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京都，有什么问题吗？”
意识到奴良陆生问话的语气好像有些不对, 黑川归实问道。
“去京都, 平常的话，自然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奴良陆生答道。
“……平常？是说现在不能去吗？”黑川归实说着, “你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为了让我不去京都？”
“京都那边, 是发生了什么吗？”
“一些不好的事情, ”奴良陆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抿了抿唇, “总之, 你不要去就是了。”
“这不是理由，”黑川归实看着他，“具体是什么不好的事情, 如果你不说出来的话，我是不会改变计划的。”
奴良陆生与黑川归实对视，半响叹了口气，将背靠在了墙上。
“就算我说，你也未必能够懂啊。”
黑川归实知道，在奴良陆生的认知, 自己必然是对这边世界一无所知, 不, 撑死也就了解过一点点的富家大少爷, 可是事实正相反, 他懂的事情可多着。
“你说不说是一回事, 我懂不懂又是另外一回事。”他语气平静的说，“京都到底是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了？”
奴良陆生沉默半响，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最后妥协一般，松口了。
“羽衣狐。”
“……嗯？”
“你看，你不知道吧，羽衣狐。”奴良陆生道，“那是非常麻烦的妖怪，最近盘踞在京都那边，你过去会很不安全。”
不安全到，整个京都都不能接近？
这是什么大妖怪吗？
黑川归实在脑子里搜索着相关的词汇，最后发现奴良陆生说得对，他的确是不认识什么羽衣狐。
可既然他不认识，那就必然不是什么大妖怪。
现在的大妖，在他看到并不算得是什么，而平安京时期的大妖，他该认得的又全认得。
况且大妖又不是满大街都是，既然能被称为大妖，那就一定是有什么闻名于世的事迹，他怎么也该听说过一点。
“羽衣狐”，从名字来看，那就应该是狐狸吧？
因为他甚至可以说是认识所有狐狸的“祖宗”，所以对狐狸，哪怕是再怎么可怕的妖怪，都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但是奴良陆生说起这“羽衣狐”，又是这么一副警惕的样子……
“我的确是不知道，”黑川归实道，“那你能说一下这只妖怪的危险性吗？”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纯粹是为了满足我的好奇心。”
奴良陆生看了黑川归实一会儿，发现对方的表情是真的纯粹的好奇，想着他听了自己这么一说，应该也不会跑去东西了，说一下好像也没什么，就是有些意外黑川家的少爷居然会对这些东西感兴趣。
“羽衣狐，是转生妖怪。”奴良陆生说着，表情也变得认真起来。
自古以来就盘踞在京城，每逢乱世便必定会有她的影子，找寻合适的人类附身，每转生一次就会更强大一分。
“这次，已经是第九次了，所以非常危险。”
九尾。
对于狐妖来说，尾巴数量的多少的确是代表了力量的强弱，而九尾则是巅峰了。
可黑川归实注意的点并不是这个，他只是想着，羽衣狐每转世一次就会多一条尾巴的话，那怪不得自己不认识他。
且不说跟现在这个世界不一样，游戏是不共通的，有没有这个妖怪都不知道，平安京的时候，羽衣狐就算是真的存在，那也只是一只小狐妖而已，哪里来的九尾，他自然不可能有耳闻。
“你说，羽衣狐盘踞京都，是为了完成千年夙愿？什么千年夙愿？”
黑川归实问道。
是什么能让这么一只妖怪有如此深的执念？
奴良陆生：“是为了产子。”
“……产子？”
黑川归实有些意外。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样的妖怪，目的竟然是为了这个。
“你知道这么多就可以了，应该已经足够满足你的好奇心了吧？”
奴良陆生道，然后身手利落的翻船出去，又站在了树干之上。
“总之我要跟你说的就是这么多，不要去京都。”
黑川归实：“我知道了。”
“那，晚安。”
奴良陆生对他点了点头，几个蹦跳，身影便消失在了夜色里。
黑川归实是说自己知道了，不代表他不会去。
事实上，不管奴良陆生再怎么强调羽衣狐的危险性，他还是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说白了，就是feel不到，get不到点。
大概是见识过太多平安京时期的大妖了，所以才这样。
第二天，黑川归实稍微收拾了一下，就偷溜出去了。
给艾森留了一张纸条，说自己要一个外出，归期不定。
艾森先前刚得知了刀剑付丧神的存在，所以安全问题也不用太担心。
而在去京都之前，黑川归实犹豫了一下，还是先去找了壹原侑子。
壹原侑子的脸上依旧带着神秘的微笑，看见他来了也丝毫不意外。
“你要去京都了？”
她问道。
黑川归实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感觉她好像看穿了一切，事情都发展都在她的预料之中一样的。
他顿了顿，道：“对。”
“京都最近，可不太平啊。”
壹原侑子说着，晃了晃手中拿着的烟枪。
“我知道，是羽衣狐吧？”
