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让主修的并不是中医, 他的爷爷是个中医界的泰山北斗,从小开始,林让便跟着爷爷习学中医知识, 但林让并非“专业人士”,尤其在针灸方面,还是个学习者。
林让以前扎针灸就不准, 还曾经用魏满多次练手,扎十次有八次恨不能出血。
林让立下了军令状,一炷香之内让魏满醒过来,因此选择扎针灸是最好的办法。
如今
却出血了。
“出出血了”
“主公流血了”
“这竟流血了”
耳听着从者们惊讶的呼声, 林让看到魏满流血, 十分淡然的用干净的帕子擦掉了血迹, 淡淡的说“无妨,这点子失血量, 死不得人的。”
众人“”
众人虽十分惊讶, 但眼看着林让如此淡定,不知为何, 竟然也跟着淡定起来。
林让举起针来, 又下了第二针。
“又出血了。”
于是, 第三针。
“啧, 下次再偏半寸试试。”
第四针
一共扎了四针,四针全都出血了, 这也不赖林让, 毕竟林让十针里面八针出血, 这个概率很高,如今扎了四针,四针全出血,也就是平均水平,没有任何波动。
夏元允和段肃一看,则是不干了,这林让摆明了是想要扎死他们主公罢
夏元允刚要发怒,结果就在第四针扎下去之后,魏满突然发出“嘶”的一声,竟动了一下。
“动动了”
“主公主公醒了”
“主公醒了真的醒了神了神了”
魏满眼睫颤抖了两下,真的慢慢睁开了眼睛,嘴里不由“嘶”的抽了一口冷气,说“怎么回事”
他说着,睁开眼目,睁眼便看到了林让,一时间有些失神,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对方根本不是“林让”,不过是个一举一动都假冒林让的“冒牌货”而已
魏满来不及怒目去瞪林让,低头一看,自己的身上竟然扎了四根针
最重要的是,四根针旁边都冒着血珠儿
确切的说,魏满并不是因着林让针灸,打通了气血醒过来的,而是因着
疼醒的。
魏满赶紧劈手将自己身上的针全都拔下来,气急败坏的扔在一边,说“你”
他的话还未说完,只觉头脑又是一阵眩晕,脑袋有些发麻,险些又倒在地上。
林让赶紧去扶魏满,他身材单薄,拆弹被魏满一下砸在下面,两个人踉跄了两下,这次站稳当。
林让可不管魏满如何发怒,口吻淡淡的说“魏公怒火旺盛,肝乃将军之官,顺畅豁达才是,倘或长期怒火伤肝,唯恐气血瘀滞,引起诸多病症。”
魏满冷笑一声,似不领情,劈手甩开林让的搀扶。
林让被他一甩,登时向后摔去,险些摔在地上,哪知道就在此时,突然一个黑影从堂外斜地里冲进来,“嗖”一下,直接垫住了林让,没有叫他摔在地上。
众人一看,不又惊讶的说“小蛮”
从外面突然冲进来的黑影,不正是小蛮那条魏满豢养的,十分凶恶的狼。
小蛮如今已然不是一只小狼了,仿佛一个庞然大物一般,不知是否被喂养的太好,体型比一般的狼都要庞大,看起来气势汹汹。
平日里小蛮也不喜欢亲近旁人,看到陌生人都会怒吼不止,唯独喜欢跟在魏满身边。
而如今小蛮竟然转了性子,从外面冲进来,扶了一下林让,瞬间从一头恶狼变成了一只大狗子,围在林让身边,撒欢儿一样蹦来蹦去。
活脱脱一只二哈
“小蛮”
魏满眼看到小蛮亲近林让,便会错了意,以为小蛮把林让当做了“林让”,所以才会这般亲昵。
其实魏满不知道,小蛮才是那个眼睛最毒的,小蛮一眼就认出了林让,还有那熟悉的气息。
