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恩走后, 林让也不废话,立刻跟着魏满一起出发,带兵扑向陈继屯粮的营地。
陈营。
此时此刻的陈营, 已经陷入一片焦虑与混乱之中, 屯粮大营没有迎来预期的粮队, 反而被偷袭。
大批量的军队,树立着魏字大旗, 像是火焰一般席卷而来,瞬间将他们吞没。
屯粮的大营为了低调, 并没有太多士兵守护, 虽然都是精锐中的精锐,但是也架不住数量上的碾压。
尤其是没有准备的时期,陈军一见到偷袭的兵马席卷而来,瞬间慌了神, 犹如一片散沙, 疯狂的逃窜。
姜都亭带着兵马从四面包抄, 将手中的长戟挥舞起来,朗声喝说“一个也不要放过全都抓起来”
“是主公”
姜都亭的麾下瞬间席卷而上, 狂风暴雨一样, 又似一张大网, 一下兜头将那些还在云中雾中的陈营士兵打尽。
“快跑”
“是魏满的军队来了”
“保护粮食从这边撤退”
“那是那是战神姜都亭”
众人慌乱的大吼着, 有人认出是姜都亭,陈营的军心便更加散乱起来。
营地的头领赶紧让人撤退,保护粮草从小路撤退。
“快撤退, 能撤多少撤多少”
“保护粮草要紧”
“校尉,要我说,干脆一把火烧了他们”
“是啊”
有人突然发声,不断的声音也跟着催促起来,说“校尉,这些粮食若是被魏军带走,咱们就完了”
“还不若一把火全都烧了,大家谁也得不着”
“没错,跟他们拼了大不了玉石俱焚”
屯兵的头领有些犹豫,这么多粮食,如果一把火烧了,他们就算是有幸逃回燕州,在陈继面前也不好交代,最后还是治一个死罪,没有跑儿的。
“杀”
“全都叩起来”
“一个不留”
魏军的士兵席卷而来,那校尉面色难看到了极点,随即一咬牙,脸上青筋崩裂,眼眶充血炸裂,恶狠狠的说“好烧粮大不了就和他们同归于尽”
“烧粮”
“烧粮”
“烧粮”
陈军的士兵开始呐喊着,举起火把准备往粮食上扔。
“嗖”
就在校尉举起火把,火光即将碰到粮食的一刹那,一声鸣响破空而来。
“啊”
校尉登时惨叫一声,手腕中箭,火把瞬间掉在地上,根本没有烧到粮食。
火把掉在的地上,因为没什么助燃物,淅淅沥沥的燃烧着。
众人吃了一惊,转头去看。
姜都亭一行人还没有发现他们要烧粮,但那黑夜之中,有一队兵马快速扑来,当头之人身披黑甲,弯弓搭箭,可谓是百步穿杨,方才一箭正好射中了校尉的手腕。
“魏满”
“是魏满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校尉捂着自己中箭的手腕,满脸惨白,额头汗水滚滚而落。
转瞬之间,那支队伍已经快速逼近,果然是魏满带兵扫尾而来。
林让在最后面,等众人勒住马缰,林让这才缓缓的催着无影马上前,幽幽的说“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农民伯伯这么辛苦种田,不是让你们用来烧的。”
林让的话十分冷淡,说得旁人也是半懂不懂,但那脸色面无表情,又冷酷无情,让人看了忍不住寒颤起来。
魏满挥手说“扣起来。”
“是,主公”
士兵们蜂拥而上,那些陈营的士兵还想烧粮草,但是没能得手,瞬间已经被擒住,再难跑掉。
姜都亭眼看着这边变故,催马过来,便见到了魏满,吃惊的说“主公怎么来了”
魏满因为扫尾成功,那便得意了,笑着说“孤若是不来,这些粮草恐怕就要被你败光了,方才这些士兵想要烧粮草玉石俱焚,你都没有发现。”
“这说起来也是”魏满又说“论武艺,或许没人能比你更加出众,但是论智谋啊,都亭你可弱了一些,要好好反思反思啊。”
姜都亭“”
别看魏满已经是骠骑将军,又当过总盟主,但这性子总是没个正经,典型的给他点颜色,他立刻开染坊。
