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白琼五官长相并不十分出色, 充其量只能算是清秀,她又瘦, 再给这清秀里添上了三分羸弱。
之前她总是把长发扎成简单的马尾,一束全都垂在脑后,虽然好看, 但不免单调。今天剪短了一大截, 披散在胸前,再用刘海盖住半边额头,线条上就多了些变化。
这点变化, 让她的清秀多了一分妩媚。
原修被这一分妩媚勾住眼神,就像是给把她的质朴撕开了一角, 让人忍不住期待她还有何种风情。
听他开口,白琼怔了下, 脑子里还没理出个头绪, 脸已经不争气地红了起来。
她把脸埋得更低,支吾片刻,已经过了回话的时间, 索性装作没有听见,心里却默默回味。
他说话一贯平和有礼, 就算是夸人也是恰如其分, 坦坦荡荡,从来不会这样引人遐思。白琼忍不住多想, 到底是他这话说得暧昧, 还是自己多想了呢, 或许人家原本就只是客观夸夸她?
再一转念,她又迟疑,好看就好看,为什么要加个“因为”呢?
电梯走走停停,几乎每一层楼都有人上下,下了两层路过女士服装,进来的人更多。原修不得已往里移步。
进来的几个都是小姑娘,体重倒是不重,可占位置。人群一层一层地往里走,原修后腰被人推了一记,挤得他差点贴上白琼。
原修连忙伸手撑住电梯壁,勉强在两人之间拉出一条缝隙。
白琼只觉得脸都要贴上他的胸口里,心里的热意又多了几分,背心甚至微微冒出了汗水。
她想躲,可方寸之间能够立足已经不错了,哪儿有空间给她躲藏青涩的少女心。
见她一直没开口,原修的目光反倒大胆了一些,落在她的头发上,又顺着刘海向下,落在她小小的耳朵上。
比起脸上的皮肤,她的耳朵更加白皙,在黑丝之间若隐若现,让人止不住地心痒,想去拨开那些碎发,一探究竟。
“麻烦让让。”身后有中年大叔下电梯,用力超旁边拨开。
原修望着白琼走神,手上没用力,被那人挤得扑上了她。
“呀。”怀里的人小声惊呼。
他胸口贴在她的侧脸上,她开口时的气息似有似无地钻进他的衣服。
原修心尖一颤,强力撑起自己,连忙道歉:“抱歉抱歉。”
白琼抬眸,红着脸凝视了他一眼,又垂下脸摇了摇头。
都是青春年盛的时候,两个人都被短暂的肢体接触拨动了心弦,无端端生出许多不该有的念头,又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该说些什么。
幸好到了一楼大厅,电梯空了一半,原修终于得了空间推到一边。
白琼深深呼出一口气,心跳砰砰,这才发现刚才自己紧张得一直屏着气。
到了车库,电梯里的人陆续而出。
他们走在最后,互相看了一眼,又别开眼神,故作镇定,对刚才的话题绝口不提。
原静安已经把车开到了电梯间外,见两人出来,摁了下喇叭示意。
原修过去,绅士地帮白琼拉开了后座门。
后排座上倒着四五个购物袋,全是给白琼买的衣服。她见了很不好意思,手忙脚乱地往地下放。
“没关系。”原修拦住了她,“坐得下。”
他绕过车尾,从另一边上车,把那些购物袋一一理好,大的放进了后备箱,小的就放在后排座上。
后座位置宽大,两个人坐着也不影响。但白琼怕他挤,把两个小的袋子放在了腿上。
那两个袋子外面花花绿绿的,跟别的都不大一样,原修随口问:“买的什么?”
谁知身边的小丫头看了他一眼,脸色倒比刚才在电梯里更加红润,一双眼眸亦是盈盈泛光。
他看得懵了下。
原静安瞥了一眼后视镜,笑着嗔怪原修:“女孩子买东西,你管人家买什么。”
原修一脸无辜:“行,我不问了。”
当妈的笑着睨了他一眼。
别人家的儿子早早情窦初开,就他们家这两个,快二十岁了还是不懂情也不懂爱。
她也纳闷,心说这两兄弟也不差什么啊,论相貌论身材,都相当拿的出手,走出去也是人群里最亮眼的星,不知道怎么就这么安分。
原静安打着方向盘除了底下车库,心说安分点也好,十八’九岁正是情浓的时候,万一要是出点问题也是个麻烦事。
后座上,白琼没有说话,抱着袋子还很尴尬。
这袋子里是刚才买的胸罩和内裤,被原修这么一问,她顿时觉得烫手,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才好。
原修本来真是随口闲聊,可这一大一小的反应太不寻常,他就是再迟钝,也有所了然。
原修扭头看向窗外,耳朵不自觉地开始发烫,心里怪自己多嘴,也不知道她听了会是什么感受……
车子上了主路,刚在十字路口停下等红绿灯,原静安包里的电话就响了,她伸手去取,看了来电人是高秘书。
那边的语气颇为着急,原静安听了两句,语气不大好:“怎么回事,说清楚。”
后座上的两个孩子原本以为是原静安公司的事情,并没有多听,两个人都还沉浸在刚才暧昧又羞涩的小情绪里。
直到信号灯由红跳绿,原静安仍没有动作,原修轻声提醒:“妈,绿灯了。”
原静安侧眸,听见后侧鸣笛催促,立刻打断对方:“你一分钟之后再打。”挂了电话,她驾车通过十字路口,开口道:“周洧出事了。”
“谁的电话?”原修问,“是他本人出事了?”
