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其实说到底那些女兵是属于女儿的私兵, 自然要选择让女儿更顺手更喜欢的,严知理只是建议, 却不能代替严舒锦去做决定,他甚至不准备插手过问,除非严舒锦自己来请教。
严舒锦想的通透,说道:“我觉得主要还是我没有信心能收服他们, 父亲后来的战功和本事,哪怕是老兵到了父亲手下也是乖乖听命令的, 而我不行, 我在这方面来说只是一个新人,需要的是和我一起成长的。”
严知理点了点头, 他尊重女儿的决定:“去看看韩宁安吧, 想来他也收拾好了。”
严舒锦嘻嘻笑了下, 说道:“父亲不知道我刚到他的时候,他可怜巴巴和我说,想吃肉。”
严知理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韩景长得太好了,只要想到他用那样的容貌说想吃肉的话,就让人觉得又可笑又可怜的。
毕竟韩景的容貌还真有点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却很喜欢吃肉,可以说是无肉不欢,想到他这段时间来, 竟然一点肉都吃不到, 严知理又觉得心疼了:“虽然不能吃太油的, 可是牛肉羹这类的也能略微吃点吧?”
严舒锦说道:“问问太医吧。”
严知理点了点头,说道:“去吧。”
严舒锦问道:“父亲,你原来受过比现在还重的伤吗?”
严知理愣了下看向严舒锦,倒是实话实说:“受过,这次那些人想活捉我,这些伤不过看着吓人罢了,没有伤到要害。”
严舒锦觉得好像通过今日的谈话,对父亲不在的那几年有了个粗略的认识,伯父和父亲也不是一直都是带头的人,他们也是从底层一步步上去的,是不是也听从别人的命令上过战场,也从一个没有拿过刀的新人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伯父和父亲无疑是实力和运气都在的,要不然也没有今日的他们了,若是他们也成了第一次上战场就损耗的人……
严舒锦看着至今站不起来的父亲:“那父亲遇到过生命危险吗?”
其实严舒锦觉得自己对父亲有些不公平,因为她从找到父亲开始就没有问过这样的问题,没有关心过父亲走到今日是不是生死一线很多次,是不是也因为做错决策战败而夜不能寐,是不是因为发现了家望哥死的蹊跷,而心惊胆战,是不是因为察觉到最亲的兄长,已经变得越来越不单单是兄长而失落难过……
严知理沉默了下说道:“遇到过。”
严舒锦还想再问。
严知理已经笑了笑,说道:“都过去了。”
严舒锦见此知道父亲不愿意提起,也就不再说什么:“那我去看一下韩宁安怎么样了。”
严知理嗯了一声。
严舒锦这才离开,谁知道刚到了韩景的门口,就听见里面的惨叫声,把严舒锦都吓了一跳。
玉珠跟在严舒锦的身后,咽了咽口水问道:“韩公子是不是有伤口没有痊愈?”
严舒锦皱眉说道:“这不该啊,敲门。”
玉珠应了下来,当即去敲门。
没多久门就被一脸委屈地韩景打开了,韩景看着严舒锦,声音都带着控诉说道:“公主,太医说我肩膀上伤,只能留下疤了。”
严舒锦挑了挑眉,问道:“用珍珠粉也没用吗?”
如果是旁人,怕是早就觉得韩景这般是矫情做作了,毕竟只是留下疤,而且他还是个男子,根本无须在意,可是严舒锦知道,在有条件的情况下,韩景是很在乎自己的容貌各方面的。
韩景点了下头,侧身让开位置,让严舒锦进来,他走在旁边说道:“说不可能完全消失的,最多会没这么吓人。”
严舒锦眉眼一弯说道:“起码不是伤到脸上或者手上,在身上的话,衣服挡着了大家都看不到的。”
可是成亲后,公主会看到!
韩景有些委屈地看了眼严舒锦,倒是没有说出来,毕竟还有旁人在,这话说的就有点不好意思了,转念一想也是这个道理,而且那时候为了保住命,就算伤到脸他也只能选择接受了,这样一想又觉得开心了起来:“也是。”
在屋中的楚先生、杜先生和太医,都面无表情地听着,心中外的无语,该说什么锅配什么盖吗?
严舒锦进来后,打了招呼问道:“太医,楚先生的腿怎么样?”
