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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水渠已经挖好, 就差最后的灌溉。
因着他们肯出钱, 所以水渠修的那是又快又好, 完全不像是一次性的水渠,林让也想了, 毕竟这周边的村落, 竟然闹洪水, 这水渠日后也能用得上, 因此并不能修的太简陋。
召典前来禀报,说“主公, 水渠之事已经差不多完工,咱们什么时候水淹陈仲路”
这点子,林让也不知道, 因着林让是个学医的, 他对天文地理不是很了解, 古代名士不都善于天文地理奇门遁甲么, 这门技术林让是一窍不通的。
不过幸而他们还有段肃先生。
段肃先生可是真正的名士,并不像林让这种“冒牌货”。
段肃先生笑了笑,说“主公, 咱们不必着急,再等一等,这几日有雨, 春水会涨的更高。”
魏满点头, 说“一个月都等了, 这几天为何不等”
林让也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段肃先生让等两天,没想到这天夜里头竟然就下上了雨,大雨磅礴,敲打着窗子,雨水直往房间里冲进来。
这雨下了整整一夜,第二天黄昏又开始下雨,一连下到了第三天夜里头,林让都快怀疑段肃先生是龙王附身了。
一直这么下了几天,春水果然涨上去了,差点涝了,也幸亏是他们挖了水渠,多余的雨水全都顺着水渠溜走,积攒了起来,水池中的水已经积攒了老高,再也积攒不下。
魏子廉与召典赶紧进来禀报,魏子廉兴奋的说“大哥,水池中的水积得太多了,咱们什么时候下手”
魏满也想立刻动手,不过林让却说“水淹军马,到底是损阴德的事情,非到必要时刻不能做。”
魏满有些狐疑,说“何时才是必要时刻”
林让微微一笑,说“若陈仲路肯迷途知返,我们便不用水去淹他的士兵和粮草。”
林让说着,便让魏满代笔,写一封书信给陈仲路,说“大意就是让陈仲路上门来,为他踩坏农田的事情道歉,如果不道歉,后果自负。”
魏满一听有些头大,这是让陈仲路迷途知返
陈仲路接到这样的书信,肯定不会过来道歉,反而会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
陈仲路手中拿着魏满亲笔书写的书信,将书信递给旁边的谋士们来看,说“你们快看看看看魏满这小儿,收了几天粮食,真是把他的胆子给收大了去能个儿了不少”
谋士们一看,也均是哈哈大笑起来。
“这魏满竟让主公登门道歉”
“怕是病入膏肓了罢”
“是了,别说他们鲁州府署,主公定不会去了,再者说了,主公欢心,踩烂他们一点子农田,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就是啊”
众人纷纷恭维奉承起陈仲路来。
说起着各地的势力,陈仲路手下,没有陈继人才辈出,可这陈继手下辈出的人才,最后全都投奔了魏满,再加上陈仲路骄傲自满,自视甚高,没什么太多的作为,所以名士更不愿意聚集在他的手上。
能聚集在他手上的名士,没有几个真把式,全都是阿谀奉承的主儿,反而是有真本事之人会被排挤,没有说话的分量。
陈仲路哈哈大笑,根本不把魏满的信当做一回事儿,还笑着说“魏满小儿真是自不量力对了,近些日子,他们都在干什么”
谋士说“回主公,都是一些小小不言的事情,总是在收购粮食,也不见他们卖出去,一直不停的收,要卑臣来说,这魏满哪有这么多钱收购粮食,怕是他那个从弟魏子廉的钱财,但到底也有掏干净的一天,主公不必担心。”
“还有。”
另外一个谋士说“听说还在鲁州府署附近修建了一个水渠。”
陈仲路奇怪的说“水渠”
谋士点头说“是了,水渠,说是那个村子总是被水淹,一道春夏涨水便是如此。”
陈仲路笑眯眯的说“没成想,魏满来到鲁州之后,就开始做善事儿了,如今这个空当,他还有心情兴建水力,也真是佩服佩服了。”
谋士应和说“是了,不过一些歪脑筋罢了,打不过主公,就开始讨好那些百姓。百姓值个什么,能有主公一句话,一个头发丝儿重要么”
陈仲路笑说“你这话,孤便十二分的爱听了。”
