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童话都是骗人的

    太子妃要举办诗会, 并没有藏着掖着,听闻消息的宫人都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狩猎回来后, 之前累积下的政务压得承元帝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他政务缠身, 太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被抓来当临时壮丁。

    承元帝本就有心磨练他, 很多大事上都是先征询太子的意见, 然后指出其中的不足。

    魏苏慎对承元帝多了几分认同感, 作为一个帝王,承元帝无疑是合的, 魏苏慎在适当藏拙的情况下,在他身上也学到不少。

    处理完一桩要事后,承元帝喝了口茶润嗓子, 放下杯盏的同时开口:“那日拿你挡箭的人处理掉没有?”

    “她还另有用处, ”魏苏慎观望了一下承元帝的表情, 猜测皇帝可能已经知道莹渔是越秀国的暗子, 但还不知道对方和丽妃有牵扯:“赏下来的这两个人都不简单, 另一个的身份还有待确认。”

    承元帝目光暗了暗, 彼此间心知肚明,剩下的那个究竟是安王还是丽妃的人。

    从私心上来说,他并不希望是丽妃, 毕竟后者还怀着龙嗣。即便这个未出世的孩子在他心目中远没有太子来的重要, 但毕竟是自己的血脉。

    “尽快处理掉。”承元帝皱眉, 无论有什么打算, 他是断然不能容忍这种谋害太子的小人物在眼皮子底下蹦跶。

    魏苏慎点了点头:“儿臣有分寸。”

    冷宫。

    通常只有犯了大错的妃子才会被关进去,然而今天,这里却站着光鲜亮丽的太子妃。

    身后跟着的人互相望了一眼,最终还是莹渔上前一步:“这里风大,您要是想散心,御花园那边的风景更好。”

    方杉扫了眼这张如花似玉的容颜,淡淡开口:“要多看看,才能提醒自己不要犯相同的错处。”

    话锋一转,突然又换上同情的语气:“但也不尽然,进到这里面的不一定都是犯了错的人。”

    身后的二女不敢多言,宫中自古便是如此,斗输了能留下条命在冷宫已经算是侥幸。

    方杉在宫墙下小站了一会儿,看到远处走来的人,嘴角弯了弯又恢复平常的样子。

    先皇重病时,安王的母妃不知做了何事惹得龙颜大怒,被打入冷宫。由于是先皇的旨意,一个孝字压头,安王也不敢拿这件事去到当今圣上面前求情。不过凡安王进宫,必定会来冷宫看望一趟。

    看到太子妃的一瞬间,安王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又飞速压了下去。

    隔着一段距离,安王便停步,冷宫人少,太子妃身边虽然跟着人,到底和他见面不太合适。

    方杉看着进退有度的安王,儒雅的作风很难让人把他和秋猎时的刺杀联系在一起。

    演技派啊。

    方杉心中感叹。

    安王:“太子妃怎么会来这里?”

    方杉笑了笑:“居安思危。”

    安王的面色顿时有些不大好,毕竟他的生母正困在冷宫。

    对于生母,安王是有些怨恨的,那是一个爱情至上的女人,在父皇那里得不到爱,便转而勾搭上了侍卫,东窗事发后还把他给牵连了进去。

    每每念及此,他就有种无处宣泄的苦闷。

    安王平复了心情,望了眼远处大殿的方向,心道不急,总有一天那个位置是属于自己的。而眼下,最大的阻碍……视线微微在方杉身上凝滞片刻,陈严向来是中立,几乎不掺和政事,绝对不能让他因为姻亲关系成为太子的支持者。

    方杉仿佛什么都没有窥见,依旧是笑呵呵的样子:“小一,扶我去花园走走。”

    莹渔小心扶着方杉离开,安王望着他们的背影,突然把更多的目光放在莹渔身上。

    当日在秋猎中,若是他没有看错,慌乱中这个女人拉了太子一把,若非闪躲及时,指不定太子就要交代在那里。

    那么莹渔究竟是谁的人?

    安王双目一眯,最想要太子命的无非就是丽妃,但仅仅是如此么?

    他思考的时候,方杉已经快要走到御花园。莹渔在一旁伺候的心惊胆战,方才安王看她的眼神让她觉得像是被针刺到,一旦安王查出她的身份,肯定会加以要挟。

    双面间谍虽然危险,好在容易留下后路,可要是在三个人间虚与委蛇,想要全身而退那是神仙才有的手段。

    想到这里,她扶着太子妃的胳膊有些颤抖。

    方杉心情很好地摘下一朵花:“好看么?”

    莹渔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自然是好看。”

    方杉嗅了嗅花香,满心满眼似乎只有眼下的风景,让适才怀疑太子妃是不是故意让安王注意到自己的莹渔心中生出几分不确定。

    “过两日的诗会就在这里举行。”三言两语定了下来,方杉问:“帖子都发出去了么?”

