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苏瑜愿意跟他谈,姜夜也很高兴, 径自去她对面坐下, 面容含笑地道:“也好, 想谈什么。”
苏瑜想了想:“谈谈你父皇吧, 在你眼里,他是什么样的人?”
姜夜笑容敛去, 深沉的眸子看着她, 眼神中带着一丝凉薄与不悦。
苏瑜没理他,继续说:“我听我夫君说过,当初齐国和睿国交好。当时的睿国强大, 齐国尚且要仰睿国鼻息而生。睿国皇帝唯一的女儿湘乐公主爱上了你父皇, 睿皇不忍女儿苦苦哀求, 最后把湘乐公主嫁到了齐国, 后来生下了你。原本所有人都以为,这是一场美好的联姻,两国百姓也为齐皇和湘乐公主的爱情津津乐道。”
“可没过多少年, 齐国稍稍强大起来, 便联同蔡国将睿国吞并。齐皇更是为了斩草除根,下令灭了睿国皇室全族。”
“或许你父皇是真心爱你母妃的吧,他没有下令杀她,甚至还想立她为后。可一个亡国公主,该如何面对自己灭国杀父的仇人?她对那个男人绝望, 心灰意冷, 在封后大典的前一日, 纵身跳下了城楼,香消玉殒。”
姜夜拳头打在桌面上,额头青筋暴起,眸中布满了血丝:“别说了!”
苏瑜看着姜夜,神色平静:“你恨他吗,为什么恨他?恨他逼死了你母妃,抛弃了你?还是恨他背信弃义,未达目的不择手段?你母妃当年以身殉国时决绝的心境,你能懂得多少?你当真以为,你和你父皇当年的行径不一样吗?”
姜夜抬头,脸上的痛苦消失不见,声音里透着几分冷冽:“你到底想说什么?”
苏瑜继续说:“你母妃死后,你父皇为何没有杀了你以绝后患?因为你是他和你母妃之间仅剩的唯一关联,他舍不得下此狠心。可他为什么不愿你留在宫里,而是逐你出宫眼不见为净?因为他羞愧,他懦弱。你是湘乐公主的儿子,眉宇间和她那样神似,他不知道日日看着这么一张脸,想到纵身跳楼的那抹身影时,他该如何自处。他这一辈子,强大了齐国,却陷入深深的罪恶与梦魇的牢笼当中。你说之后的那些年里,他快乐吗?”
姜夜心头微滞,目光一点点迷离起来。
他想到了当初魏丞借兵助他回到大衍,军队攻入皇城,杀了姜鹧之后。
那时他手执沾染鲜血的长剑,独自一人闯入那个人的寝宫。他早已身中剧毒,奄奄一息,强撑着最后一丝气力在龙椅上坐着。
看见他走近,那个人没有一丝一毫的意外,就好像再等待着他的到来。
“你终究还是来了。”老皇帝看着眼前已经长大成人的儿子,语气竟是难得的柔和,“我知道,我体内的毒是你下的,跟姜鹧无关。不过这也没什么,你母妃一个人走了那么多年,我早该去陪她。”
“你,后悔吗?”
