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第 98 章

小说:说好的龙凤胎呢 作者:夜子莘
    云南王一家人出宫后便住在华宁长公主府。

    华宁长公主虽然远嫁云南, 成了云南王妃, 但出嫁之时仍是在宫外修葺了公主府的,里面一直有人看管,地方宽敞,景色怡人。

    夜色渐浓,然长公主府里云南王一家子却是仍旧没有入睡。

    主院的卧房里,云南王倚在床头看兵书,云南王妃只着了白色中衣在床里躺着, 翻来覆去的,却由于心中烦躁, 怎么也不能入睡。

    抬眼去看身旁的男人, 却十分认真地看着他手里的书, 似乎很是沉醉的样子。

    云南王妃越发恼了, 直接坐起身来把他手里的书一把夺过, 扔在床尾。

    云南王也不生气, 轻轻一笑,揽过了里面的妻子。

    云南王妃推开他:“你还笑, 儿子女儿还被你罚跪在外头呢,都一个多时辰了,你莫不是要他们跪到明日?陛下都开口不计较了, 你这又是什么劲儿?”

    云南王看着怀里娇俏柔美的妻子,神色认真几分:“陛下不计较是看着你我的颜面, 但景儿和荥阳犯了错却是真的。当初在云南他们俩胡作非为, 无法无天也便罢了, 如今入了京,天子脚下,他们二人还敢如此莽撞,的确是该教训的。如今不让他们张长记性,若真惹出祸事来,那可就晚了。”

    云南王妃也知道他们有错,一时之间不好说什么,只是仍旧有些担心。如今已是深秋,夜里外面凉的狠,景儿自幼习武身子骨硬朗,可荥阳那孩子可娇弱着呢。自己身上掉下的肉,哪能不心疼呢?王爷这惩罚,可不比大衍律例轻上多少。

    云南王道:“如今没闹出人命,你觉得是小事。但你可曾想过,今日若非那苏恒制住了荥阳的马,那马从赵烨和苏琅的身上踏过去,如今又该是何等局面?到那时,咱们和平南侯府必然结怨,和陛下之间的关系又能好到哪儿去?”

    “今日端宁郡君和平南侯不计较,自然是为了陛下存着与我们交好之意。但我的心意你岂能不知,与天子结好,避免云南生灵涂炭,也是我这个藩王应当做的。陛下卖人情于我,我处罚那两个混账,自然也是为了给陛下一个交代。”

    云南王说罢,见妻子面露忧色,他道:“我知道你担心他们,但他们做了错事,这是他们应得的果。他们也不小了,以前也是你我太过放纵,才教成了如今这副样子,索性趁这个机会治治他们俩。”

    云南王妃抿着唇,面露愧色:“是我不好,总想着他们还小,舍不得打,舍不得罚的,这才闯下这等祸事,是我没教好他们。”

    云南王搂着她,亲了亲妻子的额头:“这也不怪你,你身为公主,长于内廷,自是受够了那些条条框框,规矩束缚,想让孩子们过得恣意一些也是人之常情,我岂会不懂。教养孩子本不是你一人之过,也有我的责任。”

    说着,她拍了拍妻子的背:“好了,再让他们跪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之后我让人扶他们回去。”

    云南王双目含泪,倚在丈夫怀里,轻轻点头。

    ————

    送苏瑜到了平南侯府,魏丞搂着她又亲了一口,轻声道:“你自己回去吧,不必跟人说我来过。”

    苏瑜应着要走,不料他搂着自己的纤腰根本不撒手。

    苏瑜无奈了:“都到府上了,你快放开。”

    魏丞抱着她不放:“弄弄,我舍不得你。”

    苏瑜捧着他的脸主动送上自己的唇,笑着道:“以后咱们在一起的时间还长着呢。何况,我不是答应过几天入宫给太皇太后准备寿宴了嘛。”

    魏丞抚了抚她的脑袋,又亲亲她的手背:“太皇太后的寿辰快到了,过几日我便让青枫接你入宫。”

    “好。”她乖巧地倚在他怀里,像只小猫儿一般蹭了蹭,抬头看他,“那我走了?”

