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穿着青衣扎双丫髻的小丫鬟迎上来, 看过张芸秋的请柬后道:“夫人请随奴婢来。”
张芸秋理了理衣裳, 又将发髻上的钗饰扶正,矜持的“嗯”了一声, 领着一行人跟着小丫鬟进去。
荣国公府在书里是一等一的世家, 结交来往的自然也是权贵官宦。张芸秋怕被人看轻, 又怕露怯,故而行动举止都十分小心。
齐斐暄跟上张芸秋的脚步, 听着张芸秋和遇到的夫人们打招呼。
“秦夫人。”张芸秋脸上带着笑,“十几年不见, 您可还好?”
被称为秦夫人的是宁安候夫人, 猛然被叫住, 她愣了会儿, 仔细想了想才想起张芸秋是谁:“原来是张夫人。劳你挂心,我一切都好。”
秦夫人身边的紫衣妇人笑道:“张夫人平日里少和我们交际,不知都在忙些什么。”
“还能忙什么,为儿女操劳罢了。”张芸秋语气温和,“冯夫人取笑了。”
齐斐暄听的想笑。张芸秋此人惯于迎高踩低,那紫衣妇人的话里明明带着不屑,张芸秋却能当做是在关心她。不得不说这也是本事。
身旁的如意小声道:“小姐,国公府好大啊。”
贞珠瞪了如意一眼,让她别乱说话。如意脸红, 尴尬的闭上嘴。
齐斐暄回头看了她一眼, 安抚道:“没事儿, 没人听到。听到了也没什么, 国公府本来就很大。”
夫人们都在寒暄,丫鬟们也都跟在自家夫人身边。而小姐们偶尔也会和贴身丫鬟小声说两句话。所以如宝嘟囔两句也没人会发现。
不远处传来一声轻笑。齐斐暄看过去,见是个穿着嫩黄衣裙的女孩儿。女孩儿杏眼睁得大大的,好奇的看着齐斐暄:“你真好玩,你是谁家的小姐,你叫什么?我怎么从没见过你?”
“我是颖欣伯府的二小姐。平日不怎么出门,你自然没见过我。”齐斐暄向来喜欢乖巧可爱的女孩儿,“你是谁?”
“我叫楚明梧。”女孩儿见齐斐暄没有不理她,便笑嘻嘻的跑过来抱住齐斐暄的胳膊,“我爹是骁勇大将军。你多大了呀?你叫什么?”
楚明梧?齐斐暄捂住胸口,盯着她看了半天。
她就知道在女主及笄礼上会遇到这倒霉的小姑娘。
为什么说她倒霉呢……因为这姑娘被害一事,是牵出一系列事的引子。
至于女主害她的原因,则是因为楚明梧一直都看女主不顺眼,还说女主容貌妖娆行事不端,和荣国公夫人一点都不像。
女主心里有鬼,听到这话自然就以为楚明梧知道些什么。虽然后来证明楚明梧有口无心,但女主却记恨楚明梧这句话,觉得是楚明梧这句话导致她身世被揭开,于是女主便陷害楚明梧的姐姐楚明馨,致使楚明馨落发为尼。
而楚明馨早已和荣国公世子齐寒定亲,楚明馨出家,齐寒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由此牵扯出来了后面一堆事,齐斐暄想想就头疼。
可以说女主的及笄礼是一切事情的开端,从女主及笄这天,齐京就没消停过,京中凡是能和女主前世扯上关系的人家都被扯进了漩涡中。
而剩下的和女主前世没关系的人家,也被男主给扯进来……
齐斐暄扶额。她总得想办法阻拦这些事情发生。她可不想回国公府的时候看到的国公府家破人亡的惨状。
楚明梧被看的有点发毛:“你……你一直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没事。”齐斐暄友善的笑笑,“我叫齐斐暄。”
“那我叫你阿暄好么?”楚明梧问。
“随意。”齐斐暄想了想,“我没有来过国公府,对这里不熟悉,也不认识各家的夫人小姐。你可以和我一起么?”
