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满被林让气了一个好歹, 他本不是什么慷慨大方之人,好不容易慷慨一次,还是看在林让给自己立了大功的份儿上。
结果魏满被狠狠的拒绝了。
魏满气的牙直酸, 一句话不说,转头便走,还冷哼了一声。
林让淡淡的看着魏满离开的背影, 然后又默默的低头去找头冠。
他可不知道,姜都亭的头冠早就被魏满给踩烂了,找也找不到
魏满独自去生闷气,第二天一大早上起来, 便又找不到林让的踪影。
旁的谋士总是鞍前马后的巴结自己, 看看人家段肃先生, 拍马屁的学问十分独到,从来都是恰到好处, 而且才华横溢, 谋略出众。
再看看林让。
真是一对比就一肚子火气。
魏满睡了一夜,气儿没消化下去便罢了, 竟然更为生气了。
魏满走出营帐, 不由自主的来到了林让的营帐边转了转, 发现里面儿没人。
魏满刚想离开, 夏元允正好路过,大咧咧的说“主公在寻奉孝先生先生一大早便出去了, 不在帐中。”
魏满不过随便走走, 顺便看看, 哪知道夏元允一语道破天机,立刻否定说“谁说孤来寻他这营地都是孤的,不能随便走走”
夏元允“”
这营地的确都是主公的,但主公的营帐在北面,林让的营帐因为是后加的,所以在偏僻的西南面,这和主公住的营帐来了一个大对角儿,主公晨练遛弯儿,竟走了这么远。
还是不是特意来寻
夏元允“乖乖”的闭了嘴巴,只觉自己多说多错,段肃先生说的没错,自己就是嘴太笨了。
魏满咳嗽了一声,说“那你可知奉孝先生去哪里了”
夏元允有些迟疑,说“这先生一大早去了膳房。”
“膳房”
夏元允点点头,说“今日吴邗太守杨公便要来营中做客饮酒,奉孝先生说了,要去膳房亲自给杨公,烧两道拿手菜食。”
魏满一听,心中更是气了。
为了拉拢杨樾,至于亲自下厨烧菜么
烧什么菜
要知道在那个时代,一个好端端的名士,都是远庖厨的,谁也不愿意亲自下厨,而林让却为了一个不相干的杨樾,还要亲自下厨。
杨樾摆明了不安好心,林让还如此傻兮兮。
魏满腹诽着林让,将他前前后后数落了一个遍,但碍于面子,也不想去找林让。
直到正午十分,吴邗太守杨樾,真的如约赴约,来到了营地门前。
吴邗太守杨樾带了不少人,但没有带进营中,都安排在了附近,随即自行进入了魏军大营。
魏满笑眯眯的迎上去,笑得那是一脸亲和,说“杨公,久违了”
杨樾看着魏满,眼神不冷不淡的,抱拳回礼,目光四周逡巡,似乎在寻找什么人。
当然了,杨樾正在寻找林让。
他之所以会来赴宴,那当然是为了见林让一面儿,杨樾到了营帐,却没看到林让,自然十分不快,而且很是戒备。
杨樾说“魏公,不知这奉孝先生在何处先生约我饮酒,怎么却不见先生”
魏满见他一直叨念这林让,心中十分不痛快,只觉杨樾窥伺的是自己的人。
魏满心中一突,吓了一跳,安慰自己想,陈继把林让派过来,为他所用,如今林让是齐州的使者,自然是自己的人,这么说也说得过去。
杨樾一个吴邗太守,非要和自己营中的人勾三搭四,魏满自然不舒坦了。
魏满安慰了一下自己的心惊,笑得一脸“和煦”,说“奉孝先生为杨公亲自下厨,还未归来,请杨公稍座一会子。”
“亲自下厨”
杨樾一听,登时喜上眉梢,毫不掩饰自己的欣喜,说“果然这奉孝先生与我便是投机,我们才见过两面儿,先生便如此好待于我。”
魏满“”啧
魏满请杨樾坐下来,若不是想要杨樾罢兵,他也不至于如此耐着性子。
魏满满脸假笑,故意炫耀自己的战况,说“杨公可曾听说了,昨日夜里头,孤的齐州军,将姜都亭给抓了住,当时那姜都亭可谓是灰头土脸,什么第一战神,也不过如”
此
魏满的话还未说完,就在此时,林让从膳房已经走了出来,亲自端着一个小鼎,里面装着肉食,后面还跟着数个仆役,将菜肴安放在案几上。
杨樾看到林让,登时“腾”的站起身来,连忙窜了过去,似乎一点子也没听到魏满的话,根本没有在意魏满的炫耀一般。
魏满“”
杨樾窜过去,连忙帮林让拿东西,说“烫不烫沉不沉累不累我帮你拿罢”
魏满脸色阴沉的看着杨樾献殷勤,杨樾亲自端了小鼎放在案几上,浑似没有看到魏满一般,浑似整个宴席上只有林让一个人一般。