    “嗯,去吧。”这一次,他没再强留。

    从马车上下来,门口的小厮瞧见是苏瑜,亲自迎了上来:“姑娘可回来了,侯爷和夫人一直记挂着呢,说姑娘若是回了,便去锦竹苑里回个话。”

    苏瑜点头,跨过门槛入了侯府。

    魏丞撩开帘子见美人已经没了踪迹,这才对着青枫淡声道:“回宫吧。”

    青枫应着,马车调转方向缓缓前行。

    苏瑜到了锦竹苑,苏慎和卫绿萱夫妇二人闻声迎至外室,瞧见苏瑜,卫绿萱主动过去拉住了她的手:“可回来了,怎么去了那么久,莫不是云南王那边还有什么事?”

    苏瑜瞧见苏慎和卫绿萱两人都衣着整齐,便知是一直在等自己呢,又见卫绿萱面露关切,她顿时有些囧,不好意思地笑笑:“没有,是陛下找我商量太皇太后寿宴的事,所以回来的迟了些。让大哥和大嫂久候,是我的不是了。”

    卫绿萱笑道:“这有什么,方才落雪不肯睡,闹腾了许久,刚被乳娘抱走哄着睡去了。”

    苏慎也道:“既然没事,如今天色很晚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

    苏瑜点头:“大哥和大嫂嫂也早早休息吧。”说着对二人颔首,出了锦竹苑。

    苏慎和卫绿萱都是过来人,岂会瞧不出苏瑜那遮不住的娇羞,见她走了,两人相视一笑,双双回了房。

    苏瑜回到邀月阁,蝉衣碧棠等人早早候着,又急急忙忙一番询问。

    苏瑜在御书房被魏丞折腾的够呛,如今在她们跟前又不好表露,只随便应付几句,又称自己乏了,让人准备热水。

    到了浴室,原本蝉衣和紫坠她们是要侍奉的,苏瑜自然不好让她们瞧见自己身上的羞耻痕迹,便笑道:“今儿个我自己沐浴便好,你们在外面等着吧。”

    众人不解,却也没说什么,乖乖点了头。

    等人都退下,她这才默默解了裙衫扔在一旁,入浴之前先低头瞧了瞧自己的身子。她的肌肤原本很是细腻,宛若上好的白玉,不过如今被他蹂/躏的不成样子了,好多地方印着吻痕,尤其胸前最多。

    看着那些臊人的烙印,苏瑜脑海中又重现了方才在御书房里,被他这样那样的画面,双颊一热,自己都羞的无地自容了。

    跳入宽大的浴桶,她自己在边缘坐下,细细搓着自己柔软的身子。后来感觉大腿内侧火辣辣的,有灼痛之感,她一手探进水里摸了摸,想到他扒着自己的腿去看她下面,像个好奇宝宝的样子,甚至还差点亲了上去,苏瑜身子没来由的又颤了颤,羞臊着嗔骂他几句。

    一朝天子,人模人样的,没想到居然能干出这么厚脸皮的事!

    她拍了拍自己发烫的双颊,强迫自己不再想那些。后来困倦袭来,她打了个哈欠,胡乱洗了洗,换上干净的中衣走出去。

    蝉衣和青黛已经铺好了床褥,见她出来,上前帮她绞干头发,又扶着她去了榻上,帮她盖上褥子。

    碧棠去内室拿苏瑜换掉的旧衣服打算明日让人浣洗,出来时却一脸大惊:“姑娘,你的抹胸呢,怎么不见了?”

    苏瑜粘上床原本都困倦的要入梦了,听到这话登时清醒过来,隔着薄薄的轻纱床幔看向外面。

    蝉衣困惑地迎上去:“怎么了?”

    碧棠道:“今儿个姑娘出门时穿的那件鹅黄色抹胸,绣着白鹤的那个,不知道弄哪里去了。”

    蝉衣接过那旧衣检查了一番,什么都在,唯独那件抹胸不见了。

    姑娘家抹胸是私物,如今不见了几个丫头皆是一慌,齐齐看向了床榻里面的苏瑜。

    苏瑜心肝儿狂跳,暗道她这几个丫头处事也太细致入微了。她怎么解释才好呢,难道说扔御书房了?