姜都亭脸色黝黑的看着魏满,魏满得意而笑,说“怎么主公说的不对”
林让看了一眼魏满,又看了一眼姜都亭,只觉二人十分无聊,便催马从中间穿过去,去清点那些粮草。
姜都亭不理会魏满,勒转马头,说“既然扫尾已经完成,那卑将先回去了。”
“等一等。”
这次“找茬儿”的并非是魏满,而是林让。
林让出言阻止,说“姜将军先别走,一会子还会有人过来踢馆。”
魏满与将姜都亭听林让说的如此笃定,不由都是奇怪,不过魏满仗着自己主公形象,所以没有好开口。
姜都亭说“是谁”
林让说“当然是陈长公子了。”
且说陈恩急匆匆离开了魏满的营地,他第一个念头当然不是逃跑回燕州去。
陈恩也知道,自己这样铩羽而归,只会让敌对的人嘲笑,若是有人落井下石,陈恩将永无翻身之日。
陈恩寻思着,该怎么办才好,这最好的办法,自然是带兵营救屯粮营地,能抢一些是一些。
于是陈恩离开了魏满的营地之后,立刻日夜兼程的奔往最近的营地,准备调兵遣将,带兵杀过去,一解燃眉之急。
陈恩好不容易赶到最近的营地,调配了一些兵马,累得他是汗流满面,但一刻也不敢耽误,生怕延误了时机。
陈恩招手说“走随我来”
陈恩点了两千兵马,快速扑向屯粮大营,他本想点跟多些人马,但是力不从心,因为没有手令,最大的力度是调遣五十人,这两千人马还是私自调动,因着当地守军是陈恩派系,与陈恩关系好,这才给他,若是换作旁人,怎么也调动不了的。
“踏踏踏”
两千人马披星戴月,很快赶到了屯粮大营旁边。
就在此时,陈恩却突然举起手来,说“且慢,再等一等。”
手下人不知所措,说“公子,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陈恩说“不要贸然行动,等天黑之后,咱们再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众人一听,只觉有道理,说“还是公子考虑周全。”
于是陈恩一行人便猫在暗处,一直从下午等到了晚上,从晚上等到了深夜。
天色完全黑透了,这才偷偷摸出,潜行向屯粮大营。
大营已经换上了魏满的旗帜,魏字大旗迎风飞扬着,十分张狂肆意。
陈恩一看这场面,脸色登时冷下来,额角青筋崩裂,低声说“果然是魏满偷袭了我的营地好好好,我今日便要叫他看看我的厉害”
陈恩眯着眼目,眼睛里流淌的都是狠色,低声下令,说“杀进去,片甲不留”
“是,公子”
“是”
“杀”
“杀”
“片甲不留”
陈恩的两千士兵大吼着,疯狂冲入营中,直接“嘭”一声破开大门,势如洪水一般,汹涌澎湃的冲入营地。
四下里黑漆漆。
寂静无声。
营地的篝火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干柴轻微的爆裂着。
如此之外
什么也没有。
陈恩和他的士兵们一瞬间傻了眼,这是什么情况
“公子,怎么怎么如此安静”
“篝火也没有人看着,已经快熄灭了。”
“一个士兵也没有,难道都走了”
陈恩也十分奇怪,扫视了一眼向四周,说“不可能走了,你们看,军旗都没有收,军旗可是军队的核心与尊严,除了是败军和逃兵,谁会把军旗扔了”
“公子,难道魏军逃跑了”
众人匪夷所思的猜测着,陈恩说“快,去四周看看,先看看粮食剩下没有。”
“是”
“报粮食都没了”
“帐子都是空的”
“公子,这有一封信”
陈恩一听,说“快拿来”
士兵将信件交给陈恩,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有点
像是顽童字迹的模样。
“陈长公子亲启。”
落款是鲁州刺史。
竟然是林让给他留的信件。
