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番外九

    番外九

    爱在少年

    夕阳西沉, 天色渐晚。宋熠今天本是休息, 但还是需要去医院查个房, 然后再被老教授揪着不放人, 多问几句。

    就这么折腾到了现在, 幸亏没有女朋友, 也不需要照顾家里人, 不然还真的没法熬。

    公寓有一点不好，就是一层的住户太多了，且不隔音。在房间里都能听到隔壁的脚步声, 嘈嘈杂杂的。

    但这并不影响他们。

    宋熠累急了, 根本不会在乎是否有噪音, 给一把椅子都能挨着睡着。

    房间里没一会儿功夫就昏暗起来。

    元音维持着原来的动作不变, 似乎是趴在桌子上玩手机, 或者发呆，宋熠不知道。

    宋沫沫还像个小猪一样，四仰八叉地躺在大床上，磨牙, 打呼。“biaji”嘴，声音都不大, 小表情也是很奇怪

    对这样娇俏的女孩子来讲, 还是非常可爱的。

    总之上帝对可爱的女孩子都是非常容忍的。

    元音趴了多久, 宋熠就站在原地看了多久。

    那一年, 还差六个月才满十八岁的少女, 并不知道, 她的身影，已经在那个年轻男人的眼里了。

    过了会儿，外面出现了“轰隆”一声，是邻居回来了，把元音的灵魂拉回来，她挪动了一下发麻的双腿，可惜裙子太短了，坐下去以后就更往上缩一些。

    她随意的拽了一件东西盖在腿上，轻轻的拨了拨脚，感觉就像小时候电视没信号，播放的雪花一样。

    元音一动，宋熠也就动了。他意识到天色将晚，便踏上楼梯，轻轻的，这才发现桌上其实什么都没有，也只有一个没有打开的笔记本电脑，和他的一张工作证。

    本来平静的心，被拨了一下。

    有什么东西在发生悄悄的改变。

    宋熠也只是驻足，让自己停了几秒，然后当做什么事都发生一样，踩在木质的楼梯上。

    元音听到声音回头，赶紧丢开手里的照片，再把手机藏起来，颇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宋熠权当没看见，看了眼呼呼大睡的某人。

    这儿太小，相处起来还挺尴尬。

    尤其是宋沫沫这人，这种时候怎么能睡觉呢？

    元音仰头惊恐地看宋熠，张了张口，才挤出半句话：“沫沫，睡着了。”

    嗯，他看见了。宋熠抬手在妹妹鼻子上捏了捏，“醒一醒。”

    宋沫沫嘟哝了两句、翻个身吐槽道：“讨厌死了。”

    继续睡。

    宋熠只好去衣柜里拿出一床新的薄毯子，盖在小孩儿身上，然后就简单地把床铺收拾了一番。那段时间他的考试压力巨大，几乎没有娱乐，也不跟人联系，一回来洗完澡就躺在床上看书，因此现在床上全是资料，书，充电器。

    元音见他忙活着收拾，床上的小孩儿毫无反应，感觉自己也不能干看着，便悄悄帮他折起了衣服，这会儿才发现，自己腿上盖着的东西，正是他的一件棒球外套。

    宋熠见了，笑道：“带你来不是让你帮忙做家务的。”

    元音一愣，掩饰尴尬，“就，随手折了一下。”

    她没有发现，和宋熠的相处中，越来越羞涩，越来越尴尬。暗恋就是这样，明明想表现出自己好的一面，但少女的手法都很拙劣，时时泛着蠢。也害怕被他看出一丝一毫自己的不轨。

    “这么乖？”宋熠的目光落在书桌上，发现那张照片被她整整齐齐地缠绕好线。

    他坐在床上，收拾也只是腾出个地方坐而已。

    “最近学习累吗？”他问。

    “还好，背历史有点儿头疼。”终于找到话题，但元音说起学习来还是沮丧，虽然她现在起来了一点，但学着还是费劲。

    宋熠：“你选文科？”

    “对。”已经一年了，这个暑假结束，她就步入高三了，马上就回高考，也会成年。她说着，语气里有点他一点都不关心自己的小委屈，但很快调整好情绪，又是甜甜的笑。

    宋熠说：“我没学文科。知道自己的能力，知名的历史事件也总记不住。”

    “是吧。”

    他莞尔，“熬一熬就过去了，很快。”他本想学一学高中老师常说的，到了大学就轻松了，但发现这话似乎也不对。其实大学里你是否用了功，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了你的职业开始。

    “人生就是一个阶段，一个阶段的。”暮光沉沉的卧室里也昏暗，他扭开床头的台灯，“不要害怕。”

    “嗯，我不害怕。”元音努力的说。

    宋熠想到了什么嘲弄起来，“高老师自己就是老师，这样的道理，从小到大，应该给你讲过很多吧。”

