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这……他……真的是道祖吗?
穆乔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这个莫名的,亲和了许多,又陌生了许多的鸿钧。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鸿钧的全貌,竟是如此的……震撼。
鸿钧正从远处走来,他并不像山一样庞大,而只是和打坐的自己一般高(后来穆乔才知道这是错觉),甚至那披着洁白道袍的身躯看起来竟有些过于清瘦修长了。他的脸庞也完全不是如佛像那般粗鼻大脸,相反,那样的一张脸竟然俊美精致到穆乔穷尽自己所有的语言都无法形容。
那是一张年轻的脸,与想象中的沧桑老态截然不同。然而年轻却并非稚态,那张脸上的每一处棱角都透露着千万年岁月的沉静,有如美玉被打磨了亿万次,光华万千却又极其内敛,握在手中却能感受到沉甸甸的重量。
谪仙,那是真真正正的谪仙,皓月的光辉不过如此,太阳星的日轮也没有这般夺目。
穆乔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忽然感到一种自惭形秽。他有些局促地垂下了头。
这是一个,光凭脸就能让人心生敬畏的道祖!
穆乔突然有点不好意思,他想起了一些事情,比如,哎,自己从前怎么能在相貌如斯的道祖的手掌中撒泼卖萌呢!还露过光肚子给道祖看!
天了噜,那可是道祖啊!他简直是在玷污道祖那如明镜高悬般的双眸!
穆乔羞愤欲死。
鸿钧的面上却含着微笑。照他掐算,今日正是穆乔炼成《玄黄炼体之术》第一层的时机,没想到东边太阳金星的第一旅光芒刚刚拂过之时,有一道强烈的灵力涌动之气便飞涨了起来。
与此同时,原本被鸿钧压制成拳头大小的鸿蒙紫气也飞速地膨胀、变动,直至恢复其原来的大小,那幽紫色的光辉一瞬间盈满了整个紫霄宫。
鸿钧便知道,穆乔已然突破了玄黄炼体第一层的境界。
他感到欣慰不已。
鸿钧此时看着仍盘腿打坐的穆乔,含笑说:“过来,我看看。”
听着这从前觉得如钟鸣般雄浑的声音,竟变成另一番清冽温润的声音,不知怎得,穆乔脸一热,涨得发红。
他发现自己身下的莲台也变大了,正摇摇曳曳地盛开在一根荷芰上,遮住了自己脚下的道路。于是便随口掐了一诀,招来一片泛着浅青色的云朵,起身踏了上去。
风随云.起,有仙家少年而至。
鸿钧嘴边笑意不着痕迹地扩大了几分,他看着身高已经到自己胸前的少年,已然长成一棵挺拔俊秀的小树,墨发飘扬,衣袂纷飞,青色的云雾听话至极地侯在他的身边,便点点头:“不错。”
穆乔脸红得像个柿子了。他这才意识到,原来不是紫霄宫变小了,而是自己长大了。
他稍微抬眸问:“道祖,这是《玄黄炼体之术》突破第一层的结果吗?”他示意下自己成长的身体。
原本,他吃了不少鸿钧给的丹药,便以为自己在寿命延长的同时,身体成长的速度也会变缓许多,也许要几千年的时间才能长大那么一点点。可是没想到,这突然之间身体就像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忽然长成至此。
他略微有些担忧啊。
鸿钧声音柔和地说:“不要紧。从前你的身体弱小,丹药的作用强大,你便受制于丹药。而今既已突破第一层境界,百毒不侵,百病不扰,时光不犯,自然可以打破丹药的限制,拥有对自己身体的掌控权。”
穆乔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反正道祖说什么都是对的,嘿嘿嘿。
在心里乐了两声,穆乔又幡然回神。不对,现在的自己已经是个小大人了,不能再像以前那般幼稚没规矩了。
他偷偷瞟了鸿钧一眼,学着鸿钧的仪态神情敛眉凝目,做出一副高深成熟的模样。
“道祖可要饮茶否?”穆乔觉得自己是时候要表现表现了,必须让道祖发现自己的不一样来!
