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寒担心立夏耍横, 随便吃两口饭就来医院, 到抢救室门口便看到立夏和夏明义在吃雪糕, 田母靠墙蹲着,看起来十分可怜。
“吃饭了没?”小寒问。
立夏:“媳妇儿?你怎么来了?”原本以为是医生或护士, 看到她手里拎着东西,“那是什么?””
“煎饼。”樊春梅说立夏只带两毛钱,小寒就让蔡红英做几个饼, 又用水壶装一壶水。水壶此时就在小虎手里。小寒看一眼雪糕,“你吃过了?”
立夏:“没有。我就两毛钱,二哥买俩雪糕,谁知道越吃越饿。快给我一块饼。”
“姐夫, 你吃那么凉的东西, 又吃油饼,会不会拉肚子?”小虎问, “喝点水, 过会儿再吃。”
夏明义:“热水?”
“是的。”小虎拧开壶盖递给他,“夏大哥和大嫂呢?”
夏明义:“回家拿钱去了。”
“那我们怎么没看见他们。”小虎问, “大姐有没有看见?”
有立夏在这儿,小寒道, “恐怕没回咱家。”
“我媳妇儿就是聪明。”雪糕棍扔垃圾桶里,立夏就夺夏明义手里的水壶,“我先喝。”
夏明义无语, “你怎么这么霸道?”
“你怎么这么没礼貌?”立夏道, “这是我媳妇儿送来的东西。”
夏明义不禁叹了一口气, “多喝点。”随即就说,“小寒,给我一块饼。”
“等会儿再吃吧。”小寒看向立夏,“喝两口暖暖胃就好了。”
立夏抬手把壶给夏明义,“赏你。”
夏明义瞪一眼他,喝几口水就说,“你们回去吧。”
“二哥一个人在这里行吗?”小寒担忧道。
夏明义:“还有大哥和大嫂。”
“他俩一对没用。”立夏走到田母面前蹲下去,“亲家婶子,咱俩聊聊。”
田母浑身一震,“聊,聊什么?”
“你老伴儿走了,家里只剩你一个人,你是打算再找个老伴儿,还是去你弟弟家?”立夏问。
田母急切道:“我哪儿也不去。你想赶我走?”
“没有。”立夏道,“我是瞧着你一个人很孤单,可是又不能让你去我家,所以就问问你。你既然打算好了,还有退休金,应该不用我大嫂过去照顾你吧?”
田母并不喜欢田蓉,“不用。”
“那就好。”立夏道,“刚才好像有件事忘记说,田叔立遗嘱的时候就把房子过户给我大嫂了。”
此话一出,炸得田母眼冒金星,整个人呈呆滞状。
立夏站起来,拍拍夏明义的肩膀,“交给你了。”搂着小寒的肩膀,拿一块饼,就对小寒说,“都给他。”
小寒把饼递给他。立夏拉着她的手就走。小虎忙不迭跟上去。田母嚎啕大哭。
小虎踉跄了一下,条件反射般抓立夏的胳膊。
立夏扭头看去,“瞧你那点出息。”
“姐夫,这里是医院。”小虎往四周看看,“阴森森的,她又突然哭,差点没把我吓死。”
立夏:“知道阴森森的还说?”
小寒倏然闭嘴。
“你们怎么来的?”立夏问小寒。
小寒:“走着来的。”
立夏转向小虎。小虎想也没想,“你敢带我姐先走,我回去就告诉大伯。”
“你多大了?”立夏皱眉,“大学生了。”
小虎:“十六岁,未成年。”
立夏噎住了。
小寒笑着说,“别吵了,这里是医院。车子在哪儿?”
到大门外,立夏指向西南,“在那边,陪我过去。”
小虎连忙抓住小寒的胳膊。
小寒摇头失笑,也没挣扎,拖着他跟立夏去取车子。立夏却没忍住,瞪一眼小虎,“以后再遇到这种事,让小艾陪你姐过来。”
“别胡说,没下次。”小寒话音落下,隐隐听到田蓉的声音,看向立夏,“大嫂回来了?”
立夏“嘘”一声,“别说话。”站在西南角静静地看着夏明仁和田蓉进去,才推着车子往外走。
“为什么?”小虎不明白。
立夏:“我现在看到他们两口子就烦。”
“今天又犯傻了?”小寒问。
立夏想起他大哥和大嫂,就一脑门官司,“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们。”从头开始说,说完又忍不住说,“都是一个爹的,他怎么就这么窝囊啊。”
“不是窝囊。”小寒道,“我估计啊,大哥是想等他岳母把田家强一家子骂走,再跟她说遗嘱的事。”
立夏:“那就是没脑子。”
“肯定没法跟姐夫比。”小虎道,“夏大哥是专科生,姐夫是帝都大学高材生,你俩差这么多。”用手比划一下,“要求夏大哥跟你一样,我有理由怀疑你故意为难他。”
立夏:“小寒,扶着车子。”
“我错了,姐夫。”小虎吓得连连后退。
小寒伸手抓住他,“黑灯瞎火的往哪儿跑。立夏,走了。”
“帮我给他一巴掌。”立夏道。
小寒朝小虎身上拍一巴掌,“明知道他会揍你,还喜欢招惹他。你们一个个都有病。”
“欠揍。”立夏道,“什么时候去报名?”
