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南城的春比富阳早上一些,没过多久城头的青山山庄已经是桃花芳菲了。徐意如和陈容驾马车去,打算在山庄里住几天。
陈容和徐意如就住在一个院子里,院墙外芳菲压枝,院子里曲水叮当,桃花此时正是含苞待放的时候,一夜之间就全部绽放了,一眼望过去如无边无际的粉云一般。
“真美啊。”陈容先起床,看着墙头烂漫的花枝,惊艳不已,出了院门摘了一捧桃花,开心的去了徐意如的房外,正巧她的窗户没有关上,陈容便偷偷地把花全部放在了她窗户边上。
柳儿端着热水过来,看到鬼鬼祟祟的陈容,歪着脑袋问:“小姐在做什么啊?”
“嘘!让她多睡会儿。”陈容赶紧比了个禁声的手势,看了房间一眼,轻手轻脚的离开了。
其实柳儿出声时徐意如便已经睁开了眼睛,有些疑惑地起身,穿着鞋子走到了窗边看到窗边一捧开的极好的桃花,心跳微漏,抬手拿起桃花,嗅到一股清新带着凉意的花香。
她弯了弯嘴角,连柳儿已经进了房门也不知道。
“小姐,我来服侍你洗漱了。”柳儿本来不想吵醒徐意如,可是见她已经醒了也只好作罢,随口道:“大小姐一清早就在外边站着我还觉得奇怪呢,原来是摘了桃花啊。”
徐意如眼底有笑意,吩咐柳儿拿了只花瓶把花插了起来。
饭后两人在山庄里转了转,徐意如看正好有个亭子便坐下了。
陈容想着赏花也不能干坐着,就道:“我去拿糕点和水果过来,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嗯。”徐意如乖巧地点了点头。
陈容前脚刚走,就有个人从桃花树后边走了过来,“徐小姐,真巧。”
徐意如看到殷广陵,皱了皱眉,语气变冷了许多,“殷公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殷广陵一声蓝白色袍子,冠发佩玉,身子挺拔,轻笑了一声,“无非是那点单相思罢了,徐小姐何必如此排斥?”
徐意如看了眼他身后跟着的女侍们,抿了抿唇觉得反感极了,撇开视线:“你的目的在我还是在陈家,我大抵还是清楚一些的。”
殷广陵愣了愣,有些茫然:“看样子徐小姐对我真是有些误会。”
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巧合,徐意如出门十次能有七次偶遇上殷广陵,即便是好教养也已经被磨得差不多了。
她垂下了眸:“承蒙错爱,我已经心有所属,希望你能够离我远点。”
“你喜欢张少楚?陈文疏?”殷广陵试探着询问,“莫不是陈容吧?”
徐意如脸上有些怔忡,站了起来:“我没兴趣和你交底,先走了。”
“真是陈容?”殷广陵眯了眯眼睛,笑了一声:“可是陈容会喜欢你吗?不会。这种感情可是有违伦俗。”他略微一顿:“我知道是因为她救过你,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她会嫁人?而你……永远只能做她的妹妹。”
“与你何干?”徐意如哼笑了一声。
“和我在一起,兴许她一吃醋,就能察觉到自己对你的感情呢?”殷广陵提议,脸上带着笑意,“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你大可放心。”
徐意如勾起嘴角,回过头看着殷广陵,眼里有些讥讽,“我对她永远用不上这么低劣的手段,况且,我也不会如此轻践自己。”
殷广陵看着她认真的神色,脸上的笑终于消失得一干二净了,沉声道:“你一直在她面前装柔弱,你猜猜看,如果她知道你在俞南城对族人做的那些事,还会不会像现在一样怜惜你,对你好?”
徐意如眸光一凝,心头萦绕着丝丝缕缕的恼意。
“你的手段有多狠,我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别说了!”徐意如皱着眉大声喝止他。
不远处的桃花树下站着的柳儿和陈容都愣住了,她们来的不巧正好听到了前几句话,柳儿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大小姐,您不要误会小姐,她也不容易,被族人赶出家门霸占家业,连父母都是被族人害死的……”
陈容把糕点碟子往柳儿怀里一塞,面色阴沉地大步走了过去。
“大小姐!”柳儿见没劝住,急的眼泪都要下来了。她自然是不希望徐小姐和大小姐因为一点误会而僵持的,这个殷广陵也太过分了。
殷广陵和徐意如没有察觉到这边的动静,徐意如年龄毕竟不大,即便能在别的事上漠然冷静,可是在涉及陈容的事情上却没有半点分寸。
“意如,你是个聪明人,你和她不会有结果的。”殷广陵一步步靠近徐意如,看着她倔强固执的模样,反而更加有兴趣。
徐意如吸了口气,后退了一步,抵在了柱子上,低着头心绪繁杂。突然听到脚步声,抬头看过去,正好看到陈容黑着脸上了亭子,眼神有些慌乱。
她听到了吗?听到了多少?会不会因此……
陈容咬着牙一脚踹在殷广陵身上,殷广陵身子一歪跌在了地上,她用的十足的力道,自然不是殷广陵这种沉迷风月身体被掏空了的文人能够承受的住的。
“阿容……”徐意如声音有些发颤,她知道陈容最讨厌表里不一的人,眼眶有些泛红。
“徐妹妹,你别怕。”陈容以为徐意如是被殷广陵这色中饿鬼吓到了,安抚地拍了怕她的手背,“有我在这里,他别想对你做什么。”
不远处候着的侍女们,看到自家公子摔得那么狼狈,一个个捂着嘴惊讶不已,可是眼睛还是十分八卦地看着亭子。
“陈容!”殷广陵从地上爬起来,蓝白袍子上十分显眼的一个脚印,看着陈容的眼神都要喷火了,“你简直岂有此理!”
