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宣王妃私下和严舒锦说的这些话, 不管是宣王妃还是严舒锦都没有告诉旁人的意思,可能等严曦长大了, 宣王妃会把同样的话告诉她。
韩景和严舒锦在宣王府住到了三朝回门的日子,他们两个就进了宫,严太后和陈皇后早早就等着了,所有人都没有提起离开的事情,可是不提却不代表着不会发生, 等有朝臣上奏说严舒锦该回封地的时候,严帝并没有说什么。
众人都知道严舒锦该离开了,因为早有心理准备,哪怕再不舍,也没有人说什么,而是默契的帮着严舒锦收拾行李。
宣王妃已经提前给严舒锦准备了不少药材,宣王也收集了不少书籍, 给严舒锦带走,就算如此, 等真的送别的那日,心中依旧是揪着疼, 宣王妃一直忍到严舒锦离开,才哭倒在了宣王的怀里。
陈皇后主动求见了严帝, 不知道从何时起这对天下最尊贵的夫妻已经形同陌路, 陈皇后越来越有皇后的风范却也越来越回不到过去了。
严帝都急不得上次与陈皇后说家常是什么时候了, 陈皇后不再嫉妒也不会再因为他纳妾偷偷哭泣, 把后宫打理的井井有条, 除了对两个孩子偏心一些,再无任何不好的地方,可是严帝却觉得心中空空的,不过这样的念头转瞬即逝:“让皇后进来吧。”
赵忠低着头,态度恭敬地把陈皇后请了进来。
陈皇后衣着并不华贵,走进来的时候让严帝有些恍然,好像从家望没有后,皇后就很少再穿艳色的衣服了,除了必须穿皇后服的时候。
严帝说道:“皇后还在吃药,别上茶,上些温水。”
“是。”
严帝等人给陈皇后端了水后,才问道:“皇后是有什么事情吗?”
陈皇后看着严帝,说道:“陛下,请让人出去,我有些话想私下和陛下说。”
严帝挥了挥手,赵忠就把人带出去了,还仔细关上了门,守在外面。
陈皇后问道:“陛下,可是对宝姐有不满?”
严帝愣了下,没想到妻子会直接问这样的话,说道:“此话何讲?”
陈皇后的眼神很平静,说道:“我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只是感觉而已,当初陛下让宝姐去福州,福州是什么样子的地方,我们都是知道的,可是宝姐厉害,把福州治理的很好,不说旁的,就是私下给陛下送的东西都不知道有多少了。”
严帝神色变了变没有吭声。
“福州富裕吗?”陈皇后没有等严帝回答,说道:“并不富裕,可以说步步艰难,而且宝姐几次求助朝廷和陛下,可是谁也帮不了她,可是她知道陛下不容易,陛下想做的事情有很多,也是缺钱的,所以竭尽全力送东西回来,第一年很少,可是第二年第三年已经渐渐多了起来。”
严帝沉默着。
陈皇后的声音温和:“宝姐不仅给朝廷交税,地方出了灾也送粮食送被褥,还要私下给陛下送东西,陛下可能没有注意到,宝姐……宝姐身上的首饰都是当初我送她的,宫宴的时候,我还瞧见不知道谁家的姑娘戴着的步摇很眼熟,是当初宝姐戴过的,这次宝姐回来,我还特意问了一句,宝姐只说放在福州了。”
“那步摇是宝姐喜欢的。”陈皇后没有任何控诉的意思,可正是因为这样,说出来的话才更让人难受:“若不是手头不方便,宝姐如何会把这些都给卖了?这还是我凑巧见到记得的,我不记得没见过的又有多少?”
严帝动了动唇,想要辩解却又不知道要怎么辩解:“皇后在怪朕?”
陈皇后毫不犹豫说道:“是,陛下对宝姐太过苛责了,宝姐到底做错了什么让陛下这样忌讳?”
严帝却不愿意说。
陈皇后见此,红了眼睛,说道:“陛下,宝姐为何会倾其所有来辅助陛下?为何明明知道一切,却毫无怨言?因为宝姐虽然封号是永福公主,可是名字是严舒锦,她是严家的人,她是你的侄女。”
严帝叹了口气说道:“皇后……”严帝是想要解释的,却又说不出解释的话来,看着皇后的神色从等待到失望,他心中也不好受。
陈皇后说道:“陛下,宝姐是家望最喜欢的妹妹,死的时候还惦记的妹妹,我……我怕是也活不了多久了,只希望死后见到家望的时候,家望问我宝姐怎么样,我能告诉他,宝姐过的很好。”
严帝沉默了许久,说道:“皇后,你的身体不会有事情的,太医说了只要静心修养就好。”
陈皇后问道:“陛下,你说我能这样告诉家望吗?”