老皇帝笑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又有何悔?姜夜你记住,男人想成就霸业,就得割舍一切。”
“所以你不爱她,从一开始去睿国求娶我母妃,你就是在谋划一切。她不过是你取得睿国皇帝信任的一颗棋子。”
老皇帝视线有些模糊,抬手虚指了指:“你瞧,外面的玉兰花开了,那么圣白无瑕。玉兰是睿国的国花,所有的玉兰花唯有在睿国才开得最好。那年我出使睿国,误闯御花园,一眼瞧见玉兰花下翩翩起舞的她。她的眼神,那么清澈干净,像不然世俗烟火的仙子。”
“这么多年来,齐国仰仗睿国而活,但凡有一点点的动作都会受到睿国的防备,这种憋屈的日子我早受够了。直到那日在御花园里看见她,我知道,齐国翻身的机会要来了。睿皇膝下只有一女湘乐公主,宠若珍宝,惜之如命。我费尽心机讨好她,让她爱上我,跟我回了齐国。自此,睿皇因为爱女对我放松戒备,我才得以喘息,暗中扩充实力。”
“可是她呢,总是那么天真,一直什么都不知道,每每看着我时百般柔情。以至于后来有段日子,我竟有些不敢直视她的眼神。总觉得在她面前,我自惭形秽,无地自容。我怕她看到我内心肮脏的一面,于是我开始冷落她,等待时机,全心全力的对付睿国。”
“睿国在我和蔡国的联合之下,最终走向灭亡。我下令诛灭睿国皇室,斩草除根。那天下着瓢泼大雨,她跪在殿外苦苦哀求,跪了整整一夜。后来昏迷,高烧不退,卧榻半月不起。那个时候看她狼狈的样子,我是心疼的。我想,我应该弥补她些什么,所以我下诏,立她为后,也打算立你为太子。”
“可是素来温婉的她,那次竟如此倔强,用性命来反抗我。我一直不敢承认,自己对一颗棋子动了心,用了情。可她死的那一刻,我真真切切体会到了痛心与绝望。自那以后,我开始噩梦连连,常常深夜里被突然惊醒。直到那晚,我醒来时见你小小的个子趴在窗外,用仇恨的眼神看着我。我突然怕了,我想杀你却下不了手,只能让人送你出宫,唯愿你我父子此生不复相见。”
姜夜握紧了手里的剑:“可是你没有想到,我出宫后未曾被折磨致死,如今更是站在了这里。若想捏死你,轻而易举。”
老皇帝闭了闭眼:“你顽强地撑到现在,又有了如今的势力,其实为父很欣慰。你体内流的是齐国和睿国共同的血脉,如今皇位落在你手里,兴许就是天意。这是老天对睿国的弥补,你母妃九泉之下也该欣慰了。”
他突然无奈地笑笑:“不知怎的,回首我这一生,竟觉得唯有你母妃入宫后的那段日子,是最快乐的。我一心成就大业,不愿为情所累,可到底在你母妃身上摔了一跤,以至余下的半生岁月里,怀着深深的内疚与自责,从不曾真的开心过。”
“姜夜,日后你是大齐的帝王。我知道,作为我的儿子,你的心里也存在着权力和野心的驱使。你若想统一中原,成千秋霸业,便不要重蹈我的覆辙,为情所困。放眼整个中原,我齐国早已强大,除了那个前段日子击退突厥铁骑,一战成名的大衍新君魏丞,周边小国根本不堪一击。”
“不过那个魏丞再厉害也是有软肋的,他有个青梅竹马叫苏瑜。你肯定认得她。那个女人,日后将是你与大衍对战时,最有利的武器。”
“你闭嘴!”姜夜瞬间怒了,“你以为人人都如你一般,永远只想着利用与算计?我这辈子最羞耻的,便是成为你这样的人。”
老皇帝笑了:“看来你真的对那个苏瑜动了情,你在大衍时曾向苏瑜求亲,你当真以为我在大齐,就什么都不知道?姜夜,我大齐能有如今的强大,无人敢欺,是我当年违背良心换来的。你说我背信弃义也好,无耻小人也罢,可作为帝王,强壮大齐是我的本分。而作为下一任帝王,你有义务把我大齐的旗帜,插在各国的城楼之上。”
姜夜不屑:“一个将死之人,又有何资命令我?”他说完,厌恶的不肯再看他一眼,转身而去。
那人就那么盯着他的背影,在他即将走到门口之时说道:“我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你是我姜晟的儿子,我看得见你的野心!”