总之得先把这小丫头留在自己身边,这样楚明梧真的想说什么不得了的话,齐斐暄也能及时阻止。
言语间路过府内花园,有位夫人见到园子里显眼位置摆放着半人高的石头,便问:“这就是五小姐捡到的奇石?”
小丫鬟恭敬回答:“是。”
“这可真是奇了!”说话的那位夫人走进细看,“这福寿喜三字就和写上去的一般!五小姐能捡到这块石头,定然不是凡人。”
“谁说不是呢。”张芸秋一听这话,与有荣焉,满脸的笑意,“五小姐是个有福的贵人,将来必定是一生圆满富贵荣华!一般官宦人家的姑娘,哪里能和五小姐相比!”
这话说出口,有几位门第较低的夫人脸色便不太好看了。
楚明梧也撇撇嘴:“这位夫人怎么这么没有脸皮,这种话都能说出来,也不嫌丢人!”
夸自己女儿顺带着把别的女孩子踩一脚这种事,齐斐暄早就已经习惯了。她轻声道:“可她是我……母亲吧。”
楚明梧脸色一僵,正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齐斐暄又道:“我不喜欢她,我也觉得她过分。”
楚明梧吐吐舌头:“对不住,你可别和你娘说。”
“我不说。”齐斐暄道,“不过,俗话说祸从口出,你以后说话可要小心点。”
楚明梧乖巧的点头。
进到花厅,早已到来的夫人们便转头看过来。
坐在正中身穿暗红色袄裙,头戴白玉簪,容貌端庄眉目柔和的妇人起身:“你们终于来了!”
不知怎的,齐斐暄看见这妇人便心头一酸,眼泪涌上来。
她连忙低头用手帕擦泪,听到旁边的张芸秋说:“谢夫人久等!”
她知道,这妇人就是她这具身体的母亲,荣国公夫人谢夫人。
谢夫人将夫人们迎到花厅坐下,笑道:“今日本应在家庙行礼,但阿芜不愿意,非要在家中。也只得随她。让各位笑话了。”
夫人们客气了一番。齐斐暄坐在位子上,呆愣愣的看着谢夫人。
她并不想盯着别人看,但是,仿佛是这身体原来主人的执念一般,齐斐暄的眼睛总也离不开谢夫人。
若是女配一直在国公府,怕是后来也不会那样吧。齐斐暄的眼泪又忍不住了。
幸亏如宝发现不对劲儿,伸手拉了齐斐暄一把。齐斐暄这才得以低头擦泪,不至于让自己太过于丢人。
也幸亏齐斐暄没有上妆,不然她一哭怕是要变成鬼脸了。
谢夫人这会儿也注意到齐斐暄。她道:“这可是张夫人的女儿?都已经这么大了。”
“是。”张芸秋干笑,她不想让谢夫人注意齐斐暄,于是转移话题问,“不知今日正宾是哪位?”
“是安王妃。”谢夫人道,“这会儿,王妃正在园子里散心。”
安王妃赵氏的娘家和荣国公府有几分亲戚关系,安王府一脉从不入朝,故而王府的女眷来往没有那么多顾忌。安王妃和谢夫人关系也非常好。
“安王妃?小姐好福气,能得安王妃梳头加笄。”张芸秋喜极而泣,“真是太好了。”
“是啊。”谢夫人又看向齐斐暄,“孩子,过来让我看看。你也快及笄了吧?我托个大,去给你当正宾如何?”
齐斐暄乖乖走过去,看着谢夫人,心里抑制不住的亲近。
这就是她的亲生母亲啊。
这大概也是女配想象中能够抱抱她,让她撒娇的母亲吧。齐斐暄的脑海里忽然出现这个想法。
原书里女配的执念除了自己的身世之外,还有永远都无法得到的母爱,所以得知真相后才会执迷不悟,才会嫉恨女主。
毕竟是女主一家人害的女配一生凄惨。齐斐暄叹口气,就听到谢夫人温声问:“你这孩子,小小年纪就这么叹气,是有什么烦心事?”