    什么落御书房不好,偏偏是抹胸,她们听了肯定是要想入非非。

    都是魏丞那个无赖,居然拿她的抹胸给她擦拭身子,如今可好,她都不知道该如何跟这几个丫头交差了。

    尽管隔着幔帐,苏瑜仍被她们盯的有些心虚,却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不见了吗,我方才脱下来的时候还在的。会不会是……浴室里有老鼠?”

    “老鼠?”青黛尖叫一声,吓得脸色大变,躲到紫坠后面去。

    碧棠困惑着四下看看:“姑娘住在阁楼上,每日都有人打扫,按理不该有老鼠啊。”

    “那就不知道了,不过我的确记得自己方才有脱下来的。”苏瑜道。

    她一本正经的样子,连她自己都差点儿信了。

    碧棠蝉衣她们也不认为是苏瑜在撒谎,闻此只当真是屋子里出了老鼠,几个人跑出去一番查探,当然最终仍是无果。

    从浴室出来时,紫坠道:“说不定真有老鼠,明日寻了人仔细找找,可别跑出来吓着姑娘。”

    碧棠和蝉衣也跟着赞同地点头。

    苏瑜在榻上躺着,见她们仍念着找抹胸的事,她清了清嗓子道:“天不早了,你们快睡吧,不就是件小衣吗,既然寻不到也便罢了。”

    “这怎么成呢,这是姑娘贴身之物,若是被老鼠叼至别处,污了姑娘清白便不好了。”碧棠道。

    苏瑜:“……”她抹胸不是被老鼠叼走的,可是她该怎么跟这几个人解释才好呢。

    罢了,让她们念叨吧,过几天忘了便好。

    苏瑜打了个哈欠,自顾自地闭目睡了。

    几个丫头怕吵到她,也不再议论此事,轻手轻脚吹了灯,相携出了内室。

    ————

    御书房内,魏丞回去后瞧见龙床上扔着的那件抹胸,本想拿出去让人浆洗,但走到一半又折了回来。

    那丫头脸皮薄,还是不让人知道为好。

    好在他刚巧要去沐浴,便一并洗了吧。

    这般想着,他拿着那抹胸径自去了里面的浴室。

    清洗干净后,他举起来就这烛光照了照,颜色清新鲜艳,上面那白鹤落日图更是绣的栩栩如生,宛若一副美好的画卷。

    看着那抹胸,他不免又想到了曾被这小衣包裹着的娇小玲珑,单手置于半空中,五指自然弯曲,回忆着抓住时那美好的触感,他的唇角不自觉扬起。

    随后他又叹息一声。

    这丫头哪儿都好,就是胸太小了,等入了宫他得让人给她好生补一补,如此手感才会更好。

    出了浴室,他将抹胸悬于屏风之上,随后自己上了床。

    被子上似乎还残留着她身上淡淡的甜香,他轻轻嗅着,内心一阵紊乱,竟是再无半分睡意。

    他索性又起了身,对外喊青枫。

    青枫入内后,魏丞问道:“云南王那边有动静吗?”

    青枫回到:“云南王出宫后,亲自打了小王爷二十板子,又罚了小王爷和荥阳郡主在院中跪着。”

    魏丞沉吟片刻,他道:“把打探消息的人都叫回来吧,云南王也不是寻常之辈,他被盯久了必然有所察觉,惹毛了也是不好。既然他安分,日后也不必拘着。”

    “喏。”青枫应着,退了出去。

    ——

    苏琅回门这日,平南侯府早早地收拾停当等候着。

    厅堂之内,苏瑜见郑氏面露焦灼,亲自上前拉着她的手安慰:“三婶婶别急,大嫂已经让人在门口等着了,一旦回来立马会过来禀报的。”

    郑氏笑笑,面上的忧色并未减少半分。虽然那日街上的事大家都说苏琅无碍,但到底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未曾亲眼瞧着她没事,这做母亲的如何能放得下心呢。

    便在这时,忽听见外面传来小厮疾跑的声音,郑氏眼前一亮:“必是回来了!”