陈恩往下,林让在上面写着,屯粮营地的粮食充足,他们全都带走了,十分感谢陈公子与他父亲的贽敬礼儿,这么大的礼物,受之有愧。
陈恩读到这里,简直青筋暴怒,整个人几乎要癫狂,恶狠狠地说“原来他们早就猜到了”
陈恩继续往下读,林让又说,这些贽敬太贵重,因此不得不还给他们一些小礼物,用魏军最大的诚意招待他们
陈恩眼眸一缩,立刻喝道“不好快”
撤退
他的话还未说完,突听“哗啦”一声,四面八方瞬间涌出无数士兵,静悄悄的屯粮营地突然变得人声鼎沸。
无数面魏字大旗之后,魏军排列整齐,从四周扑出,快速收拢队形,将整个大营团团包围在中间。
“哒哒哒”
马蹄声响起,魏满、林让还有姜都亭三人骑在马上,遥遥的走过来,十分悠闲的模样。
林让淡淡的说“陈公子,咱们又见面了。”
魏满听林让跟陈恩打招呼,十分不乐意,不过很快就听到林让继续说
“陈公子不是急着回家尽孝道么怎么跑到这里来了难道”
林让笑了一声,笑起来甚是无害,满面春风,整个人和煦又温柔,嗓音也柔软的说“难道这里有你的便宜老爹”
魏满“”
姜都亭“”
陈恩脸色“变化莫测”,额头上青筋狂跳。
魏满摆了摆手,说“拿下。”
陈恩想要带兵逃跑,但此时的情况就是瓮中捉鳖,他们在营地里,除了一点点的篝火之外,什么也没有,还被人包抄在中间,从人数到气势都输了一大截。
陈恩一脸死灰,魏军士兵很快杀进来,直接将他们就地拿下,根本不给反抗的机会。
陈恩十分狼狈的被人扣在地上,脸面被狠狠摁在地上,挣扎不开。
林让骑在马上,悠闲的走入营地。
陈恩大喊着“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魏满冷笑一声,说“悉听尊便你骨气很足嘛不过你要知道,骨气这东西,若是放在失败者身上,说好听了是硬骨头,说不好听了那就是厚脸皮。”
“你”
陈恩气的眼睛赤红充血,狠狠瞪着魏满,不过因为他的脸颊贴着地面,所以瞪人这动作也不好做。
“你有本事一剑杀了我”
林让淡淡的说“陈长公子您放心,我们不会杀了,相反的,我们还会全须全影儿的把你送回去。”
“什什么”
陈恩吃惊不已,呐喊的看着林让,心中千回百转,登时有一种奇妙的可能性浮现在他的心窝中。
难道
林让不忍心杀自己,所以
就在陈恩想入非非之时,魏满见他脸色“有异”,便抬起脚来,狠狠踹了陈恩一记,说“别走了神儿。”
林让继续说“陈继多疑,想必你这个做儿子的,最有体会。”
陈恩听到这里,心里“咯噔”一声,只觉自己刚才想多了,瞬间有些浑身发冷的征兆。
林让又说“我们不但不杀你,还要派马车,将你体体面面的送回去,要知道陈长公子送了大礼,失了屯粮营地,死掉两千兵马,全军覆没,而公子您却被八抬大轿,吹锣打鼓的送回去,都不需要你弟弟多说一个字儿,陈继会饶过你么”
“你你们”
“你们好狠的心”
陈恩瑟瑟发抖,都不敢再去看林让。
林让淡淡一笑,说“陈长公子开顽笑了,战场厮杀么,不狠心难不成要当圣母么”
魏满说“按照刺史的吩咐,还不快去给陈长公子准备最好的车辇”
“是”
魏满准备送陈恩“上路”,对林让小声说“真有你的。”
林让冷淡的说“如今陈继没兵、没粮,输了阵势,什么也剩不下了,魏公就准备看好戏罢。”
陈恩被护送回了燕州,燕州的人都听说了,陈恩被发现了,但是魏满没有杀他,不只没杀他,还好吃好喝,白白胖胖的给护送回了燕州。
陈继见到陈恩,简直是勃然大怒。
“嘭”
“废物”
“庸狗”
“孤养你何用孤养条狗还会叫,你这庸狗,损失了孤这么多粮草,将这些粮草拱手让人不说,谁叫你私调两千兵马”
“啪”
陈继一个耳光扇过去,陈恩跪在地上,愣是生生的给扇的趴在了地上。
陈恩捂着自己的脸,也不敢吱声。
陈继指着陈恩,手脚发抖的说“两千兵马全都被魏满吞了去你是看他粮食拿得不够,再送点人过去吗”
