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第十关的东京救援回到魔王书籍之后, 小斗篷立马从书里钻了出来,整个扑到了商银河的身上。
它抖呀抖呀抖呀,整一个叫做泫然欲泣, 看上去委屈极了。
“不怪你,不怪你, ”商银河看得心疼, 连忙安慰道,“都怪那些人太疯狂了。”
伊伊达在旁边积极地附和着:“没错没错,都是他们太疯狂了,才不怪你!”
吾王的手办装饰尚未到货,伊伊达现在还披着自己那黑色的小型斗篷, 乍一看, 和小斗篷穿得像是情侣装似的。它俩之间的氛围, 依然维持着那种伊伊达凑上去-小斗篷爱理不理的姿态, 商银河试着调解了几次, 都没有成功。
此刻,小斗篷就一点都不理伊伊达,只是拼命蹭着商银河的手掌心。
看到小斗篷再度日常不理他, 伊伊达有点丧气。不过它很快就重新振奋了精神,扑扇着翅膀, 从电脑显示器的顶端飞下来, 凑到商银河另外一只手上, 也跟着蹭啊蹭啊蹭。
商银河左手摸摸小斗篷, 右手摸摸伊伊达, 颇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这样安抚了好一会,小斗篷才慢慢平静下来。
它一个抖动,勇者分/身就出现在商银河的身边,用一种撒娇似的口吻抱怨道:“他碰到了我的斗篷……”
商银河小心翼翼地掸了掸小斗篷,安抚道:“没事没事,都怪那些人……哎,简直已经称得上是有些病态了。”
这股病态狂热的浪潮早在勇者第一次出现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苗头。那时全世界都在疯狂地一遍一遍观看勇者挑战高天鹅堡异变的视频,解决末日的期望与勇者本人的魅力结合在一起,带来了1 1大于2的夸张效果,给商银河带来了一大笔直播点数。
但那时的勇者,是高高在上的,隔着一个屏幕,无人能够触及他的身影,那些病态狂热的情绪,也就被压抑在次元的壁隔之外,无法影响到勇者身上。
借助着这种泛滥的浪潮,商银河和闻师谦他们一起创立了震旦大学的勇者后援会,就在短短几天之内,就将之扩张成了学校的第一大社团。
以小窥大,在全世界的范围内,有多少人在苦苦思慕着勇者?有多少类似后援会的组织在暗地里成立?有多少暗涌的浪潮,在私下里不断冲击往复、只待爆发?
而现在,《急速救援》系列来了。
这个系列不仅是引爆了那暗涌的疯狂浪潮,更是以一种层层递进的方式,加倍、加倍再加倍了那股浪潮!
勇者从天上走下凡间,进入到你我普通人的身边。
第一次的时候,人们的感觉是惊喜,是面对仙神一般的畏手畏脚;第二次的时候,情况缓缓有了微小的变化;第三次、第四次……乃至第八次、第九次、第十次!
情况一次比一次恶化。
幸运儿可以得到神灵的垂青,这很有可能是他们一生中最为高光的时刻,也是他们一生中接触神灵的唯一机会。
面对这样的机会,谁人能不疯狂呢?
互联网上的情绪在一次比一次更加激烈,所谓的接触勇者攻略被层层转发、补充、完善,那时,那种无脑的、狂热到失去理智的、私生饭一样的氛围,已然形成了。
这股疯狂的浪潮分明不对,但却无人能够在这种群体性的狂热中进行反思;或者说,原本可能是有一些反驳的声音,但却早就被淹没在了浩浩荡荡的转发评论支持之中,没有引起任何注意。
有的时候,商银河可以理解这种情感。
他的魅力实在太惊人了,他的影响力实在太庞大了。他如此炫彩夺目,他如此魅力惊人,他如此不似凡人;他拯救过世界,他拯救过你,他拯救过你身边的凡人。
漫无边际的欢喜,无所释放的狂热,那些冲动的情绪,总想要找一个出口,释放出来。
但是,勇者既不需要他们为他打榜应援,也不需要他们为他摇旗呐喊,事实上他完全不需要他们做任何事情。
他是天上孤高而普照万物的太阳,他是喜马拉雅山巅亘古不变的白雪,永远那么高高在上,俯瞰众人。
可是,如果无法为他做些什么,那叫那些为他魅力所迷惑的人怎么办呢?那叫那些因为他的救命之恩而心怀感激、心怀崇敬的人怎么办呢?
