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惩罚世界:成为男宠吧(完)

    对叶裳来说,成长或许只是一夕之间。

    曾经,她或许最在意的便是面子和名声。

    母亲更是从小便教导她,身为贵女,没有什么是比名声更重要的,尤其,她日后是要成为母仪天下的中宫。

    名声,或是声望,实际上,就是虚伪的一面吧。

    若是真实的人,怎么可能没有瑕疵的一面。

    她本就不是完美无瑕的人,只是伪装的太久,都快让她忘记了自己本身的模样。

    外人不知,看她年岁甚小,或许会觉得,她当真是天真纯善。

    但,自幼在那复杂的圈子中长大,又怎会当真是懵懂无知。

    母亲告诉她,只要是她想要的,就要想尽办法去争取,更甚者,可以不择手段,只要弄到手,那就是属于她的。

    所以在遇见薄时年后,她一再地将自己最真实的一面表现出来。

    不知是与他在一起让她觉得很是放松,还是因为,她无意间的恶趣味。

    所谓的坏脾气,只是她给自己的无理取闹找的发泄口。

    她乐意在他面前卸下伪装,不再是矜持知礼的闺女。

    上一刻她或许还是幼稚的少女,下一刻就是蛮横不讲理的郡主。

    他可能不会知道,她在人前,却是从不会有像在他面前的那般表现。

    如同全京城的权贵都对她的母亲的某些私癖嗤之以鼻一样。

    她对那些上不了台面的男宠,也同样不屑一顾。

    与他们相比,她自认是矜贵的。

    不论是她的出身还是她的教养都让她将身份等阶分的清楚。

    下贱之人就是下贱之人,没有任何法子能改变他们的身份,纵使是他们攀上了高枝,也仍旧是身份卑微的男宠。

    所以,一开始,她是厌恶薄时年的。

    不,甚至是后来,她对他也是带着两种纠结的心情。

    一边想要靠近,一边又极为鄙夷。

    她当真,并不是什么纯善之人。

    有很多事情,莫说是母亲他们,便是一直跟在她身边的沁竹,也不曾知晓。

    比如,曾经背着母亲勾搭过她的男宠在不久后就染疾而亡。

    再比如,父亲发昏头想要将外面的小倌带回府,却又被突然告知,那小倌已死于某位大臣的床榻上。

    ……

    她不是无知幼童,自然,懂得掩藏。

    而且,她藏的很好,至少到现在,还无一人发现她动的那些手脚。

    至于周岂。

    她对他,本就没什么情意可言。

    嫁与他,也不过是遵从圣命。

    更何况,嫁给周岂,对她来说,有利无害。

    反正,她也不会喜欢上什么人。

    嫁给周岂总比嫁给那些不知癖好的权贵子弟要好得多。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当真是很有吸引力。

    她从前,一直都是这样想的。

    只要做到冷清冷心冷血,那么不管周岂做什么,喜欢谁,宠幸谁,于她而言,都无差别,她  需要做的,只有坐好那个位置即可,其他的都是虚无。

    可是,她却慢慢地变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从薄时年开始接近她时变的吗?

    没错,她知道他是有意接近她的。

    从他一接近她时,她便知道了。

    从无相触的两人,原本是八杆子都打不着的关系。

    却意外地很巧妙地联系在了一起。

    别有用心的人啊。

    他可能不知道。

    在此之前,别有用心想要接近她的人,都已经不存在这个世上了。

    但偏偏,他运气好的出奇。

    对于他的可以接近,她非但没有排斥拒绝,反而还乐得接受了。

    该说,他正巧撞上了她心情好么。

    她曾问过他,他们是什么关系。

    她说,想让他帮她。

    但其实她真正想说却没能说出口的话却是——“呐,为什么,接近我呢?”

    她等他的回答。

    而他的回答却让她很意外。

    他说,想让她救他。

    他把她当做了他的救赎。

    救赎啊……多么让人没法拒绝的缘由。

    忽然,就释然了。

    不管在那之前想的再多,描摹的再多遍,也仍旧抵不上他这一句话。

    他承认了。

    他的确是别有用心的接近她。

    只是因为,他想让她救他。

    就如同,她也想让他救她一样。

    互相救赎互相利用的关系,当真很切合他们。

    ——

    “我听说,你同你母亲闹了不快,是因为什么?”