“儿子儿子”陈恩赶紧说“儿子知错了。”
“知错”
陈继冷声说“孤的江山,都被你断送了,来人给孤拖出去斩了”
斩了
陈恩吓得赶紧趴在地上求饶,说;“父亲饶命啊饶命”
陈恩失势,他的派系一看,如果陈恩真的被斩了,他们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之前提主意的谋士赶紧跪下来,磕头说“主公主公您就饶了长公子这一次罢魏满小儿将长公子送回来,就是想看到主公与长公子父子相残,常人说虎毒尚不食子,倘或主公真的下令斩杀长公子,这燕州的百姓该如何看待主公主公苦心经营得民心,恐怕便要功亏一篑了”
谋士说的的确有些道理,陈继方在气头上,如今仔细一想,也是这么个道理,厉声说“滚滚出去孤不想再看到你”
陈恩捡了一条命,赶紧连滚带爬的就跑了。
陈恩一走,陈继又开始摔东西,恶狠狠的说“魏满魏满我与你势不两立”
虽这般说,但如今陈继丢失了粮草,丢失了兵力,也没有军心,这样被消耗下去,根本无法打仗。
如今营中也没人提出速战速决的计策了,因为他们之前粮草充足,兵力雄厚,还有民心所向,天时地利人和都占齐了,如今却什么也没有,还如何打仗
陈继恼火的厉害,谋士缩在墙角,只觉如果自己不提出一些意见来,恐怕会被陈长公子牵连。
于是谋士赶紧上前进言,说“主公,其实我们还有一个可以挽回的法子。”
“说”
谋士恭敬的说“主公您忘了么咱们在京城中,还有一方势力卫将军。”
卫将军,佟成。
之前也说过,佟成身居卫将军,比小皇帝信任的玄阳中尉魏子脩还要高人一等。
更重要的是,佟成是元老级别的老臣,昔日里对小皇帝有恩的佟太后,就是佟成的姑母。
佟成拥有得天独厚的外戚势力,如今在宫中,佟成的地位非同一般。
之前庞图还在燕州的时候,特意给他们去联络了佟成,佟成已经是陈继阵营之人。
如今庞图不在了,去了魏营,很长时间陈继都没联系佟成。
谋士说“卫将军在京城中的地位,不可小觑,如果咱们能联络卫将军,并且让他在人主面前美言几句的话”
“如今魏满是功高震主,”谋士又说“他打败了陈仲路,如今又来溃散咱们,一旦打败了咱们,便是天下之主,这个天下还有谁是他的对手小皇帝也该明白这一点,只要卫将军肯进宫面圣,为咱们说话,诟病魏满,人主自会狠狠惩治魏满,无需主公劳心劳力,不是么”
陈继眯着眼目,的确如此,如果魏满独大,第一个遭殃的肯定是陈继,但唇亡齿寒这个道理大家都懂,陈继一旦被灭,魏满的势力将无人能敌,小皇帝的地位必然也会遭到动摇。
陈继沉吟了一会儿,说“好,就按你说的办。”
京城。
佟成笑眯眯的说“女儿,这是去哪里啊”
佟家千金手中亲自挎着一个精美的红漆食盒,颜笑如花,又有些不好意思,低声娇羞的说“进宫去,女儿做了一些吃食,打算给人主送过去尝尝呢。”
“好好好。”
佟成说“女儿,你就要这样,经常去宫中走动,知道么你是我佟家的大小姐,这宫里头都是咱们佟家的人,后宫自然也要是咱们佟家的人,往后里你做了皇后,那才是给咱们佟家光宗耀祖呢”
佟小姐甚是不好意思,说“父亲,您取笑女儿”
佟成又说“你快进去罢,先给人主送一些好食的,一会子爹也进宫去,还要与人主说一些大事儿,有你铺垫铺垫也好。”
小皇帝坐镇在宫中,已经收到了地方的回报,盟军解散,但魏满仍旧将陈继打的是丢盔卸甲。
刚刚送来了急报,魏满又缴获了陈继一批量草,还有两千兵马,再这样输下去,陈继恐怕都要脱衣裳了。
小皇帝正在看文书,突听“吱呀”一声,竟然有人直接走进了内殿,没有任何通报之声。
“是谁”
小皇帝赶紧把文书合上,放在一边,压在其他文书下面。
抬头一看,原来是佟成的女儿。
佟小姐走进来,笑着说“人主,是我呀。”
