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第 90 章

    “恩侯似乎准备了两块玉, 那一块玉是……”

    司徒琛知道贾赦准备了两块玉, 今日上午送出去一块, 而那一块司徒琛就不知道贾赦是要送谁的了。

    反正肯定不是给他的。

    贾赦其实让匠人在同一块料子上做了好几块差不多的玉佩,都是准备送给和宝钗一辈的女孩的。

    除了宝钗、黛玉以外,贾探春、史湘云等人也得有一块……

    “王爷也有,只是我手拙一直未曾动工,怕雕出来的送不出手。”

    贾赦怎么会看不出来司徒琛也想要一块玉佩的想法?当初司徒琛送给贾赦那一小块翠玉白菜的时候, 贾赦便有亲自为司徒琛雕刻一块玉佩的念头了。

    司徒琛得知自己也有玉佩,还是贾赦亲自动手雕刻的,看向贾赦的眼神都更明亮了几分。

    “雕得好不好都没有关系,只要恩侯别伤到手就行。哪怕是一堆玉屑也是恩侯的心意,不管恩侯送什么我都喜欢。”

    由于他们现在身处金陵,需要比在云南谨慎得多,司徒琛也就没再和贾赦同床共枕, 只是简单吻了一下贾赦的脸颊, 又道了一句晚安, 随后回到了贾赦隔壁的屋子去休息。

    贾赦摸了摸脸上被司徒琛亲吻过的地方, 脑袋里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尽管司徒琛说不论雕刻成什么样子都喜欢,但贾赦还是觉得这件事情应该尽力去做好。虽然达不到巧夺天工的境地, 最起码也要能拿得出手。

    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贾赦白天帮薛谦照顾一下薛家的生意以及通过书信的方式联络云南免得耽误重要的事情, 晚上就挤出点时间雕刻一些小东西先练练手。

    司徒琛就在一旁陪着, 贾赦雕刻完一样便让刘裕收好。

    “今天恩侯雕的这是什么东西?”司徒琛趁贾赦休息的功夫将贾赦雕刻了一半的玉石拿起来仔细端详, 没看懂以后问道:“恩侯是想雕刻一枚印章?”

    贾赦觉得他要是有雕刻印章的本事, 就不在这儿先练手了。

    “别急,雕刻完了王爷就知道了……”

    这回贾赦雕刻的是一枚哨子,挖孔的时候可是废了不小的功夫。好在有匠人的指导,贾赦在没让手受伤的前提下做完了。

    司徒琛试着吹了两下,还真的能吹响。

    “手艺不赖嘛。”

    “做了将近十天呢。”

    正当司徒琛握着贾赦的手感叹贾赦辛苦,打算来点实际行动上的回礼时,林如海在外面敲了敲门。贾赦轻咳了一声,赶忙让司徒琛先松开,请林如海进来。

    林如海见司徒琛也在贾赦身旁,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当着司徒琛的面说贾母的事情。但请勤王殿下出去避让一下,林如海还没这个胆子。

    见林如海明显不是正常地眨眼,贾赦摆摆手说道:“妹夫但说无妨,王爷都是自己人。”

    “嗯……”林如海见司徒琛一副听热闹的神态,犹豫了一下决定长话短说:“老太太带着贾王氏来了,下午刚到的金陵。贾王氏有了身孕,大概不到两个月。”

    说完将薛谦让他帮忙转交的请帖交给了贾赦,林如海便出了贾赦的屋子。

    把刚怀孕不久的儿媳妇从琼州接回金陵,司徒琛实在是不知道老太太这是心疼儿媳妇,担心儿媳在琼州养不好胎,还是故意想收拾儿媳妇,借着在路上的颠簸看看能不能把这个孩子给折腾掉。

    贾赦一时间也没想通老太太为什么这么急着带贾王氏回金陵。按照老太太百般设计让贾王氏怀上的这个孩子,应该十分小心谨慎才对。

    “搞不好是王氏自己的主意呢?老太太也怕出事儿就遂了她的心” 贾赦猜测事情应该就是这样的。毕竟王氏看到贾政就烦,怀着身孕的女子性会转变一些,老太太也怕王夫人一时想不开,趁着婆子不注意的时候做出些荒唐的事儿。

    琢磨着再过几天就是薛宝钗的满月了,到时候老太太估计也会被邀请过去,结束以后过去瞧瞧,省得在这儿瞎猜。

    贾政本就厌烦王夫人,一想起自己当时要纳妾,王氏在衙门口喊县太爷强抢民女的场景,就对贾母打算把王夫人带回到金陵安胎的事儿没有一丁点意见,巴不得今晚能让王氏走绝不拖到第二天。