当即撒欢儿的蹦跳着,恨不能把大堂的地砖给蹦出大窟窿来,对着林让“嗷呜嗷呜”的叫,还用大脑袋去拱林让的手心,想要林让摸摸自己。
魏满险些被这只“傻狗子”给气坏了,说“傻狗那不是你主人”
小蛮则是“嗷呜嗷呜”的对着魏满大叫不止,似乎不让魏满说自己主人的坏话。
魏满眼看小蛮亲近林让,拽也拽不回来,心中更是气怒,心想傻狗便是傻狗,定然是平日里太傻了,所以连主人都认不出来。
魏满怒目盯着林让,见他冷冷冰冰,一脸坦然的模样,说“你就不怕孤杀了你”
林让十分淡漠,且大言不惭的说“卑臣将魏公医醒,魏公为何欲杀微臣”
魏满被林让气的不轻,这也叫医醒这分明是疼醒的,扎醒的
林让淡淡的说“方才卑臣立下军令状,一炷香之内必定令魏公醒来,虽手法有些独特,不过魏公的确在一炷香之内醒了过来,因此魏公没有治罪卑臣的道理。且”
林让看向魏满,点漆一般的眸子里都是平静与镇定,有条不紊的说“且就算卑臣再是卑微,好歹也是陈营派遣而来的使臣,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何况魏公必然不想在攻打郯州的这个节骨眼儿上,与陈营交恶,惹得陈营反过来帮助郯州罢”
林让的语速平缓,语调平静,言辞井井有条,魏满一听,先是怔愣,因为他何止从林让的容颜中,看出了故人的影子,他还从林让的一举一动,甚至是说话的神态语速之中,看到了故人的影子
面对林让咄咄逼人的话,魏满险些一瞬间失神,连忙收回神来,只觉有些失态,咳嗽了一声,说“对,你说的极是。”
魏满虽这么应和着林让,不过语气颇为冷硬,转而狰狞一笑,说“孤不杀你,你在孤的眼中,不过一只蝼蚁罢了,孤不会杀你。”
魏满说着,眯着眼睛走近林让,微微一笑,说“既然你在膳房都能混的如此如鱼得水,好,孤便让你去做马夫,养狗养马,如何”
林让听到魏满的话,并没有太多的表情变化,依旧十分冷淡平静,心中想着,魏满似乎对自己颇有成见,看来要找个时间单独与魏满谈一谈才行。
这里人多口杂,还有很多从者士兵,林让若贸然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恐怕会被人做文章。
因此林让并不想在这里暴露自己,不若私下里去与魏满谈清楚才是。
林让便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拱手说“卑臣敬诺。”
林让从一个使臣,变成了膳夫,如今又从膳夫,变成了马夫,负责齐州府署之内的马狗饲养。
这对于一个文人来说,简直便是极大的羞辱,但林让并没有一点子不欢心。
而魏满羞辱了林让,心底里也未有一点子痛快与欢心,不由沙哑着声音说“你可以滚出去了。”
林让也不见不愉,拱手爽快的离开,毫不拖泥带水。
魏满眼看着林让瘦削的背影,眯了眯眼睛,眼神深不见底。
林让从府署大堂离开,小蛮“嗷呜嗷呜”的跟在后面,跟屁虫一样跟着林让,腻在他身边,一刻也不想分开。
林让被仆夫领到了马厩,小蛮也跟着一起到了马厩,撒欢儿的蹦蹦跳跳,把马厩里面的马匹全都吓惊了,一个个尥蹶子打响鼻。
林让一眼便看到了魏满的坐骑绝影,当然还有自己以前的坐骑无影,那两匹宝马颇有灵性,看到林让,似乎也识得他,当即凑过去,用自己的马头亲昵的蹭着林让的手心。
林让抚摸着马鬃毛,目光十分平静,但点漆一般的眼眸却略微晃动着,低声对趴在自己身边的小蛮说“小蛮,今天入夜,你来引开守卫,如何”
