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烛/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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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最后一群广告合作商，偌大的酒店公寓内终于变得空旷起来。
助理在不停地收拾杂乱无章的地板和桌子，今晨窝进贵妃椅里懒洋洋的掏出手机，刚准备打开微博，小助理不耐烦地踢了踢她的脚，“去卸妆，快点。”
今晨掀了掀眼皮子置若未闻，一上午穿高跟鞋拍摄，现在整个人发虚，翻个身面朝里，继续手中的动作。
助理磨着后槽牙：“晨姐，你再这样我就不管你了。”
今晨挑了三四条私信回复，正打算看看今天的热搜有没有拉她上榜的，还未来得及点进去，手机长了翅膀飞走。
助理小若面无表情关闭屏幕，然后毫不留情关机，再将手机塞回她手里。
今晨没什么情绪的眸子里终于泛起波澜，涂着眼线的眼尾上扬，原本就偏凌厉的长相，如今配上红唇，更是妖气到没朋友。
她掂量着手里的东西，撇了撇嘴，爬到镜子前拿起卸妆棉往脸上抹，擦掉眼线，眼角还是上钩出浅浅的弧度，抿掉口红，嘴唇依旧像涂着淡粉色的唇膏，到最后是满脸的粉底，她不耐的擦了几下，露出比粉底色号还要白几度的皮肤。
因为天生丽质，所以她能红。
今晨本人却在采访中表示，“这长相尚可，不完美，勉强可以看。”
瞧瞧，多招人恨的话。
彼时小若快速收拾好房间，要去楼下的便利店买饭，“晨姐你想吃点什么？”
今晨拿起眉笔补齐缺了一块的眉毛，抬起眼和她对视，“炸鸡，可以吗？”
连带上今天，她已经一周没吃过带油水的东西了。
小若微微笑了笑，“秦哥说了，得等到后天的试镜结束。”
今晨也非常上道不继续上杆子往上爬，选择退而求其次，不然今中午连口馒头都吃不上了。
“那你看着买吧。”她吐字清晰，尾音咬的很重，像是带有某种警告意味。
小姑娘了然颔首，换上鞋出门。
等木制门合死，今晨屈指敲了敲圆润的膝盖骨，按照小若平时走步的速度，一下，两下，直到两分钟后，她爬起来快速跑回卧室，偷偷拿出前不久藏起来的薯片，撕开袋子快速吃了两口。
小若是经纪人秦晋钦点的人，耐心十足，能力十足，小姑娘刚毕业，比今晨小一岁，但胜在气势强，每次都有办法对付她。
自从小若当了她助理，今晨觉得自己过得实在太难了，以前那三个小姑娘，没几天就被她磨得要辞职。
今晨怕人突然回来，吞了两口匆忙咽下去，回到客厅嚼了片口香糖。打开手机，一连串的通话提醒蹦出来，秦晋来电。
看见名字，她吓得手一哆嗦，连续半周不联系她，踩着她偷吃薯片的时间打电话，这男人不会在卧室里按监控了吧？！
“……”
变态。
今晨打回去，手机贴近耳畔，忙音消失，她弯了弯唇，“中午好呀秦哥，怎么突然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对方刚想说话，被她谄媚掐细的声音堵住。
“是试镜出问题了”
“不是。”秦晋平复好心绪，试探地问，“小晨儿，你今天没看热搜？”
今晨懒洋洋躺进贵妃椅里，掐了下大腿，尖锐的疼痛感经由神经末梢传来，她“嘶”了一声，声音愈发委屈娇弱，“一上午都在拍广告，人家脚都扭伤了。”
“……”对方沉默片刻，没有像往常一样拆穿她，反而沉下声音说，“小晨儿，也哥回来了。”
本来无精打采躺着的姑娘，听见他这句话，先是怔愣住，不敢相信地眨眨眼，明明是多么平静正常的一句话，却在下一秒，从她心底掀起惊涛骇浪。
陆归也，曾经影视圈制投第一人，经他手导演的片子，部部能捧红演员，三年前离国，不知去向。
而今晨，是他消失前拍摄的最后一部片子的女主角。
也是唯一，他亲口承认想捧红的女演员。
今晨忍住喉咙干涩，坐直身子，不确定地回复：“他回来，也不会来找我吧。”
“你哪来的自信。”秦晋试图让她安心，左打方向盘进入驶向酒店的主干道，这套公寓是今晨的固定住所，如果陆归也会去找她……
