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七
爱在少年
开车时, 宋熠是真的累，肩膀都松垮下来, 手指也只是搭在方向盘上, 强撑着精神目视前方。元音能看得出来他的心情非常糟糕, 不敢多说什么，生怕自己说的话起到了添油加醋的感觉。
但是她也怕宋熠疲劳驾驶，要不真会一车两命啊, 她可不想这样。
于是静静地瞪大了眼睛, 炯炯得像个铜铃, 前后左右的看路况。
宋熠察觉车厢里太过安静, 去看她时, 才发现了这好笑的一幕。
“你干嘛呢？”
“我怕你睡着了，想帮你看看路。”
宋熠皱了下眉，不太理解这样的脑回路。“怕我睡着, 你可以讲讲话，或者听歌？”
元音想说，你脸色那么冷, 谁敢呀，想了想，还是不说算了
其实宋熠无论何时看上去，都不凶的, 哪怕跟人吵架或者争辩。最过分也就冷着脸, 一字一句地摆道理。但大多时候, 他是道理也懒得讲, 对人情这种东西无所谓似的。
元音总结自己害怕宋熠的原因，无非是他的年龄比她大很多。
是类似于长辈的角色。
还或者，元音内心里小小的苟且，她在喜欢着这个大哥哥。但是他完全不知道，也不会注意到她。
但他在掌控着她的情绪。
暗恋，使人低到尘埃里。
见元音抿着唇不讲话，宋熠一时语塞，这个女孩子和他见过的性也不同，不大会和这个年龄段的女孩子相处了，要是小时候还好，可以用一罐糖果收买。
又陷入安静，和诡异的尴尬。
元音又问：“那你困吗？”
宋熠淡道：“还好。”他笑：“能安全把你送回家。”
他看了她一眼，开起了玩笑：“还能不能安全的回去，这就不知道了。”
元音心里羞窘，“那怎么办呀？可是我不会开车。”她想了一个办法，“要不待会我拜托我妈妈，让她再开车送你回去，好不好呀？”
宋熠被她这话逗笑了，怎么那么蠢萌呢。
送来送去的，有什么意义？
“好了，哥哥逗你呢。”他没忍住去摸摸她的头发，在上面揉了两把。他不是一个对社会、交通不负责的人。
元音“哦”了一句，看他爽朗的笑，这才放下心来。
*
可快到她家的那条路上时，宋熠忽然不舒服起来，脸色越来越白，气息不稳，额头上全冒着汗。
元音先发现了不对，差点儿急哭了问：“哥哥，你真的没事吗？”
宋熠迫不得已，把车停在路边，想下去吐，还不忘安慰她：“别怕，一点小毛病。”
说完直接推门下车，来到旁边的垃圾桶旁，干呕起来。因为一整天都没来得及吃什么东西，只喝过了几口水，再加上最近精神压力大，这是一个临爆点。
吐出来的全是酸水。
元音想走近来看看他，被他摆手喝开，道：“别过来。”
不想让她看见这些污秽的东西。
过了大概五分钟，他好了点，去车里取了瓶纯净水漱口。
元音还是慢吞吞地挪到他身边，递给纸巾，“好点了吗？”
“嗯。”宋熠苦笑着摇摇头，“吓到了？”
元音小声说：“哪有那么胆小。我也经常发烧感冒拉肚子呢。”但是看你这么健康的一个大人，干呕到身体都颤抖，其实还是怕的。
只是她不好说。
暂时也没法开车，他想吹一会风，冷静一下。
靠在车上，肩膀倚着门，放松了身体。
看着天上的月亮，也不知怎么的，和眼前的这个胆小的女孩子，说起了自己心中所想。
“哥哥其实做得很差，无论是做儿子，还是哥哥。”他低声道，嗓子里像塞满了湿湿的沙子一样。
元音想，不是的呀，你那么优秀，这怎么会差呢？
她又靠近了一些，地上投射出两人的影子，她比他矮了将近两个头。尽管身体没有挨着，但影子却已经依偎到了一起，这让元音感觉很暖心。
宋熠的声音很低，“我经常反省，是不是我的错。我的父母压力很大，太想给我和沫沫好一点的生活，所以把她交给我好好照顾。但是我没能照顾好她。”
“成年人标榜生活艰辛。可孩子也不一定好过。”他无所谓的笑了笑，可一点都不开心，“我之前从来都不知道带小孩子是怎么样的，给她吃好穿好，陪着她好好地生活就行了，可到头来也不是。还需要给她心里建设，沫沫其实很没有安全感，小时候还问我，爸爸妈妈是不是要离婚。”
每一次看到宋沫沫和父母之间的矛盾，他头都要炸了。
元音想，如果真是爸爸妈妈要离婚的话，小孩子会受更大的伤害。
唉，也不好安慰什么。
“你别难过了。”她安慰着，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
