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布衣神相》赖药儿

    对靠天吃饭的农人来说春雨贵如油,但对要出门远行的人来说连绵不绝的春雨倒是恼人得很。韩秀雅和赖药儿刚离开城镇不久,天空就飘起了绵绵细雨,饶是他们皆有内力护体不惧雨水侵袭,行进一路也不得不在雨水变大时停下来暂作躲避。只是这里前后不见人烟,想要找一处避雨之所实在不易,在林中转了一圈才在参天老树下找到一处干爽能遮雨的地方。

    在老树露出地面的树根上坐下,韩秀雅用内力蒸发了身上的水汽抬头往上看,老树的树冠大得似乎能遮天蔽日。赖药儿绕着树转了一圈,没发现有什么毒蛇毒虫在附近转身走回原地,撩起衣摆在她身边坐下。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树不想让他们坐在它的树根上,没一会树叶汇集的雨水便滴滴答答的滴落,落到他们的脸上身上,让他们不得离开树根站起来。只是站起来也没用,水滴从树叶缝隙里不停的滴落,把他们不停的逼至树干前,肩挨着肩的站在一起。

    冷冽的幽香若有似无的萦绕在鼻尖,赖药儿微微低头看向因挨得太近颇为不自在的韩秀雅,他精通医术对人体骨骼也不陌生,她虽然一直戴着面纱,从眉眼轮廓却可窥其貌,绝对差不到哪去。

    韩秀雅除了年幼时被师傅当玩具一样的抱来抱去之外,从没和人这么贴近过,这突然和人这么接近,她是万分不自在。加上她也不是一个能言善道的人,哪怕不自在到极点也找不出任何话题来转移注意力,只能在心里不住的背诵医经,努力不让自己出手把赖药儿给拍飞。

    背医经背得专注,韩秀雅忽然被面纱被触碰的感觉惊回神,反射性的出手打向碰到面纱的东西。

    赖药儿反手握韩秀雅打来的手,对上韩秀雅疑惑又不满的视线时,笑嘻嘻的说“韩姑娘想得太过入神,在下叫了几声都没能让姑娘回神,唯有出此下策来让姑娘回神了。”

    韩秀雅挣开赖药儿的手,摸了摸脸上的面纱煞有介事的说“赖公子有所不知,我自幼貌丑无盐越大容貌就越是丑陋不堪,未免吓到旁人就只能以面纱遮脸。再有下山前,师父有命,谁若揭开我的面纱见了我的真容,就必须娶我,如若不从就杀之。所以,赖公子最好不要再试图揭开我的面纱,不然你就只能在娶我或者死之间做选择了。”

    赖药儿抱臂轻笑,对她的说辞一个字都不信。

    韩秀雅不管他信还是不信,反正话已经放在这了,他要是在试图揭开她的面纱,就不要怪她不客气了。

    雨水稍歇,韩秀雅和赖药儿再次启程,未免再被雨水阻路,在到达下一个城镇的时候,赖药儿把马匹换成了马车,这样即便再遇大雨也不会再被耽搁行程。

    半个月后,两人来到了重决山。韩秀雅从马车上下来,看了一眼插着腰打量环境的赖药儿,微不可察的呼了一口气。

    这一路上赖药儿确实没有再试图揭开她的面纱,但却一直想方设法的让她自己揭开面纱,每次歇脚进食时,他都会弄一些不方便下嘴的食物回来,就为了逼她揭开面纱吃。弄得她不得不忌口,只吃馒头干粮之类方便下嘴的。再有就是借着练武切磋时试图用掌风、剑气‘意外’掀起她的面纱,她还真没法对这种‘意外’生气,只能不再和他切磋。

    总之一路走来,她是真的有点心累了。

    重决山并非什么名山大川,不管远看近看就是一座普通的山并无特殊之处,加之附近民村时常上山拾柴火、采药、捡菌子,山上除了兔子飞鸟与蛇外,连只狐狸也没有。

    赖药儿很是不解,世间奇药莫不都是长在荒无人烟的崇山峻岭或冰川雪峰上,被奇珍异兽所守护,这里估计连条毒蛇都没有,当真有奇药生长?

    把马车寄放到村中,赖药儿跟在韩秀雅身后在山上七弯八绕的走了半晌,绕得他都开始分不清方向时,他们来到了一条黑漆漆的岩缝前。

    韩秀雅对着地图仔细看了看岩缝,收起地图对着看过来的赖药儿点头,示意他目的地到了。赖药儿抬手拦住就要举步往里走的韩秀雅,伸手在岩缝前探了探,确定有气流通过时,拿出火折子率先往里走。

    山缝内很黑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臭味,不知道是腐化的动物尸体还是有动物的粪便。赖药儿和韩秀雅一前一后的走着,借着火光仔细的观察山缝内的环境,警惕着随时可能会出现的危险。

