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严舒锦一脸好奇, 凑过去问道:“这是什么?”
于姑姑把油纸包放在桌子上, 小心翼翼打开, 就见里面包着数颗药丸。
严舒锦想要伸手去碰, 却被于姑姑阻止了:“公主,万一是有毒的就不妥了。”
严知理此时也走过来说道:“宝姐不要碰,让太医来看看这是什么。”
当即就有人去请了太医过来。
倒在地上的孙婆子只觉得心惊,她确定这东西不是她屋中的,肯定是有人栽赃陷害她的,可是图的是什么?
太医还没有过来,被丫环搀扶着的徐氏就已经到门口了, 看着地上被绑着的孙婆子,愣了一下,惊道:“这是干什么?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嬷嬷?”
严知理看着徐氏,徐氏很憔悴,说几句话都略微喘息着, 甚至连站都站不稳需要靠在丫环身上, 短短的几步路, 已经让她额角流了汗,如果换成知道这些事情之前,严知理一定会让人扶着徐氏回去休息,可是此时他一句话都不想与徐氏说。
严舒锦皱眉说道:“徐侧妃,你不好好休息出来做什么?我记得祖母说坐月子不能见风的。”
徐氏看了眼屋中的众人, 眼神有些茫然又有些怒意:“你们在做什么, 夜里忽然绑了我的奶嬷嬷……郎主这是怎么了?奶嬷嬷如果惹了公主生气, 我代她给公主陪个不是。”
严知理却不愿意搭理徐氏。
严舒锦眼睛眯了下:“徐侧妃还真是主仆情深。”
徐氏皱眉看着严舒锦:“公主这话我却不懂了。”
严舒锦已经不再搭理徐氏,而是看向于姑姑吩咐道:“正好徐侧妃出来了,你们也去她的房间好好搜搜,还有产房里,可别藏着什么害人的东西,伤了我妹妹就不好了。”
徐氏站直了身子,怒道:“公主,我是你父亲的妾室,更是上了玉牒的侧妃,是你的庶母,你……”
严舒锦冷声打断了徐氏:“你吼什么?你当这是在你徐家吗?”
严知理沉声说道:“搜。”
一个子,让徐氏脸色惨白。
于姑姑走到门口,对着徐氏行礼说道:“侧妃,麻烦您让一让。”
徐侧妃看着严知理,她双眼含泪却强忍着没有哭出来,紧抿着唇让开了位置。
于姑姑恭声道:“谢侧妃。”
说完就带着人出去了。
太医已经请来了,他觉得短短几日,他整个人都苍老了不少。
严知理的声音有些低沉:“麻烦太医看看这些药丸的用处,还有这些药渣的用途。”
太医恭声应了下来,哪怕他不知道今日的前因后果,只看着地点和地上被绑着的人,就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用银筷子拨弄着药渣,还时不时挑出来一两样仔细辨别:“回王爷的话,这正是害徐侧妃早产的药。”
严知理点了下头,问道:“药丸呢?”
太医用帕子隔着手,拿着药丸检查了起来,闻了闻拿不准的轻轻弄一点下来略微尝了尝,就端着水漱口,说道:“这些药丸总共有三种,一种长期服用后,能令女子身带异香、吐气如兰,不过用久了对寿命有碍、无法有孕。”
严知理想到当初徐氏推给他的那两个丫环,可不就是身上带着异香吗?
太医接着说道:“一种是给怀孕三个月以内的妇人使用,使其小产。”
严舒锦问道:“为什么是三个月以内?”
太医解释道:“妇人怀孕三个月内,多有不稳易小产。”
严舒锦仿若不经意说道:“所以这个时候用了药,就算小产了,也不会让人怀疑?”
太医沉默了,他并没有这样说,虽然永福公主说的不算错了。
严知理咬紧牙,竟然还有这么危险的药。
“最后一种药若是产妇服下。”太医低着头,一板一眼把药效说了,别的一句都不多提:“易大出血而亡。”
严舒锦咽了咽口水:“这些药也太过霸道了,怪不得徐侧妃最后用的是汤药。”
徐侧妃心猛地跳动,这些药丸明明都已经处理掉了,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孙婆子私藏的?不可能,她藏这个药也没有用处。
严舒锦看向了徐侧妃又看了看孙婆子,说道:“所以你们要怎么解释?”
徐侧妃皱着眉,装出一脸不解还有些惊恐不安:“这药是怎么回事?谁要害我?”
严舒锦心中赞一句徐氏的淡定,若不是早知道徐氏是什么样的人,整件事是个什么情况,光看着徐氏的表现,恐怕谁都会相信徐氏的无辜了。
徐侧妃像是才反应过来,整个身子晃了晃,求助一样看着严知理:“不可能……嬷嬷不可能害我的……她是我奶娘啊……”
严知理却不看徐氏:“都带到正院。”
严舒锦摸索了一下手指,在路过徐氏身边的时候,问道:“徐侧妃需要找人抬着你吗?”