“多谢主公谬赞”
陈仲路又说“去给魏满回话,告诉他别放屁了。”
陈仲路的使臣很快过来了,亲口传话,十分嚣张,说“我们主公说了,别放屁了,有本事放马过来。”
魏满一听,冷笑说“这可是陈仲路自找的。”
林让则是十分淡定了,说“我们不放屁,也不放马,而是”
放水。
陈仲路的使臣去了一趟鲁州府署,很快又回来了,全须全影儿的,根本没少一根头发丝。
陈仲路便笑了,说“孤把话说道的那么难听,这魏满小儿竟然不敢与孤动怒,好哇,说明他是真的怕了孤”
传话的使臣说“可不是么魏满何止是怕了主公,根本一个字儿都不敢多说,就让卑臣回来了。主公您想想看,依照魏满那性子,若是他手上的粮食和兵权运作的开,卑臣都这么骂他了,他能不生气还把卑臣放回来。”
“没错”陈仲路笑说“定是那魏满在虚张声势,如今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主公英”
英明二字还未说完,突听“轰”的声音。
若隐若现,隐隐约约,听得不怎么真切,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儿。
陈仲路奇怪的说“可听到了什么动静儿”
使臣侧耳倾听,刚要摇头,那“轰”的声音变得更加真切了,声音越来越大,听得越来越清晰。
与此同时,营帐中的灯火都在晃动着,好像有千军万马朝他们扑来。
陈仲路吓了一跳,赶紧从席上站起身来,闯出营帐去,看向天边的地方,说“怎么回事儿”
士兵们赶紧禀报,说“主公,卑将们正在查看情况,应该不是魏满的兵马,目前还不知”
他的话没有说完,这高台上瞭望的士兵突然高喊着“看那边,是什么”
众人立刻顺着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看到一层白花花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
那轰隆隆的响声,便是这白花花的东西往前咆哮而发出来了的。
“水”
突然有人大喊了一声,说“是水”
水
陈仲路脑袋里“轰隆”一声巨响,他突然想起来前几日说的,魏满正在兴修水力,原来他并非想要利民,而是想要水淹自己的军队。
陈仲路反应过来,大喊着“快快撤退保护粮草哇呀”
陈仲路的话还未说完,咆哮的“海浪”远比他们想象中要来得快,仿佛是一头咆哮的野兽,张开血盆大口,“轰隆”一下席卷而来,瞬间将陈仲路打了一个猛子,向后倒去,“嘭”一声落在水中。
大水轰然而来,只有站在高台上瞭望的士兵能幸免,其他人都被冲得人仰马翻。
陈仲路跌在地上,后脑正巧磕在了石头上,疼得他眼冒金星,眼前发黑,但顾不得这些,赶紧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陈仲路发现,这大水虽然来势汹汹,但是其实并不算太大,想要淹没全军,基本是没有可能的。
士兵们都被吓懵了,跌在地上挣扎着,不过没有什么性命之忧,爬起来还是一条好汉。
陈仲路根本没心情庆幸洪水不大,赶紧对士兵们嘶声大吼着“快抢救粮食粮食不能泡水”
“去啊抢救粮草”
“别闲着,快去”
陈仲路大吼着,驱赶着士兵,让他们去抢救被水泡的粮草,大家一窝蜂赶紧冲过去,粮草这东西,是关系到自身利益的事情,小到士兵,大到主公,他都要食粮食,因此抢救起粮草来,士兵们那都是相当卖力的。
“快快这边还有粮草”
“粮草被冲走了快追”
“粮仓的门被冲垮了,粮食全都流出来了”
一时间场景混乱不堪,陈仲路也不顾什么形象了,能抢救就抢救,浑身湿漉漉的,却也亲自去抱粮草,赶紧抢救到高地上。
大家奋力的来回奔跑着,淌着只能末到小腿肚子的水,像是小水沟儿一样的水,来来回回的奔走。
“轰隆隆”
“轰”
狼狈的陈仲路吓了一跳,震惊的说“又是洪水”
士兵们有了方才的经验,知道高台上可以幸免于难,便争先恐后的爬上高台去,赶紧瞭望。
天边并没有白色的浪头,也不见方才湍急的大水,但那轰隆隆的声音不绝于耳,的确朝着他们扑过来了。
“魏满”
突然有人大吼了一声,说“是魏满的军队”