太医恭声说道:“是能治的,虽然不能和正常人一样,还是会有些跛,却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疼痛难忍,就是治疗的时候会遭点罪。”
严舒锦松了口气看向了楚先生。
楚先生说道:“那就麻烦太医了。”
言下之意是要治疗的。
太医说道:“现在不行,你的底子太虚,还要调理一下,而且手上的东西不够,要等到京城。”
严舒锦说道:“麻烦太医了。”
太医见到永福公主过来,心中思量着怕是永福公主有事情要与韩公子等人商量:“我这就去给杜先生抓药,还要去王爷那一趟,就先告退了。”
严舒锦亲自把太医送到门口说道:“辛苦太医了。”
太医连说不敢,见永福公主没有别的吩咐就离开了。
严舒锦这才回到屋中,不管是楚先生还是韩景都已经洗了澡,只是头发还半干着,屋中的炭盆很足,倒是不会冷:“楚先生,韩宁安和我说了,你是他真正的救命恩人。”
韩景在一旁点头。
楚先生正色道:“也是凑巧,而且主要救他的还是刘家寨的人。”
严舒锦说道:“一码归一码,没有你护着,他怕是要吃不少苦头了。”
楚先生闻言意识到,韩景没有告诉永福公主,刘寨主想要嫁给他这件事,他也就闭口不提,毕竟这件事说到底还是有些尴尬了,虽然他觉得瞒不住,却也不愿意是从自己这边说出去的。
严舒锦见楚先生不愿意提,就问道:“不知道楚先生能不能告知一下,您的来历?”
楚先生叹了口气,靠在椅背上说道:“如果真算起来,我还是韩景的舅爷爷。”
韩景一脸茫然。
楚先生看着韩景的傻样,都不忍直视了,他原来觉得韩景是挺聪明还识时务的,怎么现在就觉得愚蠢:“我姓楚。”
韩景想了想,小心翼翼问道:“你和我祖母有什么关系吗?”
“你祖母是我堂姐。”楚先生见韩景终于意识到了,心里感叹真不容易,当初在寨子里的时候,楚先生还考虑过,要是韩景发现了这个关系,他是要承认还是不承认:“当初我祖父是前朝丞相,父亲是户部侍郎,父亲想要改税制,触及到了众多人的利益,我家就被抄家灭门了,想来你祖母也被连累了。”
楚先生说道:“我是在你祖母的帮助下逃出去的。”
杜先生问道:“改税制吗?”
严舒锦好奇的也是这个,他对楚先生出身其实没什么兴趣的。
楚先生恩了一声,微微垂眸看向了自己的手,他原来也是养尊处优的,甚至比韩景还要在乎容貌,可是如今什么苦都吃过了,就觉得当初的自己幼稚的可笑:“对,前朝那时候世家占了大片的土地,很多百姓手上根本没地,而且世家会隐瞒这些,收的税已经不足以应对国家的开销了,前朝皇帝一味地加税,却没想到从根本上去改变,或者想到了,只是不敢。”
“我父亲就是在祖父的支持下,提出要重新测量土地。”楚先生沉声说道:“其实我怀疑,这是在前朝皇帝的示意下去做的,因为祖父当时都快退下来了,没必要来折腾这些,对我家也没什么利处,后来所有世家联手来攻击我家,而前朝皇帝装聋作哑,祖父安排人送我离开,父亲和我说过最后一句话,以后万不能卖身帝王家。”
严舒锦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通过这些推算出,怕是这件事楚家是在前朝皇帝的示意下进行的,维护的更是皇帝的利益,只是没想到刚起了个头,皇帝就胆怯缩手了,最后楚家被当成替罪羊推了出去。
楚先生冷笑了一声说道:“怕是那些世家也知道谁才是幕后主使,可是他们杀鸡儆猴,为的只是让皇帝怕了就足够,而我家……就是那只被杀的鸡。”
其实楚家也是世家,甚至可以说是当时有权势的世家,一个丞相一个户部侍郎,如果前朝皇帝能坚持一些,能给楚家更多的支持,想来楚家也不会有这样的结果,而前朝也没有这么容易被推翻。
韩景不知道这些内幕,此时听完说道:“怪不得我祖母死的那样早。”
楚先生听到韩景提起祖母,神色变的愧疚了:“你祖母……是家里对不起她。”
其实楚家和韩家交情很深的,没想到韩家却这样的绝情。
严舒锦心里有些怀疑,当初韩景祖母的死,是不是自己选择的,用自己的死去交换儿子活下来的权力,只是这些话,她没有任何证据,也就没有开口。
韩景正色道:“我觉得楚家的选择是没有错的,只是错看了人,前朝皇帝根本不是一个能当靠山的。”
楚先生缓缓叹了口气,他也觉得祖父和父亲的选择没有错,百姓太苦了,哪怕楚家也是世家,依旧觉得太过了一些,如果百姓日子都过不下去,朝廷还如何能安稳?
最重要的是楚家当时想要维护的是前朝皇室,可是前朝皇室……却只把楚家当成了试水的弃子。
严舒锦开口道:“其实前朝皇帝也是自作自受,楚家的事情和下场,想来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样的话,谁还愿意给他卖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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