“哦呀，你居然知道？”壹原侑子有些意外的道，随后又笑了起来，“让我想想，是那位奴良组的少爷？”
黑川归实：“……是的。”
为什么壹原侑子的话让他总有种“啊是你的这个墙头吧”的既视感。
“难怪，”壹原侑子说着，“奴良组可是跟羽衣狐有着不小的渊源呢，不，说是血海深仇也行吧？”
她转眸看向黑川归实，说：“这个你应该就不知道了吧，实际上，那位奴良组的少爷现在也应该还什么都不清楚。”
奴良陆生的爷爷当年，也就是四百年前，曾经带领奴良组，携手花开院一家一同将羽衣狐封印过一次，因此也狐狸在血脉里下了诅咒。
他们没有办法与妖怪诞下子嗣，这也是奴良陆生为什么身体里只有四分之一妖怪血统的原因。
黑川归实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道：“那他……”
按照这么个情节设置的话，那就是要打上京都亲手斩断这段恩怨的节奏？
“没错。”壹原侑子像是十分愉悦的样子，“所以，你要去京都的话，还要小心不被他发现哦。”
毕竟还特意过来叮嘱，结果前脚刚答应完后脚就去了。
“然后呢，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应该不只是为了过来闲聊的吧？”
“啊，”黑川归实这才回过神来，然后他道：“我就是想问，我这次去京都，跟你之前给我的那个盒子，那盏青行灯的灯有没有关系？”
他那种强烈的预感，不仅仅只是让他去京都，还让他把那个盒子也带上。
“已经知道盒子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了？”壹原侑子道，“那不是我给你的，而是还你的。”
“嗯，是呢，”她似乎是思索了一会儿，又道，“现在告诉你，应该也没有事。”
接着，对于黑川归实的问题，她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去京都，的确是跟那个盒子有关系的。
“我之前也说过吧，只要这盏灯亮起，错位的记忆会被重新摆正。”
壹原侑子脸上的笑容意味深长。
“……就不能将话讲得清楚明白一点吗？”
“诶，我觉得我已经说得很直接了呀？”壹原侑子的话语里甚至带着点委屈。
肯定是装的。
黑川归实已经看透这个魔女了。
“羽衣狐的话，”他想起了什么，“说她要在京都产子，是真的吗？”
“是真的哦。”
“嗯，这么说起来的话，这也是一件跟你有关的事情呢？”
“……啊？”
黑川归实有些楞。
羽衣狐要在京都产子，跟他有什么关系？
那孩子又不是他的，不要找他接盘好吗？
他连那只狐狸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毕竟再怎么好看也好看不过他认识的那一只。
他这种弯成蚊香的，首先性别就不对。
如果让壹原侑子知道黑川归实在想什么，大概会当成爆笑出声。
可惜她再怎么厉害，这种事情也是做不到的。
“她要产下的孩子，名叫鵺。”
壹原侑子以一种讲故事的口吻开始述说。
在平安京时期的一名阴阳师，违反了阴阳之理，力量之强大甚至能从尸体上将死者的灵魂召回。
而他想要获得长生，于是便拜托身为狐妖的，能够无数次转生的母亲，在每次转生之时都将自己重新生下。
母亲深爱着自己的孩子，觉得这个世界充满污浊，不如让纯粹的黑暗填满，而自己的孩子就支配这片黑暗的主人。
故事里的母亲，指的就是羽衣狐。
而这个阴阳师，也就是鵺。
“他还有另外一个名字。”
壹原侑子说道。
“人们说，他是安倍晴明。”
安倍晴明，平安京时期大名鼎鼎的阴阳师，风姿绰约，堪称举世无双。
“安倍，晴明？”
黑川归实的眼睛因为惊讶而微微瞪大，随后又恢复了平静。
“不可能。”
他斩钉截铁的这么说着。
其实如果不是场合不对的话，他都想要笑出声了。
传说中，安倍晴明的母亲确实是白狐没有错，可那是葛叶，而并非什么羽衣狐。
真的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冒充安倍晴明。
想到那个人，黑川归实的眼神复杂，最终深吸一口气，对壹原侑子说：“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我该走了。”
壹原侑子笑着看他，开口道：“还有就是，告诫你一点。”
“——多加小心。”
她这句话没头没尾，听起来只是普通的寒暄话，可又似乎有什么别的意味在里面。
黑川归实听了，不知为何忽地想起了自己在雄英体育祭时看到的那个人，那条漆黑的裂缝，还有那个突然出现在自己脚下的传送阵……
以及，三日月宗近话语里的那个，不知身份的存在。
“……稍微有点可怕啊。”
黑川归实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假笑。
不过他的优点大概就是适应能力比较强，当疑问多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似乎也都没有什么所谓了，反正该解决的会解决，不知道的还是不知道。
他告别了壹原侑子，独自一人前往京都。
刚下车，便明显的感觉到，这座城市的氛围，跟之前来的时候明显不一样。
氛围十分压抑且阴沉，明明现在应该是白天，可街道上却无端显出些许阴暗。
黑川归实站着，忽地想起一件事情。
赤司征十郎，可还在京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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