    莹渔点头:“听说收到请帖的贵女们都高兴坏了。”

    方杉笑着道:“是吓坏了吧。”

    不止是莹渔,其他伺候的人也是低下头不敢出声。

    有关太子妃对女子有莫大吸引力的流言在宫内外传得如火如荼,也难怪被邀请的那些贵女心生忧愁。

    其实贵女们的心情还好,关键在于她们的父亲兄长。

    “报复,绝对是报复!”一位言官在府邸来回踱步,愤愤不平。

    “父亲慎言。”年轻的男子连忙劝道。

    “我前脚弹劾完太子妃德行不加,后脚她就玩了这一手。”

    年轻男子道:“不过是传言罢了,小妹从小就很讲规矩,断然不可能对太子妃起什么念头。”

    话虽是这么说,实则他自己都不敢确定,谣言传的太夸张,有些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言官叹了口气,无奈叮嘱:“回去多和你妹妹说说,让她擦亮了眼睛,别被人迷惑。”

    年轻男子:“父亲放心。”

    言官停顿了一下,搓了搓手后猛地摇头:“不对。让她把眼睛蒙上,千万别和太子妃对视。”

    “……”

    宫中。

    承元帝去向太后请安时,太后也提起了诗会之事。

    “宫中是要整顿一下了。”太后不悦道:“陈柳柳哀家接触过几次,哪里能令女子倾心。”

    承元帝:“母后说得是。”

    太后掀起眼皮瞄了眼他,咳嗽一声后轻声道:“让你的那些妃子私下跟她少接触。”

    承元帝一愣,点了点头。

    ……

    众人的心思方杉或多或少能够猜出一些,不过他根本没放在心上,考虑的是别的事情。

    自古储君之位没一个好坐的,魏苏慎虽然得圣心,但来自外界的觊觎不少,按理说该是步步为营。然而如今太子可谓是风生水起,所有的矛头都对准了太子妃。

    夜半三更,方杉没有丝毫睡意,望着假模假样在刻苦读书的魏苏慎,开口道:“越秀国公主回来后都在做什么?”

    魏苏慎头也不抬道:“发明创造。”

    方杉:“造人?”

    魏苏慎叹了口气:“虫子。”

    方杉:“蛊虫?”

    “不清楚。”魏苏慎道:“动作进行的很隐蔽。”

    越秀国的使臣又不是傻子,肯定知道宫里面会派人注意他们的言行,往常都是低调行事。这次是个例外,他命人悄悄去城外抓了几只虫子,虽然进行的十分隐蔽,还是被发现了端倪。

    方杉:“才消停下来,又想折腾些什么?”

    魏苏慎:“不管是培育何种蛊,要么是冲着承元帝,要么就是冲你来的。”

    方杉嗤笑道:“你呢?”

    魏苏慎:“陛下还在盛年,可能废太子重立,但不大可能废一个娶了将军妹妹的太子。”

    方杉揉了揉太阳穴:“这就是捆绑销售的弊端。”

    魏苏慎淡淡道:“愿意动手是好事,下蛊这种事是要通过亲近之人才能得逞。”

    方杉挑了挑眉:“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盯紧越秀国的使臣会和谁接触,我们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魏苏慎举起桌上的杯子,以茶代酒。

    方杉会意地和他轻轻一碰,凑过去耳语几句才重新坐回原来的位置:“干杯。”

    ·

    宫外面的事情总会有纰漏,尤其是越秀国的使臣狡猾多端,所以大部分时间,都是陈严派手底下的老兵盯着。

    这些上过战场的士兵最是机警,知道什么是烟|雾弹,什么时候该引起警惕。

    陈严这两日称病没有上朝,秋猎的刺杀表面上结束,实际隐藏在暗处的争斗才刚刚开始,他要忙的事情不少。

    “将军。”

    陈严被打断思绪,当看到是自己手下的一个老兵,目光柔和不少:“何事?”

    老兵将之前看到的一幕道出。

    陈严面色一沉:“不能受孕?”

    老兵点头:“因为是在树上,有段距离,只能靠唇语判断。但看越秀国公主的口型应该是说了这四个字。”

    “这些人还真是贼心不死。”陈严立马就判断出他们在打什么主意,既然要不了太子妃的命,一个不能生育的太子妃迟早会和太子有隔阂。

    “将军,您看是不是要……”

    陈严摆手:“不必理会,他们到头来就会发现不过是在做无用功。”

    张太医可是货真价实的男人,太子就算有个金刚钻,也不可能让他受孕。

    “大喜!”正在他嘲笑越秀国的盘算时,门外突然冲进来一人,气喘吁吁道:“将军大喜!”

    陈严皱眉,呵斥道:“慌什么?”

    那人顾不上被骂,激动道:“宫中传来消息,太子妃有孕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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