陈仲路还抱着粮草,吃了一惊,说“魏满”
士兵们高喊着“魏满是魏满魏满杀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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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水根本淹不死陈仲路的军队,但是足够让他们狼狈不堪,还可以泡烂他们的粮草,冲垮他们的粮仓,如此一来,魏满就不信,陈仲路不慌张。
趁着他们慌张之时,魏满便点齐了兵马,带上第一飞将姜都亭,军队势如破竹一样飞扑而来。
“魏满来了”
“主公,怎么办”
陈仲路手中的粮食“啪”一声又掉在了水中,吓得他脸色苍白。
谋士大喊着“主公怎么办啊抵抗还是救粮食主公您倒是给一个准话儿啊”
抵抗还是救粮食
这一个富有哲理性的问题。
如果救粮食,很可能会被魏满抓住,救回来的粮食也没有用武之地。
如果抵抗,他们现在人仰马翻,没有穿介胄,没有拿武器,介胄与武器不知道被打水冲到了哪里去,这已经输在了起跑线上
陈仲路大喊着“给我迎敌迎敌”
“砰砰砰”
击鼓的声音很快响起,士兵们还在抢救粮食,听到了击鼓进军的声音都有些懵。
他们还没穿介胄,也没有武器,如果要击鼓进军,难不成要用血肉之躯来抵抗魏满的介胄与武器么
士兵们有些无措,陈仲路大喊着“杀给我上不听军令者杀无赦”
“嗤”
陈仲路立时便抽出宝剑来,他浑身都湿漉漉的,宝剑上也滴滴答答的都是水,头发盖在脑门上,完全没有一点子主公的模样,狼狈的仿佛是一个中年大叔,还挺着他的啤酒肚儿
“杀”
“杀上去”
“给我顶住”
士兵们没有办法,不抵抗是死,抵抗也是死,于是赶紧随意抓起地上的武器,就冲向魏满的军队。
有的士兵根本没有摸到任何武器,就抓起地上散落的柴火,大喊着扑上去,根本不足为惧。
魏满与姜都亭二人策马而来,身后跟着无数千军万马,瞬间将整个营地全部包围。
魏满冷笑一声,说“活捉陈仲路有投效者不杀。”
他这话一出,陈仲路的士兵们都有些恍惚,似乎有些动心,想要投靠魏满算了,不然横竖都是死路一条。
陈仲路一听,大吼着“不许投降不许投降给我杀杀上去”
陈仲路说着,跨上一匹高头大马,拨开自己的宝剑,一马当前,气红了脸,竟直接冲过来与魏满对阵。
陈仲路的功夫是远远不及魏满的,但他现在红了眼睛,因此根本没想那么多,挥舞着宝剑,一脸狰狞,嘶声力竭的大吼着。
“魏满小儿,你竟敢阴我”
姜都亭刚要引戟上前,魏满突然拦住了,笑着说“陈仲路既然想打,那孤便陪陪他。”
魏满说着,“嗤”一声拔出倚天宝剑,快速挽了一个剑花,直接冲了上去。
“踏踏踏”
马蹄踏着水花,二人快速逼近,“当”一声,都不需要第二下,陈仲路的宝剑竟然脱手而出,瞬间飞起老高。
“嗖”直接飞了出去,插在一箱粮草之上。
陈仲路的士兵看了,登时倒抽一口冷齐,没成想他们的主公,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魏满哈哈一笑,眼看着陈仲路失去了兵器,立刻催马去追。
陈仲路吓得大惊失色,手臂震的生疼,虎口有些发痒,低头一看,虎口竟然都给震裂了。
眼看着魏满突然冲过来要抓自己,陈仲路这才知道后怕,赶紧一拉马缰,调转马头,大喊着“驾”
他一面催马回头快跑,一面摆着手,大喊“快来救驾救驾拦住魏满拦住他”
陈仲路飞马狂奔,一时间场面混乱到了极点,士兵们刚想要上前去营救,姜都亭已经一挥手,快速派遣士兵冲上去,将陈仲路的士兵阻拦下来。
陈仲路的士兵素来知道姜都亭的厉害,因此一个个也不敢动,就僵持在了原地。
这下子就好了,魏满打马追着陈仲路,陈仲路打马向前狂奔,二人奔跑在夕阳之下,简直诗情画意。
魏满见他越跑越远,恐怕跑出去不好追,便把长剑收拾了,将背上的弓摘下来,搭弓射箭。
“嗖”
“哆哆哆”
魏满一连射了好几箭,全都冲着陈仲路的马腿而去,陈仲路听到飞箭的声音,赶紧拉着马辔头躲闪,因着他知道,如果自己的马匹受了箭伤,跑不掉的那个肯定是自己。