    真是可笑。

    从来不曾关心过她的父亲,在她被母亲关禁闭的第一天,居然兴冲冲地跑来同她说教。

    “你如今也大了,自然该知道做事要有分寸,有什么事不能忍一忍,非要同你母亲闹开,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母亲的脾气,向来是吃软不吃硬,离你出嫁的日子也不远了……”

    “父亲。”

    叶裳打断了安阳侯的话,目光幽幽地望着他,直把他忘得后背有些毛毛的。

    “你来找我,只是为了说这些?”

    她一笑,有些难以言说:“恐怕,不尽然吧?”

    安阳侯第一次正视这个女儿,猛然发觉,她似乎真的长大了。

    明明在他的记忆中,她还是一丁点大,只会向人撒娇的年纪。

    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这般,能一眼瞧透他的心思了?

    “咳,为父不懂你在说什么,为父来找你自然是关心你,哪还有什么旁的事。”莫名地,他  却开始掩饰自己的来意。

    其实若是顺着她的话说,也未尝不可吧。

    她再如何犀利,也仍是他的女儿,难不成,她还敢忤逆他不成。

    叶裳收回视线,笑的温和无害:“是吗,既如此,那多谢父亲关心了。”

    他既然不提,那她也就不问。

    反正,憋不住的人不会是她。

    “……”安阳侯被她噎的有些不悦。

    但若让他就这样离开,他又极不甘心。

    其实很早之前他就该发现了。

    那一次,被她撞见他同薄时年在一起时就该发现了。

    她为何会在那个时候跑去那里,为何那般着急地想让他离开……

    他不傻,只是之前从未往那方面想过。

    现在想来,似乎她的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都透露着不寻常的信息。

    若真如此……

    “你同薄时年……”

    叶裳轻嗤。

    他到底还是没忍住。

    抬眼,打断他。

    “父亲。”

    “父亲难道不知道么。”

    安阳侯看着她,不明所以。

    她轻弯唇角:“女儿此番之所以会惹怒母亲,就是因为在母亲召他侍寝时,冲进了寝室。”

    眉眼间,尽是笑意:“女儿不能忍受,有女儿之外的人碰他一根手指头。”

    安阳侯闻言,表情僵硬,嘴巴微张。

    似乎想表达讶异。

    但一时涌上来的情绪太多,以至于让他不知该做何表情。

    “父亲……你碰了他吗?”

    “你……”

    从没想过会被自己的女儿这般逼问私密的事,可他竟然有些微的慌乱。

    “胡闹。”片刻,他拂袖,掩饰自己的情绪。

    “这种话也是你未出阁的女子能问出口的?”

    叶裳微微眯眼,下巴轻扬。

    “父亲,你慌张了么。”

    随即轻呵一声。

    “慌什么,只要你说你没碰,女儿可以不同你深究。”

    “但……若是你碰了他。”

    她不往下说,停在这里让安阳侯很是不适。

    几乎是恼羞成怒般,他斥道:“难不成,你还想对为父做什么不成?”

    大不敬之罪,谅她也不敢犯。

    “父亲以为呢?”

    叶裳悠悠然道:“说不定呢,若父亲当真碰了不该碰的,我说不定,真的会对父亲做什么。”

    比如,让他再也不能人道?

    废掉的安阳侯,还能如何同那些男子寻欢作乐?

    但她不知道的是,她这样的表现,却让安阳侯不可抑止地想到那一晚。

    那时候,他明明已经是他唾手可得之物。

    可偏偏还是让他放掉了。

    怕是后半生都不会忘掉。

    那一晚那男子的眼睛,如同深渊,对着他笑的凉薄。

    他手执匕首,一件件,解开自己的衣衫,直至,肌肤触及微凉的空气。

    “侯爷若是当真要碰这具身子,也不是不可。”

    “只是请侯爷,稍等片刻。”

    话一说完,他便拿着刀柄在身上划下一刀,血痕立即显现。

    安阳侯震惊了。

    “你在做什么!”

