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天地有六界,分为:上清、天、魔、幽冥、花、人,很少还有谁有会提起在数万年前就消失了的妖界。而现在所知的妖族莫不是成为天界的附属族裔,就是躲在某个角落不引人注意的生活着。尤其是鸟族,在上任鸟族族长成为了天后之后,更是再无人记起曾经威赫无比的妖界。
夜色幽静,从布星台出来的润玉带着魇兽往自己的璇玑宫走着,他走得很慢很安静,魇兽在他脚边蹦蹦跳跳的,倒是活泼无比。
忽的,魇兽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蹦着往另一边跑去,润玉见状叫了它一声,它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主人,又继续蹦走了。
润玉无奈只好跟了上去。
追着魇兽跑到观星亭前,润玉发现那里站了一个穿着嫩绿衣裙的女孩,女孩背对着他,一直抬头看着漆黑夜空里的星辰。
大概是仙人们都在白天活动,又或者在他当夜神之前就看腻了似乎总是千篇一律的星辰,这是润玉第一次看见有人会在夜晚特意跑来观星亭看星星。
一直仰头看观星的韩秀雅察觉背后有什么在冲过来,戒备骤起的转过身,却看见一只年幼的魇兽正活泼泼的朝她飞奔而来,见她转过来之后,脚步放缓了,似是害羞一般的磨蹭过来,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了她一会,半眯起眼低头在她的腿上蹭了蹭。
韩秀雅被魇兽蹭得心头发软,正要伸手摸一摸它,忽然想起天界只有一只魇兽,被养在夜神身边,想要伸出去的手缩了回来,抬头看过去,一身白衣的夜神正站在不远处,连忙敛目屈身行礼“小仙见过夜神殿下。”
“仙子多礼,魇兽年幼顽劣惊扰了仙子,还望仙子不要见怪。”虽然疑惑魇兽为什么突然亲近一个陌生人,向来低调不与人为难的润玉并未自持身份,率先向面生的仙子拱手道歉。
“殿下客气了。”微微侧身躲开了夜神的拱手一礼,韩秀雅再看了一眼在她脚边打转的魇兽,对夜神行礼告退了“夜色深沉,请殿下恕小仙先行告退了。”
润玉点点头,看着她从另一边离开后,把依依不舍似乎还想要跟上去的魇兽给招呼了回来,见它有点不高兴蔫哒哒的模样,摸了摸它的头,再看看绿衣仙子离开的方向,突然很想知道为什么魇兽会这么的反常。
天界甚大,生活着无数的仙人,尽管润玉好奇魇兽对绿衣仙子的反常,只是不知姓名无法寻找,他的好奇很快就丢开了,每日过着于往常并无二致的简单生活。
这日,润玉忽觉心情烦闷久坐不住又无所排遣,心血来潮之下就带着魇兽走出了璇玑宫,漫无目的的四处游逛。逛到九幽竹林的时候,安静跟在他身边的魇兽再次跑离了他身边,欢快无比的直冲进竹林。
这似曾相识的一幕让润玉立即想起了那位绿衣仙子,想了想也跟了进去。然后便看见了那晚的仙子在竹林内竹屋前的空地上,面带微笑的投喂着围绕在她身边的各种仙兽。再看了看竹屋上的挂匾‘育兽斋’三个子,他便知道了这是哪里了。
天界仙子众多,总有喜爱想要养只小兽的仙子,为了满足这些仙子的意愿,数千年前九幽竹林内便多了一所‘育兽斋’,但凡想要养小宠的仙子仙人们都会来这里挑选。
“见过夜神殿下,小仙未曾远迎,还望殿下恕罪。”夜神虽然低调和善,也毕竟是天帝之子,该有的礼节韩秀雅并不敢忘,而且她也不愿意太过特立独行引起过多的注意。
“仙子多礼了,冒昧前来若还劳动仙子,倒是润玉的不是了。”润玉微微欠身,见魇兽把围着绿衣仙子的仙兽们都撵得四散逃窜离去,自己粘到仙子身边挨挨蹭蹭的,不由的暗自无奈,深知一时半会估计也带不走魇兽,只好和颇显尴尬的仙子找些话题聊一聊,以免气氛更为尴尬“仙子是这‘育兽斋’的斋主?”