陈仲路拉着马辔头躲闪,哪知道正巧中了魏满的下怀,魏满并不是真的要去射马匹,而是逼迫陈仲路改变路线。
“嗖嗖嗖”
“哆哆哆”
陈仲路根本没与发现,不停的变化着道路,向前狂奔,躲避掉魏满射过来的所有箭矢。
就在陈仲路庆幸魏满箭法不准的时候,抬头一看,不由“嗬”的抽了一口冷气。
这
竟然又跑回来了
陈仲路千辛万苦的冲出去,想要自己跑路,结果没成想,兜了一圈子,竟然朝着自己的营地又扎了回来。
陈仲路大惊失色,想要赶紧调头再跑,“唰”的一下,魏满的长剑已经掠在跟前,差点削掉了陈仲路的鼻子。
“嘶”
陈仲路的鼻子登时皮开肉绽,鲜血横流,疼的他一个激灵,但来不及多管,赶紧伏在马背上躲避。
“嗖”
又一剑削过来,陈仲路避无可避,一拉马缰,“吁”了一声,想要马匹停下来。
马匹无法站立在原地停下来,使劲扬起蹄子,尥了一个蹶子。
“啊”
陈仲路没能抓稳辔头,一下子被摔了下来,“咚”的重重摔在地上。
根本无需魏满亲自去抓人,“哗啦”一声,姜都亭的军队已经快速围上来,将陈仲路团团围住,长戟戳在他的脖颈边,桎梏着陈仲路,不让他逃跑。
魏满悠闲的催马上前,笑眯眯地说“呦,这不是后将军,怎么如此狼狈啊”
“魏、满”
陈仲路气的大吼,说“放了我放了我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抓我”
魏满笑眯眯的说“不是给你送了信,如果不上门来赔礼,后果自负么既然你喜欢后果,那好”
魏满的笑容立刻凝固在了脸上,变成了一片肃杀的表情,眯起眼眼目,冷声说“扣押起来,即刻押送府署。”
“魏满魏满你和小儿放了我”
“放了我”
“魏满,我是朝廷册封的后将军你不能如此”
陈仲景大吼大叫,但是根本逃脱不开,姜都亭一摆手,士兵们瞬间将他五花大绑,捆成了一只肉粽子一般,拴的死死的,坠在马后方,准备带走。
魏满看向四周狼藉的一片,陈仲路的士兵一个个面如死灰的看着他们的主公被活捉。
士兵们身上全都湿漉漉的,一个个狼狈不堪,头发打缕儿,目光呆呆的,似乎在准备审判。
魏满环视了一圈,朗声说“孤说过,投降不杀,孤的话一言九鼎,还有归顺魏军者,放下兵器”
“啪”
魏满的话音一落,立刻有人扔下兵器,毫不犹豫。
毕竟他们的主公都被抓了,再顽抗下去能有什么好处不成
“啪”
“啪嚓”
“哐当”
士兵们纷纷将兵器全都扔在地上,一个个愿意归降与魏满。
魏满摆手说“将这些降兵,暂时安排在府署城外,等处置完陈仲路之后,再做打算。”
“是”
姜都亭立刻领命去办。
魏满便翻身上马,回头看了一眼拴在马后面的陈仲路,笑眯眯的说“咱们上路了,陈公。”
陈仲路大喊着“魏满,吾乃朝廷钦奉的后将”
陈仲路的话还没吼完,魏满已经一夹马腹,绝影马颇有灵性,瞬间飞奔而出。
“踏踏踏”随着马蹄声响起,后面的陈仲路大吼着“等等等别跑了救命啊,放我下来”
林让并没有跟着一起前去陈仲路的营地偷袭,毕竟林让不会武艺,去了也是白去,因此便留在府署之中坐镇。
魏子廉笑眯眯的说“啊呀,不用看了,大哥那么厉害,而且还有姜都亭这第一高手,再说了,先生不是将计划部署的如此周密么绝对不会出现意外的,且放心罢”
魏子廉正说着,突听“踏踏踏”的声音,还有人嚎叫的声音。
“魏满你这小儿”
“放我下来”
“你不能如此我是后将军”
魏子廉一听,挑眉说“呦,还真得活捉了一个大王八回来,这次咱们赚大了”
魏满的绝影马快速而至,众人便看到他的马后坠着一只大肉粽子,陈仲路跑的脸色通红,涨的充血,不断的扭动着。
魏满看到林让站在府署门口迎接自己,便立刻迫不及待的跨下马背,一步走到林让面前,笑着说“担心孤,嗯”
魏子廉被他大哥那肉麻的语气弄得一个激灵,搓了搓自己的手臂,好像能抖下来一大堆鸡皮疙瘩似的。
林让也没有矫情,竟然点了点头,虽然一脸冷漠的模样,但看的魏满热血沸腾,真恨不能现在便狠狠的吻他。
可惜陈仲路是个煞风景的,来回来去的大喊着“我是后将军你们必须放、放了我放了我”
林让也被他吼得蹙眉,似乎是嫌弃吵,便冷淡的说“后将军,您若是再吵闹不休,卑臣倒是给您准备了一个合适的囚车。”
“囚车”
陈仲路愤毒的大吼着“我是后将军你们不能囚禁我,我不坐囚车”