小虎:“一号。对了,姐夫,我爹问大嫂家出这种事,我们要不要去?”
“不去。”立夏道,“我们家也只是送他一程。”
小寒:“不用给钱?”
“什么也不给。”立夏道,“大嫂的妈那个德行,不论给多少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小寒想一下,“爸也不给?”
“爸日理万机,我代表他。”立夏道,“回头爸问起来,你就说给钱了。”顿了顿,“你别去了。”
小寒很讨厌田蓉的父母,“我听你的。”
到家小寒就去给立夏煮鸡蛋面,等立夏同夏民主交代清楚,面也煮好了。
立夏吃过面就去洗澡,他躺床上快睡着的时候,夏明义才回来。田蓉和夏明仁随田母回田家。
田蓉的几个叔叔大伯惦记她家的房子,房子没得分,第二天也没过去帮忙搭凉棚迎接亲戚朋友之类的。夏明义请假过去帮两天忙,第三天下午夏明仁和田蓉陪她妈把她爸火化,第四天上午就下葬了。
下葬当天立夏和夏明义都过去了。田蓉的舅舅和姨也在,从墓地回到家,田蓉的舅舅和姨推着车子就走。
立夏乐了,“这么着急回去上班?”
“不是,家里有些事。”田蓉的小舅说。
立夏:“我听说亲家婶子以前把你当儿子疼,现在家里就她一个,你不把她接回去过几天?”
“妞妞的叔,没有的事。”田母道,“我从没把弟弟当成儿子疼,一直以来都是他照顾我。”
立夏眉心一跳,看向他哥、嫂,“是吗?”看起来像是问田母,其实是问夏明仁和田蓉。
田蓉十分意外,显然没想到她妈会这样说,不由自主地抱紧怀里的妞妞,开口道,“小舅说的。”
“我什么时候说的?”田蓉的小舅反问。
立夏啧一声:“这么说来不是?亲家婶子,我大哥一人赚钱养一家三口,手里也没什么钱,听说你的退休金不少,省着点花,哪天你走了,大嫂也能给你置办个像样的骨灰盒。不然……”停顿一下,笑看着众人一眼,“只能把你撒海里。”
田母顿时怒上心头,“你——”
“我说的不对?”立夏懒得跟她废话,“亲家婶子,看在你是妞妞的姥姥的份上,我才提醒你。人啊,要知好歹。”目光停留在田蓉身上。
田蓉的脸一下红了,期期艾艾地说,“妈,爸活着的时候说他的工资都是你领的,可是你却不给他钱,他就找我们要。我们存的那点钱都被爸花光了,您必须得存点钱。”
田母张了张嘴。
立夏抢先说,“亲家婶子真厉害,俩人的工资都不够你用。”说着,看向田蓉的姨和舅舅,“你这个样子,我大哥真养不起,以后你们也帮忙出点,毕竟是你们的姐姐。”
“他们没钱。”田母脱口道。
立夏:“我大哥也没钱啊。”
“我,我不要他的钱。”田母道。
立夏扯了扯嘴角,“您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你们单位没事,我单位有事,走了。”冲他二哥挥挥手,跨上车子走人。没有去电视台,而是直接回家。
今天是九月一号,小艾和小虎报道的日子。小寒没空,立夏就跟韩有福说,他下午陪他们过去。
小虎和小艾不让他陪,韩有福觉得立夏懂得多,就让他俩听立夏的。
立夏到家,刘素芬和小艾就把饭做好了。见他回来把菜盛出来,韩有福端到堂屋发现不对,“你二哥没回来?”
“还得过一会儿。”立夏道,“咱们先吃,等他们回来,叫我大嫂再做。”
樊春梅递给他一一双筷子,“你大嫂的舅舅和姨没说房子的事?”
“他们不敢。”立夏道,“土地证在大嫂手里,他们就算想找关系卖房子,也没人敢买。”
小虎咬一口馒头,“不一定,姐夫。”
“没土地证的房子也有人要?”立夏问,“你见过?”
小虎:“我没见过。但是他们如果找关系说土地证丢了,重新补办一个,或者有人贪便宜,真搬进去,就算最后能要回来,也得费一番周折。”
“这倒也是。”立夏仔细想想,“田家那个老太婆不喜欢大嫂,还是个法盲,为了弟弟都能上刀山下火海,指不定真能干出这种事。”
韩有福提醒他,“你爸是书记。”
“我爸那个书记管市里的大事。”立夏道,“这等小事闹到他面前,对方很有可能说我爸倚势欺人,有理都能成无理。”
韩有福迟疑道:“不可能吧?”
“现在人同情弱者。”立夏道,“谁弱谁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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