小皇帝淡淡的说“为何不通传”
佟小姐笑着说“人主我们马上就要成为一家人了,这也要通传的么小时候我经常与人主玩在一起,也没见需要什么通传”
小皇帝冷冷淡淡的,别看他如今还年轻,资历尚浅,但是坐镇宫中这些年,让他已经练就了八风不动的性子。
“昔日朕是佟侯,如今朕是天子,你觉得能一样么”
小皇帝的声音不高,但掷地有声儿,佟小姐吓了一跳,也不敢自来熟了。
怯生生的说“皇上,这是我亲自为皇上做的吃食,还请皇上尝一尝。”
小皇帝并不接着,瞥了一眼,仍旧一派淡然的说“吃食进入宫中,都有宫中的规定,你的吃食可经过验毒”
“验毒”
佟小姐吃了一惊,说“我没有放毒的,怎么敢放毒所以就没有”
小皇帝已经打断了她的话头,说“既然没有经过验毒,朕是不会食的,拿出去罢。”
佟小姐“”
佟小姐一连碰了好几下灰,咬了咬嘴唇,干脆说“皇上日理万机,必然累了,我帮皇上捏捏肩膀罢”
“不必了。”
小皇帝虽这么说,但是佟小姐依然走上前去,笑着说“皇上,何必如此生疏呢,咱们马上都要成为一家人了。”
她说着,一定要给小皇帝捏肩膀,小皇帝连忙阻挡,“啪嚓”一声,直接将砚台失手打掉在了地上。
砚台厚重,竟摔碎了开来。
魏子脩今日进宫来当差,走到寝宫附近,看到没有当守的内侍,已经很奇怪了,突听殿里传来“啪嚓”一声巨响。
登时心头一紧,迈开大步,手搭宝剑,冲入内殿,说“皇上”
他大步冲进去,便看到小皇帝与佟小姐拉拉扯扯,形态十分暗昧。
佟小姐的外衣有些散乱,魏子脩一惊,赶紧背过身去,说“卑将告退。”
他刚说完,小皇帝立刻大声说“魏子脩站住朕有要事跟你商讨。”
他说着,冷声对佟小姐说“闹也闹够了,这里是皇宫,朕的寝宫,不是佟家的庭院,佟小姐还需注意一二。”
佟小姐被皇上不客气的申斥了一通,低垂着头也不敢说话。
小皇帝说“出去。”
佟小姐只觉得委屈,但是也没有旁的办法,哭着便跑走了。
小皇帝见她离开,狠狠松了一口气,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袍子,这下子好了,袍子上溅的都是墨汁,狼狈不堪。
小皇帝扎着手,低头看了看自己,说“子脩,来给朕更衣。”
魏子脩垂目说“是,人主。”
二人进了内殿,魏子脩拿出一套干净的衣物,帮小皇帝恭敬的解开玉带,退下外袍,换上干净的外袍。
小皇帝说“你过来,一定有要紧事罢”
魏子脩说“卑将今日在宫中当差,另外”
他说着,顿了一下,小皇帝说“但说无妨。”
魏子脩说“另外,燕州陈继,私底下联络了卫将军,给予了卫将军不少好处,恐怕卫将军很快就会来为陈继说好话。”
魏子脩一面说着,一面将小皇帝的长发从外袍中轻轻捋出来,拿起案几上的小栉子,小心翼翼的梳顺。
就在此时
“人主,卫将军求见。”
魏子脩方才说了卫将军会来,如今卫将军便真的来了。
小皇帝一听,看了一眼魏子脩,随即朗声说“朕刚才被佟小姐用砚台砸伤了,正在见御医,谁也不见。”
魏子脩听了,连忙检查小皇帝,说“人主哪里被砸伤了卑将这就去将御医找来”
他说着便往外走,被小皇帝一把拉住,笑着说“骗人的。”
魏子脩“”
小皇帝一展袖袍坐下来,很是悠闲的说“朕方才把他的女儿骂走了,那个老东西必然会找朕的不痛快,干脆找个借口不见他。”
魏子脩“”
陈继联合了卫将军佟成的消息,很快就被传到了魏满这里。
段肃先生拿着从京城送来的急报,前来见魏满,递上急报,说“是公子送来的京中急报。”
是魏子脩送过来的。
他在京中,耳目众多,没少送细报过来。
魏满展开急报一看,陈继已经花重金买通了卫将军佟成,二人统一了战线,准备一起诟病魏满。
佟成也在联络其他外戚,给小皇帝洗脑。
