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先等等。”姚文茵叫住花琉璃,她因为太过害怕,牙齿都在打颤。
私藏龙袍这种事,在前朝也是发生过的,牵连进这事的太子最后被废了储君之位, 在牢中圈禁了一辈子。
“不能去找太子。”姚文茵深吸一口气, “越是这种时候, 就越不能去找太子。”
“为什么?”嘉敏不解:“皇舅最宠爱太子, 这种时候, 太子去说情,比谁都有用。”
“可是私藏龙袍是大罪, 你们还记不记得前朝被圈禁了一辈子的废太子?”姚文茵急道:“太子是福寿郡主的未婚夫,这件事闹出来, 对太子才是最不利的。”
嘉敏怔住,她担忧地看着花琉璃:“那现在该怎么办?那个别苑是怎么回事?”
“别苑是我晋封郡主时, 陛下赏赐的, 里面的下人, 也是殿中省分配过来的。”这些下人,大都是家里犯了大罪,被贬为了奴籍。
她除了偶尔去别苑看一眼外,连别院的产业都没有精心打理过,现在别院突然出现一件龙袍, 她都要好好回忆一下, 别院里有多少个房间。
由殿中省经手的下人, 按理说应该不会有大问题,除非在他们分到别院前,就有人做了手脚。
“那现在该怎么办”嘉敏急得跺脚,急道:“花琉璃,你先别急,我回去让娘打听打听,有没有能帮着说情的。”
说完,她连马车都不坐了,跑下楼抢下护卫的坐骑,翻身上马,就准备骑马回府。
“等等。”花琉璃勒住缰绳,马儿嘶鸣了一声,停了下来。
“你做什么?”嘉敏吓了一跳:“你的手没事吧?”
“我没事。”花琉璃摸了摸马儿,劝着嘉敏道:“闹市不可纵马,你这么急急忙忙的,伤到人了怎么办?”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记得这个。”嘉敏无奈:“那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花琉璃抿着唇角:“既然是我的别苑出问题,那就我去给陛下解释。”
花琉璃坐上马车,对赶车的马夫道:“走,进宫。”
看着花家的马车不快不慢地离开,嘉敏气得踹了一脚马车轮:“这么阴损的手段都能用出来,这些人的心是什么做的?”
花家为了守卫边疆,付出了这么多,好不容易天下太平了,就说花家人私藏龙袍,太欺负人了。
想到自己最崇拜的卫将军,要受这么多委屈,嘉敏气红了眼睛,转身就往马车走。
“嘉敏,你去哪儿?”姚文茵叫住嘉敏。
“我去求母亲帮忙。”嘉敏咬牙切齿道,“我不相信花家人会私藏龙袍!”
姚文茵重重点头:“那我也回去求爷爷。”
田珊看了看两位姐妹,小声道:“那我进宫去求求姑母。”不说这话她说得没什么底气,姑母一直都不太喜欢太子,更重要的是,太子若是因为此事获罪,获利最大的便是表哥英王,姑母不一定会愿意帮忙。
不过,就算没有希望,总要试试。
几位小姐妹,竟然没有一个人觉得花家会做这种事。
花琉璃乘坐的马车行至宫门口,刚好有一辆马车从里面出来。
马车缓缓停下,马车里的人掀起了帘子,花琉璃认出来人:“二公主。”
“福寿郡主。”二公主似乎已经知道私藏龙袍一事了,她犹豫了一下,开口道:“郡主,父皇的御书房里,有好几位大人在,你此时过去,要多加小心。”
“多谢公主告知。”花琉璃笑了笑,“没有做过的事,臣女问心无愧。”
“两位将军忠心耿耿,定不会做出这种事的。”二公主勾起唇角,温柔道:“只是父皇还在气头上,若是有什么事,请郡主不要放在心上。太子殿下对你真心一片,他一定会来救你的。”
花琉璃看了二公主一眼,微微勾起嘴角:“是的。”
二公主在花琉璃脸上,没有看到惊惶与害怕,微微颔首后,放下了帘子。
等二公的车架离开后,花琉璃的马车才继续前行。
一路无人阻拦,就算宫女太监们看花琉璃的眼神有些怪异,也不忘给她行礼。
花琉璃大步来到宸阳宫大门外,守在门外的赵三财看到她,上前温和一笑:“郡主,您来了?”
