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林让!
林让身后带着魏营士兵, 竟飒沓而来。
归才的军队看到有援兵迎面冲来, 不由大惊失色,当即有些混乱。
归才仔细观看援兵, 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将手中宝剑一招,说:“兄弟们不要惧怕!看到那打头, 却未着铠甲之人了么?那便是鼎鼎大名的宦官林让!只要抓到林让, 不只是青绶,连钱财我们亦有了!”
他这般一说, 士兵们登时躁动起来,谁还没听过林让的名头。
倒不是因着林让残暴无常,而是因着林让本人便是一个巨大的宝藏!
归才当即又说:“兄弟们!!给我活抓林让, 杀!”
归才说罢了,当先将长剑一摆, 催马飞快迎上, 朝着林让直扑过去。
士兵们听到归才的话, 也立刻亢奋的打马直扑向林让, 一群人疯狂的大吼着,就要与援军兵戎相接。
魏满一看这势头,登时心里“咯噔”一下,援军数目不算多, 绝对不能在人数上碾压归才, 而林让又太过明显, 归才一心想要抢夺林让, 得到匹敌天下的宝藏,如此一来,林让岂不是危险了?
魏满眼看着半数以上的归才士兵,像潮水一般的前仆后继涌向林让,不由心急如焚。
当即调转马头,对姜都亭大吼一声:“走!带兵汇合!”
姜都亭也知道魏满的意思,当即趁着林让吸引了归才注意力之时,与士兵们大力冲突,冲出敌军的包围,试图与林让的援军汇合。
林让立于马上,寒风咧咧的吹拂着他惨白色的衣衫,在漫天的黄沙下,林让显得无比坦然,毫无畏惧,就那边安安静静的稳坐,似乎根本不将归才的千军万马看在眼中。
归才快速的带兵杀来,犹如一片黑色的潮水,巨大的浪头朝着林让铺天盖地的袭来,不停的嘶吼着,发出野兽般的咆哮。
林让却连眼皮子也不眨一下,相对比林让的冷淡与镇定,魏满此时心里仿佛着了一把火一样,焚烧着他的心脏,疼得厉害。
魏满驱赶绝影,飞快扑来,大喊着:“林让!!!”
林让目光淡定的看着飞扑而来的魏满,但魏满之前被敌军绊住,刚刚冲突出来,根本没有归才的动作快,眼看归才就要跑到林让跟前,此时斜地里还有敌军士兵扑上来阻拦魏满,想要割下魏满头颅,换取青绶大印!
归才见有人拦住魏满,不由大喜,立刻催马扑赶。
林让还是那般稳稳当当的安坐在马上,眼神如止水一般,安静又平和,就在归才带着士兵铺天盖地袭来之时,林让突然有了动作。
林让的嘴角稍微一挑,露出一个十分没有诚意的笑容,随即高高举起自己纤细的手来,他的手里握着一把红色的旗帜,那旗子迎着咧咧的冬风,在风中凛冽的招展着,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归才眼看着林让突然举起旗帜,心头一凛,只觉大事不好,就在他反应的一瞬间,突听“嗖嗖嗖——”的声音。
归才还未来得及思量,便听得“啊!!”的惨叫声,随即便是“咕咚!”的声音,身边的士兵们响应坠落马背。
只见满天飞箭席卷而来,原本林让站在那里,并非是想要以身饲虎,而是引君入瓮。
林让本人便是个诱饵,他知晓佟高一直在寻找自己,归才必然也认识自己,虽林让告诉过旁人很多次,自己并没有宝藏这东西,但是所有人都不相信,包括魏满亦不相信。
如此一来,林让便准备将计就计。
他故意穿了一件很扎眼的衣衫,站在士兵头里,归才果然见到他,犹如见到了小羊的恶狼,不管三七二十一飞扑而来。
林让等的便是如此,等归才与他的士兵飞扑而来,便招旗为号,让伏击援兵射箭。
归才会伏击,他们也会伏击,虽林让能带来的人数不多,但伏兵惊奇,必然能让归才损兵折将,大挫归才之锐气。
“啊!!!”
“有伏兵!”
“咕咚——”
箭雨飞下,归才的铁骑被飞箭刺倒,一个个坠落马背,一时间惨叫之声连成一片,不断的哀嚎着。
归才一看,登时大惊失色,说:“阉奸计!”
归才眼看着身边的将士损兵折将,但是又见林让就在眼前,心中十分不甘,不想放弃,便大吼着:“来人!为我开路,本将要亲自抓拿这阉!”
旁边的士兵立刻冲过来替归才开路,夹着归才一路快速往前扑去。
魏满眼看着林让的伏击出奇制胜,但归才的兵马太多,仍然不可匹敌,归才被林让激怒,已经直冲林让而去。
魏满此时却被敌军纠缠,让他不得冲突援救。
姜都亭“当!!!”的一声,将敌军的长/枪挑开,说:“我掩护你垫后,带兵冲过去。”
魏满回头看了一眼满面是血的姜都亭,说:“你自己当心。”
姜都亭“呵!”的冷笑一声,说:“能让我当心的人,怕是还未存于世呢!”
归才驱马快速冲过去,林让眼看着伏兵有效果,便不再纠缠,准备立刻打马后撤。
林让调转马头,想要继续将归才引入下一个埋伏地点,就在此时,归才却已经赶到,突然将弓箭张开,双手离开马辔,大喝一声,飞马不停,将弓箭张满。
“铮——!!”
