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厉天是江晚迄今为止遇到最可怕的对手, 而对伏厉天来说,江晚此时带给伏厉天的压力,几乎和昔日的对手等同。
江晚进步的实在太快了!
她的剑就像是这个年纪的少年一样, 充满了一往无前, 没有半分后退妥协,还有年轻人一样无穷的精力, 这样的连绵频繁的攻击在持续良久后都没有半分乏力破绽, 江晚的手依旧很稳,表情也十分专注,仿佛这没有突破伏厉天防御的攻击没有给给她造成半分的打击,反而让她越挫越勇。
面对如此锋芒毕露的江晚, 已经年近七十的伏厉天更像是一个垂暮老人, 宛如又回到了去年的武林大会, 白云歌当时带给他的那铺天盖地的压力。
伏厉天不喜欢回忆过往, 因为这代表老了, 可这一年多他无数次回想起那次失败, 简直是生平之惨败,这让他甚至都不想再去面对白云歌, 他没有胜过白云歌的把握。
而江晚不愧是白云歌一手教出来的徒弟,就算武功尚有差距,那带给人的压力居然有几分相似。
在想起了白云歌后, 伏厉天就不想再这样的被动的防御下去了, 因为他的心不再毫无破绽, 那他的刀也不再是毫无破绽, 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再无休止的防御下去了。
可江晚的攻击如此密集,简直不给人一点喘息的余地,那漫天的剑光稍微碰上一下就要鲜血淋漓,伏厉天胳膊上瞬间多了两道伤口,硬抗了江晚的一招剑法,借着那一点停滞破了江晚的强势的攻击。
看到这一幕,城墙的人都有些头晕目眩。
就算是伏厉天要夺过主动权,也要以受伤的代价?
若是换成两年前,有人告诉他们有人能以一敌十,夺得天下第一,他们会以为对方痴人说梦。再有人告诉他们,有个豆蔻少女和天下第一刀客战的旗鼓相当,他们会以为此人真的已经病入膏肓。
可此时这一切全都在真切的发生!
再没有人觉得江晚此行狂妄,再没有人觉得这一战江晚必输。
这一战之后,江晚的名气必定要再上一层楼,如一年多之前的那次一样,再次震惊天下!!
这样的天赋,这样的剑术,怕不是上天怜爱,把天下剑术天赋都赋予了她!
“她这是用什么剑诀,我怎么认不出?”
半响后,城墙上有人喃喃问道,手紧紧按在了城墙上,不知道是真的想不出,而是单纯的想找个话题排解下自己心中的震惊。
“我也认不出……”
“我似乎看出了落英剑的影子。”
“我看到了……”
他们七嘴八舌的说着,声音都很低,怕惊扰了他们的战斗,可说着越多,他们越心惊,江晚的剑法完全是不拘形式,完全无法预料到她的下一剑究竟是什么,这样的都能用出让敌人喘不过来的气的减法,足以可见江晚此时已经把所有的剑法融会贯通,出什么剑招全凭她的心意。
而伏厉天不愧是第一刀客,在夺得了主动权后,就用凌厉的刀光展示自己的地位,刀一向霸道,他的刀法同样霸道。
江晚之前的攻击似乎耗费了太多内力,在这霸道的刀法下,攻势都不由缓慢了下来,伏厉天此刻已经完全把她当做了旗鼓相当的对手,半分不敢放松,取得了优势都没有放松呼吸,两个人的战斗完全进入了白热化状态,稍微放松一下,不是受伤就是死亡,两个人身上同时出现了细密的伤口,江晚白皙的脸上甚至出现了一丝潮红,越发的冷艳逼人,伏厉天霸道的刀意和内力,在每一次刀剑相撞的时候,就会侵入她的经脉,这丝潮红就是她受伤的表现。
而伏厉天状态也不太好,不过却比江晚好上一线,看她如此,就想趁着她此刻状态不佳顺势击败她。
纵然是此刻,江晚身上也没有人任何的退意,这种状态让他想到了年轻时的对手,这样的人只要给她一丝机会,她就能顺势翻盘,实在是太危险了!
在对方再次加速的攻击中,江晚感觉到了死亡,这不是她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感觉到死亡,在白云歌的训练中,在和赵啸的生死搏杀中,她都感觉到了死亡的危机,可是她每一次都能化险为夷。
——因为她不能死!
她还有没有完成的事!
她面上的潮红更甚,双目的光几乎到了灼人的地步,不知道是逼近的刀,还是她本身的意志,在刀几乎砍到了她脖颈的时候,她忽的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躲了过去,惊鸿照影!修炼到最高层的轻功身法!
可可怕的不是这个,而是——
“万剑归宗!”