魏满看罢了,冷笑一声,说“好一个佟成,佟太后去世已经不知道多久,佟高也覆灭了,他们佟家真是晚节不保啊。”
林让倒是镇定,说“人主什么反应”
段肃先生回答说“人主目前还没有什么反应。”
林让说“没有反应,就是最好的反应。”
他说着,看向魏满,说“魏公可以向京城进贡,表达自己的忠心。”
魏满说“这事儿,交给段肃先生最为合适。”
段肃先生拱手说“是,卑臣领命。”
佟成与陈继煽乱挑拨,三天两头的进宫,或者派人进宫去游说小皇帝。
小皇帝很快下旨,送往燕州。
陈继听说小皇帝的旨意来了,心中登时欢喜起来,必然是佟成的办法起了作用,小皇帝终于开口了。
谋士在营地门口迎接下达旨意的使者,一路恭敬的引进幕府营帐。
谋士笑着说“主公,人主的圣旨到了”
陈继赶紧规规矩矩的躬身行礼,深深作揖,说“恭迎使者。”
使者手中拿着诏板,说“燕州牧不必多礼,接旨罢。”
陈继赶紧跪下来接旨,就听到使者说“燕州牧陈继,拥兵自重,蚕食国地,屡犯不止”
这开头有些奇怪,陈继登时便慌了神,不是已经买通了佟成么
怎么皇上派来的使者,反而像是申斥的使者
果不其然,小皇帝的诏书,并不是向着陈继的,而是妥妥的申斥。
在诏板上明确的写着,陈继拥兵自重,狂妄自大,蒙蔽民心,蚕食国土的证据确凿,还有陈继发给陈仲路的谋反书信为证,其心可诛。
陈继越听脸色而越是苍白,牙齿“得得得”的上下相击,不停发抖。
使者又说“念陈氏三朝元老,现令陈继立刻上缴兵权,回京谢罪。”
陈继听到这里,眼眸收缩,仿佛整个魂儿都飘出来了一般,浑浑噩噩的。
小皇帝不但没有帮他,反而申斥了他,还让他交出所有兵权,回京谢罪。
这回京不就是等死么
使者念完了圣旨,也不敢耽搁,可能也是怕耽搁了,自己会小命儿没有,便立刻趋步小跑着离开了营地。
“啊”
陈继怒吼了一声,“啪”一声,将诏板直接砸在地上,登时四分五裂,简直便是“玉石俱焚”。
谋士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整个人犹如筛糠一样,脸色异常的难看,嘴唇哆哆嗦嗦,甚至有些发紫。
联络佟成的计划没成功,小皇帝明确下旨,如果不上缴兵权,回京谢罪,那就是抗旨不尊。
不止如此,小皇帝手上还有陈继发往陈仲路的“谋反”书信,这可是确凿的证据,百口莫辩。
如今到了这个地步,陈继可谓是走投无路,前有狼后有虎。
别说是魏满了,可能连驻扎在楚州的武德,也能派兵将陈继打得落花流水,场面不容小觑。
“这下好了”
陈继怒吼着,嗓音沙哑,声音犹如霹雳一般,说“佟成那老狗花了孤这么多银钱,竟然连着点子事儿也办不成你当时是怎么承诺孤的”
谋士连连认错,说“主公息怒,主公息怒,为今之计卑臣卑臣还有一则良策。”
“良策”
陈继冷冷的说“什么狗屁的良策,你竟然还有脸与孤说什么良策你看看你的计策,断送了孤的大好江山”
陈继虽然骂归骂,但是他自己没有计策,只能骂完之后说“到底什么计策”
那谋士酝酿了一阵,有些底气不足,但硬着头皮,说“暂时投降。”
“什么”
怪不得谋士一副底气不足的模样,原来他也知道,这话一说出口,陈继必然暴跳如雷。
果不其然,陈继怒不可遏,冲过去抓住那谋士,恶狠狠地说“你让孤投降你怕是魏满小儿的细作罢我陈氏三朝元老,哪一个不比他魏满你竟让孤投降”
那谋士连连求饶,说“主公,主公您听我一言啊,卑臣以为,现在局面对我等都不利,如果主公跟朝廷拧上,这是魏满最想看到的局面,主公为何让他称心如意呢不如”
谋士说“不如咱们先假意投降,安抚人主,一旦咱们投降,人主必然觉得魏满手中兵马太多,功高震主,如此一来,人主必然专心针对魏满,咱们便有喘息之机了,不是么”
陈继额角青筋暴怒,但又觉得谋士说的有道理。
关键的关键是