小蛮“嗷呜”了一声,不知主人是什么意思,歪着硕大的狼头,一脸卖萌的模样,还抖了抖自己的狼耳朵。
是夜
夜色浓郁,深秋的夜空一望无垠,没有一点子云彩,深邃的星空绽放在漆黑的夜幕之中,将黑夜点缀的璀璨无比。
林让从西院偏僻的下榻房舍中悄声走出来,他准备这时候去找魏满谈一谈。
魏满对林让的芥蒂似乎颇深,认为林让是陈继派遣过来的细作眼线。但林让的确就是林让,林让想与魏满和盘托出,虽这事儿不太容易
林让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西院下榻的房舍,小蛮此时已经在西院外面接应了。
小蛮是魏满的“爱宠”,平日里在齐州府署打滚儿撒欢儿,根本没人能管,而且十分熟悉府署地形,林让令小蛮带自己去找魏满,简直再容易不过。
魏满下榻的是府署院楼里面的正房,因此守卫比偏僻的西院要森严的多。
林让悄声走过去,便看到了大批的守卫在附近巡逻。
此时小蛮便“嗷呜”一声,恨不能用星星眼看着林让,一脸邀功的模样,随即蹦蹦跳跳的跑出去,浑然以为自己是一头可爱的小鹿一样,抖了抖自己的耳朵,“咕咚”一声,使劲向前一拱。
“啊”
“哎呦”
“咕咚”
只听那些巡逻的守卫们突然大喊起来,似乎很是吃惊,紧跟着一个喊声接着一个喊声,被小蛮从后背偷袭的一拱,竟然像是多米诺骨牌一般,一个撞一个,哎呦哎呦的声音此起彼伏,很快便全部摔倒在地。
小蛮十分阴险,突然从背后拱了那些巡逻的士兵。
士兵们摔倒在地,介胄十分沉重,爬起来万分困难,气的冲着小蛮恶狠狠的说“你这臭狗子”
小蛮甩着自己的尾巴,又像小鹿一样,蹦蹦跳跳在旁边示威,那些士兵气不过,立刻追着小蛮说“别跑回来”
小蛮的目的就是吸引那些士兵的注意力,如今达到了目的,林让当即趁着士兵们不注意,动作迅捷的溜进了魏满下榻的院落。
林让神不知鬼不觉的溜进了院落,还未走两步,没能找到魏满的房舍,突然“嘭”一声,竟然被人一把抱住。
一股强烈的酒气席卷而来。
林让回头一看,是魏满
果然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林让还没去找魏满,魏满竟然找了过来,不过
此时此刻的魏满,似乎已经饮多了,醉的厉害。
魏满眯着眼睛,紧紧拥住林让,惧怕林让逃跑一般,声音嘶哑的说“林让,林让你怎么才回来,已经快要五年了,五年了你可知,我有多想你”
魏满说着,怕是醉得厉害,痴迷的看着林让,不见白日里的不屑与愤毒,目光又恢复了四五年前那温柔的模样。
说罢,竟突然低下头来,不给林让任何机会,强硬的吻上了林让的嘴唇。
一瞬间,林让的心跳紊乱了起来,“梆梆”的乱跳着,这种乱跳的感觉,仿佛比早搏还要难受,令人无从掌控
结果就在二人轻轻一吻之际,魏满却陡然睁开一双凌厉的虎目,眼神中透露出阵阵森然,仿佛突然醒了酒气。
一把推开林让。
林让被他推得向后退了两步,堪堪撞在树干上,这才站稳,奇怪的看着魏满。
明明是魏满亲过来的,却一脸嫌弃厌恶的盯着自己,这让林让十分奇怪。
魏满眯着眼睛,目光中充斥着森然,阴霾的说“这里是孤的院落,谁允许你进来的”
他说罢了,换上一副轻佻却狰狞的面容,嘲讽的冷笑说“你就算爬上孤的榻,孤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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