“赵公公,臣女有要事求见陛下,还请公公代为通传。”
“陛下已经跟老奴说过,郡主若是来,直接进去就是,不用通传。”
“多谢。”花琉璃道了一声谢,低头走进大门。
花琉璃的小姐妹相信花家,并不代表着所有人都相信花家。
“陛下,私藏龙袍乃是造反的大罪,在没有查清福寿郡主是否清白前,微臣以为,花应庭不能继续担任禁卫军统领一职。”
“王大人这话真是好笑,既然还没有定罪,为何要卸去花将军的职位?”大理寺卿张硕反唇相讥:“要这么说,我还怀疑你贪污受贿,你们一家人是不是该全部停职,等事情查清楚?”
“你!”王大人气道:“张大人不要强词夺理。”
“我这是在跟你讲理,不是强词夺理。”张硕道,“查案是衙门跟大理寺的事,若是靠王大人一张嘴就能定案,衙门、大理寺、刑部都可以不用忙了。”
“张大人如此袒护花家,难道是与花家有所勾结?”
“王大人这话又没道理了,我现在可是在跟你说话,难道不是在跟你勾结?”张大人不再理会王大人,转头朝昌隆帝拱手道:“陛下,此事非同寻常,甚至不合常理,微臣以为,应该尽快查清事情真相,还福寿郡主一个清白。”
昌隆帝看着这两个从进门以后,就开始唇枪舌剑的臣子,慢慢喝了一杯茶:“两位爱卿,可是辩论出结果了?”
张硕与王大人这才意识到,从他们进门到现在,陛下还没在这件事上发表意见,想到这,他们面上有些尴尬。
“福寿郡主的别苑,原本是皇家别苑,朕前些日子才赏赐给福寿郡主,就连别苑里的下人,也是朕赐下的。”昌隆帝看着御案上绣功精美的龙袍,“福寿郡主是朕亲自为太子选的太子妃,她会蠢到在皇家御赐别苑里私藏龙袍?”
“陛下,有句话叫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王大人继续道,“若不是别苑里进了小偷被人发现,谁会知道福寿郡主竟然在家中私藏了龙袍?”
“福寿郡主一介女流,这件龙袍自然不是她为自己准备的。”王大人目光从龙袍上扫过:“也许,她是为在乎的人准备的。”
福寿郡主在意的男人有哪些?
无非是花应庭、她的三位兄长,还有……太子。
“陛下,微臣知道您不愿意怀疑花家,可是此事涉及江山社稷,请陛下三思啊。”王大人不敢提太子,只把怀疑对象引向花家。
实际上,他早就怀疑花家了。不仅把持边关几十万大军,还掌控着禁卫军大权,若是他们心生反意,京城就危险了。
“陛下,臣女花琉璃求见。”垂帘外,花琉璃躬身而立。
王大人与张硕齐齐回头,他们惊讶地看着站在外面的花琉璃,这种时候,她竟然还敢进宫?
若是其他小辈出了事,肯定是躲在家里,让家中长辈出来周旋。没想到福寿郡主竟然独身来了,难道她不怕陛下当场把她关押进大牢?
“进来。”昌隆帝面色温和了一些,他见花琉璃进来的时候,面色虽然苍白,却没有心虚与愧疚的情绪,便道:“赵三财,给福寿郡主端凳子来。”
“谢陛下。”花琉璃捂着嘴角轻咳了两声。
“你身体不好,不要为了这种小事急急进宫。”昌隆帝等花琉璃落座,才继续道:“太子可知道你进宫?”
花琉璃摇了摇头,老实回答:“殿下不知道。”
昌隆帝的心瞬间提起来了,等会太子闹起来,说他欺负了未来儿媳妇,岂不是伤了父子间的和气?