今晨拿出包收拾了随身物件，从抽屉里找出护照捏在手里，不管对面说什么话，都无法抑制住她想逃跑的恐惧。
这辈子她没怕过谁，陆归也是第一个。
今晨挎上包，压下帽檐，拉开卧室的门朝玄关走去，“那我先出去避避风头。”
秦晋赶到酒店楼下，大致扫了眼周围的情况，就要落下高悬的心时，视野内闯入一道身影。
陆归也的助理，等在酒店大堂。
那本人，是不是已经上去了？
今晨站在门前，久久没有听到对面回复，旋开门把的同时，秦晋的声音传入耳中：“别走正门，你跳窗吧好吗！！也哥好像上去了——”
“……”
恰在此时，今晨透过半敞开的门缝，看到一双笔直修长的腿，被利落的西装裤包裹着。
手机屏幕暗下，她机械地垂下手，然后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抬起头，视线一点点上移，最终停到男人的脸上。
眼瞳漆黑，长睫微垂，不着痕迹掩住眸底深浓的情绪。头发比三年前短了很多，眼睛依旧能勾魂夺魄。
陆归也抢在她摔门前，用手肘抵住门栏，隐在阴影中的喉结动了动，随即清冷低沉的声音落下。
“小晨，我回来了。”
今晨神色突变，好半天调整好表情，将嘴角下耷的弧度上扬至恰到好处的程度，伸出手指抬了下帽檐，指腹抵住边沿磨擦着，不紧不慢说：“也哥，好巧啊，我正打算出去玩。”
陆归也垂着头，微侧身，手指抽出她手里紧捏的护照，呵笑出声，“出境游？”
“……”
今晨人顿在原地，不动了，连话都不说了。
陆归也不动声色剥夺了她逃走的机会，护照扔进口袋里，侧过身走进公寓，看向仍站在门口的女人。
他勾唇笑了笑：“三年不见，连杯茶都舍不得给我喝？”
今晨将房门阖上，声音干巴巴的，“怎么会……”
说完，转身径直走到内置吧台，翻出压箱底的大红袍，调好水温。
水壶“叮”一声响起，她沏完茶，又故意在厨房磨蹭了许久。
三年，这个男人习惯喝的茶，惯常用的水温，虽然不想承认，但过去的一切都清晰印刻在脑海里。
直到捱不过去了，她才端着杯子走出来。
房间内厚重的枣红色窗帘遮挡住正午刺眼的光线，整个客厅中仅开一盏壁灯，昏黄色的灯光铺落，将男人的脸部线条烘托得格外柔和。
陆归也手中拿着一沓纸，指腹习惯性摩擦着页脚，看见她出来，长眸眯起，“过来。”
今晨轻轻咬住舌尖，把杯子挨着他手边放下，正要坐，被对方扯住手腕朝反方向拉过去。
陆归也单手捏着纸张，空余出来的手则是紧紧锁住她的腰。
一种不容反抗的姿势。
今晨抵住他的胸膛，面色冷下来，“我没有坐别人腿上的习惯。”
陆归也淡淡睨她一眼，“不怕我了？”
“……”
真他妈想打人。
今晨毫不留情踩住他的脚尖，公寓里不常有人来，他又龟毛得很，进了屋就要换鞋。但她这没男士拖鞋，于是现在光着脚。
这不找挨踩么。
陆归也依旧没松开她，手指抵住那沓纸，看完最后一条扔到桌面上，“那我们现在来算算帐。”
今晨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他扬起下颌，示意她自己看，今晨俯身拿过文件，从第一条往下，全是微博热搜的截图留档。
“三年，和男明星传过12次绯闻，平均每段持续四个月。”陆归也凑近今晨的耳垂，细长的手指拂过她的侧脸，“小晨，你能耐了啊。”
今晨虽然惧怕他，但也是个拧巴性子，要强又不服输，但凡能动嘴上功夫，绝对不会让对方抢占一分风头。
而且三年过去，就算有什么关系，现在也断得一干二净。
她面不改色看完所有，“陆导也算是圈里人，怎么会不知道我们演员需要配合宣传营业，这个账，我不认。”
陆归也再次掀起眼皮，清淡的目光落在她充满不爽与敌意的表情上，半刻，男人脸部所有的冷漠阴沉，都霎时被这双眼睛给点明了似的。
他薄唇勾起，下巴抵住今晨的发顶，手指顺着她长至腰侧的头发。
每一个动作都温柔到极致。
今晨没来得及反应，鼻腔内卷入他身上清冽的木香。
她咬了咬牙，狠狠掐了下大腿上的肉，终于忍不住承认今天的一切都不是梦。
阴沉不定，喜欢折磨人的陆归也。
真的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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