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第九十七章

小说:[综]我还能苟 作者:二白丶
    茨木童子问爱乃纱, 想不想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

    爱乃纱重复了一遍他的话语,像是有些茫然,随后像是意识到什么一样, 又笑了起来, 道:“啊,这个问题,酒吞童子大人也问过我呢,问我想不想出去看看。”

    她的理解, 跟茨木童子的理解是不一样的,并且他的问题,跟酒吞童子的问题实际上也并不相同。

    “这里”这个词,非常的微妙。

    可以指这个宫殿, 也可以指大江山。

    茨木童子刚才只是下意识的说出了口, 然后便发觉,他真正想问的是,爱乃纱想不想离开大江山。

    ……就算对方真的回答了又怎么样?

    如果少女说“想”, 那他又会怎么应对?

    一时间茨木童子只觉得脑子里的思绪乱成了一团。

    难不成他真想把少女带出大江山?可是少女说酒吞童子带回来的, 现在大江山上上下下, 已经把少女看成是酒吞童子的所有物了, 他这样做的话,想必酒吞童子会非常生气。

    不, 若是因为愤怒, 能够跟自己完完整整的打一架, 茨木童子反而会很高兴,可是……

    注意到茨木童子的表情不是很对,爱乃纱顿了一下,然后道:“难不成,茨木童子大人指的离开是,是离开大江山?”

    茨木童子:“……”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脑海中,巫女的身影一直在萦绕,让他下意识的觉得,少女不应该在这种地方。

    爱乃纱把他的沉默当成了默认,垂眸道:“您说,让我离开大江山,可我离开了这里以后,又能去哪呢?”

    茨木童子没有办法回答她的问题,因为他自己都没想明白。

    离开大江山,回到人类社会里去?

    可是爱乃纱被酒吞童子抓来的时候就是新嫁娘的模样,要是她回去了,肯定是要嫁人的。

    那个新郎,她要嫁的人是安倍晴明,那个阴阳师。

    只是这么一想,茨木童子就觉得手痒,想打人。

    “你还真是一点都不怕啊。”

    他道。

    “呀,这个问题,酒吞童子大人也问过噢。”

    “……”

    爱乃纱笑了笑,道:“不怕噢,无论是酒吞童子大人,还是您,我都不觉得惧怕。”

    “也许是因为英俊的鬼,总是能够蛊惑少女的心吧?”

    “啊,希望您不会觉得我太过孟浪跟冒犯。”

    爱乃纱又带着歉意补充道。

    茨木童子倒是没这么觉得。

    他只是想着,酒吞童子酒吞童子,说几句话就是酒吞童子,怎么她对酒吞童子就这么有好感?

    突然便觉得有些烦躁起来。

    “希望你的命能有你的胆子那么大。”

    “谢谢。”爱乃纱面对茨木童子的挖苦,居然还道谢了。

    “……”

    “哼。”

    最终他只是冷哼了一声,然后挥袖走了。

    爱乃纱也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的背影,然后将目光落到了他的右手上,眼神微暗,然后又恢复了原样。

    第二天,酒吞童子又来宫殿找爱乃纱了,而在他的身后,则跟着脸色有些阴沉的茨木童子。

    罗生门之鬼的浑身上下都仿佛散发着“我很不愉快”的气息。

    “爱乃纱,你看我带谁过来了!”

    酒吞童子一边大笑一边说着,看上去心情非常好的样子。

    “茨木童子,我之前跟你说过的,是我的挚友!”

    随后他又侧头对茨木童子道:“茨木,她就是爱乃纱。”

    于是茨木童子便与爱乃纱的对上了视线,接着他见到少女先是顿了一下,然后对他露出了微笑,微微行礼之后,这么说道:“初次见面,茨木童子大人,我是爱乃纱。”

    茨木童子一愣,没有想到爱乃纱会是这种反应。

    ……初次见面?不是之前才见过吗?甚至还交谈了一会儿,怎么会像是第一次见到他一样呢?

    他看向爱乃纱的金瞳中满是审视,如果少女不是忽然失礼了的话,那么她就是装的。

    显然,他看出爱乃纱刚刚在看见自己时,那并不是看一个真正陌生人的眼神,也就是说她并没有失忆,她就是在伪装,假装她并没有见过他。

    ……为什么?

    这就意味着,爱乃纱是瞒着酒吞童子,不让酒吞童子知道她曾经私下里跟自己见过面。

    “之前便听酒吞童子大人提起过您 ,如今一看,果然是器宇不凡。”

    爱乃纱说着,抬眸看向茨木童子,那双眸中带着笑意,又像是带着别的什么更深的意味。

    茨木童子在接触到她的视线时,竟觉得身子像是麻了一半一样,他惊异的看着自己的手,尝试性的张合了几下,又没有发现任何的异样。

    想着他们见过面的事情酒吞童子并不知道,他就觉得心情有些怪异,有种说不出的微妙,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怎么回事?

