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是指挥亲自找来的?”枫叶交响乐团不少成员围着黄希月一脸八卦。
“嗯。”黄希月捏着自己的小提琴,眼神中带了些见到陌生人的羞意,但举止却又落落大方,令人生不起厌恶,“指挥他……去听我们的演奏,然后去后台找到了我。”
“哇哦!”周围人群一脸唏嘘感叹。
“怎么了吗?”黄希月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钢琴手善意解释道:“你是指挥第一个亲自找来的,我们当初是其他团推荐过来的。说明你很被指挥看重。”
黄希月脸颊飞红:“我只是运气好而已。”
正当训练室一片热闹之时,谢易之推门而入,所有人立刻回到自己的座位,只有黄希月还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今天训练两个小时,新谱子已经已经发给你们。”谢易之说完这些,眼神才落在边上黄希月身上,“坐上自己的座位,一个月试用期不合格,离开。”
这与黄希月所期望的乐团第一次见面完全不同,好在她维持住了自己的面部表情,没有失态。
谢易之让枫叶乐团成员这么害怕,和他严苛的指挥训练分不开。短短两个小时,他并未因为黄希月是新来的,而温声对待,同样挑剔刺人。
也许正是指挥训练时说的话太多,私下谢易之基本不怎么开口说话。
“今天到这里结束,你们自己训练或者休息。”谢易之丢下一句话,便离开。
谢易之在华恒道也有一间公寓,有时候乐团排练新乐谱,他会在这休息。今天虽然有空,但为了防止秦泊又上门,他不愿意回自己市区的住所,直接留在了华恒道公寓。
这几天定城天气不错,没有肆虐的妖风,阳光暖暖的,打在人身上格外舒服。也很……适合练习二胡。
黄啾啾是这样想的,她从房间里拖出一把椅子,精神十足地坐好,将二胡放在自己的腿上,正准备开始练习。
同样谢易之也觉得天气不错,很适合站在阳台上喝些热茶,结果刚走出来便看见那天的二百五,她正试图拉着她那可怕的二胡。
“喂!”谢易之立刻放下茶杯,试图喊着对面阳台上的人。
可惜谢公子向来注意形象,做不来那些野蛮粗暴的举动,声音根本传不到对面黄啾啾的耳朵里,反倒是黄啾啾的二胡声瞬间攻击了谢易之的耳朵。
当初那么远的距离,隔着一栋建筑、人流,还有车玻璃,谢易之都被黄啾啾的二胡声折磨到了。如今不过是隔了一道不算太宽敞的街道,谢易之感觉自己像是受到了音波攻击。
谢易之以极快的速度下楼,穿过街道,走进了对面的公寓,最后敲响了黄啾啾的门。
来势汹汹的敲门声,即便是坐在阳台上的黄啾啾,都能感受到门外之人的焦躁。
“你、你好?”黄啾啾打开门,疑惑看着门外的谢易之。
谢易之从未这么仔细看过黄啾啾,她穿着陈旧却服帖的棕色家居服,更衬得肌肤白皙细致,眼睛干净剔透,乍一看还算好看,只不过此刻她在谢易之心中如同恶魔。
“你是哪个乐团的?”能住在华恒道公寓的,不是某个乐团成员就是某个乐团培养的后备役。
黄啾啾听着谢易之语气带着怒意,有那么一瞬间迷惑,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才引来对面人生气的敲门。
事实上谢易之表面上的语气和往常一样淡漠,带着冷意,即便是和他相处了两年的枫叶乐团成员也听不出来。
“是素竹乐团的。”说完黄啾啾认真问道,“你是哪个乐团的呀?”
黄啾啾本意是想知道黄希月在哪个乐团,却不知道对面的男人根本不理会她后面那句话。
谢易之皱眉低头望着看起来特别好说话的黄啾啾:“你在素竹乐团负责什么乐器?”
“定音鼓。”虽然谢易之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黄啾啾还是好脾气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去年,素竹乐团的定音鼓手不是你。”谢易之陈述道,不是谁都能敲定音鼓的,而在去年差一点素竹乐团赢了枫叶乐团,足以说明他们的乐手并不比自己乐团的人差。
“我是后来的。”黄啾啾点头,仰头望着男人,她觉得他好像气消了一些。
“能进素竹乐团敲定音鼓,说明你在打击乐方面很厉害。”谢易之敛眉,“别成天拿出二胡来制造噪音,多练练其他不好么?”