对林让殷勤备至的说“有劳先生亲自下厨,这我如何当得起呢真是折煞于我了。”
林让淡淡的说“来者是客,既然是卑臣请杨公做客,自然要拿出一些诚意来,是么”
杨樾似乎十分喜欢听林让说话,眼眸中满满都是林让,笑着说“真香甚香这是什么滋味儿,闻起来竟如此喷香,不用尝便知道,绝对是珍馐美味,我杨樾有幸食到如此美味,当真是死而无”
憾
杨樾的话还未说完,低头一看案几上的饭食
为什么一个个黑乎乎
为什么一个个干巴巴
为什么一个个丑兮兮
小鼎里是一坨黑色又粘稠的东西,隐约可以辨认里面好像夹杂着老太太脸皮一样干皱皱的肉条。
旁边还有几道菜,菜根都没削掉,整颗扔在里面,一道汤上飘着黑乎乎的油沫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把墨汁打翻在了汤里。
杨樾“”
杨樾的笑容尴尬在了面上,说“这我观信上说,说先生会做糖醋里脊,怎么不见糖醋里脊”
杨樾纯属是在没事儿找话聊天,以免自己的模样太过尴尬,哪知道
林让十分淡然的指着那黑漆又粘稠的肉条,淡淡的说“杨太守,这糖醋里脊,不正在您面前么”
杨樾“”糖
糖醋里脊
怎么和当年列侯研制的糖醋里脊不太一样
杨樾哪里知道,其实糖醋里脊就是糖醋里脊,虽各地的做法不一样,但林让的做法,从来都一样。
只不过杨樾当时吃的糖醋里脊,那是他交给厨子,厨子做出来的,而如今的糖醋里脊,是林让亲自下厨掌勺的黑暗料理。
杨樾满头都是冷汗,哪知道聊天聊到如此尴尬。
魏满见他没有讨到好处,登时心中畅快,“哈哈哈”的笑了起来,十分不给面子。
林让则是一脸木然的看着杨樾。
杨樾赶紧咳嗽了好几声,收起自己吃惊纳罕,外带探究的目光,随机应变的说“这这糖醋里脊颜色浑厚,看起来十分霸气,当真是赏心悦目,赏心悦目”
魏满不屑的冷笑一声,还霸气呢。
众人坐在一起用膳,林让亲自给杨樾夹了一筷子糖醋里脊,杨樾登时受宠若惊,欢心的跟什么似的。
魏满眼看着林让夹了一个黑漆漆的肉条,送到杨樾碗中,心中登时又是酸,又是涩,还告诫自己,不用着恼,这糖醋里脊一看便是假冒货,而且食了不知会不会有性命之忧。
杨樾是个自来热络之人,林让虽然话不多,但和杨樾谈的挺好,还在魏满面前互相夹菜,来回“秀恩爱”。
不知情的还以为魏满是客人,杨樾才是主人呢。
魏满心中腹诽着杨樾,咳嗽了一声,重新炫耀自己,说“杨公可曾听说了”
杨樾“先生,您尝尝这个。”
魏满被打断了一下,继续说“昨日夜里头,我齐州军”
杨樾又说“先生,这酒甚是甘甜。”
魏满额头上青筋乱蹦,耐着性子说“我齐州军成功俘虏了第一飞将姜都亭。”
魏满感觉自己再也忍耐不下去了,杨樾这才听了清楚,震惊的回头看着魏满,“吧嗒”一声,黑漆漆都是糊咔吧的糖醋里脊一下掉在了案几上。
杨樾浑似第一次听说一样,震惊的说“当真”
杨樾终于听到了魏满的话,魏满炫耀了好几次,可算是炫耀出去了,暗自松了一口气,说“如何能有假不过孤仁义为怀,把姜都亭又给放了,不信你大可以问问先生。”
林让颔首说“确有此事。”
杨樾一听,登时有些后背发麻的感觉,姜都亭这样的猛将,都能犯在魏满的手里头,那自己呢
想来今日魏满是想要给自己来一个下马威。
杨樾眯了眯眼睛,就在此时,魏满放下筷箸,笑容幽幽的,一副稳操胜券的模样,说“如此,杨兄弟也酒足饭饱了,咱么不若谈一谈郯州之事,如何”
杨樾就知道魏满铺垫够了,便要开始发难了。
杨樾眼珠子一转,说“是了,弟弟也是为了郯州一事,今日才来赴宴的,有幸食到了先生的手艺,这下面儿也合该谈一谈正事儿了。”
魏满便说“不知杨公对与郯州之事,意下如何啊”
魏满志得意满,稳操胜券,只觉杨樾胆小甚微,绝对不敢跟自己叫板。
哪知道杨樾却说“这今日我杨樾来此赴宴,赴的本是奉孝先生的邀请,因此接下来谈论郯州一事,杨樾也想与先生单独谈谈。”
杨樾说罢了,又强调说“单独去先生的房中一叙,如何”
魏满心中登时警铃大震,只觉杨樾不干好事儿。
哪知道林让面无表情,半点子也不疑心,坦然的说“自然。”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