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顺治十七年(1660年)柒月初三,乌雅府上一位美妇忧心忡忡的抚摸着高耸的肚子,对着身边的嬷嬷说道:“陈嬷嬷,你说我肚子怎么这么大呢,是不是补过头了,这才八个多月,却像别人十个月的肚子。”

    “夫人,依老奴看,这可能是双胎,夫人这段时间切记不可瞎想,老奴听说双胎随时都有可能早产,夫人这时候想左了,到时候连累的还是小少爷们。”原来美妇正是乌雅魏武的妻子,乌雅府上的夫人。

    “可是嬷嬷,我看着肚子心里总是慌慌的,老爷也不再府上,虽然这几年那几个女人看起来都安分不少,但是还是要小心,生产的事都交代好了么。”美妇轻靠在贵妃椅上,温柔地抚摸着凸起的肚子,怀孕虽然让她的身子日渐发重,整个人胖了不少,但是这丝毫不损她的美,反而是她显得更加温柔,更具有母性的光辉。

    “夫人放心,老奴都交代下去了,也□□风,夏雨她们都仔细着,那几个稳婆老奴也联系好了,她们的家人都捏在夫人手里,生不出坏心思,夫人只等着平安生出小少爷们就好了。”陈嬷嬷恭敬的回答道。

    虽说乌雅夫人生了嫡长子,夫君也对她关爱有加,可这几年乌雅夫人在府里也并不硬气。当年,刚进门就面对夫君有一位非常宠爱的美妾,乌雅夫人只能与乌雅大人相敬如宾,好不容易怀了孩子,乌雅大人那美妾却是个心大的主,在乌雅夫人怀孕7个月的时候下毒手,导致乌雅夫人早产亏了身子,连累了勤哥儿一生下来就是个病弱的,到现在还喝着药,虽说乌雅大人在知道真相之后,也不再重美色,反而更加爱护乌雅夫人。

    但是,这几年乌雅夫人一直都没有传出好消息,乌雅大人也不像以前那般厚爱妾室,所以近几年,乌雅府上一直没有孩子出生,老夫人也因此隐隐对乌雅夫人感到不满,这不,这两年妾室又蹦跶起来了。

    乌雅夫人也是个聪明的,别的不管,只努力的守着长子,害怕自己一时疏忽,勤哥儿就没了。乌雅夫人原本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怀孕了,哪想到一把年纪又有了,所谓女人为母则强,乌雅夫人这次是十二分小心,早早就交代几个心腹要把所有隐患都蒙杀在摇篮里。所有吃食,衣料,熏香在递给乌雅夫人之前都要再三检查,以杜绝一切危害。

    此时一位梳着嬷嬷发髻的女子从外面走了进来,向乌雅夫人汇报到,“夫人,那几个不安分的丫鬟,奴婢已经找理由把她们买发了,说是偷了夫人的簪子,这种手脚不干净的丫鬟,乌雅府里可要不起。”桂嬷嬷向乌雅夫人禀告办事的结果。至于那几个丫头,都是别人的眼线平时干些脏活,但是现在是非常时期,夫人的肚子可是金贵着,连老夫人都惊动了,可不能将她们留在院子里。

    “嗯,两位嬷嬷办事,我向来都是放心的,你们一个是我的奶嬷嬷,一个是我的陪嫁,陪伴了我几十年了,在我心里,你们也相当于我的亲人了,有你们两人还有春风,夏雨,秋叶,冬梅几个丫鬟在,我也安心许多。”乌雅夫人说着,眼里泛着泪光。

    “夫人,能服侍您是奴婢们的福气,快别哭了。”大丫鬟秋叶拿着手绢上前为乌雅夫人拭泪,冬雪也接着递上温水伺候着。

    “夫人,您快别哭了,刚刚老奴说的话您忘记了吗?这双胎可娇气着,怕是受不了一点累,您这一哭,小少爷们岂不是也跟着难受,这可不美了。”陈嬷嬷赶紧上前劝到,她如何不知道夫人这些年的辛苦呢,因为孩子这事遭了老夫人的白眼,所以这一胎势必要好好保护好,不得有任何闪失。

    “妍儿,你可是又哭了,不是说了,怀孕的时候不可瞎想,到时候你的身子又该不好了。”只见乌雅大人风尘仆仆的走进房,有些心疼的望着乌雅夫人。

    “老爷,您什么时候回来的?妾身都不知道呢,看着衣服脏的,赶紧去洗漱一番。”看见男主人的乌雅夫人仿佛找到了支柱,连忙从贵妃椅上站起来,帮乌雅大人擦了擦脸上的灰尘,整个人都明艳起来。