    她身子弱,又着急的亲自去迎,苏瑜急忙上前扶住她,搀着她的胳膊走出去。及至照壁前时,苏琅和姑爷赵烨夫妻两个已经由苏恒领着走了过来。

    苏琅穿着石榴红的裙衫,做少妇的打扮,面容含羞地向这边走来。她旁边跟着一位青年才俊,穿着绛紫色直缀,风度翩翩,正是新姑爷赵烨。

    夫妻两个站在一处,男俊女俏,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苏琅面容含羞,目光时不时瞥一眼旁边的赵烨,郎情妾意,很是教人羡慕。

    看她气色不错,似乎没有被惊吓到,郑氏暗暗放下心来,眸光带笑地看着女儿女婿朝这边走来。

    苏琅瞧见母亲,疾步走上前,和赵烨一起躬身拜见:“母亲怎么亲自出来了,理应女儿入内拜见才是。”语罢又对平南侯和卫绿萱行礼,继而笑着喊了苏瑜一声,“三姐姐。”

    苏瑜笑着拉住她的手:“三婶婶担心你,自然在屋里坐不住的。走吧,快去屋里坐。”

    入了大堂,两位新人对着高堂叩拜敬茶,又与兄长姊妹一一见礼。

    看着这位新姑爷,郑氏心里是一万个满意的。当初她为女儿张罗亲事时,看重的便是赵烨的人品,不想他果真未曾让她失望。成亲那日街上的事,恒哥儿仔仔细细的跟她说了,没想到赵烨危难时刻竟然能舍身挡在女儿前头,这份情意,她这做母亲的记在心上了。

    女儿得嫁良人,郑氏心里高兴,便也再无所求,唯盼着他们越来越好才是。

    午膳过后,赵烨与苏慎、苏恒去了前院儿,苏琅陪了母亲一会儿,见她似乎乏了,便让人送她回去歇息,自己则是去了邀月阁,同苏瑜和卫绿宣她们说些私房话。

    见苏瑜和卫绿宣问及新婚的事,苏琅面容带羞:“他待我极好的,前日我险些被马儿撞上,他还奋不顾身的为我挡。”提及这事,苏琅至今觉得很是感动。于她而言,能嫁给这么一个男人,她觉得当真是自己赚到了。

    苏瑜和卫绿宣见她如此反应,这才放了心,又问及公婆对她的态度,苏琅也说好,还讲了些这几日在夫家的小事。

    看苏琅是真的一脸小幸福,苏瑜也由衷为她高兴,又思及那日之事,她叹了口气,轻声道:“那日云南王的小王爷和荥阳县主当街纵马,让你受了惊吓,险些受伤,原本是该为你做主的。只是……云南王镇守一方,军权在握,如今又是第一次入京,难免要给他几分薄面的,故而……”

    看苏瑜吞吞吐吐的,苏琅笑着抓住她的手:“三姐姐说什么呢,我都知道的,因着此事,陛下让夫君去礼部任职了。我听说原本他是要被派去灵泉任知县的,如今能留在京城,我们夫妻两个便已是感激不尽了呢。”

    苏琅说着叹了口气,“我还在想,成婚那日一场变故,也算让我们因祸得福了呢。如果夫君去了灵泉,我自然也要陪同,就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回来。如今却能有机会直接进六部,晋升也是指日可待的,我心里高兴还来不及。”

    “你能这么想,三姐姐就放心了。那二人的确莽撞,今日我听青枫过来禀报说,当晚云南王亲自惩罚了他们,施景同被打了板子,又和荥阳一起在风口上罚跪。为着此事,他们兄妹两个双双病倒了,昨儿个还请了宫里的御医,说是要修养半月。如此,也算替你出了口气。”

    卫绿萱也是刚从苏瑜口中听说这事,不免意外,随后叹道:“如此说来,那云南王倒不像是居心叵测之人。”

    苏瑜点头:“是啊,陛下和云南王结好,两相便宜,这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云南王世代袭爵,镇守云南,想也不是无能之辈,是非黑白他能分得清楚。”