    元音说：“没有，我妈妈不怎么讲大道理。”随后解释：“因为她比较忙，经常回家嗓子都是哑的，都没功夫跟我说话了。”

    随后跳开这个，宋熠问她模拟考一般都考多少。元音说：“上次是356分。”

    宋熠略微思考，这个成绩没过二本线多少，还是不稳。其中也存在变数，分数线调整，试卷难易程度，挡掉的就是元音这样成绩的学生。更别说她想考个好一点的一本大学。

    “薄弱的，是数学？”

    元音点头，160分的试卷，她只考了110分上下。

    宋熠低着头在想事情，元音却发现自己除了更加害羞，但也更加坦然的面对自己的成绩了。

    这会儿宋沫沫同学终于醒了，睡的满头大汗地爬起来，忽然跳到宋熠的背上，掐他脖子。宋熠极无奈地翻了她一眼把背后的孩子抖落掉，跟抖骰子似的。

    “哥哥我数学好！”宋沫沫在梦里听到一点。

    宋熠不想说话了。

    因为混世魔王醒了，屋子里又热闹起来，谈话就此打断。宋熠给两人点了附近的外卖吃，没有正儿八经的桌子，只有一个细长条的大理石吧台。

    宋熠只好把茶几拖过来，四只脚垫了几本书，招呼两位小妹妹。

    一起吃饭就是香，宋沫沫上午知道了重庆鸡公煲的事儿，这会儿又跟哥哥卖弄起来。宋熠装作“涨知识”的样子。

    宋沫沫挺高兴。

    又墨迹了许久，宋熠真要看书了，强制把两人送走。

    先送的宋沫沫再送元音。

    车上宋熠习惯性的叮嘱着，小孩儿满口答应，宋熠说：“我有个同学的妹妹，念师范学院，改天帮你们俩凑一凑时间，一起学习。”

    元音坐在宋熠的正后方，猛然盯着他的后脑勺。

    但宋熠后面什么也没表达。

    宋沫沫到家了，依依不舍跟哥哥告别。

    车里只剩两人。

    宋熠从后视镜里看元音恬淡的小模样，就连坐姿都是端端正正的，特别像幼儿园小朋友的坐姿。他知道这个姑娘比宋沫沫的心思重一些。

    便说：“快高三了对吗？好好考试。毕业哥哥找时间带你们去玩儿，毕业旅行。”

    元音瞅他两眼，“我比沫沫高一届，我毕业了她还没毕业。”

    宋熠微诧，随后又玩笑道：“那就只奖励你，咱们不带她了。”

    *

    到元音家，她背着包下去。”

    “元元。”背后那个温润的声音在喊她，听不出情感。但这声亲昵的“元元”伴随着他修长的身影也随着下来，元音紧张的抓着背包带子，心脏猛然收缩起来。

    其实她也怕，怕今天自己露出的破绽太多。

    怕他对自己敬而远之。

    过了好一会儿，他轻轻松了口气才说：“帮我跟高老师带个好。”

    本不是这句话的，想对她说的话很多，但真正能说出口的太少，什么都卡在喉咙里。

    他想说，元元你还小，不要动那样的心思，不要被表现所迷惑，也不要因为对方的一点点好就不可自拔。

    有什么心思都等到高考和成年以后好吗？你现在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元元，其实我懂你。

    ……

    但又不能真的说出口，二十几岁的宋熠，在这样的小姑娘面前也把面子看得极重，生怕自己的话唐突了他。

    万般无奈，他淡然一笑，拍拍他的肩膀，“上去吧。”

    再后来，妈妈说看她数学成绩上不去，宋熠的妹妹在补习数学，便让她跟着一块儿学习。元音见到了那个可爱的小姐姐、非常有耐心，学师范的和普通大学的家教还是不一样的。

    元音小的时候也有家教小姐姐，其实就是跟着她玩儿而已。

    高三的上学期，开学没多久就全面进入第一轮复习阶段，元音的总成绩提高了二十多分。

    再后来的进步速度缓了下来，有点焦虑，家教姐姐说，没关系，只要保持着正常的进步速速，成绩稳住就可以了。

    但是大半年，她缺再也没有见到宋熠。

    没有任何消息，就连宋沫沫也说哥哥越来越不爱回家了，就连调休都不回来。

    妈妈说哥哥忙着考试，发表论文，比高中生还辛苦。

    转眼间，又是一个新年了。

    元音过了十八岁的生日，就在圣诞前夕。

    那年发生了很多事，沈绽青和袁少棋分手了，因为他要出国，不回来的那种。她忙着在各个科室轮转实习，白天在泌尿外科做些臭气熏天的活儿，晚上回到家里，孤身一人，思念到心如刀割，掩面痛哭。

    元音也难过，她知道宋熠是在躲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