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为什么瞒着我!”方云怒吼,她身体里有一股力量闷在胸口,要发泄出来,那也许是原身的怒气,“你为什么不说清楚,你为什么瞒着我!我父亲、哥哥,死得不明不白!而你,你倒是跑得快!忘恩负义的小人!”
“忘恩负义?”陈有生也恼怒了,“当初你父亲非要我招赘才肯成全我们,难道不是为难我?后来还不准商铺雇佣我,想将我赶尽杀绝!我陈有生能有今天,全靠我自己!我是天选之人,天纵奇才!跟你家有什么关系,我就不知道你徐家恩义何在?”
堂上的县令听这夫妻二人翻起旧账,也是摇头叹息。听这意思,那徐家人的死,跟这女婿也有些瓜葛,而陈有生如今完全不念岳家的好。
“陈有生!你当年倒在我家门口,还重病发烧,没人敢救你,是我们家人给你请大夫,抓药,照顾你,才救了你。后来,你无处可去,我父亲让你进店铺做了伙计,还让掌柜好好教你本事。你可知道一般的学徒,三年出师!而你,一年多就做了二掌柜,你以为这只是你的才能吗?你一贫如洗,如何娶我?因你确实贫困,父亲才希望你入赘。父亲怕我吃苦,这也是人之常情。你不愿意,我还不是嫁给了你!更不要说,你后来做生意的本钱,也是我娘家人给我的嫁妆!你如今说我家对你毫无恩义,你忘恩负义!”
堂上的县令、衙役听了都摇头,这救命之恩都不念,真是厚颜无耻。
两人在堂上争执,虽然后来陈有生回过味来,拼命为自己辩解,但是已然无用了。他妻子归来,黑发鸦鸦,并未剃度出家。而且,妻子亲自上堂控诉丈夫停妻再娶,这足以说明,出家一说,是无稽之谈。
既然妻子未被休弃,也未出家,陈有生再娶,便是违反律法。
虽然陈有生也想尽办法为自己脱罪,但都被县令驳回。
他当堂要写休书休妻,县令冷笑,“你现在休妻也晚了,改不了你当日未休妻之时,停妻再娶的实情。倒是露出你蛇鼠两端的丑恶面目。”
陈有生再说平妻不是妻,其他地方也有商人娶平妻的。县令更是不屑,“律法无平妻一说,妾就是妾,妻就是妻。当日,林氏坐大红花轿,着大红嫁衣,自正门入,还有媒有聘,有婚书。你家还摆了酒,县丞当日去做了征婚人,这还不够么?!停妻再娶,毋庸置疑!”
陈有生急得要上房,可偏偏县丞被县令打发出去查案,不在县衙,无人为他解脱。
最后,陈有生一咬牙,就把县丞想要贪图徐家产业,以及逼迫他停妻再娶之事都说了出来。
县令要的就是这个,若不能趁此机会除掉心大了的下属,他这县令也快做不成了。
陈有生签了字、画了押,只希望县令看在自己攀扯出县丞,为他解忧的份上,能从轻发落。哪里知道,县令看着仁善,逼得急了,也是狠人。
他一直觉得县丞是诬告之人,而陈有生就是县丞的钱袋子,也是一伙的。于是,判决之时,县令没有心慈手软,还是判了抄没家产,流放三年。
陈有生呆在当堂,想到家中的娇儿美女,就心痛起来,不禁责怪妻子,“你这么一告,可知害了多少人?我家产抄没,孩子们如何长大成人?全家十几口人,又该如何过活?!你这女人,是妖怪附体了吗?明明走的时候,还好好的,你……”
方云怕他再说下去对自己不利,就及时阻止,“好好的?什么好好的?只有你好好的!我娘家人死绝,自己缠绵病榻,而你呢?瞒着我家人真正的死因,心安理得地享受你的美酒佳人!你纳了多少妾室!甚至姨娘还充做了夫人!我还有什么脸面见人!我这个原配妻子,跟你风里来,雨里去,受了多少苦楚,终于日子好过了,你就贪欢好色起来!当年你生病,我衣不解带侍奉,可我病了,你一脸嫌弃地躲开!我身上难受,心里更痛,这就是你说的,好好的?!现在,你和外人联手,让我有家归不得,还趁我出门,停妻再娶!这就是你说的,好好的?!我孤身一人,没有娘家撑腰,只得忍气吞声,强颜欢笑,这就是你说的,好好的?!”