宋熠低头看她，感觉是她的劝慰奏效了，道：“嗯，不难受了。”
元音高兴，又说：“每个人都有第一次的，以后就好了。”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鬼东西。
但是宋熠却笑了，还笑出了声，跟着她话赶话地说着：“是啊，等我自己有了孩子，就知道怎么跟他相处了。”
他看一看元音，补充道：“肯定不会把他丢在一旁。”
不会丢给任何人，也不会锁在家里。
不知为何，元音却红了脸，莫名的害羞起来。
自己有小孩儿，还是好遥远啊。但是对宋熠来说，应该不远了吧。他今年都工作了，听人家说，毕业，工作，就意味着后面就是结婚，生小孩儿，人生的进程需要加快。
唉。
元音忽然想大着胆子问宋熠：“你要结婚了吗？”
“怎么这么问？”
“没什么啊，就话赶话嘛。”她低头抠了抠自己的手指。
宋熠说：“不会。读医科的忙，起步晚，没时间谈恋爱结婚。”见元音闷着头，他自我嘲弄一番：“跟你这个高中生讲这个做什么呢。”
说着拉开车门，把她塞进去，自己也上了车：“好了，赶紧送你回家了。”
“哦。”
一路上，宋熠想起件事儿，元音和宋沫沫经常讨论着的，喜欢哪个哪个男孩子。他跟宋沫沫说过，但不知道元音的情况，便拿出了做人家哥哥的架势道：“对了，高中生不要谈恋爱知道吗？”
“啊？”
“谈恋爱若是自制力不够，会影响学习。”
元音的脸都羞红了，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没有没有没有。”
“我没有在责问你，这只是建议。”他笑。
“我不会谈恋爱的，至少在高中毕业以前，这一点跟我妈妈保证过的。”元音笃定地说，似乎也想和宋熠保证一遍。
“嗯，那就是好孩子。”
*
没一会儿就到了，正巧高老师也刚刚回来，锁了车往家走。
元音开了车门跑过去喊妈妈。
高老师一下子就看到了宋熠，后者下来，毕恭毕敬地喊了句：“高老师。”
高老师笑了笑，看见俩人还挺诧异，宋熠看出她的疑惑，“元音今天和我妹妹一起，天晚了我送她回来。”
高老师脸上露出笑，“辛苦你了。”
“没事儿。”
本是要请他去楼上坐一坐的，但宋熠还得回家补觉，妈妈就和宋熠在楼下聊了会儿，多半是妈妈作为一个老师，关心学生的近况。
实习工作累么？注意休息，有什么困难我能帮上的尽管过来我手机24小时都开着。
元音站着听了一会儿，被妈妈赶上去，“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要瞎听，赶紧上去洗澡了。”
“哦。”
元音偷偷瞟了一眼宋熠，看到他掩嘴笑。
*
只是有那么一次的见面，把她心底压着的小火苗又燃起来了。两个人没什么交集，但是她真的好想见宋熠，想和他说说话，最近的工作累不累。
元音啊，真是一个感情泛滥的小动物。
可惜他没什么机会见到他了。又去宋沫沫家玩了几次，宋沫沫也来家里玩几次，但是都没能见到他，听说是因为工作忙，直接搬出去。
有回元音去宋沫沫家，还探头往他房间里看看。宋沫沫笑着揶揄：“看我哥哥么？”
“他搬出去了。”小女孩儿也有点失落，“我好想他啊，也不知道他一个人过得好不好。妈妈都不允许我去他的房子去看看，说会打扰到哥哥。”
“他独立门户了？”元音只能想到这么个词儿。
宋沫沫笑，“就是在医院附近租了个房子。”
“哦。”
不只是宋沫沫想哥哥，元音也想，不敢说，没立场。
沈绽青也离开学校忙起来，去实习了。几个人不经常聚在一起，有次妈妈喊她来家里吃饭，隐隐能听见她在阳台打电话和人吵架，说分手之类的。
元音情绪被感染了，想想暗恋的人她见都见不到呢，顿时伤感。
一个周末，和宋沫沫在q.q上聊天。
宋沫沫说：“哥哥不在家，我在家里是弱势群体，都被欺负了。”
元音说：“没那么夸张吧……”她想了想，“毕竟虎毒不食子嘛。”
上次见到宋爸爸发火，也是蛮厉害的，让人怕怕的。
宋沫沫提议，“元宝，我们去找哥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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