“高秘书的。”原静安冷哼一声,“他能出事?还不是在外面惹是生非。”
说是昨天晚上跟人外校的人打架,把人家搞了重伤,对方家长都等不到周一,已经闹到九中去了。
原静宁出门开会去了,一时半会联系不上人,学校的电话就打到了高秘书那里,试图联系原静安。
孩子打架这种事算不上稀奇,何况是发生在周洧身上,高秘书先安抚住了校方,又联系了受害人,弄清楚了状况才给原静安打电话。
这事儿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原静安索性把车停到了路边。
“对方有什么要求?”
“……有没有证据?”
“你先去接触下,不要谈钱——一谈钱倒像是我们理亏了。”
“——原修?”原静安挂了电话,回头叫人,语气不太好,“你给周洧打个电话。人家家里报了警,你问问他本人什么情况。”
她一边吩咐,一边给周洧父母打电话。
原静宁最近下基层去了,也不知道去了哪个山沟沟,手机一直无法接通。原静安只好又找周洧他爸。
其实周洧的脾气坏,更多的反倒是像原静宁。他爸倒是个兢兢业业的老实人,在地质部门工作,时常去野外考察。
电话响了很久才通,原静安有些不耐烦,但知道这个妹夫耐心好,跟他着急也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于是克制住了脾气:“你在哪儿呢?怎么一家人都找不见人?”
那边说了什么,原静安勉强笑道:“我找小宁,她不知道去哪儿,手机一直没人接,我担心出事。”她随口敷衍妹夫,“我以为你最近休假在家呢。”
那边解释,说之前是在休假,周五刚出国,现在在堪察加半岛公干。
人在外地也帮不上忙,原静安又说了两句就挂了电话,免得人着急上火。
这边原修也挂了电话——周洧手机关机。
“不像话。”原静安恼火起来。
原修问:“对方情况怎么样?”
“住院了,说是刚刚才出ICU。”原静安气不打一出来,“你说周洧怎么想的,他那个拳头有几个人能接住啊?”
她把手机扔在副驾,重新发动了车子,嘴上不由迁怒原修:“你当哥哥的也是,知道他那个坏脾气,平时怎么也不知道劝着点儿?”
原家姐妹的感情十分亲厚,对于两个儿子都视如己出,这会儿妹妹又找不到人,原静安心里不免更加上火。
原修知道他妈妈性急,被骂了也受着,没往心里去:“您别急,现在是去市府大院吗?”他劝道,“咱们现在去,小姨家里肯定没有人。不如您先回家,我去找他,到时候也好说话。”
原修顿了下,又替周洧说好话:“再说,周洧虽然脾气不好,但不是没有分寸的人。要真的情况危急,那一定不会只有他的责任。”
听他有理有据的分析,原静安也稍微冷静,车子慢了下来。
白琼听着母子俩对话,刚才心里的羞怯悉数散去。
她趁人不备,悄悄凝了原修一眼。
车里没开灯,车外的夕阳渐晚,日头缓缓西去,余晖愈加浓艳,泛着带金的橘色。
他的侧脸隐在半明半暗的黄昏里,侧脸线条更加柔和,白皙的皮肤也像是多了俗世烟火。
白琼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心里默默替他委屈。
要是不知道事情原委也就罢了,可她恰恰什么都知道,看他被原静安一通责难却全然不曾翻脸,心里只觉得他不单单只是脾气好,而是一种容人的气度,是涵养问题。
时间临近晚饭,路上的车流渐渐加大,原静安心里着急,路怒症更甚。
原修叹了口气:“妈,你靠边儿停,我来开。”
原静安沉默片刻,这才收敛起脾气,一路把车开回了家。
进了车库,周洧的手机还是打不通,原修干脆让他们先回家:“我去看看。”
幸好他的车装的指纹锁,不用上楼拿钥匙,原修一边往旁边的车位走,一边安慰原静安:“您别担心了,周洧不是那么犯浑的人,里面可能有误会。”
原静安看了眼时间:“你饿不饿,吃了饭再去吧。”那边人已经钻进了车里。
白琼看着他们着急,情不自禁地主动说:“要不我陪原修哥哥一起去吧。”她迎上原静安诧异的目光,忍着心跳说,“有什么事情也好有个人看着他们。”
原静安顿了下,觉得这话说得也不无道理,女孩子总归要心细一下。她赶紧挥了挥手:“去吧,路上吃点东西。”
得了首肯,白琼点头应了声,连忙往原修那边跑,车子刚刚起步,原修见她追上来,又停下让她上车。
白琼手忙脚乱地低头插安全带,微喘:“我、我跟你一起去。”
原修怔了下,偏头看向她:“你去干什么?”
“我陪你啊。”白琼来不及多想,本能地说,“我怕你太着急了会出事。”
车库里的灯光幽暗不明,他的眼眸里亦闪过莫名情绪。
半晌,原修右手打着方向盘,起步出库。
他左手撑在车门上掩在唇边,挡住了嘴角那抹勾人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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