    正好王氏走了,他就可以随意的纳小妾了。

    就算王夫人也巴不得赶紧离开贾政身边这块破地方,但也不得不为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多考虑一下,如今她月份尚浅,还经不起折腾。

    反正她和贾政住的是两个院子,自从她有孕以后老太太也不要求她和贾政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再忍一时也无妨。

    王夫人等到腹中的孩子一个半月左右以后,便和贾母提出可以回金陵了。贾母这期间一直都在准备着,见儿媳的情况还不错,也就带着王夫人启程回了金陵。

    “再过两日就是薛谦女儿的满月了,你身子若是能行的话,带着元春去瞧瞧吧。”礼物贾母都已经准备好了,只需要王夫人过去一趟就成。

    薛家乃是皇商,和贾赦在云南经商还带着别的商户赚了不少银子,如今身份地位水涨船高,就连甄家都多给薛家几分面子。薛谦的夫人是儿媳的妹妹,贾母琢磨着让王氏过去客套一下,看看能不能套出来点信息。

    到时候好让自家铺子的伙计跟着过去也捞些银子。

    琼州消息阻滞,王夫人还不知道如今竟然有了这般赚钱的生意。听贾母说一只锅卖三十两都有人抢着买,王夫人立马答应下来这件事情。

    去之前喝一碗安胎的汤药就是了。

    贾母打着小算盘,王夫人的心里也没闲着。如今老太太的心正偏向着她,这时候不多加利用,过了这“村儿”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碰到着“店儿”了。

    如今她回到了金陵算是离开了贾政那鬼地方,可这金陵的宅子里还有两个白吃白喝碍眼的人呢……

    当时贾母带着贾元春从金陵北上到京城的时候只带了贾元春的教养嬷嬷,就把贾政的两位姨娘,周姨娘和赵姨娘留在了金陵,算是让二人看着宅子了。如今贾母与贾元春回来了,还带着怀有身孕的王夫人,王夫人就就觉得那两位姨娘十分碍眼了。

    担心两位姨娘会耍阴谋谋害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倒是其次,王夫人主要是想让远在琼州的贾政后院里“热闹”一些。

    有她在上面压着,赵姨娘还能低头伏小,等过些时日去了天高皇帝远的琼州,那赵姨娘肯定是要“猴子成大王”,争那个尖儿。

    至于安静本分的周姨娘,在王夫人眼中就算送去那也是充数的。

    想着把两个姨娘都送过去,王夫人就不信左拥右抱的贾政还能有脸皮纳得了小妾!就算贾政还有那贼心,也得掂量掂量琼州百姓会不会过来闹事儿,把他刚修好的县衙给拆了!

    王夫人观察那么久琢磨出来一些东西,这似乎都是有人在背后故意整贾政呢。不管是甄家还是大房做的,王夫人都打算坐在金陵等着瞧热闹。

    贾母哪能看不出来王夫人的小心思?只是贾母也是这么想的,不愿意让贾政再纳妾了。

    毕竟就贾政那点俸禄够他自己花的就不错了,若是纳妾回头还得管她要银子。

    “我原本也是这么打算的。等你带元春参加完宴会,就将两个姨娘送到琼州照顾政儿的起居吧……”

    有银子赚还把碍眼的人撵出去府,过一阵说不定还有笑话听。王夫人对这样的结果十分满意,点头应下的同时双手抚摸了一下还未显怀的肚子。

    王夫人心情好,腹中胎儿便更加安稳。到了八月十一那一日,王夫人略施薄妆便带着贾元春以及贾母准备好的礼物去了薛家。

    薛家宾客众多,其中不乏达官显贵。王夫人仗着自己是薛家主母姐姐的身份直接去了后院。

    对于自己姐姐是什么样子的人,薛王氏心中可是很清楚的。怀胎还没满三个月就带着女儿过来,显然今日来参加自己女儿的满月宴只是个借口。

    薛王氏心中虽然有些不悦,但还是让王夫人在她的屋子里先歇着,免得到时候出现什么意外赖在她的身上。

    王夫人一方面是担心自己腹中的孩子,怕人多出现闪失。另一方面也是不太敢在甄家眼前露面,毕竟自己弄丢了甄家那么多的东西……

    “外甥女长得可真漂亮,日后一定是个大美人。”王夫人照常说着客套话,寻摸着时机把真正要问的事儿问出来。

    要不然今日可就白厚着脸皮过来了。

    王夫人也知道自己的妹妹自从做了商人的妻子以后越发地直性子,兜圈子不如有话直说。薛王氏还以为王夫人又要先兜几圈才说正经事儿,没想到王夫人倒是直接开口说了经商的事情。

    这事儿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薛王氏只当王夫人是刚从琼州回来不久,还不了解情况。