王大人见陛下不仅没有责备福寿郡主,反而给她赐座,忍不住道:“陛下,既然福寿郡主已经来了,就该让她把事情说清楚。”
“王卿家。”昌隆帝道:“福寿郡主身体不好,年龄又小,有什么话你慢慢说,不要急,别把她吓着了。”
王大人:“……”
陛下,我们现在谈的是私藏龙袍,你是皇帝,有人窥视你的位子,您就不能表现得焦急一些?
王大人扭头看福寿郡主,就见这位长得乖乖巧巧的小郡主,对他露出一个既胆怯又羞涩的笑,看着她白嫩嫩的脸蛋,年过五十的王大人,不由得想到了家中的小孙女。
“福、福寿郡主,关于你别苑中的龙袍,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王大人声音不由自主温柔起来:“不急,你慢慢说。如果你真的是冤枉的,陛下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多谢这位大人。”花琉璃对他感激一笑,她本就长得好看,笑起来就更招老人喜欢了。
看到这个笑容,王大人有些愧疚,也许他真的冤枉福寿郡主了,这么可爱胆怯的小姑娘,怎么看都不像是有胆子私藏龙袍的。
难道是太子干的?
太子借着未婚夫的名义,把龙袍藏在了福寿郡主的别苑里,没被发现还好,发现了就把罪推给福寿郡主……
王大人偷偷看了眼昌隆帝,越想越觉得,以太子那种嚣张的脾气,还真有可能干出这种事,只是可怜了福寿郡主,被牵连进阴谋还不知道为什么。
“臣女……”
花琉璃还没来得及说话,赵三财的声音响起:“陛下,顺安长公主求见。”
昌隆帝有些意外:“她来干什么?”
看了眼乖乖巧巧的未来儿媳,昌隆帝道:“让她进来。”
“皇兄!”顺安一进殿,就急吼吼道,“这一定是别人故意针对花家与太子的阴谋。”
王大人与张硕齐齐侧目,顺安长公主不是最讨厌太子的么,这种时候,竟然没有趁机踩太子一脚,反而帮着未来太子妃求情?
皇家人的感情,真是比蜘蛛网还要复杂。
顺安急匆匆给昌隆帝行了一个礼,转头见花琉璃也在,几步走到她身边,直接道:“琉璃这孩子,体弱又胆小,她哪里敢做这种事?”
“那座别苑是皇家别苑,里面的下人也是殿中省分配的。”顺安道:“我以为,这些下人肯定有问题。不如把这些下人全部抓起来,一个个审问,还福寿郡主的公道。”
“你说得对,这些下人是该审问审问。”昌隆帝对花琉璃道,“原本朕是想给你增加些能用的奴仆,哪知道这些下人办事不力,给你带来了这么多麻烦。这事过后,你重新安排下人去打理别苑,莫委屈了自己。”
花琉璃疑惑地看着昌隆帝,难道陛下一点都没怀疑她?
“对。”顺安见皇兄没有怀疑花琉璃,松了一口气:“你若是不懂,我可以送些下人给你。”
张硕:“……”
这看起来很像趁机在福寿郡主别苑安插眼线啊。
“怎么好麻烦公主殿下?”
“有什么麻烦的,我府里下人太多,正愁养他们费钱。”顺安公主笑,“你这算是为我分忧了。”
“那就多谢公主了。”
张硕:“……”
得,这也是个傻的。
贤妃带着田珊来到了宸阳宫正殿外,她其实并不太想帮着花琉璃求情,不过能过来看看热闹,也是可以的。
刚走到门口,她就听到了陛下的笑声。
这是被花家私藏龙袍气疯了?
“两位爱卿有所不知,这件龙袍不是福寿郡主放的,而是朕让人送过去的。”
贤妃脚步一顿,满头雾水,还有这种事?
“陛下?”
王大人与张硕同样很吃惊,他们不敢置信地看着昌隆帝,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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