    ——

    九月中旬的时候,太皇太后的寿辰将至,魏丞传旨,宣了苏瑜入宫主持寿宴。

    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入了宫,苏瑜先去太皇太后的长乐宫中请安。

    入内时,陵水长公主、云南王妃,以及莱阳县主、荥阳县主和施景同都在。

    荥阳和施景同明显大病初愈的样子,面色仍有些泛白,不过气色好了许多。

    苏瑜目光匆匆扫过众人,上前给太皇太后见礼,又向两位长公主问了安。

    似乎是因为云南王一家子入京的缘故,太皇太后的气色极好,整个人好像都年轻了十岁。瞧见苏瑜,她笑眯眯叫她起身:“瑜丫头来了,原本今年不算整寿,用不着如此大费周折,无奈皇帝孝顺,非要大办,还把你接进宫里操持这些事,怕是要辛苦你一阵子了。”

    苏瑜忙颔首:“太皇太后说哪里话,这是苏瑜应尽的本分,也不觉得辛苦。”

    一旁云南王妃道:“端宁郡君想来对这些也没什么经验,若有什么不不懂的可以来问我,我出嫁之前也是为母后操持过这些的。”因着苏瑜为自己一双儿女求情的事,云南王妃对眼前这位明媚娇俏的姑娘颇有好感,说这话时也出自真心。

    感受到她的真诚,苏瑜笑着应是。

    旁边的陵水长公主跟着道:“说的是呢,华宁在这上面的确有经验,之前未出嫁时没少陪着母后处理宫中庶务,太先皇在世时总夸她能干,比我这个阿姊强了不知道多少。对了,端宁郡君一个人若是觉得忙不过来,莱阳和荥阳姊妹两个都闲着呢,有什么吩咐只管找她们。这俩孩子也不小了,总是要嫁人的,在宫里学学如何操持宴会也是好的。”

    听陵水长公主话里有话,苏瑜笑而不语,目光瞥向旁边的太皇太后,却见她老人家眉心略微拧了拧,似有不悦。

    她这个傻女儿,如今还做着让莱阳入后宫的梦呢!

    云南王妃来了这几日,自然也知晓长姐的心思,如今又见大殿之内气氛骤然冷了下来,她笑道:“说的是呢,莱阳和荥阳闲着也是闲着,到时候给你们表嫂嫂搭把手也无不可。”

    一声表嫂嫂让苏瑜听得面上一红,心跳都跟着快了。

    不过因为她的这话,太皇太后脸色瞬时好了些,跟着道:“瑜丫头若是需要,只管使唤她们。”

    苏瑜自然是不敢使唤两位县主的,不过听太皇太后和云南王妃话里话外帮着自己,她心情到底好了些。

    又在长乐宫说了会儿话,青枫过来接她,说陛下传召。

    从长乐宫出来,她长舒一口气,这才觉得浑身上下都舒坦了。

    青枫瞧见她的表情,笑道:“陛下早知道陵水长公主在那里,姑娘待在长乐宫只怕不自在,故而让属下来接。瞧姑娘这样子,看来属下还是来晚了。”

    苏瑜笑笑:“人家做姑姑的要给你家主子纳妃,还这么贴心的把自己女儿拱手相送,我这个外人能说什么?听个热闹罢了。”

    青枫嘴角抽了抽:“姑娘哪是外人,您的这话跟属下说也便罢了,若让主子听到,只怕要生气。”

    苏瑜不置可否,冲青枫眨了眨眼睛。

    “青枫呀,你说你打小跟着我三哥,如今他做了皇帝,你却只做个御前侍卫统领,会不会太委屈了?怎么着也该是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嘛,有府邸,有美妻,日后再生几个儿子,多好。”

    青枫微怔,道:“属下从跟着主子开始便是个侍卫,若让我去学大将军带兵打仗,属下也是做不来的。何况,属下虽然是侍卫,但文武百官无不敬着的。”

    苏瑜闻此突然捧腹大笑。

    青枫不解地看着她,苏瑜道:“我三哥也就是打小没养在宫里,否则身边有个贴身的小太监,估计这会儿得百官敬重的就不是你了。”

    说到这儿,她又道,“我记得你比三哥大了五岁,如今还没成家呢,他也从不操心,不会现在真把你当内监使唤了吧?”