情感无处释放,就容易化作悲剧;冲动肆意涌流,就容易酿成暴/乱。
这都是非常不健康的行为,但是要逆向引导这样一股全世界的浪潮,光凭他自己的力量,还真是力有未逮之处呢。
在保护着自己真实身份的情况下,商银河眼睁睁地看着气氛越来越狂热散乱,形成了一种群体性的洗脑氛围,又恶性循环地扩散开去,搞得情况越变越糟糕。
商银河微微眯起了眼。
“其实……这样说起来也还不错,”他若有所思地笑起来,抚摸了一下旁边乖巧的小斗篷,“毕竟,东京已经是第十关了……”
第十关,也就是最后一关。
这一关结束之后,勇者就不会再现身进行救援。
而勇者只要不出现,那就是最好的引导。
“不过,我们也不能平白等着……”商银河眯着眼睛微笑着、思索着,“有的时候,还是需要一些引导……”
在商银河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学校里的勇者后援会、以及以此为基本框架扩展出的大型后援会组织,都能维持比较冷静理智的态度。
但如果将之放到全世界呢?
商银河打开了手机,翻出现任勇者后援会社长卢婷琳妹子的微信,斟酌着语句写道:
“我觉得,我们应该为勇者做点什么……”
卢婷琳的反应非常快,秒回了一个问号回来。
直面过勇者之后,这位现任社长妹子已经是忠诚到不能再忠诚的勇者粉丝。
介于商银河潜移默化的影响,以及她本就非常干练严肃的性,她可以称得上是一名非常冷静的理智粉。
商银河一边整理着自己的思路,一边慢慢地打着字:
“你看到新闻了吗?在东京,无数人追着勇者跑,有一位男粉丝还袭击到了勇者。”
他斟酌着用了“袭击”这个指控性很强的词汇——他打心里认为这确实是一种袭击。
卢婷琳秒回信息,以她那密集的感叹号使用方式,看得出来她非常愤怒:“看到了!!!他怎么可以!!!用他的脏手来触碰勇者大人!!!”
小斗篷在旁边拼命点头,愤懑极了:居然用脏手碰我!太讨厌了!
商银河摸了摸小斗篷——并摸了摸一旁开始啄他的伊伊达,才继续在微信上写到:
“他们在干扰勇者的救援行动,并以此为自豪。”
“这本质上是一件很过分的事情,但不知道为什么,无人对此进行反思,所有人都在疯狂地尖叫呐喊、继续推动着这种行为。”
“我不认为现在社会上这么狂热的氛围,对勇者是一件好事。”
“娱乐圈常见的一句话叫做粉丝行为、明星买单,但勇者不应该为他那些脑残粉所困扰。”
卢婷琳微信上的“正在输入中”显示又消失了好几次,才回过来一条消息:“没错,应该是这样。”
商银河微笑了一下,继续写到:
“说起来,我们社团现在算是华国内最大、也是最正经的勇者相关组织了。”
“我觉得,有一些俗事应该由我们为他撑起。你觉得呢?”
这句话非常戳中一个忠诚粉的内心,卢婷琳瞬间秒回:
“这是理所当然的,我们勇者后援会社团成立的初衷,不就是这样吗?”
卢婷琳本人是个非常雷厉风行的性,微信上对话一完毕、达成了初步的共识,她就直接约了商银河,前往勇者后援会的固定小办公活动室进行详细讨论。
两个人闷头捣鼓了大半天,捣鼓出来一篇文章:
《勇者为我们做了什么?我们为勇者做了什么?》
看着这篇称得上是战斗檄文的稿子,卢婷琳满意地伸了个懒腰:“行,就按我们讨论的来,一会我在社团内找找,拉出各个小语种专业的同学,来把这篇文章翻译成了多种语言。”
“还要找几个会写稿子的社员,”商银河看着手上的稿子,也很满意,“一篇稿子不够用,要多敲敲边鼓,弄出个大系列出来。”
卢婷琳笑起来:“没问题,来,我们搞个大新闻!”
他们分头忙碌起来,找人写稿、找人翻译,还在社团内部做了多次的提前动员,统一思想、统一战线、统一行动、统一组织。
当前,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而东风,也即将到来了。
东京救援后的第一天,勇者没有出现。
东京救援后的第二天,勇者没有出现。
东京救援后的第三天,勇者没有出现。
东京救援后的第四天,勇者还是没有出现。
世界从猜测勇者下一座城市的期待,慢慢化作了焦急的等待。
东京救援后的第五天,在彻底超过了勇者之前出现的最长间隔后,网络上的情绪从焦急更是变得慌张起来。
来自东京的勇者狂人粉丝最先惶恐地问出了疑问:
“勇者会不会已经对我们生气了?”
有了第一条慌乱的疑问之后,接下来的慌乱就好像瘟疫一样快速地散播开了。
“我们是不是做的太过分了?”
“我们是不是干扰到了他的救援?”
“勇者会不会不再进行救援了?”
“勇者……会不会对我们很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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