…………
思绪回转,姜夜心中有些复杂,他不想再跟苏瑜谈下去,起身便要出去。
“姜夜!”苏瑜突然唤住他。
姜夜止步。
苏瑜起身走过来,绕到他前面,抬头看着他:“还记得在大衍刚认识你时候的样子,觉得你光明磊落,是个谦谦君子。我那时候的感觉,不是错觉的,是不是?你以前被你父皇抛弃,一个人吃了很多苦,也曾在幽暗的世界里徘徊,可是在你的心里,是知道是非对错的,是不是?”
“如果不是先帝当初背信弃义,灭了睿国,你母妃就不会死。你恨他为了自己的野心,害死了你的母亲。所以,你不会步他的后尘,成为那种为了一己之私,不择手段的人,是不是?”
“男子汉大丈夫,成就霸业有太多种法子,为何偏要选择令世人唾弃的阴谋诡计呢?你父皇是吞并了睿国,壮大了齐国,可他当年的下作手段,各国之间谁人不知?除了畏惧齐国的势力,谁人真正高看他一眼?你如果跟他一样,即便日后你得到了这天下又能怎样呢?在世人眼里,你就是不折不扣的伪君子,心狠手辣的卑鄙小人。人之于世,先学做人,其次才是别的。如果一个人连最基本的是非善恶都不分了,最后只能是众叛亲离,他的人生该何其悲哀?”
“想想大衍是怎么对你的,而如今你又是如何回报的?离月说你启用密道放出魏彦是为了我,姜夜,别告诉我这是真的,我苏瑜一介女子,担不起这样的祸水之名。何况,你当真以为这样的法子能困住我吗?当初睿国亡了,你母妃宁死不愿做大齐的皇后。你如果能够体会你母妃当初的决绝与恨意,你就该知道,大衍和我的夫君如果没了,我苏瑜也不会受你要挟,苟且偷生的。”
“姜夜,我大衍当初助你,不求你知恩图报,但你不该落井下石。如果你还是个男人,觉得自己和齐国的先帝不一样,就做一个男人该做的事。请你,正面应战吧,做最后的决斗,是胜是败我苏瑜都敬佩你是个英雄。”
姜夜看着她,沉默半晌:“我如果,不答应呢。”
苏瑜从袖间取出了那把贴身的匕首,拔出鞘时锐芒刺的她闭了闭眼。看着那锋利的匕首,她道:“来的时候我有想过,要不要找机会杀了你。可后来我放弃了。我不会武功,在你面前做这等蠢事只会惹怒你。所以这把匕首之所以留到现在,是给我自己准备的。”
姜夜盯着她手里的匕首,面色沉了几分:“你要做什么?”
“既然大衍落到今日的地步是我害得,那我这个始作俑者,自当与大衍共存亡。”
“你在威胁我?”
“不是威胁,从我决定来见你开始,就没想着能活着回去。”她平静地说着,深吸一口气,在左腕处划开一道口子。
那刀锋很利,苏瑜还未感觉到刺痛,便有鲜血涌了出来。看着那殷红的血,苏瑜后知后觉感受到疼,她皱了皱眉头,倔强地抬头看着他。
姜夜看着那顺着手腕滴答下来的血水,面色阴沉,却站着没动。
血越流越多,苏瑜额头上渗出汗水来,面色也跟着变得苍白。她虚弱抬眸,看着姜夜冷漠的脸,无声的笑了:“姜夜,别再说你把大衍搞成这样是为了我。真正的爱,不是你这样的。”
她不想再看见他,艰难地转身,抬步间眼前突然涌现白光,随之便晕厥了过去。
迷糊间,她感觉似乎有人接住了她,随后是焦灼中夹杂愤怒的声音:“传御医!”
………………
苏瑜因为失血过多,昏迷了整整一天,临近傍晚时才渐渐有了意识。
睁开眼时,离月兴奋地对着后面姜夜道:“陛下,娘子醒了,她醒了!”