    这事儿又不用非得让薛家带着不可,现在就算势力弱小的商户都不怎么抱团去云南采购了。反正流程路线都已经固定好了,路上又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只要有银子就行,自家单独出去完全没问题的。

    “原、原来是这样……”

    王夫人倒是没觉得自己的妹妹是在敷衍自己,只是心中开始埋怨起了贾母,这么简单的事儿怎么不让身边的丫头去打听一下,害得自己今日差点丢了面子。

    贾元春站在王夫人身旁一言不发,在薛王氏的婆子说吉时已到才随着王夫人出去参加宴席。

    尽管离开金陵有一阵了,但甄家的女儿们并没有把贾元春忘在脑袋后面。王夫人起出紧张了一会儿,见似乎并没有出现自己想象中的“自己女儿被排挤”的现象,也就稍稍放松了一些,与甄家以前还算相熟的夫人说起了做生意的事情。

    其实王夫人弄丢甄家不少东西,甄家虽然心疼了一阵,但因为并未伤到甄家根基,所以很快便甄家抛到了脑后。

    再加上如今甄家在云南那边经商采买也赚到了不少银子,就更加不在乎那些东西了。

    更何况丢东西的又不止王夫人那一处地方,整个京城藏匿的地点都被端了……甄家觉得肯定是被贼窝给盯上很久了,而非王夫人自己偷偷藏起来了。

    不过王夫人确实是藏了一些,只是甄家并不知道而已,王夫人也绝对不会让甄家知道这事儿的。

    “怎么不喝酒呢?和这些白水有什么滋味?来人,快给王夫人满上!”

    宝钗年纪小不喝酒还情有可原,凭什么他们都喝酒就王夫人一个人喝白水?一名夫人发现王夫人的杯子里是水以后,立马让侍女将王夫人的杯子斟满酒。

    “不是故意逃酒的,只是我如今怀着身孕,着实不能饮酒,还请各位见谅……”

    王夫人的话一说出口,众人才恍然大悟。既然王夫人怀着身孕,那自然是该远离酒水。

    在挨着王夫人的夫人将酒水换掉免得影响到王夫人以后,干脆这一桌的夫人都不再喝酒,而是换上加了糖玫瑰的温水。

    贾元春不是头一回接触到糖玫瑰了,今年过年的时候贾赦就派人给贾母和贾元春送去了五斤糖玫瑰。虽然教养嬷嬷担心贾元春吃多了以后会发胖,但多多少少还是让贾元春尝到了不少。

    而王夫人还是头一回品尝到糖玫瑰,见其余夫人都不说话便知道这好东西在金陵已经不是什么稀罕东西了。

    一想到贾政还得继续在琼州吃苦受罪,王夫人的好心情立马更上一层。

    参加完薛宝钗的满月宴,王夫人回到贾府就看到院子里堆了好几个大箱子。不用猜就知道里面肯定装了不少老太太准备带去给贾政的东西,不过王夫人对此丝毫不在乎。

    过些时日等腹中的孩子彻底安稳后就开始着手派人去云南采买,到时候大把大把银子流进口袋里,她还用得着盯着这点东西?

    贾母把赵姨娘和周姨娘叫到了院子里,开始敲打两位姨娘。

    “过去以后都把小心思给我收起来,好好伺候你们老爷才是正经,争取早日为政儿开枝散叶……”

    听到开枝散叶王夫人暗自白了贾母一眼。老太太想让贾家开枝散叶的,怎么让老国公的庶子一个都没活下来?罢了,反正到了琼州也碍不着他的眼。

    反正跟着贾政是不会有好日子的。

    贾赦原本是打算在去老太太那儿坐一会儿的,结果收到了一封南安郡王的信件,便把那件知不知道都无所谓的事情抛到了脑后。

    “南安郡王收到瑚儿考入白鹿书院的消息以后就带着琏儿过来了,大概这两天就能到。”

    南安郡王这封信是用荣国府养的信鸽,直接飞鸽传书发方式传到了薛家,所以要比马车快上一些。不过距离贾瑚入学还有大半个月,怎么都能赶到了。

    司徒琛见贾赦眉宇间似乎有些疑虑,转念一想便猜到了贾赦在担心什么。

    “恩侯放心,咱们这又不是刚出来,父皇对咱们放心得很,琏儿随南安郡王回来无妨的……”

    贾赦琢磨着皇帝陛下确实应该已经相信了他不会搞事情,所以也就放任南安郡王把贾琏带出了京城。要是自己真敢有轻举妄动,就算京城没走质子,皇帝也会派人来剿灭他的。

    “嗯……也不知道琏儿跟着南安郡王又长进了多少。”