“不,没有。”齐斐暄抬头,看着谢夫人温柔的眼睛,露出一个微笑。
大概是母女连心,齐斐暄一笑,谢夫人心都化了,她伸手将齐斐暄拉到怀里:“这孩子真好,我打心里喜欢她。张夫人若是不介意,我可真想认让她来国公府住上几天。”
这可把张芸秋气死了。她咬碎了一口银牙,但是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皮笑肉不笑的威胁齐斐暄:“二丫头没离开过家里,在国公府住,怕她不习惯。”
见了鬼的不习惯,不习惯别人对她好么?不过齐斐暄也不能一直留在国公府,及笄礼过后,她还是要回颖欣伯府的,于是她便没说话。
正在此时有嬷嬷快步过来,到谢夫人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谢夫人点点头,嬷嬷便道:“小姐们且随我到后间来,我们五小姐想要和小姐们说说话。”
夫人们自然没有不同意的。
张芸秋却道:“我家女儿这是头次出门,容我交代她两句。”
嬷嬷道:“自然。”
于是齐斐暄便被张芸秋拉到一边。
夫人们也不在意这对母女的事儿,既然人都已经到了花厅,她们更在意的是正宾安王妃。
张芸秋拉着齐斐暄到了门口,微低着头,黑着脸训斥:“二丫头,五小姐身份尊贵,你见着五小姐,一定要恭敬知道么?回话时不能看五小姐的脸,五小姐想要做什么,你也一定要听五小姐的。
齐斐暄不愿和她纠缠,便轻轻“嗯”了一声。张芸秋又接着说:“小姐天生是贵人命,不是你这种上不得门路的能攀比的,等你见了小姐,可不要嫉妒小姐。”
……齐斐暄才没那份闲心,她闷不吭声,不管张芸秋说什么,她都只顾着点头。
还能说什么呢,点头就对了,反正到时候张芸秋不在她身边,她躲一边去不理那位女主不就成了?
而且相对来说,更重要的是齐斐暄想到原书剧情,知道她怕是在女主那里待不了太久。
这及笄礼,恐怕是不能轻而易举的顺利办下去的。刚才谢夫人说女主非要在府上办及笄礼,恐怕就是因为她存着小心思。
这个时候女主刚重生一个多月,她看荣国公府的四姑娘齐蓉不顺眼,便在及笄时给齐蓉下毒,又栽赃给齐蓉的好友苏若。
齐蓉在原书里死的太快,几乎是一出场就死了,再加上书里着重写的是对苏若的处置,所以齐斐暄并不知道这位四姐是什么脾气秉性,只知道女主给齐蓉下毒是因为齐蓉和苏若二人上辈子过的比她好。
别嫉妒贵人这种话,张芸秋和她亲闺女说还比较合适。齐斐暄被张芸秋放开的时候如是想。
小姐们跟着嬷嬷到了女主的佩兰阁,进房的时候,齐斐暄被佩兰阁里传出的香味熏的有些头晕。
楚明梧过来拉了拉齐斐暄的袖子,递给她一个香囊:“你也觉得难闻?这位五小姐就是这么俗,白瞎了佩兰阁这个好名字。”
齐斐暄谢过楚明梧,将香囊拿在手里,闻着香囊的味道,她总算是好受了点。
进得佩兰阁便能觉得暖意袭人,小姐们说说笑笑,不久,就有个穿着月白色衣裙的丫鬟出来。楚明梧连忙拉住齐斐暄的手:“这是五小姐的大丫鬟木樨,五小姐要来了。”
齐斐暄便往门口看去。
木樨把锦帘掀开,接着就有一个被丫鬟拥簇着的女孩儿进来。女孩儿穿着杏色袄裙,脖子上戴着白玉璎珞,耳坠圆滚滚的珍珠。
佩兰阁内的女孩儿都站起身来。有个高挑的女孩儿亲热的过去:“阿芜!今日你及笄,是大喜事,怎么看你好像还没备好?”
被称为阿芜的少女细长的黛眉下的一双吊梢眼看向阁内众人:“奶娘会替我准备的。”
这就是原书里的女主,齐佩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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