方云一通发作,堵住了陈有生的嘴,也让县令愈发觉得自己判得没错。
不过,方云也没打算赶尽杀绝。她告诉陈有生,“你陈家家产抄没了,我徐家家产还在。夫妻一场,虽然你做了负心汉,但是,我还愿意再帮你最后一回。我会用娘家的产业把你几个孩子养大,让他们学会安身立命。只是,我也有个条件。”
“你说。”此时此刻,陈有生终于看明白了,他被县令当成了县丞的同伙,县令对他不可能网开一面。如今,他是逃不开了。若是这女人能帮他养育孩子,他多少能安心些。
方云跟县令借了纸笔,当堂写了休书,“你的命,本该在平昌三年冬天就没了,是我救了你,但是,看到我家人的下场,我很后悔救你。你连累死了我的父母哥哥,我不愿再与你做夫妻,这休夫文书,你且收好,日后,你我再无瓜葛。”
“休夫?”陈有生笑了,笑过之后,冷脸问道,“你还是把我当成了你家赘婿,莫非你觉得,我只配招赘你家吗?”
方云靠近他,轻声问,“你以为,你有妖物附体,就了不得了?你本来的命数,就是做我家的赘婿,是这妖物,逆天改命,如今,你还得意么?”
这下陈有生如遭雷劈,天降金手指,这件事何其隐秘,他不曾跟任何人说过!怎么走漏消息的,还是被人看破了?
“逆天改命,是妖术,我曾经请过一个师傅,给你看相,他说你用了妖术,改了命数,夺了身边人的气运,才成就了自己。你以为妖术能用多久?你偷来的气运,败了。”
陈有生惊得目瞪口呆,他就说,为什么近来厄运连连,原来是这样。
其实,方云骗了他,金手指作用依然在,但是,只限于经商一途。方云利用了县令和县丞的矛盾,把陈有生卷进了官家的纷争,这却是金手指无法作用的事情。
只是陈有生信了,此后,他便心灰意冷,自我放弃了。
陈有生到底接了休书,也认了判决。县令虽然隐约听见这夫妻二人说什么逆天改命,似乎是陈有生先前经商迅速崛起,是偷了岳父家的气运。
但是,县令不想过问,他是儒生,自小学习,“子不语,怪力乱神。”不过,他心里对陈有生更添了嫌恶。
甚至后来,还让押解陈有生的衙役传话给边关的大人们,要提防这人,他可能会邪术,夺走身边人气运。
这么一来,陈有生一到边关,就糟了嫌弃,先辈打了四十杀威棒,一顿棒子,让本就心灰意冷的陈有生更加没了指望,也坏了身体。
半年后,陈有生重病,死在了边关。
当时,方云正在买回的徐家宅院里,看着过继子读书。孩子问她,“母亲,孩儿以后和……他们再也不是兄弟了吗?”
方云耐心地跟他解释,“你们虽然原本是兄弟,可你过继到徐家,就是徐家子弟,继承的是徐家家业,祭奠的是徐家的祖宗。你们现在还小,想不到那么多。可是,将来长大了,各为各的家门,自然不能像以前那样了。而且,为娘是经历过事情的。人大了,心思自然多了。原本一样的兄弟,他们如今挤在一个小院子里,只有些许银钱过活。而你却继承了比他们多得多的家业。万一他们将来嫉妒,想来占你财产,你又当如何?……”
当日判决时候,县官考虑到陈家几个孩子的生计,就在堂上判了抄没陈家家产时候,留些财产给几个未成年的孩子过活,在孩子成年前,让他们各自的生母,也就是陈家的姨娘们妥善保管。
县令还特意把陈家的几个孩子叫来,让他们明白是非曲直,也算教化百姓。
县官的教导,让他们明白了道理。不过,最让他们震撼的是,县官告诉了他们,徐家人收留搭救陈有生,却最后被他连累致死的事情。
原来自己的父亲,是这样自私的人。原来不是徐家,父亲早死了,也不会有他们。几个孩子为有这样的父亲而感到惭愧。
衙门的人将那些姨娘、庶子女安顿在了一个半旧的小院子里,又给了那几个姨娘些银钱,让她们照顾自己的孩子。至于,那些姨娘是不是能安分守寡,那就没人关心了。
陈有生一死,方云就接到了系统的通知,【宿主,本世界任务完成,增加积分10000,三天内可随时离去。】
于是,方云在三天时间里,找了人来做了见证,把名下产业分了。
一份最大的,留给过继子,包括宅子、铺子、田地,还有银钱。
还有一份,送给过继子的教书先生一份,拜托他教导孩子长大,并帮过继子保管财产。这个先生晚年丧子,方云本来就答应过他,让他在徐家养老。
先生本来惊疑不已,但听说女主人病重了,怕不久于人世,也就答应了。他早已把学生当成自己的孙子看待,本就要在此养老的。先生发了重誓,方云相信他,有些人,是把信义看得比生命更重要的。
最后一份,留给追随的忠仆,让他们去留随意。灵香和刘三娘几个哭着跪倒,发誓要护着小主子长大成人。
最后,方云不理会他们的千恩万谢,独自回到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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