徐侧妃像是被刚得知的真相吓住了,双眼无神看着孙婆子。
严舒锦觉得别的不说,起码世家出身的女子内心是足够强大的,走到院子里的时候,她还不忘叮嘱了一句:“让人好好照顾我妹妹。”
正院也是灯火通明,柳勤并没有入睡,而是静静地坐在椅子上,而严启瑜就坐在柳勤的身边,哪怕早已过了他睡觉的时间,他也丝毫看不出困顿,只是看着门口略有所思的样子。
严知理进来的时候,柳勤就起身福身行礼,一举一动就像是最规矩的王妃一般,只是多余的话一句都没有说。
严启瑜倒是叫了一声父亲,却没有像往常那样跑着过去。
严知理觉得心里揪着疼,甚至有些空荡荡的,张了张唇却不知道要对妻子说什么,只能沉默着走进屋坐在位置上。
柳勤这才坐下,严舒锦和严启瑜坐在一起。
徐氏是被婆子背着过来的,看着徐氏的模样,柳勤竟然没觉得有丝毫开心,吩咐道:“给徐侧妃的椅子加个垫子。”
“是。”
丫环赶紧拿了垫子来放在椅子上。
徐侧妃声音沙哑地说道:“谢王妃。”
柳勤却没有再看她。
孙婆子被孙桥拎着进来了,严舒锦发现孙桥的力气真的很大,孙婆子看着都有两个孙桥重,可是孙桥竟然单手能拎动。
严知理端着茶喝了几口,这才觉得好了些:“让孙婆子跪着回话。”
孙桥刚要给孙婆子解开绳子,就听见严舒锦说道:“找几个侍卫围着点,可别让这人自杀了。”
徐氏下颌一紧,却只是一副伤心欲绝不愿意相信的神情。
孙桥当即让人守在孙婆子两侧,保证孙婆子没办法自杀,这才解开了绳子抽出了堵嘴的布。
严舒锦看向严知理说道:“父亲,你说这件事交给我,那能让我问孙婆子几个问题吗?”
严知理说道:“好。”
严舒锦开口道:“谢父亲。”
不等严知理回答,严舒锦直接问道:“孙婆子,保胎药是不是你换的?”
孙婆子跪在地上,根本不去看徐氏:“是。”
“那些恶毒的药丸是不是你藏的?”
“是。”
严舒锦挑了挑眉,没想到孙婆子承认的这么爽快,不过这个时候,就算孙婆子说那些药丸不是怕也没有人会相信,反而让人觉得她在说假话,那么等她再说别的话时,也会让人怀疑。
什么样子的假话最容易让人相信。
八分真两分假的。
而且当你自己都相信了假话是真的,别人也就不会怀疑了。
就在孙婆子等着严舒锦问她为什么给徐氏下药的时候,严舒锦忽然不搭理她了,而是说道:“孙桥你去把那个小丫头一家都给带来,父亲我现在没有问题了。”
严知理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他没有问严舒锦,直接说道:“是徐氏命令你下药的。”
孙婆子哈哈大笑了两声:“是。”
徐氏一脸伤心欲绝,哭着问道:“为什么……为什么啊。”
严舒锦觉得孙婆子其实不是个好人,但是对徐氏还真是一心一意的,她这个时候回答是,再看着徐氏的表现,任谁都不会相信的。
孙婆子冷声说道:“你害死我了儿子,你害死了我唯一的孩子!”
徐氏有些呆愣地看着孙婆子,喃喃道:“不是的,嬷嬷你儿子是落水……和我没有关系啊。”
“那天我是想回家的,是你一直哭个不停,让我根本没办法离开,要不然我儿子……”
严舒锦叹了口气打断了孙婆子的话:“你们两个的恩怨,是你们两个的事情,可是这件事最关键的地方在于,如今因为药而早产无法发声的我妹妹,你恨徐氏为什么不直接下药弄死她?”
这话说的绝情,却让人觉得理所当然。
孙婆子眼神复杂,盯着徐氏许久才说道:“她到底是我奶大的姑娘啊……”
有理有据,于情于理好像都说得通。还带着复杂的感情,简直是一处再好不过的大戏了,看的严舒锦一本满足的。
而且孙婆子直接承认是徐氏命令她给自己下药,加上她后面的话,反而让人相信徐氏是无辜的,是孙婆子携怨报复罢了。
其实孙婆子不知道,柳勤和严舒锦早就商量过,根本不准备动徐氏,要不然徐氏也等不到封侧妃的时候。
徐氏当这个侧妃生活在府里对柳勤母女来说,收益才是最大的。
因为只要徐氏在的一天,就是提醒着严知理犯的错误,被一个女人欺骗伤害了真正关心他信任他的妻子、女儿,让严知理生活在愧疚里。
在以后严知理想要纳妾的时候,徐氏就是最好的提醒,不仅如此,徐氏还能占着侧妃的位置,毕竟谁也不能保证男人的愧疚能维持多久,他们以后的日子还长着,而世家漂亮的女子也还多着呢。
最重要的是,人死万事皆消,这样实在太便宜徐氏和严知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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