林让一笑,笑的那叫一个森然可怖,何止是魏子廉,魏满瞬间也掉了鸡皮疙瘩。
林让说“何必如此急着拒绝呢,后将军还是看过再说罢。”
他说着,挥了挥手,几个士兵便咕噜噜的推着一个大“囚车”走了出来
泔水桶
3更
“泔水桶”
陈仲路第一个喊了出来,气愤的谩骂着“你这小人竟然敢羞辱与我,放了我否则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魏满挥了挥手,让人真的把陈仲路装进泔水桶里,运送着陈仲路前去牢房关押。
陈仲路哪里受过这样的羞辱,陈家一门三代都是三公,可谓鼎盛非常,而陈仲路乃是陈家的嫡子,自小傲气习惯了,打着挺,扭着肚子就是不进泔水桶。
最后“咚”一下,被人扔了进去,这才咕噜噜推着往牢房而去。
“魏满我不会放过你的”
“你如此羞辱于我,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林让听了,脸色登时冷下来,对魏子廉说“给泔水桶里,加点该有的料儿。”
那泔水桶里本没有什么“佐料”,但陈仲路一直谩骂魏满,林让便不欢心了。
他的人也敢谩骂
魏子廉一听,立刻得令,笑着说“得勒我这就去”
没一会儿子,陈仲路的谩骂声便戛然而止了,因为泔水桶里注满了泔水,如此一来,陈仲路只能仰着脖子,才能拼命呼吸,一旦开口骂人,说不定就会喝进泔水。
魏满让魏子廉押送陈仲路去牢房,自己便与林让走进舍中,林让上下左右的检查魏满。
魏满笑说“放心好了,你的计划如此周密,我又怎么可能会受伤呢”
林让检查了一遍,果然没有受伤,这才点点头,说“把湿衣裳换下来罢。”
陈仲路的营地都是水,魏满去激战了一番,衣裳自然也湿了,便点点头,准备换衣裳。
魏满本有意秀一秀自己伟岸高大的身材,来勾引一番林让,不过他发觉,林让的眼神真是一点子也不避讳,“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还得魏满突然有一种砧板上的肉的感觉
魏满的动作停住了,回头看了一眼林让,林让坐在席上,一面饮水,一面欣赏,见到魏满停了下来,还奇怪的说“怎么了继续。”
魏满“”
魏满总觉得自己是被调戏的那个,因此心中十分不甘,便走过去,一把抱住林让,将林让抱在案几上,狠狠的吻过去。
林让并无反抗,反而搂住了魏满的双肩。
魏满亲了亲林让的嘴唇,还轻轻的嗅了一下,说“甚香,孤知道,是苍术的味道,是也不是你以前便最喜欢这个味道。”
魏满刚说完,哪知道方才还有一点点情动的林让,突然推开了魏满,又恢复了一脸冷漠无情,淡淡的说“主公现在知道是苍术的味道了让一直熏这个香味,主公怎么没早些认出来”
魏满“”一个抖机灵,说错话了
魏满赶紧赔笑说“孤这不是这不是以为你是陈继派来的”
魏满说到这里,赶紧就顿住了,因为觉得自己可能会多说多错
林让突然笑了笑,笑得十分诡异,对魏满说“说起来,当时主公不信任让,竟然都能对让又亲又吻的”
魏满脑海中“噌”一下子,赶紧说“误会误会天大的误会,林让你听我解释啊”
“叩叩叩”
就在此时,突然有人过来敲门,魏满赶紧松了一口气,将门打开,原来是魏子廉。
魏子廉说“大哥,嫂子,你们去看一眼罢实在不成了,那陈仲路太能喊了”
魏子廉喊着大哥和嫂子,但魏满怎么看他喊大哥的时候是冲着林让喊得,喊嫂子的时候是冲着自己喊的
一定是错觉
魏满咳嗽了一声,说“先生,咱们一起去看看”
林让被魏子廉打了岔,也没有再继续方才的问题,点了点头。
魏满松了口气,赶紧带着林让往牢房而去,稍微接近一点子牢房,就能听到陈仲路的大吼声,吼声震天,真的底气十足,怪不得魏子廉都要受不了了。
“魏满”
“我要见魏满”
“叫魏满小儿来见我”
“我是后将军,你们不能关押我”
魏满当先走进牢房中,陈仲路看到魏满,立刻从地上蹦起来,大喊着“魏满小儿”
魏满闻到一股馊臭的味道,应该就是方才的泔水味儿,赶紧捂住鼻子后退一些。
魏满将手中的干饼子,“嘭”一声,顺着牢房的缝隙,直接丢了进去。
“咕咚”一下,那干饼子正砸在了陈仲路的腿上,又掉在了地上。