    “妍儿小心些,这么大的肚子了,却还是这般毛躁,你们做奴婢的平时不会劝着点吗,若是夫人出什么事了,你们也不用活了。”乌雅魏武看见乌雅夫人就这么直愣愣地站了起来,吓得他冷汗直流,直接冲着旁边的奴婢发火了。

    “老奴知错了,奴婢知错了,求主子开恩。”两位嬷嬷和大丫鬟们看乌雅大人发火了,连忙跪下来求饶。

    “老爷,是妾身莽撞了,妾身以后不敢了。”乌雅夫人看着黑脸的夫君,此时也感到后怕,万一刚刚出什么事了,真是后悔都来不及。

    “妍儿,你这胎怀的甚是辛苦,为夫只是有些怕,毕竟你的身子...”乌雅大人见乌雅夫人如此,也顾不得身上脏兮兮的,将乌雅夫人拥在怀中细细安抚到。

    【谁?这是谁在说话?我是死了吗?这是地狱?旁边这个是什么东西!!!】陈如雪有些害怕,自己不是被车撞死了吗?怎么会在这个黑黑的地方,旁边还有一个奇怪的生物,想到这里陈如雪,不停的挣扎,想要摆脱这黑暗的环境。

    “疼,好疼呀,老爷。”因为陈如雪的挣扎,乌雅夫人疼痛不止,整个人都无力的倒在乌雅大人的怀里。

    “大人,夫人这怕是要生了,您先去洗漱吧,让奴婢们将夫人扶去产房。”陈嬷嬷刚想要把乌雅夫人扶过来,却见乌雅大人一把抱起乌雅夫人就往产房里走。

    “秋叶你快去叫稳婆,冬雪你去烧热水,再叫小厨房煮碗清水面条来,小李子,你快去西街把陈大夫请来。”桂嬷嬷连忙吩咐道,争取尽快把生产的准备事项做好,幸好产房是早就布置好的,不然这一乱,就不好了。

    “夫人,别怕,你这是要生了。”乌雅大人将乌雅夫人放在床上,俯身下去,在她耳边鼓励到。随后,嬷嬷们和丫鬟们也都赶到产房

    【夫人?生了?难道我又回到了妈妈的肚子里,那旁边的那个岂不是我的兄弟或姐妹,刚刚叫疼的岂不是就是妈妈】想到这里,陈如雪就不敢乱动了,毕竟刚刚她一动,就听见了妈妈那凄厉的尖叫声。

    “老爷,您快出去吧,产房不干净,您这样也不舒服,不如先去梳洗一番。”陈如雪的安静也让乌雅夫人有了喘息的时间,肚子也不似刚刚那般疼了,乌雅夫人此刻看见自家夫君在产房里陪她,忍不住的劝乌雅大人出去,毕竟产房向来都是不净之地。况且,乌雅大人回到家至今还未换上舒适的衣裳。

    “那好,夫人莫怕,为夫在外面等你的好消息。”乌雅大人低头亲了亲乌雅夫人的额头,不舍的走出了产房,去隔壁的耳房进行梳洗。

    很快,稳婆就来了,冬雪也端着碗热面条走了进来。

    “夫人,您先吃点面条补充体力,等会儿小少爷们就会出来了。”陈嬷嬷端着面条耐心的哄着乌雅夫人吃了几口。

    此时,外面各院的女人们也收到了消息,纷纷由丫鬟们扶着赶过来。听闻乌雅夫人早产了,她们面上都很担忧,心里却巴不得夫人难产,最好是一尸两命,这样男主人说不定会将更多的精力放在她们身上。就连老夫人接到消息后也匆匆赶过来。

    产房外一时人满为患,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更加吵了。“住嘴,再吵就会自己的院里待着。”老夫人本来因为乌雅夫人早产的事情着急,现在被这些女人的声音吵的更加焦躁了,斥责她们才令她们安静下来。

    “额娘,辛苦您了,是儿子不孝。”梳洗完的乌雅大人出来就看见自家母亲坐在产房外面,自己的一众小妾站在产房外面叽叽喳喳的,刚想斥责,老夫人就开口了。一众妾室看见乌雅大人早就回到主院,可她们却一点消息也没得到,心里就一阵嫉妒和扭曲,但表面还是带着得体的微笑,娇滴滴的向乌雅大人行礼。

    “魏武,怎么回事?婧妍她怎么就早产了?”看见儿子从房里出来,老夫人连忙向他询问事情的经过。

    乌雅大人连忙把事情说给母亲听,“是儿子鲁莽了,赶着回来吓着夫人了。”绝口不提乌雅夫人起身给他擦脸的事。

    “你也太不小心了,婧妍正是关键的时期,你倒好,帮不上忙就算了,还吓到了她。”