    南安郡王带着贾琏在京城待了大半年,期间不但把贾琏交给王子腾以及张嘉宏教导文试方面的内容,还把贾琏丢到了牛国公府里和他的那些侄子侄孙锻炼了几天。

    让贾琏痛并快乐着。

    在收到贾瑚考上白鹿书院的消息以后,正好京城天气也开始转凉,南安郡王打算带着贾琏先到金陵和他父亲以及勤王碰面,将贾瑚送入书院读书以后一行人再一同回到云南。

    南安郡王在用飞鸽传书将信儿传出去以后,便带着贾琏乘着马车赶往金陵。看到城门口金陵两个大字以后,马车的速度便降下来许多。

    贾琏躺在里面有些困倦,南安郡王便让贾琏靠在他的身上。感觉到马车似乎停了下来,贾琏打了一个哈气要掀开车帘,安喜赶忙帮贾琏将车帘掀开。风吹进车厢里,让贾琏精神了不少。

    “诶?这还没到地方呢……”

    南安郡王虽然知道应该是前面发生了点什么事儿使得路被堵住了,但却不知道发生的是什么。想着反正已经到了金陵城里,便拍拍贾琏的肩膀示意贾琏下车。

    前方有一群人围在路中间,这才使得马车无法通过。南安郡王瞧了眼贾琏,便将贾琏抱过头顶让贾琏坐在他的肩膀上看热闹。

    南安郡王身边的人一瞧南安郡王魁梧的体不自觉地就避让开,让南安郡王不费吹灰之力就挤进了人群里。

    原来是有一个穿着一身孝衣的姑娘打算卖身葬父,这样的场景南安郡王只在话本里看到过。

    贾琏一看到地上“卖身葬父”四个大字,便准备掏荷包帮一把。

    不过南安郡王却用手握住了贾琏打算掏银票的小手。

    对于贾琏来说,三十两银子只是一只汽锅的价钱罢了。但对于寻常百姓的丧葬费用来说,有三两银子足够让老人走得风风光光了。跪在地上的这名女子绝对是有问题,四周围着的百姓也都在看着热闹。

    “姑娘,逝者是你的什么人啊?”南安郡王眼珠一转,决定先试探一下。

    跪在地上的女子抬头瞧了眼南安郡王,显然没看上五大三粗还抱着一个孩子的南安郡王。

    只是演戏得演全套的,那女子便开始哭诉自己养父养育自己多么不容易……

    察觉到自己竟然没被看上,南安郡王心中便有些不爽,觉得那女子真是有眼无珠。很快南安郡王心中便又想了一计,从荷包里取出来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递到那女子眼前。

    要三十两竟然给了五十两,那女子看到银票的面额后眼睛睁大了一分,立马给南安郡王磕头说道:“老爷的大恩大德小女子今生无以为报,唯有来世当牛做马……”

    “诶,等等?”南安郡王趁着那女子愣神的功夫将银票抽了回来,拿在手里说道:“你这地上可写着卖身葬父,怎么又变成下辈子当牛做马了呢?”

    正当那女子想要辩解的时候,金陵的捕快赶到了这里。躺在地上的“逝者”一听官老爷来了,立马睁开眼睛掀开身上盖着的白布就要跑。

    骗局立马被掀开了遮羞布暴露在了众人眼前。

    “哪里跑!”

    骑在南安郡王脖子上的贾琏看得最清楚,脱下一只叫上穿的小布鞋朝着逃跑的那名男子丢去。

    “哎呀!”

    那名男子没预料到贾琏的“飞来横鞋”,被砸了一个踉跄,趁着这个功夫,捕快立马将那男子擒获。

    有捕快觉得南安郡王眼熟,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是谁了,冲着南安郡王拱手致谢,随后便压着两个骗子去了衙门。

    安喜跑过去将贾琏的鞋子捡回来,用力弹去上面的灰尘后为贾琏穿好。

    “伯伯,放我下来走吧……”

    贾琏有些不习惯在南安郡王的肩膀上接受着众人好奇的目光,南安郡王笑着说了贾琏一句脸皮薄便将贾琏抱回到地上。

    遇到这个意外虽说没有银钱上的损失,但是耽误了时间未尝不是一种损失。左右损失的时间没法追回,南安郡王便借着今天发生的事情打算给贾琏上一堂课。

    “琏儿知道为师是怎么发觉那女子是个骗子的?”南安郡王牵着贾琏的手边走便问着。

    贾琏挠挠后脑勺,寻思了一番说道:“难道是因为那女子不识师父的高贵,不肯唯有以身相许?”

    虽说那女子的确是不识货,而且也是自己心中所想,但直接被徒弟点破,南安郡王还是要面子的……

    “真不愧是贾恩侯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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