魏满笑眯眯的说“陈公啊,我们来看你了,喊了这么久,很累了罢,这是你今儿个的晚膳,快食罢。”
“魏、满”
陈仲路大吼起来,“嘭”的一下冲到栅栏边上,与陈仲路一起冲过来的,自然还有铺天盖地的泔水味儿。
魏满赶紧捂住鼻子,就连林让也默默的抬起手来,捂住了鼻子,这真的是臭气难忍。
陈仲路说“魏满你竟如此羞辱于我”
魏满笑着书“哎,陈公,您这是何出此言呢您身为后将军,又是陈家的后代,自来便是养尊处优,因此不知道我们这些人的苦,我们军中特别的穷困”
没错,穷困得金子从山上蔓延到山下。
魏满又说“亏了你的兄长,也没人愿意卖给我们粮食,我们营中的粮食,少的可怜儿”
是了,可怜儿,只是堆满了粮仓,全都爆出来,实在没地方搁置,然后全都捐给了难民。
魏满贱兮兮的说“所以这块饼子,都是稀罕物,是后将军您今晚的伙食,您若是不捡起来食了,恐怕便要饿肚子了。”
就在此时,魏满正在卖苦的时候,突听牢房外面传来牢卒的声音,嘻嘻哈哈的笑着。
“吃来吃啊”
“喝喝喝幸酒”
“这酒不错”
“要我说,这肉不错,我这辈子还从未吃过牛肉,这牛肉顶香了,今日咱们也开开荤”
陈仲路“”
陈仲路知道魏满是故意羞辱自己,气的一脚将饼子踢了出来,吼叫着说“魏满你休想羞辱与我”
魏满耸耸肩膀,林让淡淡的说“难道后将军没看出来,主公已经羞辱完了。”
魏满“”
魏满觉得自己羞辱人的法子已经够多的了,但是自己的法子再多,也比不上林让的一句话。
方才魏满说了那么多,好像还没有林让这一句话足够羞辱。
陈仲路一听,先是一愣,随即“哇哇”大叫起来,气得在原地蹦跳跳脚,就差用个脑袋去砸墙了。
陈仲路恶狠狠地说“我是朝廷钦封的后将军魏满,你不能对我如何你没有权利囚禁与我你别得意,魏满,你想过没有,你如今混的风生水起,越是厉害,小皇帝便越是忌惮你”
一提起小包子,魏满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陈仲路似乎戳中了魏满的痛楚,继续进攻说“你忘了四年前的事情了么你被革去了大将军的称号,发放到地方去魏满,人主如今已经记恨上你了你若是囚禁与我,人主不会放过你的,我不怕死,因着我会拉你来陪葬”
陈仲路说的对,他不怕死,因为魏满不可能杀他了。
陈仲路是陈家的嫡子,名声响当当,而且还是后将军,后将军的职位仅次于大将军、骠骑将军,和临时设立的车骑将军,地位崇高无比。
如果魏满杀了他,必然会招致众怒,到时候墙倒众人推,恐怕没人不想瓜分魏满手中的兵权。
魏满阴沉着面目,林让却十分镇定,说“谁说我们想要囚禁陈公而且主公从来也没想要置陈公于死地,是陈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林让说完,又说“主公的意思,是请陈公过来做客几天。”
他这话一说完,魏满都佩服起林让来,这脸皮子,怎么能比自己还厚呢
“做客”
陈仲路气的恨不能用眼珠子出气,眼睛赤血通红,好像要吃小孩子一样。
林让点点头,面不改色地说“是了,做客。”
陈仲路险些给他气笑了,说“做客这样算是什么狗屁做客”
林让歪头想了想,那动作在陈仲路眼眸中,当真是十分“做作”
但在魏满的眼睛里,当真是可人的不得了,恨不能扑上去狠狠亲吻林让两回。
林让又说“我们非但没有拘禁后将军的意思,反而还想保护后将军您的安全,如果后将军想离开这里,无妨,主公这就放您出来。”
“什么”
陈仲路狐疑的眯着眼睛,不知林让是什么意思。
林让要放他出来,这其中必然有诈
陈仲路不相信林让的话。
林让挑起一边的嘴唇,微微一笑,在陈仲路的眼中笑的何其狰狞。
林让的声音轻飘飘的,带着一股冷酷的劲儿,说“这样罢,后将军如是想走,我们立刻放你走,不过有一点子,后将军您如此狼狈,还受了伤,一个人离开必然不太方便,我们便通知你的兄长过来,接后将军离开,您看如何”
陈仲路的兄长,那不就是陈继么
林让要让陈继过来接陈仲路
谁不知道陈继与陈仲路势不两立,若是陈仲路落在陈继手里,还有命活
4更
“你”
陈仲路听到林让的说辞,差点气得翻白眼,说“你正阴险狡诈之人”
林让一脸坦然,说“万万不及后将军,后将军万勿谦虚。”