    “是儿子不是,额娘,您身子骨不好,要不先回去休息,儿子等会儿再派人通知您。”乌雅大人接着又一副嫌弃说到,“你们也回院子吧,别在这里添乱。”说完,女人们也只能无奈的告退,只是男主人这一番袒护,让她们更加嫉妒乌雅夫人了,个个在心里扎小人,诅咒乌雅夫人最好一尸两命。

    “不了,我在这里守着,心安。”老夫人拒绝了回去休息的提议。

    此时产房里,稳婆们将刚刚被扶着在屋子里走了几圈的乌雅夫人扶上床,“夫人要保持体力呀,等会儿先不要大叫,以免到时候体力不足。”

    “疼,陈嬷嬷,好疼。”乌雅夫人此时疼的满头大汗,脸色苍白的吓人,衣服,被子都被汗浸湿了。

    “夫人,坚持住,已经开了六指了,小少爷们快要出来了。”陈嬷嬷拉着乌雅夫人的手安慰道。

    时间慢慢流逝,产房端出来的一盆盆血水让人心惊,月亮都在不知不觉中爬上了高空,老夫人早就受不住了,现在已经在偏房里休息着,乌雅大人也不得已跟着老夫人坐在偏房,心里却想着产房里的情况,真的很担心。

    “老夫人,主子,不好了,夫人难产了。”一个小丫头匆匆跑进偏房通知老夫人和乌雅大人。两人心里都是一惊,脸色难看起来,匆匆的赶往产房外面。

    “大小我都要保,实在不行就保大,若是夫人去了,你们也不用活了。”乌雅大人脸色凶狠的朝产房吼到,焦急的来回踱步,没有看见老夫人那欲言又止的表情,其实老夫人是想保小的,嫡孙呐,现在府里只有勤哥儿一个嫡子,还是个体弱的,真的不够看,但看着儿子那凶神恶煞的表情,怎么都开不了口。

    产房里,乌雅夫人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靠着参片提气,“保小,嬷嬷,我要保小。”“我的姑娘耶,您要坚持住,一定可以平安生下小少爷的,您想想,你若是去了,勤哥儿怎么办呀。”陈嬷嬷拉着乌雅夫人的手,不停的鼓气。

    乌雅夫人肚子里,陈如雪要着急死了,原来她那番动作导致了乌雅夫人提早生产,但是她的那位手足同胞似乎还不想出去,怎么都不动。她听着外面的动静,知道了,母亲是难产了,在这么下去,她也得一起跟进棺材,陈如雪想着自己已经挂了一次了,以后还能幸运的重生么,好不容易活过来,得想办法出去才行。

    “夫人,您一定要坚持住呀,您想想勤哥儿吧,若您去了,勤哥儿怕是也活不长了。”桂嬷嬷也跟着安慰着,眼里都流出了眼泪,心里不停的向菩萨祈祷,希望夫人可以好起来。

    乌雅夫人本来觉得好累想要睡过去,听到两位嬷嬷的话,想到如果自己去了,那儿女们在这府里没人护着,想到可能发生的惨况,乌雅夫人觉得整个人有回复力气了。不行,她一定要活着,活着生出肚子里的孩子并将他们养大成人。

    就在乌雅夫人努力生孩子的时候,肚子里的宝宝们也很给力,陈如雪不停的踢着她的同胞,企图将他踢出去,结果没想到,他自己仿佛是醒了一般,自己奋力的往下坠,陈如雪就是一脚,将他踢向产道口。

    “夫人用力,看到头了。”接生的稳婆们催促道,陈嬷嬷和桂嬷嬷听到大喜,更加虔诚的向菩萨祈祷了

    夜晚过去了,迎来了清晨的阳光,天亮了。

    “哇~~~”产房里传来婴儿微弱的哭声。这哭声虽然微弱,却也散尽了产房内外的阴郁之气。紧接着又是一阵婴儿的哭声传来,“哇~~~”。

    “恭喜老夫人,恭喜主子,大喜呀,夫人生了一对龙凤胎,好事成双,大吉呀。”稳婆们将两个孩子抱出来,嘴里不停的吐着吉祥的话,脸上也笑开了花。她可高兴了,这下命可保住了,看这情况,赏钱可不少呢。

    “好好好,赏,府里每个人加三个月的月钱。陈大夫和稳婆厚赏。”乌雅大人高兴极了,本来都做好失去一个孩子的准备了,没想到妍儿挺了过来,一生还是生了两个,真是大喜呀。

    【终于出来了,看样子妈妈应该是没事。】奋力挣扎出来的陈如雪就这样在稳婆怀里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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