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卿是韩秀雅家隔壁教书先生曾经的学生,这次她出门,那教书先生特意手书一封又告知了学生的姓名,让她在遇上不能解决的事情时拿着书信来求助。至于她大哥韩飞,是在闯荡江湖的时候遇上了回乡祭祖却遇到麻烦的大理寺卿,一番认亲之后被大理寺卿拧着耳朵带来京城,把他塞进六扇门做了个捕快,连名字也给他改成了韩飞,不然他原来的名字有点不能见人,韩熊虎什么的,实在有点难以直视。
韩飞现在之所以穿女装也并非是砸到了脑子,而是最近出了个行踪诡秘的采花大盗,专门祸害良家妇女,又因不知其目标是谁难以抓捕,于是长得很是漂亮的韩飞就被迫穿起了女装,以身作饵每天瞎逛的引那采花大盗现身。
韩飞告诉花满楼和陆小凤两人,金鹏王之事,其实天子早已得知,这个所谓的金鹏王其实也是一颗棋子,整件事的幕后主使者乃青衣楼的楼主,也就是陆小凤的忘年交霍休。当年金鹏国覆灭,被护着逃走的小王子并无复起之心,只想当个富家翁。霍休、阎铁珊和独孤一鹤见此,便带着自己所分到的财宝离开了小王子,来到中原改名换姓过新生活。谁知五十年后,小王子去世了,钱也花的所剩不多,小王子的后人便打起了其他三人手中钱财的主意。
一直与小王子有所联系的霍休得知了小王子的后人所打的主意后,便起了杀心。他借着分到的财宝经营了几十年才有如今的规模,如何肯将现有的一切拱手让人,于是便联合上官飞燕杀了小王子的后人,再命人假扮金鹏王来到京城,做局引陆小凤入瓮。而想要陆小凤入局,便只有利用花满楼才行。所以上官飞燕便假意被青衣楼的人追杀躲进小楼借机勾引,但没想到韩秀雅的存在让她功亏一篑。
上官飞燕恨极了韩秀雅,便安排杀手于她和花满楼上京途中截杀,结果又失败了,担心会让花满楼察觉到蛛丝马迹,便暂时停手,假扮早已被杀的丹凤公主去勾引陆小凤。而陆小凤也成功的被吸引住,乖乖的入了局,还差点把花满楼也拉进了局里,成为被用来杀人的刀。
霍休计划的这一切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所谓的金鹏国彻底消失,同时他对独孤一鹤与阎铁珊手中的财富起了觊觎之心,只是他并不方便出手,便只有借金鹏国一事把陆小凤当刀,去除掉他们,他只要在最后杀掉陆小凤,便可彻底掩埋掉一切。
陆小凤听完许久不曾说话,良久后他摸了摸自己的两撇胡子,摇着头自嘲一笑。江湖人皆知他陆小凤怕麻烦但又喜欢惹麻烦,通常这些麻烦都是他朋友的麻烦,他主动帮忙才会把不是他的麻烦变成他的麻烦,只是没想到,有一天他以为的好朋友会给他制造麻烦,还想杀了他,果然鬼神不可怕,可怕的只有人心。
韩飞睨了一眼陆小凤,怕是嫌他所受刺激还不够,接着说道“说来陆少侠也是艳福不浅了,那霍休为了引你入局,不惜让自己的情人与陆少侠红袖添香,当真是心胸广阔。不过说起来,也不只是陆少侠有此艳福,那柳余恨,肖秋雨也同样…”
陆小凤顿时脸色铁青,他是风流而不下流,这事确实是超过了他的承受能力,一想到之前曾与上官飞燕耳鬓厮磨,他就浑身发寒,再一想到上官飞燕还曾想过要去勾引花满楼,若非韩姑娘在,那可就……他忽然就有点想吐了。
一连喝了好几口茶压住想吐的感觉后,陆小凤不解的问韩飞“既然天子早知金鹏王之事,为何不动手?”