如今陈继已经没有旁的选择机会了,如果不投降,很可能全军覆没。
只能暂时投降,寻求反击。
魏满蹲在营地的空场上,正在喂小蛮,他手里拿着小肉干儿,小蛮一口一个,啃得不亦乐乎。
魏满揉着小蛮的大脑袋,说“你这狗子就是好,成天除了吃就是傻笑。”
小蛮“嗷呜”的吼了一声,作势要咬魏满的手,仿佛在说,我不是狗,我是狼
小蛮发飙的时候,林让正好抱着两卷医典路过,便看到小蛮要咬人,立时说“小蛮,不许咬人。”
小蛮还没咬人,也只是做做样子,谁让魏满总是招惹它,哪知道被主人发现了。
魏满也是会装的,十分虚伪,立刻跳起来,捂着自己的手,哎呦哎呦的喊疼,说“小蛮咬人了,咬疼了孤,你快来看孤看看。”
小蛮“”
小蛮一双冰蓝色的“狗眼”,就静静的看着魏满表演
魏满装的嘶声力竭,一定要让林让可怜儿自己才行。
哪知道这时候却有人跑来捣乱,夏元允满头是汗,大步跑过来,喊着“主公主公大事大事啊”
魏满看到夏元允,无奈叹了口气,说“又有什么不好了”
每次夏元允的出现,都会伴随着不好了,魏满本以为这次也是。
哪知道夏元允傻笑着说“没有不好,而是大好事”
魏满“哦”了一声,说“什么大好事儿”
夏元允说“主公,您先去幕府营帐罢,大家都在等了。”
夏元允还卖起了关子,魏满有些奇怪,便与林让到了幕府营帐。
刚一进去,就见有一人影突的冲杀过来,见到林让便要拥抱。
不是吴邗太守杨樾还能是谁
杨樾大喊着“刺史,咱们胜了胜了”
魏满眼疾手快,不给杨樾占便宜的机会,立刻抬手一拦,就把杨樾拦住。
身后的岱州刺史虞子源也是眼疾手快,一把拉住杨樾,又把人拉了回去。
魏满说“胜了什么”
姜都亭笑着说“主公还不知道,陈继投降了。”
魏满果然吃了一惊,说“什么孤没听错陈继投降了”
庞图拱手说“的确如此,从燕州传来的消息,的确可靠,陈继已经投降了,正在上奏朝廷。”
元皓说“日前朝廷下令申斥陈继,要求陈继上缴所有兵权,并且回京谢罪,如今陈继已经答应,准备回京。”
魏满蹙了蹙眉,冷笑说“陈继这老小子他能真的放弃自己的兵权恐怕是缓兵之计罢。”
杨樾大手一挥,说“嗨你管他呢是缓兵之计也好,还是真的缩头乌龟也罢,反正咱们是赢了先是打败了陈仲路,如今又打败了陈继,陈氏三朝元老,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痛快啊”
众人都因着陈继投降的消息,欢欣鼓舞,这可是前所未有的盛况。
只是众人一看,林让却面无表情,没有半点子欢心的模样。
杨樾奇怪的说“刺史,如今陈继投降了,你怎么看起来并不欢心似的”
林让面无表情,人就是那个淡淡的模样,说“因为我不觉得陈继是真的投降。”
林让说着,慢慢踱步,继续说“陈继想要的,无非是一个东山再起的机会,无论他是真的回京也罢,还是拖延时机也罢,陈继都死不了。”
的确如此,如果陈继回京,他陈家三朝元老,功绩赫赫,小皇帝肯定要给陈家列祖列宗一个面子。如果陈继不回京,只是拖延时机的话,那他更死不了。
林让说“陈继拥有陈氏名誉,很可能死灰复燃,因此他的投降,没什么值得欢心的。”
魏满蹙眉说“依你看,咱们该当如何”
林让挑唇轻笑了一声,说“还能如何如今连年征战,交通不利,车马不通,信息也十分滞后,我们可不知道陈继投降的事情。”
林让睁着眼睛说瞎话,说得溜溜儿的,脸不红心不跳,看得众人十分汗颜。
林让嗓音幽幽的,继续说“自然是继续打,狠狠的打,直到将陈继连根拔除,这可怨不得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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