    他许久没有说话,样子又与以前有些不同,酒吞童子又疑惑的看过来。

    茨木童子面无表情的将手放下,样子倒是有几分看见人类不屑的样子,十分的不近人情。

    “酒吞童子,你喜欢的就是这女人?太弱了。”

    “爱乃纱,你先回去,我之后再去找你,我跟茨木童子有些事情要说。”

    酒吞童子对爱乃纱说道。

    爱乃纱又看了茨木童子一眼,十分温顺的应下,然后退了下去。

    “她不需要强大,我会保护她。”

    等到爱乃纱的身影消失,酒吞童子才回道。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柔和下来。

    “以你的身份地位,居然连之后做什么事情都要如此详尽的对她说?”茨木童子的话语中不带感情。

    “我觉得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会后悔的。”

    “不,我不会。”酒吞童子斩钉截铁的道,笑容中带上了狂气,“我就没有做过什么会令我后悔的事情,我不会后悔的。”

    “那是个人类,”茨木童子加重语气,“与妖怪,与我们不同,她无法长久的待在这里。”

    无法长久的待在这里,有两个意思。

    一个就是,大江山是座妖怪占据的山头,阴阳师们之所以不敢贸然的进攻这里,除了有酒吞童子坐镇之外,还有就是这遍布山野的瘴气。

    他们对着瘴气是没有任何感觉的,人类就不同了,虽然现在还看不出来,可是长久下去的话,是绝对会出问题的。

    还有就是,人类的寿命,对于妖怪来说不过是沧海一粟,实在是太过短暂了。

    几十年的时间不过转瞬即逝,等到少女老去,他们也没有办法阻挡这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到时候不过是徒增悲伤罢了。

    茨木童子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了巫女的身影。

    以巫女那备受神明宠爱的身份,得到神佑,从此青春永驻,长长久久的活下去,也不是不可能。如果,如果少女就是巫女的话,那她存活至今,而样貌却没有丝毫改变这一点,也能够解释了。

    但是他始终不明白一点,那就是巫女侍奉神明,是终生不能婚嫁的,就算因为神明外宠爱她,免了她的惩罚,也不可能再让她的样貌保持原样。

    然后问题又回到了原点,还是没有解决。

    “真是稀奇啊,你居然会思考未来的事情。”

    酒吞童子笑道。

    “我还以为你就只想着打架。”

    在茨木童子出声之前,他又先一步开口道:“今朝有酒今朝醉,我们不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么。”

    “不过,为了她,也的确是应该想长远一点。”

    茨木童子依旧面无表情,他觉得自己很不对劲,但又不知道是哪里不对劲。

    自从见到了疑似跟巫女就是同一个人,浑身上下又都充满了谜团的爱乃纱之后,那个时候的事情,巫女的身影就一直不停的出现,赶都赶不走。

    本来他都以为这魔障已经清除了,现在看来,是完全没有。

    处理的方法其实很简单,只要将作为源头的爱乃纱除掉就可以了,可是他在刚见到爱乃纱的时候,便发现自己下不去手。

    他竟然下不去手,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置信。

    杀气如清晨的雾气般顷刻间消融殆尽,随后再也升不起来。

    “……我走了。”

    茨木童子沉声道。

    酒吞童子:“噢?怎么了,不喝杯酒再走吗?”

    茨木童子没有回答,头也不回的离开。

    酒吞童子只觉得茨木童子今天好像有些奇怪,可也没有深究,直接回去找爱乃纱。

    他找到爱乃纱之后,正要说话,却嗅到了熟悉的铁锈味,脸色忽地一变。

    爱乃纱背对着他在咳嗽,并且将声音压得很低,看上去就像是不像被人发现一样。

    酒吞童子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强迫她转过身来,然后在看见她手上的血时,瞳孔猛的一缩。

    “你受伤了?!”

    他低吼道。

    “谁?是谁伤了你??”

    在他的地盘上,基本都知道爱乃纱是他的人,会有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而且爱乃纱是不会走出这个宫殿的,那么就是,对方直接进到……

    “不是的,酒吞童子大人。”

    爱乃纱的声音打断了酒吞童子的思绪,也安抚了他,让他周身瞬间暴涨的杀气平息了下来。

    “我没有受伤,只是,只是有些不适罢了。”

    她被酒吞童子拉住手腕转过身去的时候吓了一大跳,眼见也无法再隐瞒下去了,于是便说了实话。

    不适?什么样的不适,能让人咳出血来??

    酒吞童子看着爱乃纱,之前因为少女本就肤色白皙还没有注意,他现在这么仔细一看,发现她的脸色明显要比初见的时候苍白不少。

    抓着的手腕也细,她每天并不缺饭食,也有好好的吃饭,怎么会瘦成这样??

    然后,酒吞童子忽地想到了什么,抓着爱乃纱的手不自觉的用力,直到听见爱乃纱呼痛,这才觉察,道歉之后,松了手。

    是瘴气。

    这大江山的瘴气,对他们妖怪没有影响,对于人类来说,要是待久了那可是致命的。

    甚至茨木童子刚刚才提起过,他这段时间以来,竟然丝毫没有察觉!

    酒吞童子看着爱乃纱手上的血迹,只觉得无比刺目。

    “为什么瞒着我??”

    也许是他的眼神有些可怕,爱乃纱往后瑟缩了一下,才犹豫的道:“非常抱歉,我,我以为这只是小病……”

    爱乃纱是不知道大江山的瘴气有多可怕的,也许她真是认为自己只是身体不适。

    等瘴气完全入侵了她的身体,到了那个时候,事情便无法挽回了。

    药石无医,只能日渐衰弱下去,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只是想象一下那个场景,便让酒吞童子的双眼赤红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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