“因为天子无聊想看热闹。”韩飞无所谓的说着。
当然除了天子无聊想看热闹之外,更大的原因是,江湖势大自成一套规矩,让朝廷难以掌握,所以只要不牵扯到普通百姓,江湖人自己人打自己人的自我消耗,天子还巴不得呢。更何况,到时候就算霍休侥幸成功,天子也能黄雀在后,最终把霍休收拢来的财宝通通用来充盈国库,就连那所破破烂烂的伪皇宫,稍微修一下也能当做行馆别院,挺好的。
该说的都说完了,韩飞把大理寺卿在宫里的事给韩秀雅说了,又叫来两个侍卫送她去他的住所后,就提着裙摆走路虎虎生风的离开去忙了,陆小凤追了上去,问清他是去忙霍休的事后,也跟着走了。
韩秀雅问清了大哥的住所在哪后,婉拒了侍卫的相送,招呼着花满楼一起过去了。她招呼得自然,就好像这是理所当然的,完全忘了问一句他是不是要跟她一起去。而花满楼也并无异议,就好像他本来就是和她一起走一样。
入夜的时候,小厮送了热水过来,韩秀雅卸了易容进到了浴桶里打算好好的泡个澡,结果泡得正舒坦的时候,外面传来的打斗声,吓得她连忙从浴桶里爬出来,手刚碰到挂在一边的衣服,一个人忽然破窗而入,她还来不及尖叫出声,紧随而入的花满楼打晕闯入的人,随手抄过一件衣裳把她包起来,逼退了紧跟进来的人,抱起她夺门而出,一跃止屋顶,在兵戈声中迅速的离开。
并不起眼的无人小院里,韩秀雅披着单薄的衣衫缩在床角,这里是陆小凤以前和人打赌得来的房子,只是他向来居无定所,又久久不来一趟,屋里散发着一股霉味,被褥什么的也尽被虫蛀坏了。
“哈秋!”在尴尬无声的气氛里,韩秀雅突然打了个喷嚏,她吸了吸鼻子摸了摸自己还湿漉漉的头发,脸上隐隐有些发热。
“韩姑娘若信得过我,不妨坐出来一些,我用内力替你烘干头发。”花满楼嗓子有些发紧的说着。
许是衣不蔽|体的模样太过窘迫,韩秀雅一点都伶俐劲都没有了,默默的犹豫了一会,便闷不吭声的从角落里挪了出来。花满楼耐心的等着她坐过来之后,把手贴到她的背上,她身上单薄的衣衫已经被发上的滴水打湿,摸上去凉飕飕的,他顿时什么绮丽心思都没了,一心一意的用内力替她烘干头发和身上的水渍。
“也、也不知道大哥的小厮怎么样了。”气氛实在是太过尴尬,韩秀雅的声音有些呐呐的。
“韩姑娘无须担忧,那小厮在送完水之后,就被人叫走去帮着做什么了,并未殃及到他。只是之前忙乱,来人越多我担心顾及不到,才匆忙带你离开,只是没想到…”花满楼也没想到陆小凤这里竟然连一块完好的布头都没有,他现在又不方便离开去给她找衣服,真是...
“那小厮没事就好。”韩秀雅干巴巴的说了一句,随后又是一个惊天动地的喷嚏声。
花满楼知道她定是着了凉,也顾不上男女有别,脱了自己的外衣盖到她身上,然后把她揽到怀里,耳朵发烫的说“韩姑娘,得罪了。”
韩秀雅再怎么大大咧咧不拘小节也总归还是女儿家 ,突然和一个男人这么亲近,整个人都僵硬了,石头一样的靠在花满楼的胸膛上,连呼吸都透着羞怯与不自在。
花满楼的心跳得很快,一下紧接着一下的,让把他的心跳听得一清二楚的韩秀雅,也给带得心跳加快了。但很奇怪的,听着他的心跳,她虽然还是紧张,可僵硬的身体却慢慢放松了,就是脸上烫得厉害。
在气氛从尴尬无措逐渐透出几分暧昧的时候,韩秀雅突然嘶的一声从花满楼怀里蹦了起来,伸手猛的拍了一下自己脚踝。
“怎么了?”花满楼被她突然的动作惊了一下。
“没事,就是被虫子咬了一下。”韩秀雅苦着脸的摸着脚踝上鼓起的小包,也不知道是被什么虫子咬了,小包刺刺的发疼发痒。
花满楼下意识的伸手在她的脚踝上摸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这样的动作太过唐突,又连忙缩了回去,只是床上恐怕是不能再坐了,他抱起她做到椅子上再把她放到腿上侧抱着,放下来之后才发现她身上的衣衫也许是她蹦起来的时候又也许是抱她的时候松落了些许,他的手不小心毫无阻碍的碰到了她的肌肤。
气氛又陷入了无言的尴尬与暧昧中,花满楼僵硬的退开手,往下摸了摸,摸到滑落的衣服后把它拉了起来,呐呐的说“抱歉。”