“小仙微末,斋主一谓不过是戏称当不得认真,殿下唤小仙…秀雅便可。”忽然想起自己没有别称,一时间也编不出来一个,韩秀雅只能把自己的名字说了出来。混入天界这么久,她一直低调无比,育兽斋也不是什么天定的职位,谁都可以做,大家也一直混称她为斋主,并没有遇到过需要说名字的时候,是以,她也竟然忘了要想一个。
“秀雅仙子。”似是对她之前的迟疑无所觉一般,润玉笑容浅淡的称呼了一声。
“育兽斋清贫,若殿下不嫌弃,不妨请入室内稍坐品一盏清茶。”不能明着把人赶走,韩秀雅侧身比向竹屋,请润玉进屋。
“有劳仙子了。”瞧了一眼一直去咬秀雅仙子衣袖的魇兽,润玉笑了笑,迈步走进竹屋。
在润玉经过身边的时候,韩秀雅微微低下头以示恭敬,等他走过去之后,迅速的撇了撇嘴,伸手点点魇兽的头,旋即快步跟了上去。
把润玉迎到客室坐下,韩秀雅泡了一壶清得不能再清的茶,正要转身送过去,想了想还是憋着气从柜子里拿出自己早上做的点心装了一小碟,又呼了一口气才保持着恭敬谦顺的模样把茶点送过去。
就着基本没什么茶味的茶,吃了点卖相精致味道也极好的点心,润玉在韩秀雅不住的腹诽中,在育兽斋待了许久才领着被摸摸揉揉抱抱颇有点心满意足的魇兽离开。
走出九幽竹林后,润玉回头看了一眼被竹林掩盖完全看不到的竹屋,微微勾起了唇,他自小不受宠爱备受冷落,最是会揣摩人心看人脸色,韩秀雅表面恭顺之下的腹诽他自然是看出来了,若是以往她既然不欢迎,他自然不会为难。
只是或许是今日的心情太过烦闷,他难得的起了为难的心思,看她自以为把小心思掩藏得很好,自以为他不知道的做着各种小动作小表情的模样,他真的觉得很有趣,不由得故意待了许久。
韩秀雅在润玉走后,揉了一把快要笑僵了的脸,气闷的看了一眼外边的天色,收拾好了桌上的茶盏碟子,郁闷无比的回到房内生闷气。被耽误了一天,她今天是不用再出门了,来到天界那么久,她要找的人依旧没有半点头绪,她真的忍不住焦躁起来了。
数万年前,妖界在阴谋诡计之下被重创,当时的妖界尊主不得不得带着残部退出六界隐匿起来休养生息。之后尊主伤势过重饮恨陨落,妖界群龙无首就要发生内乱之时,上古妖尊忽而降下灵识,钦定了尚未睁眼的小兽为少尊主,起名韩秀雅并赐下招摇幡以待将来号令天下群妖。
只是不知为何招摇幡在没入韩秀雅灵台之时一分而二了。
待韩秀雅长大懂事之后,就发现灵台中的两面招摇幡一明一暗,明的是属于她的那一半可驱使,暗的那一半毫无动静也无法驱动。这让她百思不得其解翻遍了群书都找不到答案。
后来,上古妖尊入梦,告知韩秀雅,另一面招摇幡是属于另一个人的,妖界将有两位尊主,互补互助方能成大事。所以,韩秀雅还需找到另一位妖主才能让招摇幡发挥应有的实力。
本以为找另一位妖主是简单的事,在一直被封闭的界门打开后,韩秀雅及妖界众人不动声色的寻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一再的推演后,才发现人在天界但具体是谁仍然不得而知。
无法之下,韩秀雅只能兵行险着,服下掩盖妖气真身的灵丹混进了天界寻找。只是她在天界找了许久,灵台里那面暗着的招摇幡仍旧没有动静,再看看散落在各地的妖族不是忘记了出身成为了天界的附庸,就是躲在角落里苟且偷生的艰难而活,她怎能不着急焦躁。