他想起从前都是鸿钧给他做吃的做喝的,上至美食甜点烤肉包子,下至各种茶品饮料,那时受制于一副弱小的身躯,他都是坐享其成。现在可要迥然不同了。
他心随意动,暗中掐诀,一副精致的桌案茶几并一副白瓷茶具就摆在眼前了。
穆乔提起茶壶斟满了一盏茶,双手奉给鸿钧,正正经经地道:“道祖请。”声音却还留着一股奶味,叫人一听就感觉出是嫩嫩的少年音。
穆乔很不满,他咳了咳,使劲儿压低了嗓音,粗着嗓子重新说:“道——祖——请——”
鸿钧觉得好笑,但也并没点破,他接过茶盏轻抿一口,一缕桂花的清香萦绕其间,很不错。鸿钧点头:“很好,穆乔长大了。”
穆乔一喜,正欲再献献殷勤,却听鸿钧正了神色,嘱咐道:“如今外面不安宁,你虽突破了第一层境界,但修为还差得很远,为防差池,还需加紧修炼,突破第二层境界。”
穆乔一愣:“不安宁?”什么意思啊。
鸿钧摇头不言,只宽容又含笑地看着他。
穆乔立刻不再问了。但他想到另一茬事,又道:“那道祖,等我突破第二层境界的时候,您陪我一起下洪荒,这事还作数吗?”
鸿钧认真道:“当然。”
穆乔心情又豁然开朗,他按下心头对那句“不安宁”的疑惑,且专心致志修炼去。
然而他没看到,待他离开,鸿钧的脸色却微微沉了下来,他衣袖一甩,此时发生在洪荒的阴谋诡计便漾成一副画面,展现了出来。
九天之上的妖皇宫。
此时的妖族经过帝俊、太一的筹谋已经结为一体,全部听命于他兄弟二人。过去的妖皇宫、东皇宫也合并成为了一个新的妖界集权机构:天庭。
天庭之上有许许多多的妖族生灵,乍一看觉得千奇百怪新奇多样,但仔细一探查便会发现,这在场的妖族竟全都是道行在三千岁以上的“老人”了,思虑幽深,做事沉稳,甚至有许多白须苍苍的老妖族。
这不免显得天庭有些暮气沉沉的。
但是帝俊、太一两人却毫不在意。尤其是太一,自从上次通天在这儿闹了一通,仅凭寥寥几句谣言就把那帮小妖精们吓窜了,他就伤心到气愤!
一群没良心的小家伙!看起来天真可爱,结果脑袋里长的全是反骨,被敌人几句话就策反了,背叛他!
由此可见,长相越萌越幼小的东西,越靠不住。想办大事还是得靠老家伙们。
因为这,帝俊太一才加快了统一妖族的步伐,天庭上的“老年妖”们也越来越多。
可在这众多的老年妖们之中,却有一个年轻漂亮的人族女孩,她是如此的妍丽秀美,就像是沙漠中的一颗明珠,让人不自觉地就关注她。
这个女孩,正是羲和。
数年前,不周山。
羲和听了共工对她的嘱咐和计策,心中感到十分震惊。然而她很懂事地没有多问,只是怀揣着这疑惑半信半疑地来到了共工口中的地点——扶桑湖。
这是极近太阳之地,在这个地方,所有的江河湖海都被炙烤成滚烫的蒸汽,从而消散于云霄之上,可只有扶桑湖与众不同。它静静地躺在那里,湖水中泛着粼粼金波,安详而美丽。
羲和蹲了下去摸了摸那湖水,湖水并不热,而是如玉一般的沁凉,很舒服。她咬了咬牙,吞下共工给她的丹药,然后将身上的衣.衫.尽.褪,跳入了湖中。
彼时,灼热的太阳从她的背后升起,她感到自己快要被这烈日烤焦了。于是,她赶忙没入了湖水中,用这金色的沁凉的湖水洗濯着她的足心,她的背脊,她的脖颈和脸庞。
就这样日复一日,羲和被这扶桑湖的水洗涤得愈发美丽,她一转身一回头,都像是一只精灵般旖旎动人。
终于有一天,帝俊如共工所说的那般,来到了扶桑湖沐浴休息。他撩起一捧水,享受着难得的休闲时光,这时很偶然地,他看到了一个让他心动不已的女人。
那女人在湖中嬉戏,浑身沐浴着金光。
三十日后,帝俊将羲和带回了天庭,封她做天后,给她吃所有能够延长寿命、增长修为的丹药。但羲和都偷偷吐掉了。
她铭记着共工跟她说的话,有那一颗巫族的丹药做底,已经能保她万年寿命,万不可再食妖族之丹药,否则会两性相冲,走火入魔而亡。
羲和在事成之前不想死,她谨记着自己的使命。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羲和稳住了心神在天庭住了下来。她和帝俊的感情日益深厚,还怀上了孩子。
帝俊很高兴,结果孩子出世时一看,居然是十包胎,十个儿子!便更高兴了,要封羲和做太阳星君。
羲和欣然受之。此时的她已经在妖族根深蒂固,大权在握了。但是她并没有忘记自己的初衷,她始终在等待共工的召唤,等待一个成熟的、能够给妖族致命一击的机会。
这一天,机会终于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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