“我有很努力练习二胡的,它是我的爱好。”黄啾啾也有些不开心了,“这里,我以为可以自由练习的,周围大家都在练习自己的乐器。”
“但是他们都是学会了基本功,虽然声音大却属于优美的音调。”谢易之这句话撒谎了,在他听来整个华恒道少有他不觉得是噪音的音乐。
“你听错了。”黄啾啾不服,“我们前面一栋公寓三楼、右边公寓二楼还有它旁边公寓的三楼,都有人在练习新的,不熟悉基本功的乐器。”
谢易之一愣,仔细在脑海中回想,发现确实如此,最后无法只能道:“你……我住在你对面,你的二胡干扰到我午休。如果你真想练习,可以进房间,关上窗户,这里的公寓都是隔音的。”
黄啾啾下意识朝阳台看了一眼,随后一脸歉意:“抱歉,那我以后进来练习好了。”
谢易之不着痕迹挑眉,果然,这人看着就像被欺负的料。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可以进房间午休,而她在外面继续练习。
转身离开前,谢易之忽然补充了一句:“你二胡基础听起来太差,要想学好还是找个老师比较好。”
……
下午,黄啾啾正式成为素竹乐团的一员。大概是受指挥谷城敬的影响,乐团里的人都比较稳重,昨天带她去公寓的毕朱居然算是活跃的了。
谷城敬一个中年男人,不跟年轻人一样活跃,更多是这个年纪该有的稳重和负责任。不得不说一个指挥在乐团成员心中是有一个指标性的作用。
“啾啾,加油,不要紧张。”边上拿着长号的年轻男人回头和善道。
“好、好的。”黄啾啾吃了一惊,不是因为没见过对方,而对方却知道她的名字,是因为头一次有人对自己这么友善。
黄啾啾心中打鼓,上一次有人这么莫名其妙对自己友好,还是高中的时候,之后那位在黄啾啾心中属于友善的朋友,转脸便在其他人面前嘲笑自己,虽然黄啾啾也不在意这些东西。
这时候黄啾啾忽然发现乐团坐在前面的成员们不少都在回头看她,一旦接触到自己的眼神,他们都会露出友善的笑。
“今天,我们乐团迎来了一位新的成员。”谷城敬站在最前面,没有了面试时的迫人气势,更多像一个路边友好的中年大叔,“我知道前段时间你们有人打赌面试中那四个人,谁能进我们团,怎么样?”
“我赢了!”谷城敬带了点得意,这时候一点也不像个持重的指挥。
整个乐团瞬间对指挥‘怒目而视’,其中竖琴手更是大喊了一声:“狡猾!”
素竹乐团原先的定音鼓手因为家里的缘故,最后离开了乐团。他们留在定城大半年寻找合适的候补,上个月经过筛选有四个人进入面试,原本大家下注有四个人选,结果谷城敬又加了一个选择——四个人都进不了。
那时候黄啾啾还没来定城,谷城敬之所以做这个选择,其实原因也很简单。
一个乐团选择合适的新成员总是无比谨慎的,有时候能力不排在最前面,符合整个乐团的眼缘才是最合适的人选。不是谁都像枫叶乐团一样,什么人都选进去。谢易之个人能力虽强,到底还是太年轻,有些东西看不透。
想到这,谷城敬不禁摇了摇头。他是不会点醒谢易之,这人不符合他们谷家的眼缘。
刺激完整个乐团,谷城敬终于开始排练乐谱,今天主要是让黄啾啾适合大家的节奏。原本他都做好准备至少要花上几天的时间让黄啾啾来适应,然后再让大家来磨合她。
结果……一曲之后,黄啾啾如同水滴进大海,和整个乐团融为一体,没有任何不适或者听着不舒服的感觉。仿佛她已经和素竹乐团合作了许多年。
听个人演奏和乐团演奏感觉是不一样的,黄啾啾虽然面试时表现不错,但也只能算不错,在谷城敬心中惊艳谈不上,毕竟他见过那么多天赋者,自己也是一名优秀的演奏家。而黄啾啾在和其他人合作时,简直……融进了整首曲子。
谷城敬看着后面的黄啾啾,一脸难以置信:“你是怎么混到那种地步的?”
大家都是做乐团的,谷城敬对在那种不知名学校表演的乐团水平心中有数,他们甚至都不能称之为‘乐团’。
黄啾啾一脸茫然。
“算了算了,好在你已经是我们团的人。”谷城敬恢复正常,“你还要多练习定音鼓,虽然大部分不错,但还是能察觉你的生疏。肯定是三角铁敲多了,把定音鼓忘得差不多了。”
这话对也不对,黄啾啾定音鼓是在之前乐团里学的,直接跳过了正常学习定音鼓的程序,像小军鼓也没学。
第一天的乐团练习还算顺利,黄啾啾回到自己的公寓,在房间坐了一会,还是忍不住走到阳台处。她想起今天谢易之,从内心里黄啾啾并不怪他一直这么凶。他好像对声音……特别敏感,而二胡又太具有穿透性,加上她确实拉得太难听。
有时候黄啾啾自己也会因为声音而不能专心做事,她明白那种感受。
走到阳台,黄啾啾愣住了。男人站在对面,长身玉立,看不清他的脸,却能感受到他周身凝聚的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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