    青枫面无表情地继续走,脑子里想着自己如今每日里做的事,除了保护陛下安危,外带端茶递水,偶尔操心个御膳什么的……其实做的也不全是内监的活儿吧。

    陛下刚登基,避免奢靡无度,宫人不需要太多,够用就成。

    他觉得,这个是可以理解的……吧。

    见青枫不说话,苏瑜以为他委屈了,顿时有些同情,拍拍他的肩膀,很仗义的样子:“你心里有没有喜欢的姑娘,我可以给你做主!京城里有没有看重的地段儿,我给你置办宅子,怎么着也该是三品以上官员的待遇!”

    青枫抬眸迎上她那张精致无暇的脸,注视着她那双如秋波般荡漾的桃花目,心上某处似乎悸动了一下,他面上一红,匆忙垂首:“没,没有喜欢的姑娘。”

    苏瑜好奇地看着他,却见他两只耳朵不知何时竟然泛了红晕,竟然莫名的可爱。

    这个侍卫,苏瑜还是第一次见他害羞呢。

    “姑娘,御书房到了。”青枫提醒道。

    苏瑜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自顾自往着御书房去了。

    青枫站在原地,凝视着她步入大殿的背影,柔和淡笑,默默站在一旁守候。

    .

    入了御书房,魏丞正坐在龙案前提笔写着什么,瞧见她进来将手里的朱笔搁下,淡笑着冲她伸了手:“过来。”

    苏瑜乖乖走过去,刚至案前就被他扯进了怀里。苏瑜惊呼一声,正要挣扎,便听他道:“快看看我这个主意你觉得如何?”

    苏瑜狐疑地顺着他指的目光看过去,便见案桌上摆了一副图,上面楼阁亭台错落有致,还有流水潺潺,雀鸟花香。

    “这是?”她被他拉着坐在他的膝上,好奇地将那画拿起来看。

    魏丞指给她看:“这是已经修葺好的椒房殿,椒房殿后面有条楚明湖,蜿蜒穿过御书房东面,最后汇入御花园的镜湖。我打算在这条楚明湖附近建一些楼阁花草,这样你将来闲着无事乘一叶扁舟赏玩之时,一路划船赏景,便到了御书房。”

    苏瑜嗔他一眼:“你想得美!”作势要从他怀里出来。

    魏丞紧紧抱着她:“你看我都计划好了,湖的两边种上梅树,或者可以把梅庄的梅树移植过来,再在陆地上种些花花草草。每隔一段距离可以在旁边搭个凉亭,夏日里垂着湖风,闻着花香,必然舒适。还有这里,建一座高台,在上面可以俯瞰椒房殿到御书房之景,想必美妙。”

    苏瑜心里甜滋滋的,只是想了想却道:“这样只怕不妥,你在朝中主张俭朴,如今又要建这些,让言官们知道了,肯定要说你的不是了。”

    魏丞笑着捏了捏她的手:“这个耗费不了什么财力,何况帝后大婚之前修葺皇宫是应该的,咱们只是小小的动土,没人会多言的。”

    “可是……”苏瑜仍觉得这样不太好。

    魏丞起身,拉住她的手:“咱们先去椒房殿四周看看,兴许你就觉得我这主意好了。”

    苏瑜被他攥着手,两人出了御书房徒步去往椒房殿,沿着楚明湖边缘,魏丞时不时将自己的计划指给她看,苏瑜脑海中也大约有了画面。

    魏丞的设想很好,椒房殿离御书房远,夏日里纵然是坐辇也会燥热,可如果在楚明湖畔种上树,乘一叶扁舟的话,那就舒服很多了。

    只不过,她为什么非要去御书房找他呢?若是到了夏天,她自个儿躲在椒房殿里不出门不就好了,省钱省力的。

    苏瑜红着脸将目光投向别处,对于他的侃侃而谈并不应承。

    似乎是注意到了她的反应,魏丞挑眉:“弄弄可能不知道,在这皇宫之内,椒房殿是冬日里最温暖所在,而御书房,夏日里却最清凉。”