这是她第一次说出要用剑法的名字,光是这四个字就莫名的让人心惊肉跳,伏厉天忽然觉得不好,可已经晚了。
——谁都知道江晚曾经毁了比武台借此赢过了南宫无数。
——谁都知道江晚曾经硬生生在青石板上划出了一道深深的沟壑,剑意数日不散。
前者江晚曾经做过解释,她借着躲避在比武台上释放剑气,而之前比武台也早已经被她的剑气侵入,所以她才能如此轻而易举的在毁掉了比武台。
可没有人想过,若是不是比武台,那之前被江晚挥出去的剑气有何作用,那伏厉天身上细微伤口带着的剑意又和沟壑上的剑意有何不同?
在江晚这四个字喊出来的刹那,那四处飘散的剑气,那凝聚不散的剑意,宛如受到了召唤。
——无形的剑气把他们战斗那片区域包裹,让他们似乎处于另一个空间。
下一刻,这无形的屏障仿佛被人硬生生的炸开了一条口子,困在里面的气流迫不及待的从口子里出来,这一刻,简直宛如陡然盛放的莲花。
可这盛放的莲花却是鲜血染成的。
毫无防备的伏厉天在这一刻简直是化作了一个血人,身上的伤口多的让人不寒而栗。
尚且不能完美控制的江晚也多了一些伤口,可比起来伏厉天就是小巫见大巫,头发不受控制的朝后飞去,身体因为力竭而不得不半跪下,可在这场景中,简直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从城墙到城墙下,一时间被这场景惊诧的鸦雀无声,只有呼啸而过的风,仿佛是一个久久不醒的噩梦。
半响后,江晚略为沙哑的声音响起,“你输了——”
……
“少楼主。”萝衣和吴对愁不知道何时已经踏江而来,前者搀扶起江晚,后者脸上带着几分嘲弄之意看着城墙上的众人。
他们在那些人的注视下迅速的离开,在他们已经到了江面上,伏厉天还在注视着江晚。
他当然没有死,那些伤看着触目惊心,可不过是皮外伤,不过这些皮外伤加上他久久未愈的内伤,足够他养上很长一段时间的伤,这还不算他受到的心理打击。
输给了白云歌还好,就当那是千年一出的妖孽,无法以常理视之。
而偏偏又输给了江晚,今年尚未满十六岁的江晚。
这样的心理打击简直让人想要产生自我怀疑——是我真的老了吗?无法再适应这个越发波谲云诡的江湖?
而对于金陵城中人同样是沉重的打击——他们这边的第一高手连白云歌的徒弟都无法打败,那等白云歌彻底腾出手驾临江南,他们如何在他的锋芒下保全自己?
而江晚也这一战彻底在金阙楼一众人中确定了自己的地位。
——就是他们也没有想到,江晚居然能在最后时刻胜了伏厉天。
而江晚接下来的行动更是彻底让他们压制了联盟的士气。
再第二天,江晚再次向一人宣战——此人是仅次于伏厉天的高手,不属于任何家族,是江南散人。
可不知道是被昨日的伏厉天吓到了,还是有其他原因,此人当场宣布退出反金阙楼联盟。
江晚休息了一天,第三天给南宫家主下了战书。
位于江湖十大的两个高手已经败了,那武功最高的就是南宫家主了。
而众人也看出了江晚的打算,她想用这种方式逼散联盟!
她想这样按照武功高低一个个的挑战,若是这些人全都战败,他们还有什么底气和口气来说自己可以抵抗金阙楼染指江南?
这种行为简直是狂妄傲慢至极,简直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可在连胜的江晚面前,士气已经低到谷底确实是事实。
而江晚确实有这种狂妄傲慢的底气!
南宫家主这一战,所有人寄予厚望,而南宫家主无论是出于哪一方面——他寄予厚望的儿子几乎成了废人,现在看到罪魁祸首的徒弟,还是如此光芒四射的方式,怎么可能不恼怒?怎么可能不尽全力?
可难道江夏行没有出全力?难道伏厉天没有出全力?
他们的武功都比南宫家主高上一个境界。
只有和白云歌,江晚战斗过的人才知道他们如何可怕,如何让人惊惧自卑,那是上天偏爱才能有的惊世天赋,这种天赋普通人就算全力追逐都无法追赶上。
对敌人,江晚完全没有留手,南宫家主不但腹部中了一剑,胸口也被拍了一掌。
内伤外伤加上巨大的心理落差,让他当场昏了过去。
江晚看着城墙,“明日我再来拜访——”
闻言城墙上的某些人脸色铁青,几乎要吐血而亡,任谁也没有想到局面最后居然会发展成这样。
双方还没交战,一方士气就一落千丈,而这仅仅靠一人。
金陵城的消息通过飞鸽传说送到金阙楼后,白云歌悠悠一叹。
“真舍不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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