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决定念什么了吗？”老人沉声询问跪坐在对面的宋泽辰。
“要不要继承我的事业, 也去学习法律。”
宋泽辰的爷爷原先是检察官，官位挺高，关系网铺展得不错，哪里都能有点存在感和话语权, 看尽繁华退休之后自在地养老。许是自身经历过许多，反而对孙子的选择没有执念，宋泽辰要当爱豆的时候只敲打他不许后悔一句话后便全力支持。
“啊, 倒是提醒了我。”
宋泽辰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毫不犹豫地把手上纸张列举的这一选项划去。
老人笑骂：“一天不气我就难受是吧？”
宋泽辰笑眯眯地作辑：“我哪里敢？”
“我都已经当爱豆了，念这些专业又是何必。”
话虽然说的吊儿郎当，但背脊依旧笔直如松，姿态没有一刻放松。
“你可以随意坐不用这么拘束, 我这样是年轻时就养成的习惯，你不必跟着我这个老头子坚守。”
“没事，我也习惯了。”宋泽辰面不改『色』，姿势虽累但是对老人的尊重。
“你小时候我不该那么拘着你的”，老人见宋泽辰打定主意叹了口气，“现在想想真是没有必要。”
“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真的不累。”
“爷爷是嫌我一板一眼了吗？你可以去看看我们的舞台，我可有活力了。”宋泽辰注意到老人莫名的自责，开玩笑宽慰道。
“你那个舞台我可受不了，最早那个眼线像被人打了。”
“明明是我去打别人好吗？”
“我老了受不了。”
老人连连摆手, 宋泽辰时不时就来个后空翻, 他担心孙子受伤紧张到心脏病都快犯了。
“我们最近温和很多了！”宋泽辰锲而不舍推销自己。
“行了, 回正题！”
“首尔大学、延世大学和高丽大学报名了，你爱豆的身份大众瞩目，但是老师才不管你这些，甚至可能更严，你自己掂量着点。”
“我高中参加过一个项目得奖了，那会是个加分项。”
“其实我不担心，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体会过因为你的成绩被老师叫去谈话的感觉。”老人颇有惋惜之意，没有被老师叫去的家长生涯不够圆满。
“爷爷，等我结束了手上的事你带我去旅行吧。”宋泽辰放下手中的笔，诚恳地提出期望，和亲人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短，难得有空闲他倍感珍惜。
面前的老人垂垂老矣，再怎么有精神气也无法掩饰岁月留下的痕迹。
子欲养而亲不待。他并无兴趣亲身体会那种痛苦。
“行。”老人颔首。
又聊了一段时间，宋泽辰从温暖的天地走到寒冷的世界。
“泰涥哥，怎么了？”
宋泽辰出门后回播电话，金泰涥之前给他发了条短信让他结束谈话后联系他。
“对，我还在外面。”
“你来找我，我们一起回家吧。”金泰涥欢快地报出一串地址后就不再说话，电话那头传来嘈杂的声音，显然是主人忘记挂断电话了。
宋泽辰无奈地按下挂机键，招手拦下一辆出租。
车辆平稳行驶，宋泽辰咳了好几声，等不出声了才接起田正国的来电。
“国儿怎么啦？”
“阿泽，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快了，我和泰涥哥一起回来。”
“哦，你们快点回来，硕真哥煮了你最爱吃的年糕汤，我从他们那里抢过来给你留了一份。”
宋泽辰几乎可以想象此刻田正国乖巧握着手机的样子，至于田正国如何用自己的肌肉暴力抢夺食物的可能景象，他选择『性』地忽略。
“哇，谢谢国儿，等我回来吧，有什么想要我带的吗？”
“没有，今晚吃得很饱了。”
宋泽辰『揉』了下鼻子拆穿了对面人的谎言：“国儿你运动量很大了没有必要减肥的，不要听别人瞎说。”
田正国最近似乎又听说了什么言论，嚷嚷着要减肥，本来就在长身体的年纪哥哥们都不同意，但这孩子一意孤行。
“那好吧，我想吃小区附近的炸酱面。”田正国的语气上扬，高兴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宋泽辰的话对他而言就是金玉良言，既然阿泽说不用减肥那就不用，小孩的想法可爱又简单。
“嗯，等我回来吧。”