陈仲路气得不轻,恶狠狠的瞪着林让,说“你这个邪辟之人你也不得好死”
“嘭”
他的话刚说完,魏满已经像是猎豹一样,突然冲出去,一把拉住陈仲路的衣领子,猛地一拽,陈仲路根本没有防备,整个人登时撞在牢房的栅栏上。
他的鼻子本来就被削破了,如今一撞,更是鲜血直流,不止如此,大门牙还撞在了栏杆上,差点给撞得松动,淌了一嘴的血。
陈仲路吓了一跳,想要反抗,但是魏满的手劲儿太大,根本挣脱不开。
魏满眯着眼睛,死死的盯着陈仲路,冷笑一声,声音沙哑到了极点,说“陈公,你怕是还不清楚现在的情况,是么”
陈仲路不由打了一个寒颤,此时此刻的魏满,便像是从黄泉中爬出来的恶鬼,脸色铁青,还带着一股阴森森的可怖。
魏满又说“你如今来到鲁州府署做客,做客就要有做客的礼貌,难道不是么随随便便对主人家指点,这是做客的道理么”
魏满眯起眼睛,继续说“倘或再让孤听到,你多说一个字儿的废话,便斩断你一根手指”
“不,一节一节的斩断。”魏满狰狞一笑,说“否则孤恐怕你的手指都不够斩的。”
陈仲路的眸子收缩,紧紧咬着后牙根,似乎惧怕到了极点,不过还是硬撑着。
魏满一松手,陈仲路差点直接坐在地上。
魏满便退回到林让身边,说“陈公大可以自己选择,如果是想现在出城,我们便通知燕州牧陈继。或者”
魏满眼眸一转,说“或者通知你的麾下,带足了银钱来赎你”
陈仲路一听,魏满竟然要自己的麾下来赎人
林让想了想,说“我们也不想难为后将军,按照后将军这身价,已经可以比肩三公,不若这样儿,就让你的麾下,带一万万钱过来,我们便可以放走后将军,如何”
陈仲路恶狠狠地说“一万万钱你还不若去拦路抢劫”
一万万钱可不是小数目,当年魏满的父亲捐了一个太尉的职务,用的就是一万万钱。
要知道三公的粮俸才是一千石,捐一个三公,需要一千万钱,而林让狮子大开口,竟然让陈仲路的麾下,拿一万万千来赎走陈仲路。
是,陈仲路是有钱,但是他的有钱程度,可远没有当年魏满的父亲富裕,想要拿出一万万钱的确没问题,但无异于割肉。
不然陈仲路怎么说,你还不如去抢劫。
林让十分坦然的摊了摊手,说“这不是正在抢么”
陈仲路“”
陈仲路呋呋的喘着粗气,已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林让好了,他不过说了一句感叹言语,结果林让竟然反过来反诘他。
陈仲路从未见过如此之人,气结的差点晕倒在地上。
魏满就喜欢见林让“欺负”旁人,因着林让欺负旁人的时候特别有趣儿,无论是表情还是肢体语言,都比平日里要生动许多,当然,在一般人眼中,可能根本发现不了林让的表情和肢体语言有什么变化。
比如陈仲路。
陈仲路就见林让一脸冷酷无情的盯着自己,目光冷冰冰的,好像石雕一样。
林让就是用这样的面容,又开口说话了。
林让说“说实在的,我们家主公根本看不上你这点子小钱儿。”
魏满点头,伸手抱臂,十分坦然的说“无错。”
不是林让与魏满说大话,千真万确,因着他们上个月刚刚找到了宝藏,那可是能堆成山谷,填满河流,富可敌国的宝藏
魏满都怀疑,当年的大宦官是把整座山包给掏空了,将金银珠宝源源不断的灌进山中似的,那些金银,他们足足掏了十天,才该运送完毕。
已经过了一个月财大气粗的生活,说实在的,魏满真的看不上一万万钱那些小钱。
林让又说“但无论我们主公看不看上您的这点子小钱,都要给予后将军最起码的尊重,不是么难道后将军您自己都觉得,自己根本不值一文么”
陈仲路算是给气疯了,马上,就差一点点儿,便要被气疯了。
林让这面无表情的模样,再加上他冷傲的语气,配合着他挑衅一般,充斥着冷幽默的言辞,比轻佻的魏满还能气人。
陈仲路从未见过这样的人。
不
见过,当年的列侯就是这样。
怪不得魏满便会如此宠爱奉孝先生,此人当真和列侯一模一样。
陈仲路眯着眼睛,暗暗打量着林让,林让坦然的回视着陈仲路,丝毫没有畏惧。
林让顿了顿,说“后将军该感谢我们对你的尊重。”
陈仲路捂住自己的心口,一个额踉跄,赶紧靠在身后的墙壁上,这才没有摔倒在地,忍了又忍,又怕魏满真的言出必果,砍掉自己的手指头。