可再焦急她也不能贸然行事引起各方的注意,只好一再的按捺,她不能因为自己的不慎而让刚刚恢复过来的妖界再受重创。
韩秀雅以为,她和夜神润玉不会再有交集,一个是高高在上的殿下,一个是微不足道的小小天仙,她不出两者间会有何交集。哪知道她算漏了一只魇兽,这小魇兽知道了她住在哪之后,几乎天天跑来报道,真真是让她对它爱恨交加。
韩秀雅知道这只魇兽为什么会这么喜欢她,因为她身上有魇兽的气味。这不是说她的真身就是一只魇兽,她只是也养着一只魇兽而已。尽管她混在天界,时不时的她也会回妖界看看,是以她身上一直带着魇兽的气味。
再次在路上被魇兽堵住,韩秀雅看着脚边张着大眼睛萌萌的看着自己的魇兽,心里真的是一点脾气都没有了。都已经这么努力的避开了,这只魇兽就跟在她身上放了追踪符一样,不管她在哪里它都能准确的找到,要只是它自己一只兽找过来就算了,它还偏偏带着一只夜神,这就让人郁闷爆了。
“殿下最近还真是清闲啊。”忍不住脾气又爱屋及乌不愿说小魇兽,韩秀雅笑笑的刺了一句穿着白衣显得特别温润又谦谦佳公子的润玉。
“润玉只是夜神。”润玉微笑的回了一句,夜神夜神顾名思义就是夜晚的神,白天他自然是清闲的。
韩秀雅被噎了一下,深呼吸一口气恢复了恭敬谦顺的模样,对着润玉一礼“此处风光大好,想来殿下是来游玩的,小仙就不打扰殿下了,小仙告退。”
“仙子可是有事在身?若无事,不妨留下来,这两天魇兽找不到仙子,可是十分的想念,进食都少了。”润玉叫住了要离开的韩秀雅,毫不心虚的睁眼说瞎话。魇兽想找韩秀雅就没有找不到的可能,这两天不出现,只是被他制止了而已。
润玉真的很好奇为什么魇兽会这么的喜欢韩秀雅,经过几次接触,他能看出韩秀雅在恭顺的姿态下很抗拒和他有交集,这点也让他十分的不解。虽说他不受重视好歹也是大殿下,自认长得不错也从未做过何许出格的事,为何她就如此避之不及。
魇兽听到润玉的话,很配合的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张嘴咬住韩秀雅的衣袖扯了扯。
哪怕知道小魇兽这幅模样多半是装出来的,韩秀雅还是不能避免的心软了。从须弥袋里拿出食物喂过了它,又摸摸亲亲抱抱玩了一会之后,被润玉一路送回了育兽斋。
看着润玉似乎理所当然的模样,韩秀雅觉得自己是不是哪里露出了破绽让他有了怀疑,不然为什么会特意把她送回育兽斋,不应该是各自走的吗?
润玉自然是没有怀疑她的身份,他就是觉得看她明明不愿意和他有交集,但又不住的对魇兽心软,明明生气郁闷,却又对他无可奈何的模样特别有趣好玩而已。
润玉自小乖巧懂事,被天帝和天后冷待,也知道天后对他的不喜和芥蒂,他从不敢行差踏错,对谁都是谦和无比,对任何事都不挣不抢。他住在偏僻的暗林之侧,过得清冷无比为的就是让天后安心。只是,数千年来的逆来顺受,哪怕他自己不觉得,也终究是在心里存下了郁结。
魇兽对韩秀雅的特别让他探究,而她对他的暗藏抗拒也引发了他深埋的恶劣因子,每回看她憋屈郁闷,他都觉得十分的逗趣,想起来就觉得好笑。是以哪怕觉得自己的行为不太好,他也忍不住时时出现在她面前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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