    是吗?那她到了夏天倒是可以在御书房里避避暑,挺好的。

    “陛下,我觉得你的主意真不错。”她很真诚地道。

    “小狐狸!”魏丞在她额头上弹了一记,自己往前走了。

    苏瑜狡黠一笑,疾步跟上去。

    到了椒房殿,蝉衣、碧棠等人已经收拾着她的东西往里面放了。见苏瑜和魏丞过来,几个人匆忙过来行礼。

    “你家主子的东西可收拾好了?”魏丞问。

    碧棠回道:“已经收拾妥当了。”

    魏丞闻此要带苏瑜进去看看,苏瑜四下打量一下,却没抬步子,而是看向魏丞:“我觉得你我尚未大婚,我住在椒房殿主位多有不妥,还是偏殿好些。”

    魏丞拧眉,似有不悦。

    苏瑜却也很坚持,并不肯往主殿入住。

    最后无奈,魏丞妥协,带她去了旁边的偏殿。

    椒房殿是一宫主位,偏殿也是外的精致奢华,家具设施也都是崭新的。紫檀木桌椅凤案,镶珠嵌宝的屏风,赤金麒麟兽镂空小香炉,还有壁上悬着的名家字画,每一处的摆设都极尽雅致与高贵。

    偏殿都如此了,不知道主殿该是何等样子。

    苏瑜不仅为之咂舌。

    魏丞引她去内殿,祥鹤云纹拔步床上的幔帐是她喜欢的靛青色,上面摆着的床褥衾被也是她喜欢的图案,最关键是……这床够大!

    她就喜欢大床!

    苏瑜喜滋滋的走过去在床边坐下试了试,很是软和,忍不住往后一仰躺在了上面。

    “真好,现在就想睡一觉了。”她闭着眼睛享受着,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白瓷般精致的面上透着满足。

    魏丞站在一旁,看着她的目光中透着宠溺。见她躺着没有要起来的打算了,转而对着碧棠道:“想来姑娘也累了,打些热水给她泡脚,让她歇会儿吧。”

    碧棠规矩应是。

    苏瑜一入宫便在长乐宫里待了许久,后来又被魏丞拉着从御书房徒步走到椒房殿,原本也就是乏了。

    碧棠打了热水侍奉她洗过之后,她躺在自己接下来要住的大床上,睡了每每的一觉。

    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用午膳的时间,蝉衣伺候她起来洗漱,笑着道:“陛下刚吩咐人给姑娘送午膳,姑娘便醒了。刚好,膳食都还热乎着呢。”

    苏瑜也高兴,摸了摸早已经饿的扁扁的肚子,叹道:她的丞郎,永远都这么贴心。

    午膳是她素日里爱吃的,苏瑜胃口不错,一下子吃了许多,后来实在撑得难受了,这才勉强停下来。

    太皇太后的寿诞在十月二十六,还有足足一个月的时间呢,不过皇家素来慎重,如今开始准备已经不算早了。

    她站在院中消了会儿食,打算开始着手准备,便想让人找了有经验的嬷嬷过来,询问这些年宫里的寿宴都是如何置办的。

    这些嬷嬷是魏丞派来的,再加上苏瑜的身份特殊,这些嬷嬷对于苏瑜的询问知无不言,有些她想不起来问的,嬷嬷也仔仔细细的交代了。

    苏瑜怕自己弄混淆,还特地坐在案边认认真真将嬷嬷们说具体事宜提笔记下来。

    于是这一个下午,便在忙忙碌碌中度过了。

    嬷嬷们离开之后,苏瑜抻了个懒腰,竟觉得这么老老实实坐一个下午颇有些辛苦。

    她正准备起身去外面走走,青黛进来禀报:“姑娘,莱阳县主和荥阳县主来了。”

    苏瑜微怔,也不好怠慢,便让人请了她们二人进来。

    莱阳和荥阳姊妹两个携手而入,瞧见苏瑜笑着走过来。苏瑜起身相迎。

    “我闲来无事,故而找表嫂嫂说话,不会打扰了嫂嫂吧。”荥阳县主笑着道。

    她一口一个嫂嫂,唤的苏瑜颇有些不适:“县主太客气了,我与陛下尚未成婚,县主唤我名字便好。”

    “那怎么成。”荥阳想了想,“既然如此,我唤你瑜姐姐吧。”