到达目的地后，他发了个信息让金泰涥出门，在一家店的屋檐下等待，借着橱窗玻璃的反光，他看见自己被冻红的鼻尖和耳廓，出门太急忘记把自己包裹得严实，用手捏捏耳垂，那里早就被冻得失去了知觉。
不一会儿金泰涥小炮仗一样冲向他，身边还跟着一个人。
宋泽辰觉得面熟，灵光一闪回忆起这是一个演员，11月份电视台播出的《请回答1988》，这位叫朴保剑的演员饰演了崔泽这个角『色』，金泰涥和这位哥哥是亲故，于是号召全宿舍一起追剧。
田正国看这部剧时靠在他身边哭了好几次，旁边的金硕真时常冒出一句感叹“阿泽啊，唉”，宋泽辰最早有些不自在，毕竟生活中有人这么叫自己，后来听多了脸皮也厚了，可以淡定地边面对其他人的调侃边往下看。
“前辈好。”羽绒服太过蓬松，宋泽辰笨拙地弯腰打招呼。
朴保剑微笑：“叫我哥就好。”
简单的寒暄和交换联系方式后，宋泽辰和金泰涥挥手作别朴保剑，目送他上了车，宋泽辰才有空转身关注金泰涥。
空气中隐隐约约飘着淡淡的酒味，宋泽辰深吸一口轻皱鼻子：“喝酒了吗？”
“没有哦，他们喝酒了，我喝的是可乐。”金泰涥哈气，在空中结出一团白气。
“看你这样还以为你喝醉了。”宋泽辰和金泰涥并肩向前，慢悠悠地走在路上。
“要坐车吗？”
“不要，我想走路。”金泰涥摇头，在室内呆了太久，乍一出门空气虽有凛冽的寒意但是清新的，让他有种清醒的快感。
“好。”宋泽辰低声应下了。
走了一段路，金泰涥侧过脸观察宋泽辰，这人鼻尖微红，本就白皙的皮肤在寒冷的渲染下透出白瓷一样的质感，疏离冰凉。
“泽辰你没带围巾吗？”
“出门忘带了。”
金泰涥一拍掌，开始动手解系着的围巾。
“哥不用了。”宋泽辰制止。
金泰涥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分了一半的围巾搭到宋泽辰的脖子上，费劲地绕了一圈后回到正面打了个结。
“啊，真是太浪漫了。”金泰涥满意地喟叹。
“还好我今天穿了增高鞋垫。”
毕竟两人净身高还是有点差距的。
宋泽辰被后面一句话逗笑得前仰后合想要弯腰，但碍于围巾的束缚无法有太大的动作，胸腔小幅度地起伏发出笑声，驱走了附近的寒冷。
“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我说泽辰欧巴你怎么这么不注意身体，然后我把围巾摘下来给你，我们就幸福地在一起了。”金泰涥把那个结又扯紧了一次，捏着嗓子，“但是我觉得我这样更浪漫，欧巴你觉得呢？”
宋泽辰呵出一长串的白气，模糊了眼前的景致：“可惜我不是男主角欧巴，我最擅长在别人的生活里扮演路人甲。”
“哪有你这么光芒万丈的路人甲，男女主一定会恨死你的，抢走了所有的风头。”金泰涥反驳。
“别人的人生怎么会因为一点小意外而失去自己的特『色』呢？”，宋泽辰不想再纠结在这个话题上，随口提了一句，“我们接下来好像会有一段很长的空白期。”
金泰涥不多想，顺着宋泽辰的话回答下去：“唔，那我可以趁这个机会回家和出去旅游，泽辰你呢？”
“哦对，你还有面试。”
“我也想抽时间去玩，我不喜欢夏天去玩。”宋泽辰附和，和自家爷爷出门同独自出门或者携友出门是一样的感受，他已规划好趁着难得的机会多出门几趟调适自己的心情。
再加之他不喜欢夏天浑身粘腻的感觉，从前要是有机会逛逛，也会算准淡季时间最好是冬季。
宁愿被冻死也不愿意被热死。当下的时间正是赶巧。
“那我们一起吧。”金泰涥起了兴致，晃动宋泽辰的衣袖。
“你真的要和我去玩吗？我要是出门可能就是找一家酒店换一个地方睡觉，特别懒散。”宋泽辰提前给金泰涥打了预防针。
“没关系，我带你。”金泰涥愉快地决定了。
“等等。”
金泰涥拉住宋泽辰，拿出手机伸到两人面前怕了打结的围巾又转身拍了走过的落雪上印出的脚印，因为冻手飞快地收回，硬塞进宋泽辰的口袋里去碰身边的温暖的手。
“呀，我好不容易才捂热的。”宋泽辰嘴上虽然抱怨，手还是覆在金泰涥冰凉的手背上的，等温度传递给那人，自己的手心变凉了才挪开。
两人回到家后，宋泽辰和田正国躲进厨房，一边的金泰涥p图修滤镜发推一气呵成，挑挑拣拣发了他们和朴保剑的合影还有脚印照和围巾照上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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