姜夜在床头站着,肃穆的脸上仍旧没什么表情。他看着苏瑜,淡淡地道:“你赢了,明日我把你送回魏丞身边,与他决一死战。”
苏瑜苍白的唇颤动着,眼中噙了泪水:“谢,谢谢。”
——
苏瑜离开一天一夜,魏丞将自己关在营帐内,没有说过一句话。
军中彻底断粮几日了,将士们饿的前胸贴后背,军心早已涣散,时不时便有人打架斗殴,恣意生事。沈敬随来报时,魏丞也一语不发,对外面的事充耳不闻。
及至黄昏,他终于坐不住了,阴沉着脸宣了所有大将入内。
将军们分列两排,看着帅位上一夕之间憔悴了很多的天子,谁都不敢开口说话。
云南王在众人的目光请求下,主动开了口:“陛下,齐国还是不肯应战,咱们的将士们要熬不住了。”
魏丞回神,面色异常的平静:“还有多少粮食。”
一位将军面露难色:“回陛下,军营里一粒米都没了。”
魏丞沉寂的目光扫过眼前的诸将,厉声吩咐:“传令下去,杀马取肉,所有人饱餐一顿。既然齐国不应战,我们就强行攻城。”
沈敬随一惊:“齐军高挂免战牌,此时强攻会死很多人的。”
魏丞看向他:“不强攻,所有人都得死!”
“可是,如果姜夜拿皇后娘娘要挟我们怎么办?”
营帐中气氛瞬间凝固了。
良久之后,魏丞紧攥着自己拳头,闭了闭眼,正欲开口,外面有人禀报,说齐国使臣求见。
那人被两个士卒架着走进来,看着敌国使臣,将领们眼中都透着浓浓的恨意与杀机。
那使臣好似没感受到一般,跪下后平静地奉上书函:“我家陛下命我来传话,明日卯时三刻,信骅坡,他亲自将大衍皇后送回来,并与大衍决一死战。”
将领们各个面露喜色。这几日军中没少派使臣求战,姜夜不仅不应,而且派出去的使臣没一个人活着回来。
没想到皇后娘娘这次,居然成功了。
……
次日,姜夜集结兵力去往信骅坡时,离笙面色很是阴沉。
“陛下要与大衍正面开战不是不可以,但不能就这么放了苏瑜。”
姜夜看他一眼:“为何?”
离笙道:“魏丞此人不简单,多个苏瑜咱们就多个筹码。只要苏瑜在咱们手中,就能牵制魏丞,咱们就有胜的机会。”
姜夜面色有些不大好看:“我意已决,如今还轮不到你插嘴。”
“可是……”
“再多说一个字,今日你就不必跟着了,留在城内守着。”
离笙眼神中闪过一丝恨意,垂下头去,到底没敢再说一个字。
见姜夜走了,他才低声抱怨:“陛下为个女人优柔寡断,早晚毁了大齐。大哥,也就真得要白死了。”
——
卯时两刻,姜夜已经带领大军到了信骅坡。此时天还未大亮,隐隐能看到对面整齐的队伍,魏丞也早已经等着了。
这段日子衍军缺粮,听说已经溃不成军了。可如今再看,个个精神焕发,外有气势。不得不说,魏丞的确是个带军打仗的能人。
姜夜看向旁边与离月共乘一骑的苏瑜:“你想见的人,今天见到了。”
苏瑜看过去,见已经有人策马向这边奔来,虽然天未大亮看不真切,但苏瑜知道,是她的夫君。
面上一喜,她翻身下了马,向着那边跑去。
看她扑过来,魏丞瞥了眼跟在她后面的姜夜,一拉缰绳,翻身下马。
“夫君!”她轻轻唤了一声,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来。
便在这时,一支箭矢突然擦过苏瑜的耳畔,直直向着魏丞的方向飞了过去。
苏瑜惊呼一声,看他侧身挡过了那支箭矢。没想到姜夜居然如此卑鄙,她恼怒着回头瞪他:“你答应了不耍阴谋的!”