    却听他不甚在意地笑道:“因为某的身心,早就已属一人,本想,为她保留最干净的身心,可如今,这具身子已是保不住了,那又留着做什么。”

    说话间,他抬起头看他,一脸认真:“侯爷若真想要这身子,可否再等一下,等我将这身子彻底毁的干净,再给侯爷也不迟。”

    语毕,又是一刀,划在了白皙的肌肤上。

    身前,身侧,甚至身后。

    他手起刀落,一刀又一刀地划着。

    血顺着他的身子流下来,在空气中凝结成一种铁锈般的气味。

    安阳侯却莫名地梗在那里,没有上前制止。

    他的眼眸早已瞪大到极致,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疯子。

    直至最后,他扔了匕首,浑身是血,恭敬地跪在他的身前。

    他每一刀划的都不重,但每一刀却都让安阳侯觉得刺眼。

    “侯爷,已经可以了。”

    不知为何,当安阳侯听到他这句话时,却是冷笑了两声,他一脚踢开了地上带血的匕首,凝眸看他:“薄时年,你当真,太瞧得起你自己了。”

    说着,直直掠过他,向外走去。

    临走前对外面伺候的人丢下一句话:“去给屋里的人上药止血,告诉药房要最好的药,明天早上,本侯要看见他安然无恙,否则拿你是问。”

    ……

    而此刻,看着他的女儿,却好像回到了那晚,看到了他一刀又一刀在自己身上划下的伤口一样刺眼的很。

    安阳侯不由地咬牙切齿:“叶裳,你莫不是疯了不成!”

    听着他暴怒的声音,叶裳微闭上眼睛。

    这下,全都得罪了。

    父亲和母亲。

    本该,是她最为依仗亲近的二人。

    现在,却是她最想逃离的噩梦。

    ——

    叶裳是疯了。

    若不是疯了,怎么会当真做出这样的事情。

    大婚当日,在沁竹万般不舍的注视下,扮作小厮的她背着为数不多的家当小包裹,笑着从后院狗洞钻了出去。

    她想,若是她现在的样子被那死对头七公主瞧见,定然会被她羞辱死。

    想她一堂堂郡主,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端着的样子。

    如今却为了一个男子,这般疯癫。

    可她却是无可救药的甘之如饴。

    甚至在同昌平摊牌之后,她为了抗拒这个婚事,绝食割腕,各种无理取闹,然而都是无济于事。

    已经下了的圣旨不可能收回。

    而昌平,更不可能同意她不嫁给周岂。

    她索性也不再闹了。

    实际上,她其实可以有更好的方法同薄时年在一起。

    但到最后,她却还是选了这最下乘的法子。

    私奔。

    同他一起逃离。

    听上去,就令她振奋不已。

    或许,她更多的还是想给母亲一个烫手山芋吧。

    让她亲自尝一尝,自持己见的后果是什么。

    她能想到,她逃婚了,后面的事会是如何天翻地覆。

    这下子,不论是公主府还是宫里边,都不能平静了。

    但偏偏,她与周岂的婚事非同寻常。

    太子妃逃了的消息怎么也不能昭告天下,不然,丢的可就是皇家的颜面了。

    所以,她相信,他们最终还是会自行想办法解决。

    但那些都与她无关了。

    ——

    薄时年站在寂静无人的林子前,听到远处传来的马蹄声,不由地抬首望去。

    枣红色的小马在他的面前停下,一个瘦小的身子翻身下马。

    一身灰布衣衫,头戴一顶小帽,那帽子边还沾着几根枯草,让她看上去样子有些滑稽。

    他伸手,将她帽子上的枯草拿下。

    “怎么弄得如此狼狈。”他说着,语带笑意。

    叶裳闻言不由地看向他手中的枯草,愣了愣,随即脸色一红,抬脚便踩了他一脚,羞恼  道:“你给我记住啊,今日我是因为你才有此羞辱,若是你敢对我不好,有你受的。”

    钻狗洞什么的,当真是提也不想提的。

    薄时年握住她的手,静默半响。

    此时,不远处的城中传来喧闹的敲打声。

    迎亲的队伍,已经去了。

    叶裳怔了怔,随即捏了他的手指一下,道:“喂,还看什么,该走了。”

    薄时年回神,敛眸轻笑。

    “想去哪里?”

    “我还没想好。”

    她转身,抓住缰绳踩着马镫上马,他也随后跟着翻身上马,拉住缰绳,整个人将她环在怀中。

    “既如此,那,先随我去一个地方吧。”

    说着,便轻甩缰绳,口中道:“驾!”

    叶裳窝在他的怀中,不由地抬首问他:“去哪?”

    “江南。”

    他低首看她。

    “曾一直在我梦中出现的云里江南。”

    他的眸中,似有流光,让她沉沦。

    片刻,她抓紧他的衣袖,轻轻颔首:“你去哪里,我便去哪里。”

    跟你在一起。

    去哪里,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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