    苏瑜抿唇轻笑,让二人坐下,又让蝉衣奉了茶水和点心。

    荥阳看向苏瑜,面露歉意:“当初我和兄长鲁莽,险些伤了瑜姐姐的妹妹赵夫人,也不知赵夫人可有被惊道,想来是恨及了我们兄妹吧。”

    苏瑜笑笑:“都是过去许久的事了,小妹已经无碍,县主不必放在心上。”

    荥阳抿着唇,心里仍是有愧的。她虽然经常闯祸,但像那日差点闹出人命的事,还是头一次发生。

    也是她莽撞了,不知道京中的规矩。在云南,她和兄长习惯了无拘无束,当街纵马也是常事,所以街上的人都会远远的避让,从没出过差错。

    她以前从不觉得自己骑着马在街上跑有什么不对,但经此一事,她方知道自己的行为有多莽撞。她做事确实有些不计后果,很是不妥当。

    她抓着帕子坐了一会儿,想了想,撞着胆子问:“瑜姐姐,苏公子他,他可觉得我性子太野,惹人厌烦了?”

    苏瑜拧着眉,不解地看她。

    荥阳耳根有些红,欲言又止地道:“就,就是那日护送赵夫人出嫁的那位苏公子。那日幸好他及时治住了我的马,算起来,他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看着荥阳的表情,苏瑜若有所思。

    这丫头莫不是对二哥动了心思?二哥因着苏琅受惊的事,必然对这县主没什么好感。

    她还记得他那日回来后骂骂咧咧的样子呢。

    见苏瑜不说话,荥阳神色暗淡下来,看来他果然是厌恶了她的。

    苏瑜呷了口茶,没有解释。

    虽然三婶婶没少为二哥的事操心,但二哥既然没那个心思,她自然不会多加掺和。何况,他同荥阳县主的初遇并不美好。

    倒是荥阳县主自己调节的很快,不多时神色又转忧为喜:“其实苏公子恼我是应该的,择日我亲自去登门致歉,求得他的原谅。”

    苏瑜愣了一下,莞尔一笑。

    荥阳县主又道:“陛下将外祖母寿宴之事交给瑜姐姐,如果瑜姐姐有什么差遣,只管找我,跑腿打杂都没关系,就当是我赔罪了。”

    苏瑜面上含笑:“县主太客气了。”

    荥阳县主又跟苏瑜说了几句话,倒是旁边坐着的莱阳始终抿着唇,没怎么开口。

    后来荥阳起身要走,莱阳也跟着站了起来。

    让人送走她们两个,苏瑜觉得颇有些疲倦,便打着哈欠回了内殿。

    蝉衣见她要睡,轻声道:“待会儿便该用晚膳了,姑娘不如等用过膳食再休息?”

    苏瑜摇头:“下午坐着听嬷嬷们讲宴会的事项,我腰酸背痛的,这会儿真的要躺一躺了,晚膳就晚些再用。”

    说着,她已经把自己的外裳解下,扔给了蝉衣,自己只着了件中衣爬到那宽敞柔软的拔步床上。

    谁知刚躺下,紫坠进来禀报:“姑娘,陛下来了。”

    苏瑜打了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来:“怎么这时候来了,说我不在……”最后一个字还没落地,他人已经走进来了。

    宫人们自觉地退了出去。

    他穿着玄色龙纹的束腰锦袍,腰间两侧垂挂白色的和田玉佩,随着他走进来,那玉佩的流苏左右摇晃。

    苏瑜惊得抱着被子往里面缩了缩:“陛下身为男儿,擅闯未婚女子的闺房是不对的!”

    魏丞俊美无双的脸上勾勒出一抹浅笑:“我原是过来陪你用晚膳的,谁想到你在床上……”他说着话,一点点向着她的拔步床靠近。

    苏瑜怕被他占便宜,扔了被子便从床上爬起来,准备去穿衣服。谁知他突然疾步过来,挥臂一推,她整个人又跌回在床上。

    而他,也顺势压了过来。

    苏瑜慌了:“青天白的,陛下要自,自重!”

    魏丞看着她,大拇指腹摩挲着她柔软粉嫩的唇,声音喑哑着道:“那晚之后,我思你夜不能寐,食不知味,你可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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