韩秀雅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回答了,难道要说没关系吗?她只好不说话了。
“那个…花兄,不如你还是把我放下来吧,我挺重的。”越来越不自在的韩秀雅动了动身体想要把腿放下,坐到另外的椅子上。
花满楼的呼吸突然乱了一下,拦住了她的动作,声音带着点沙哑的说“不碍事的。”
韩秀雅莫名的就不敢乱动了,乖乖的依偎在他身上也不敢说话了。
窗外起了夜风,夜风从窗户门缝嗖嗖的往里钻,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的韩秀雅被吹得打了个冷颤,花满楼摸了摸她的手,更是拥紧了她让两人之间再无缝隙。
韩秀雅是在柔软的床上醒来的,醒来时外面已是天光大亮。看了看自己身上完好的衣裳,她洗漱后走出房门,就见外边大哥和花满楼打得不可开交的,她吓了一跳,连忙跑过去想要叫住他们,却被陆小凤拦住了。
昨晚后半夜的时候,陆小凤带着韩飞找到了被丢到记忆角落里的小院,见到了韩秀雅衣衫不整的被花满楼抱着,睡得天昏地暗的。韩飞头发都快气得竖起来了,从花满楼怀里抢过自己的妹妹,本来还想和他好好的切•搓一下的,可看着他双腿发麻起不来的模样,只好暂时先放他一码,等天亮了再说。
于是就变成了韩秀雅现在看到了样子。
从地上打到天上又打回到地上,韩飞罢了手,看了一眼已经醒来的妹妹,恶狠狠的对花满楼说“想娶我妹妹三媒六聘,百里红妆一样都不能少。”
“这是花某应该做的。”花满楼对着韩飞供了供手。
“姓花的,你要是敢对我妹妹不好,我就天天蹲你三哥的床头下,记他的小黑帐!”韩飞放了一句狠话,转身跑到韩秀雅面前,伸手捏住她的脸颊拉了拉,随后气冲冲的走了。
“哥?!”韩秀雅揉着脸喊,快回来解释一下啊,什么三媒六聘的?
“别喊我,我肝疼!”韩飞头也不回的应了一声,运气轻功就远远的蹿走。
“肝疼?”韩秀雅愣了一下,拔腿就追上前几步对着大哥的背影大喊道“哥,肝疼要记得去看大夫啊~~~”
“噗。”陆小凤实在没憋住笑了出来,拍了拍花满楼的肩膀,也跟着跃上屋顶蹿走了。
院子里就剩下了韩秀雅和花满楼两人,想到大哥说的什么三媒六聘什么的,她莫名就有些羞赧。
花满楼走到她面前,轻声问道韩姑娘可曾读过凤求凰?”
韩秀雅傻愣愣的点头,想起他看不见,连忙回答“有…”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语兮,慰我彷徨。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花满楼念完半首词后,韩秀雅久久不语,良久之后,她忽然牛头不搭马嘴的说了一句“你、你耳朵好红。”
花满楼忽然无语,如此直白的诉衷情,饶是他再淡定如松也还会羞赧,可如此气氛却被她不解风情的给戳破了,羞赧与忐忑也随之消失一空。
花满楼失笑不已,可手却牵住了她的手,温声说道“待我备好见礼,我便陪你回家,拜访爷爷。”虽然看不见,可他无感何其敏锐,韩秀雅的任何变化都瞒不过他的关注。
韩秀雅用空着手拍了拍自己烫得不行的脸,点着头应了一声“好~”
后来,花满楼在南骊遇到一个脾气十分暴躁的大夫,那大夫替他治好了双眼,他再次看见了阳光和色彩,看见了亲朋欢喜激动的模样,也看见了在脑海中勾勒了无数次女孩。
再后来,花满楼用百里红妆迎娶了心爱的姑娘,那一晚他穿着大红的喜服坐在窗前对同样穿着大红喜服的她弹了一曲《凤求凰》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愿言配得兮,携手相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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