    往里走了很久,除却气流的呜呜声外,两人什么都没遇上。又走了一会,赖药儿都要怀疑韩秀雅是不是找错地方的时候,她伸手拉住他的手臂,示意他屏息聆听,有隐约的水声远远的传来。

    赖药儿照做了,果然听到了并不清晰的水声,除了水声外还有石壁被摩擦的声音。

    两人对视一眼,循着水声传来的方向走,走了不知道多久,水声越来越清晰,黑暗也被幽光取代,熄灭了火折子,两人从幽光传出的洞口探头看进去,洞内钟乳石笋簇簇支棱,右面的角落里一具被滴水凿成的石人静静的躺着,其轮廓人形仿若真人无异,石人旁边一簇散发着蓝绿幽光的石珠摞在角落里,像长在一起一样。

    这些散发着蓝绿幽光的石珠就是此行要取的孔雀胆。一种不知道该归为植物还是归为玉石的药材。

    看着孔雀胆赖药儿惊喜不已,只是想要取到可不容易,这种奇异之物旁必定有异兽守护,而守着孔雀胆的就是一黑一白的两条狰狞巨蟒。

    巨蟒之大盘在一起的身躯如村中的巨石磨盘,不时吐出的蛇信漆黑如刚破壳的幼蛇。

    看着一盘一游弋的两条巨蟒,韩秀雅微微皱起眉头,师父曾说过这些护宝异兽生长不易,百十年也不过稍长些许,现在看来师父说得并不全对,这两条护宝蟒只堪堪五十年便长成了狰狞巨兽,若是哪天离开此处对外面的人想来是一场灭顶的灾难。

    “赖公子,这两条巨蟒不能留。”韩秀雅想着倾身靠到赖药儿身边在他耳畔轻声说着。

    赖药儿点点头,趁她不注意的时候伸手揉了揉耳朵,随后和她一起跃进洞里,一人一边对付起两条巨蟒。

    不管是不是巨蟒,只要是蛇其七寸都是避无可避的弱点,只是这两条巨蟒也不知道吃了什么竟然会喷du气和du液,身形也比普通蟒蛇要更灵活,丝毫不因体型之巨而见笨重。

    韩秀雅躲过du气,正要跃上巨蟒的背上攻其七寸的时候,巨蟒竟然滚了一下转一圈甩尾抽了过来,她旋身躲开,不料两条巨蟒似乎还会互相配合,另一条巨蟒趁着这个间隙甩尾抽向她,她艰难的避开,巨蟒的尾带着腥气从她的脸前甩过。赖药儿踢开咬过来的蛇嘴,飞上而上接住因接连躲避找不到落脚点借力而身形不稳的韩秀雅,落地的时候却发现她脸上的面纱不知道是不是被蛇尾勾断了,飘飘忽忽的从她脸上滑落。

    有一种美动人心魄勾人心弦,赖药儿看着韩秀雅再无遮挡的脸,已然忘了自己身在何处了,只觉一眼万年。

    韩秀雅推开呆住的赖药儿,倾身上前拍开蹿过来的黑色巨蟒,回头给了还在发愣的他一巴掌,拍醒他之后,不再分神继续和巨蟒缠斗。

    回过神的赖药儿摸了摸有些发麻的脸上,暗忖着她的下手狠,闪身过去和她一起招招杀招的攻向巨蟒。

    杀掉巨蟒后,韩秀雅看见了自己掉落在地上的面纱,摸了摸没有遮挡的脸,对上赖药儿戏谑的笑颜,气闷的走向石人旁的孔雀胆。

    赖药儿跟了上前,见孔雀胆的外形怪异正要问这究竟是什么的时候,石人底下的缝隙里蹿出一条细细的影子,他拉过韩秀雅搂着她旋身躲开,韩秀雅在旋身中甩出银针把黑影牢牢的钉到墙上,站定时发现赖药儿面色不对,挣开他搂着自己的手一看,去见一条灰色似乎没有皮一样的蛇从他的手臂上滑落到地上。

    原来刚刚不止一条蛇从石人下蹿出,只是他们的注意力全被钉在墙上的蛇吸引了,没注意到还有另一条,这这条灰白的小蛇就咬到了赖药儿的手臂上。

    韩秀雅用银针把灰白的小蛇也钉到了地上,拿出解毒丹喂赖药儿吃下,动作迅速的把孔雀胆装到袋子里,扶着嘴唇已经染上乌青之色的赖药儿离开钟乳洞。走前在洞中撒了一把磷火用火折子点燃,这里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小蛇或者蛇卵,未免将来有后患还是一把火烧了好。

    解毒丹很有效,赖药儿只觉肺腑中的火灼、绞痛慢慢的消退,身体也不再软绵绵的,只是他还是装着一副中du颇深浑身乏力的模样靠在韩秀雅身上,让她半搂半扶的架着他走。

    看着韩秀雅白皙的脸上慢慢染上绯红的薄汗,他的嘴角就忍不住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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