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过遇见婠婠这一段,闷油瓶小哥将二十年前那段记忆简略地说了一下,气氛一下子便有些凝滞。
“我醒过来的时候,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面,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不知道,直到几个月后,才一点一点地开始响起一些零碎的片段,后来又过了几年,我开始发现,我自己的身体出了点问题。”
吴邪听到这里,忍不住想要插嘴问他,是不是发现自己不会老?毕竟二十年过去了,当年一起来西沙的三叔已经老了,小哥却还是那么年轻,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就算保养再好,也不可能像他这样毫无岁月痕迹。可是小哥并没有给吴邪这个机会,接着说道:“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是什么问题,不过我在三个月前碰到了你的三叔,我发觉他非常的眼熟,为了想起更多的事情,就跟着你们去了鲁王宫。”讲到这里,他顿了一下,平静无澜的目光看向吴邪,“我在鲁王宫里,发现你的三叔很有问题。”
吴邪一愣,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他继续说道:“你们从青铜棺里拿出来的那块金丝帛书,其实是假的,早就被你三叔调包了。”
吴邪大吃了一惊,没想到小哥竟会这样说,因为之前在济南时,三叔也说过同样的话,他说那金丝帛书被小哥调包了。潜意识里,吴邪自然更愿意相信三叔,毕竟三叔是他的亲人,所以他有些激动地叫道:“胡说!那不是你调包的吗?”
小哥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不是,是你三叔自己,他和大奎两个人,从树的后面打洞,直接挖到棺材底部,这大概也是为什么,大奎必须要死的原因。”
吴邪听得浑身发冷,比任何时候都要紧张,虽然感情上他更愿意偏向三叔,可是理智却让他发现了许多疑点。他想起大奎是怎么中毒的,想起潘子为什么在上树之前还很清醒,等他们在地面上看到他的时候却已经深度昏迷,想起他和胖子还没有爬出那条缝隙的时候,三叔已经扛着汽油桶跑了过来,他无法再想下去,只觉得世上一切都颠倒了,分不清谁是真,谁是假。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打住那些纷乱的思绪。恰好这个时候,胖子提议要去那后殿一探究竟,吴邪本来兴致缺缺,胖子却振振有词,“胖爷我之所以要去那里看一看,也不全是为了去挖几颗夜明珠,更重要的是,我可是为了大家着想。你刚才没听小哥说嘛,这个入天门的走道是个上坡,而那个放着天宫模型的后殿又非常高,这高上加高,至少有个十几米,你想想这古墓总共才多深啊,我估计那房间的保定应该是整个古墓的最顶端,我们要出去,就应该从那里动脑筋。”
胖子说的真有道理,吴邪表示自己无法反驳。这是海底墓葬,从来时路出去势必要潜水,可是如今他们的潜水设备已经不知所踪,这条路也就断了,想要出去,也只能趁着退潮之时尽快在最高处挖个盗洞,如此倒是还能获得一线生机。这么一来,那天门与后殿恐怕是非去不可了。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做。吴邪说道:“你们先找到天门,我去上头把婠婠带下来。”
胖子惊讶地看着他,“我说小吴同志,你不会是想带着她一起出去吧?”
不用说就知道胖子在想什么鬼,吴邪斜眼看他,没好气地开口解释道:“如果我们真的凿开了宝顶,这处墓葬的气密结构也必然会被破坏,到时候海水大量涌进,墓穴坍塌,肯定是不能再待了。你难道要婠婠为我们做下的事情负责,给这古墓陪葬?”
胖子一想,虽然不是出自本意,但这事确实是他们做得不厚道,顿时就有些讪讪,扯着嗓子吼了两声献殷勤,“婠婠妹子!婠婠妹子!你在上头听到没?听到就下来!”
然而除了回音,上头并没有任何动静。吴邪有些急,说道:“我上去看看。”没走几步,小哥就拦住他,“你留下,我去。”话音未落,身形已经如同鬼魅一般消失在了浓黑水雾之中,吴邪连忙想要跟上去,又被胖子扯住衣袖,“我说小吴同志,不是胖爷我打击你,小哥身手比你好多了,动作也比你快多了,他要去的话,保准能把那婠婠妹子带下来,你就安心待着,别去添乱。”
吴邪郁闷无比,又觉得无法反驳,只好跟着胖子按照小哥所说的办法蹲在石碑前面找天门。结果天门都找到了,小哥却还没有回来。在底下大声呼喊也并没有任何回应,本来是没有婠婠的,这下是连小哥的都没有了。吴邪焦灼地在四只石猴前面踱来踱去,看得胖子都眼花了。好半天他实在熬不住,正打算不顾一切去上面看个究竟,小哥清瘦修长的轮廓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然而只有他一个,婠婠少女并不在。
吴邪当时就有些懵,“她呢?”