“我不止岂有此理,我好要打你!”陈容冷笑了一声,把徐意如护在身后,口齿伶俐道:“徐妹妹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比你清楚,你这个伪君子,少在这里杵着恶心人了。”
殷广陵气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到底顾忌着自己的面子,哼了一声落败而逃。
“谢谢你相信我……”徐意如低着头拉住了陈容的袖子,眼泪朦胧,她还以为……
“我其实没有你想的那么善良,我……”她顿了顿:“我也会不喜欢那样的自己……”
陈容叹了口气,把徐意如抱在了怀里,她个子高,下巴可以抵在徐意如脑袋上,轻轻地地拍了拍她的后背,“真傻,如果是我,我也会像你一样,该报的仇肯定要报的,我能体谅你。”
她虽然不清楚徐意如具体做了什么,可是还是很心疼这个小丫头,失去双亲背负着仇恨,那些族人即便对对付了也是活该啊。
当晚殷广陵就写了首诗,痛斥陈家不知好歹的蛮横女,一时间流传出去。陈容知道了,冷笑不已,想她熟读四书五经唐诗宋词,对写诗颇有造诣,有庞大的知识库支撑着自然不虚这个“江南诗仙”。当即挥笔写了首长诗,让人散播出去。
她最喜欢的诗人是李白,尤其在暗嘲上学到了精髓,比起殷广陵哀怒的诗,显得潇洒豁达多了。
殷广陵做在酒楼了,美人在侧斟酒,看了诗气的胸口发疼:“居然暗骂我是小人,这女的真是刁蛮,实在是刁蛮!”
他的好友抽过诗,读了一遍,眼睛一亮,“好文才啊!”
“什么诗能让你赞扬?我看看……哈哈哈,这骂人骂的真是有水平。”
“可不是!女的写的?什么样的女子能有这种胸襟,真是想认识认识。”
……
殷广陵一拍桌子,吓了大家一跳:“你们好样的。”
“殷兄你何必和人家小姑娘一般见识,再说了,不是你先骂她的吗?”有人打趣道。
殷广陵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陈容在武夷待了一个月,玩遍了山水,去爬座山游个水都不忘记提笔勤耕耘,写诗骂殷广陵这个伪君子,才情居然一下子传开了,不少人登门拜访,回去后把陈容的颜值和品情夸得天上有人间无的,她俨然成了热门风云人物。
而江南也兴起了一股写诗骂殷广陵的风气,直接把殷广陵气的卧床不起了。
陈容回了富阳城的时候,整个人不知道圆润了多少,整个人都有种春风得意的特效加持着。
顺意楼的掌柜报告说,“小姐,公子和应小姐刚走。”
“哦,别和我提他们。”陈容完全不上心,拿起账本翻了几页,微微蹙眉:“这个月的账怎么有点不对?”
掌柜也发愁:“这个月富阳开了许多家酒楼,花样比较多。”
顺意楼只是陈容经商的第一个成果而已,再说了根基稳定倒也不是很担忧,她想了想,把身上的食谱拿出来丢给了掌柜,“那就加些菜色。”
这食谱用的是这个世界的文字食材,倒也不突兀。反正她拿着也没有用,黑洞是黑洞,这辈子是改变不了的。
掌柜翻了几页,眼睛一亮:“真是妙啊,不知道是哪位大师写的?”
陈容当然也不知道是谁写的,就打了个哈哈:“机缘巧合得来的,哪里知道谁写的。”
系统不满地嘀咕了一句:“明明是本大师写的!”
陈容啧啧两声:“你一个搬运工不要脸的?”
“我有脸?”系统反问。
陈容:“……”
公事堆积了一个月,陈容也是很疲惫,通宵处理完事情,天刚亮的时候眼睛酸涩的厉害,伸了个懒腰,走到床边正好看到朝阳乍现,从云里探出来把云镶嵌了一层金边。
此刻俞南城应该也已经是朝阳映照了吧?
“好景。”她长长地吐了口气,回到书桌上提笔写了首诗,满意地点了点头。
酒楼里。
“今日陈姑娘写的诗依旧是如此好,不过没骂殷广陵我总觉得缺了些圆满啊。”
“那个姓殷的最近都被骂的不敢啃声了,还骂他做什么?”
“瞧瞧陈姑娘今天的诗,写的是俞南城的美人,不知道是哪位姑娘能被她夸得这么仙姿玉貌……”
“我知道我知道,我见过一面的,那简直就是仙女下凡,说是天下第一美人也不足为过!”
……
就这样,不少闲得无聊的文人墨客开始站陈徐cp,一个转世诗仙,一个碧霄仙子,着实是般配。
直到一本歌颂陈容和徐意如之间的爱情的话本在市坊酒楼传开,还被说书人当成了热门话本时,陈容才后知后觉地慌了。
为什么这些人这么基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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