叶凡每次闹脾气,都会故意叫他“爸爸”,这是李曜最介意的事。一声“爸爸”既突显出两个人的年龄差,又让他有种强烈的负罪感,觉得像是……emmm……
因为“梦境”,当下的李曜非常清楚这个词的涵义。
叶凡心情瞬间愉悦了,扬声道:“红枣,回家!”
“驾——”
“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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