姜夜也有些恼,回头看向那边举着弓的离笙。
离月拉着离笙道:“哥,你干什么!”
离笙没说话,又射出去了一箭,这次却是冲着苏瑜而来。
苏瑜愣在那里,突然感觉有人推了她一把,身子趔趄着后退几步。回神时,却见姜夜的手臂被箭矢划伤了。
“离笙!”姜夜对着那边离笙呵斥。
看到那箭伤到姜夜,离笙也懵了。他没想到,陛下居然为这女人挡箭!
“糟糕,箭上有毒!”回过神来的那一刻,离笙脸色白了。
离月更是不可思议:“你,你说什么?”她回头去看姜夜,人已经趔趄着倒在了地上。
“解药呢?解药呢?”离月发了疯地瞪着他。
离笙抓紧了手里的弓没说话,他恨透了苏瑜,箭上涂了剧毒,就是为了让她死的,哪里会有什么解药……
而此时,被惹怒的魏丞已经率军攻了过来,两国将士陷入厮杀当中。
离笙有些崩溃地翻身下马,打算过去看看主子的情况,不料却被冲过来的青枫绊住了:“离瑟是我杀死的,是他罪有应得。你敢对我们皇后娘娘下杀手,卑鄙小人,今天就送你去见你兄长!”
说着,他举剑冲了过来。
周遭一片混乱,齐军因为姜夜的突然倒下,此时群龙无首,犹如一盘散沙。
苏瑜至此还是懵的,老天有时候就是爱开这种滑稽又可悲的玩笑。离笙想杀她,却让姜夜受了伤,中了毒。
看着跌在地上,面色乌青,双唇发黑的姜夜,苏瑜一脸的难以置信。
“你,我刚刚误会你了……”
姜夜艰难地笑笑,唇角有黑色的血流下来:“我自幼被人欺负,那时候只有离笙和离瑟跟着我。他们跟了我二十年,名为主仆,却情如兄弟。他们两个的确没规矩了些,一个接一个的做傻事。离瑟死后,离笙一直惦记着报仇,他过不去这个坎儿。如今这样也好,我若死了,就什么都结束了。”
“你……”苏瑜突然有些无措,“我去找廖先生给你解毒。”她说着转身要走,却被他抓住了脚踝。
“苏瑜。”他艰难地唤了一声,“我是个活在地狱里的人,之前的二十年,都在为仇恨而活,过着刀口上舔血的日子,今天闭上眼不知道明日还能不能看到初生的太阳。从初见你开始,我突然发现自己黑暗的人生里其实也是可以照进一束阳光的。我拼命的想要抓住些什么,觉得这样就能弥补自己之前所有的伤痛,忘却过往的种种不堪。我也想像个普通人一样,有家,有爱人,有孩子。我以为,你就是那个能让我实现愿望的女子。”
“其实当初在大衍的时候,如果你真的答应选择我,我会愿意为你放弃一切,过寻常百姓的生活的。可惜,在你的身边又有魏丞那样一个人存在着,他对你来说那么重要,让我无机可乘。”
他苦笑一声:“或许我姜夜此生,注定是个失败者。不过到如今,一切都变得不再重要了。我死了,就都解脱了。只是,你可不可以……不再恨我?”
“我,”苏瑜张了张口,倏地感觉后颈一痛,似被谁劈了一掌。
她整个人顿时没了直觉,倒下前,她闻到了一股似有若无的熟悉气息,随后安心地闭了眼睛。
……………………
姜夜死了,离笙整个人也几乎疯了,最后死于青枫的长剑之下。齐军犹如一盘散沙,顷刻间被衍军打败。蔡国和突厥闻风而逃,魏丞亲自率军追击蔡军。
苏瑜醒来后,一连七日不曾见过魏丞的面儿。
她再次住进了勤城留守府的梅苑里,只不过这一次,勤城的主人由姜夜换成了魏丞。伺候她的人,也由离月换成了忍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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