魏满故作不耐烦的说“快点子,后将军自己选罢,我们也不逼你,就这两点子,到底是让你兄长来接你,还是让你的麾下来赎你。”
魏满催促着,陈仲路满头大汗,当然不能让陈继来接自己,如果陈继来了,那便是自己的死期
但如果让麾下来赎人,陈仲路又十分不甘心。
他一世英名,官居后将军,竟然被魏满这小儿如此愚弄,陈仲路的面子与骨子都受不了。
魏满笑着说“也行,后将军自己不选,那孤便替你选,不如就让你的兄长过来接你,这俗话说了,亲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陈公如果看到后将军如此狼狈不堪,必然会可怜儿可怜儿后将军的。”
他说着,便对林让说“我们走。”
林让十分配合的转头与魏满往外走。
陈仲路害怕极了,生怕他们真的去找陈继,陈继一直想要杀自己后快,如果魏满给他送信,陈继必然杀了自己,到时候魏满岂不是借着陈继的手,除掉了自己
陈仲路立刻大喊着“我我叫麾下来赎人”
魏满就知道他会如此选择,淡淡一笑,转过头来,说“后将军不后悔了不改口了”
陈仲路怎么可能改口,这可是唯一一条生路了。
其实魏满早就知道他会这么选,而且魏满也不想去与陈继交谈,要知道除了陈仲路,魏满与陈继也是势不两立的。
魏满点点头,招手说“拿笔墨来。”
牢卒很快捧上笔墨过来,丢在牢房中。
魏满居高临下的盯着陈仲路,说“现在便写信,与你的麾下,告诉他们,带一万万钱来。”
陈仲路虽觉得十分屈辱,但是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提起笔来,在锦帛上写信,心中万分不甘,恨不能把笔杆子给掰断了。
魏满又说“孤等不了太久,半个月之内,若是你的麾下还不送银钱来赎你,那就别怪孤去找你的好兄长,让他过来赎你了。”
陈仲路写完,林让又说“劳烦后将军再写一条,就写后将军是心甘情愿留在鲁州府署做客的,与人无关。”
“什么”
陈仲路吃了一惊,自己明明是被迫留在这里的,林让却睁着眼睛说瞎话,让自己写假的字据。
必然是害怕自己得了救之后,到处宣扬魏满的阴险。
陈仲路并不想写,林让淡淡的说“后将军,事已至此,能捡一条命,已经是我们主公神仙心肠,何必挑肥拣瘦的呢”
林让说的话很糙,但陈仲路一听,登时有些颓然,是了,就是这么回事儿,话糙理不糙。
陈仲路被魏满活抓,魏满为了自己的声誉,不杀陈仲路,已经是陈仲路命大了,根本不好挑肥拣瘦,若是真的惹怒了魏满,魏满一个反了,没命的必然是自己。
陈仲路满脸的憋屈,黑着脸色,颤悠悠的又写了一个券书,就按照林让的意思,也是一式两份分开,一人拿一半。
魏满叫来了魏子廉,让他把移书送出去,好叫陈仲路的麾下过来赎人。
等一切都安排妥当了,魏满便哈哈大笑起来,说“陈仲路啊陈仲路,你竟然也有今日”
他说罢了,对身边的牢卒说“既然后将军这么配合,咱们也不能亏待了贵客去,来人,再给后将军拿一块饼子来,算是夜宵。”
陈仲路听了,浑身气的瑟瑟发抖,眼睛赤红能喷出火来,但是为了保住自己的手指,也不敢吭声。
魏满与林让便不在牢房中闻臭气,赶紧走出了牢房。
魏满心情极好,笑起来说“痛快当真是痛快没成想陈仲路也有近日,昔日里陈仲路多方看孤不起,如今倒算是给他一个教训可惜了”
可惜了,魏满不能杀了陈仲路,现在朝廷里都是弹劾魏满权利滔天的人,很多地方郡守也因着害怕魏满,而应承陈继,一起弹劾魏满。
这情况正中了小皇帝下怀,此时风声太紧,魏满不好多做什么动作。
否则真该一剑杀了陈仲路。
魏满虽有些可惜,不过如今能惩治陈仲路一番,也算是大快人心。
魏满心中激动,便靠近林让一些,想要搂住林让,哪知道林让动作很快,瞬间退了一步,与魏满拉开距离。
魏满“”
林让一脸嫌弃的看着魏满,淡淡的说“魏公的手,方才碰了后将军,上面都是泔水味儿。”
魏满“”那也是因着冲冠一怒为林让啊,方才陈仲路谩骂林让来着。
结果现在林让反而嫌弃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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