严帝看着皇后的模样,皇后神色带着祈求,带着不确定和不安:“能。”
陈皇后这才笑了。
严帝叮嘱道:“皇后要好好保重身体,还要等着宝姐的孩子出生,等着贵哥以后娶妻生子。”
陈皇后看着严帝,说道:“好。”
等皇后离开,严帝在御书房坐了许久,这才起身取下挂在书房的宝剑,走了出去。
赵忠低着头跟在严帝的身后。
严帝去的正是郭道士的屋中。
郭道士的房中很简单,对于严帝的到来没有丝毫的惊讶:“陛下是来杀我的。”
这话是肯定并不是疑问。
严帝并没有让赵忠进来,而是让人守在门口,郭道士的房中挂着三清像,香炉里上了三炷香。
郭道士没有丝毫的慌张,神色平静问道:“陛下不信我。”
严帝看向了郭道士,明明已经六十,可是容貌却像是三四十一般,和当年见的时候没有丝毫变化,他没有说信或者不信,只是拔出了剑。
郭道士没有闪躲,只是说道:“陛下,严家有女终篡权,公主做的那些事情,陛下还没看清楚吗?”
严帝的手很稳很平静,剑刺进了郭道士的身体里:“那又如何?”
郭道士跪倒在地上。
严帝一点点把剑推进去:“起码我在位的时候,永福是绝对不会做这些的,以后是怎么样的情况谁又知道?”
若是家望还活着……
“我至今只有三子,两子已废,一子体弱不知道能不能成年。”严帝是找过太医的,只是太医说他当初伤了身体,哪怕如今都在调理,却也不敢保证以后能不能再有子嗣,而且看着皇后的样子,严帝心中也有隐忧,皇后也是伤了底子,不过比他伤得重,如今哪怕有太医调养,却还是这般了,他会不会有一日也开始生病,会不会寿命比旁人要短:“严家有女,起码是严家的人。”
严帝想了许久,最终下定决心是在和严舒锦私下谈过以后,外有蛮人内有世家,若是有一日他撑不住了,没有一个强势的人怕是真的撑不下去,若是他能在有儿子,等儿子长大,那时候朝堂已经安稳了,怎么处理严舒锦,到时候再考虑就是了。
其实严帝一直在犹豫,可是今日皇后的话,让他醒悟了一些事情,如果家望还活着就好了,可惜这也是报应吧。
若是有朝一日,郭道士的话成真了,起码坐在龙椅上的还是严家人,而不是像前朝那样,最终覆灭,而他的子嗣……也能保全的。
因为严舒锦是个有良心的人,严帝闭了闭眼睛,看着四肢抽搐没了气息的郭道士,因为郭道士的一些奇异之处,他直接把郭道士的头给砍了下来,这才转身离开,却不知道的是,郭道士的心脏异于常人,长在另外一边,而且他在知道永福公主离开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怕是自己结局不太好,早就安排妥当,准备假死脱身,却没想到严帝会把他头砍下来。
严帝走出去,说道:“收拾了。”
赵忠什么都没问,说道:“是。”
严舒锦还不知道这些,只是在船上,在离开京城后,忽然有个船夫来求见,严舒锦让人搜身后,把人押了过来,看着跪在地上的青年问道:“你是谁。”
“在下的师父姓郭,师父特意安排我来求见公主,说若是公主离开京城,他怕是已经被严帝杀了,有一句话……”
严舒锦没等他把话说完,直接说道:“杀了。”
“是。”
押着他的侍卫也没有多言,直接拧断了小道士的脖子,又把尸体给拖出去处理了。
严舒锦神色难看,眉头紧皱着,却又缓缓舒展开了。
韩景在一旁,见此问道:“公主不好奇他要说什么?”
“想来陛下当初也是好奇的。”严舒锦说道:“只是有些话不知道更好一些。”
说不好奇是假的,可是严舒锦更清楚,有些事情好奇一下是无所谓的,可是有些事情最好不要好奇,那个道士是真有本事还是假有本事,都已经和严舒锦没有关系了。
严舒锦说道:“我倒希望他真的死了。”
韩景也明白过来,说道:“也不知道福州如何了。”
严舒锦微微垂眸说道:“有杜先生在,总不会出事的。”
韩景问道:“还要下棋吗?”
严舒锦看了一眼快输了的棋局,仿若不经意直接推乱了说道:“不了,好累。”
韩景也不在意,说道:“那我陪着公主看书吧。”
严舒锦脱了鞋躺在软榻上,说道:“想听弹琴。”
韩景笑着应了下来,让人把琴摆好,随手弹了起来,他并没有弹什么名曲。
严舒锦侧躺看着韩景,听着琴音,闭上了眼睛,她不知道那个郭道士说了什么,却也猜得到,能让陛下这般对她的,怕是郭道士说的话语江山社稷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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