随着弓箭的金鸣之声,归才的飞箭从后方直穿林让背心。
“当心!!林让!”
魏满在后方打马而来,绝影跑的就差飞将起来,眼看着冷箭冲着林让背心而去,魏满登时急红了眼睛,眼眶尽裂,眼中充斥着怕人的血丝,用尽全力大吼提醒。
林让听到后背的喊声,当机立断,立刻趴下,伏在马背之上。
“嗖——!”
林让能感觉到冷箭顺着他的后背擦将过去,飞掠而出,几乎要将林让的后背擦伤。
“铮——”
“铮铮铮——”
归才眼看一箭不中,当即又连射了许多箭,一时间箭雨向林让席卷而去。
林让不会武艺,反应能力也不及练家子,能躲开一箭,未必能躲开许多箭。
“嘭!!”一声巨响,林让被箭雨逼得瞬间坠落马背,护住自己的头部,向前一滚。
“嗬……”
林让从马背落下,撞的他天昏地暗,借力向前一滚,卸掉身上巨大的惯性,这次没有受太严重的伤。
归才见林让坠马,立刻“哈哈”大笑起来,快马从后方追赶,眼看着便要赶到。
归才挥舞着手中长剑,不停嘶吼着,坐于马上,矮身去刺林让。
林让跌在地上,还未能爬起身来。
但听“列侯!!”“先生”诸如此类的声音,身后大批援军大喊着林让的名字,但是无济于事,他们距离太远,根本没有办法帮助林让。
“嗤——!!”
鲜血一下涌出,猛地喷溅在林让面上。
林让只觉面上一阵温热,让他的心口一紧,但是预计的疼痛却没有迎来,反而感觉被人狠狠撞了一记。
林让一下跌在地上,等回过神来,便看到有人挡在自己跟前……
是魏满!
魏满眼看着归才要用剑去刺林让,立刻飞马扑出,在关键时刻跃下马背,直接撞开林让。
他手中的宝剑已经被砍断,没有了兵刃,显然处于下风,归才的宝剑一下扎在魏满的琵琶骨上,鲜血顺着血槽往外直涌,喷溅的到处都是。
“主公!”
林让没成想魏满突然抢过来,帮自己挨了一剑。
“哈哈哈!魏满!”
归才看到魏满中剑,当即大笑起来,说:“魏满!今日我便割了你这个叛军盟主的项上人头,回去向佟公领赏!”
他说着,不将宝剑拔出,反而用力,大吼一声,坐在马背之上,将佩剑斜向下发狠扎去,似乎想要将马背之下的魏满刺穿一般。
魏满嗓子里发出“嗬——”的一声低吼,脸色瞬间惨白一片。
他利于马背之下,归才坐在马背之上,显然归才的优势巨大,而且魏满赶来之时,还丧失了兵刃,这样一看,劣势实在太过明显。
魏满猛地一声大吼,随即一把握住归才的宝剑,嗓音沙哑到了极点,吐息粗重的说:“想要杀我?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魏满说着,抓住佩剑的手猛地发力,他臂力惊人,归才一声大喊,坐于马背的归才,竟然一个不慎,被魏满生生的拽下了马背。
“嘭!!”
归才跌落马背,大惊失色,当即一转手腕,将佩剑在魏满肩头狠狠一剜。
“嗬!!”
魏满倒抽了一口冷气,想要拔剑,归才却抵死将佩剑使劲扎入魏满肩头,魏满一时吃痛,猛地半跪在沙土之上。
“滴……”
“滴答滴答……”
“滴——答——”
鲜血顺着血槽涌出来,归才一脸发狠,魏满却满脸惨白的狞笑,谁也不愿放手,一时间僵持下来。
林让眼看着这场景,归才身后的敌军已然便要赶到,大军一到,根本再无回转之力。
林让当即一眯眼睛,“嗤!”一声轻响,一把拽下腰间白色骨笛。
那骨笛乃是之前为庐瑾瑜医病之时,庐瑾瑜为了感谢所赠。
众所周知庐公子精通音律,好弹琴,因此随身带着一把骨笛并无不妥,但是这把骨笛其实并非演奏的丝竹乐器,而是……
一把短剑。
骨笛并不能吹奏,林让从中一拧,“咔嚓!”一声,骨笛登时断做两半,原这便是做成了骨笛外形的短鞘罢了。
林让当即拔出短剑,面上仍然毫无表情,没有一丝波澜。
便听“啊啊啊啊啊啊!!!”的惨叫声。
一抹鲜血突然喷溅而出,直接洒在魏满跟前,魏满不由为之一惊,随着归才的惨叫声,狠扎肩头的宝剑也卸去了力道……
“啊啊啊啊!!”
“我……我的眼目!!”
“我的眼目!!”
这电光火石之间,归才根本什么也没反应过来,只觉自己的眼目一阵火辣,登时一只眼睛便什么也看不见了,鲜血喷见了满面,疼得他一阵惊叫,凄厉的喊声直冲云霄。
而林让则是满身滚血,雪白的袍子染着泼辣的鲜血,一时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袍子更加惨白异常。
“咕噜!”
在林让冷漠至极,又一成不变的目光下,一只眼珠子滚入黄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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