小哥沉默片刻,“走了。”
胖子见气氛不对,难得良心发现出来打圆场,“小哥去了那么久才回来,肯定是四处找了那妹子,结果没找到。我说小吴同志你也别太担心,好歹那妹子也是在这古墓里住了那么多年的,再不熟悉也比我们要熟得多,她要走我们留也留不住,是不是?”眼见吴邪的脸色愈发糟糕,胖子连忙转移话题,“也许这妹子是要去做什么要紧的事,所以才突然离开了。你放心,等她办完事肯定会回来找我们的。我们就在这里留个标记,告诉她我们去后殿了,她看到自然就明白了,你说怎么样?”
吴邪脸色还是不太好,不过也无可奈何,想了想同意了胖子的说法,撕下一片衣服挂在找到的天门入口处,三人前后依次踏进了那窄小的天门。他本来还有些难过来着,很快就难过不下去了,因为他们竟然遇见了机关!也不知怎么回事,这二十年前分明是生门的地方竟然变成了死门,走着走着,两边的石墙便开始合拢起来,势要将他们压成肉饼!好在小哥机警,带着他二人爬上顶部,在那里找到了前人留下的盗洞才得以逃脱。
这是一个之字形向上的盗洞,截面面积不大,刚好可以容纳一人通过。闷油瓶小哥一如既往打头阵,胖子殿后,吴邪居中。因为盗洞走向的关系,三人爬到倾斜的那一段都有些吃力,往洞壁上休息了一阵。吴邪还很担心,这生门成了死门,他们亲身经历过了自然清楚,可是婠婠却不知道,如果她真看到了他留下的记号走了进来,那岂不是成了他害了她?胖子骂他想太多,机关已经开启了,一时半会也不会缩回去,到时候看到生门内无路可走,自然就知道此处有异。吴邪心中依旧担忧,不过他现在也毫无办法,只能暗暗祈祷。三个人顺着盗洞迂回着向上,爬了大概有半根烟的时间,闷油瓶小哥突然停了下来,说道:“分叉口。”
吴邪挤上去,果然,左右各打了两条通道,不过左边那条已经被封了起来,无法通行,只能走右边的。三人二话不说,继续开爬。又爬了一段路,闷油瓶再次停了下来,做了个不要出声的手势。胖子看不到前面,轻声问吴邪,“又怎么了?”
吴邪让他别说话,这个时候闷油瓶小哥已经关掉了手电,吴邪和胖子很知趣,也马上关掉,一下子三人便陷入了绝对的黑暗之中。他们安静了一会儿,便听到上面的砖顶之上,有什么东西走了过去,似乎是个人。这人是谁?是三叔?还是阿宁?抑或是婠婠?
吴邪正在猜测,突然感觉后背脖子上痒痒的,心里一个激灵,连忙回手摸了一下,正摸到一团湿哒哒的东西贴在他的脖子上。他以为是胖子从后面挤过来了,毫不客气地用力一推,把那东西给推了回去,手伸回来的时候,突然发现指甲里黏糊糊的,有股淡淡的香味。不过他并没有任何旖旎的心思,光想到这是胖子刺猬头上喷着的发油就够让他恶心半天的,连忙把东西蹭到边上的砖头上。没过多久,脖子上又痒了起来。吴邪以为是胖子在戏弄他,一时火大,干脆一把拎住那团东西,把它狠狠按到墙上去。这个时候,他才突然发现有点不对劲,怎么胖子的脸摸起来这么小?他小心地支起身体,摸了一下,那些湿哒哒的东西似乎是头发,胖子肯定没有那么多的头发,所以问题来了——这些头发是谁的?!
吴邪呼吸急促了起来,正想着要不要打开手电一探究竟,一只纤细的湿手一下子就摸在了他的脸上,冰冰凉的。吴邪心里一动,忍不住低声问道:“婠婠,是不是你?”那人似乎是顿了一下,随后将那娇小的身体靠了过来,挤进了吴邪的怀里,纤细的手搭上了他的肩膀,然后搂住他的脖子,这样亲密的姿态让吴邪忍不住抖了一抖,她又将嘴巴贴上他的耳朵,呵出的气是冰凉的,“请抱住我。”那声音非常地轻,他一时也没有办法分辨到底是不是婠婠。
她到底是不是婠婠?如果是的话,她刚才去哪里了?现在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为什么要我抱住她?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吴邪思绪十分混乱,心中还没有作出决定,可是手却不听指挥,一下子就搂住了女人的腰。他浑身又是一抖,因为他发现,这女人竟然什么都没穿,腰身无比纤细,盈盈一握而已,皮肤冰凉但是出奇光滑……他回想了一下婠婠的身形,心道,不会真的是她吧?
她为什么不穿衣服?
这个时候,她的嘴巴已经移到了他的下巴上,若即若离,似乎在暗示他去吻她。这样的挑逗实在是让人心痒难耐欲罢不能,吴邪完全失去控制,刚想一头吻下去,突然闷油瓶小哥的手电亮了,吴邪一下子就看到了搂在他怀里的‘东西’,不由头皮一炸,浑身的寒毛统统竖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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