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凉听话地去收拾行李。可是本来也收拾地差不多了, 把行李打包好,天色才将将黑下来。顾凉回到房间, 就看到窗帘拉上了,灯关了, 屋子, 只能透过门口的光,看到床上有一大团隆起的被子。
顾凉走进去, 轻声喊他:“阿瑾。”
容瑾哼哼唧唧几声,假装自己睡着了。
顾凉走近,哄他:“阿瑾想不想吃鱼?”
那团被子动了几下, 最后还是回归了一片寂静。鱼虽然好吃,但是他现在吃饱了, 这一招并不总是那么管用。比起吃鱼然后被吃,他更希望度过一个平静的夜晚。猫耳朵什么的,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顾凉叹了一口气, 坐到他身边:“唉。当初明明是阿瑾自己想买的, 现在又这样。这是什么道理?”
容瑾在心里答道:此一时彼一时的道理啊。
当初我以为你是个性冷淡,哪知道你后来会变成了牲口呢?他觉得,顾凉现在对这种事的热情他已经有点吃不消了, 再给顾凉来点情趣, 他还活不活了。
顾凉推推他:“之前还说我想要星星月亮都可以, 现在就这点要求, 阿瑾都推三阻四的。”
容瑾往下缩了缩:我在睡觉, 什么都不知道, 那话也不是我说的。
顾凉的声音慢慢低落下来:“对不起,我知道阿瑾不喜欢办麻烦,肯答应也是为了迁就我。能有婚礼,我已经很满足了,不该再提要求的。”
容瑾一把掀开了被子:“戴戴戴,行了吧。”
怎么说也是洞房花烛夜,面对爱人的一点小要求,身为一个男人,怎么能出尔反尔呢。谁让自己刚刚一时色迷心窍,放下豪言壮语呢!大不了明天歇一天,后天再启程!
顾凉凑过去亲了一下容瑾的鼻尖:“阿瑾不用勉强的。”
容瑾露出一个咬牙切齿的微笑:“一点也不勉强,毕竟是我自己买的嘛。”
……
蜜月没去太多地方,毕竟创业狗很忙。大家尽量不打扰他们,但是还是会有比较重要的电话打进来。有时候走在路边,顾凉接电话,容瑾就拉着打电话的人找个街边的板凳坐下。
顾凉接完电话,还没来得及说话,容瑾指着路边的一个挺长的队:“我想吃那个。”
顾凉立刻道:“我去排!”
买回来,顾凉让他挑,满脸的不安和内疚:“对不起,总是这样,让你等我。”
容瑾把两个冰激凌的尖尖都咬掉,边吃边含糊道:“多赚钱,给我买吃的,就原谅你。”
蜜月结束,顾凉回来接着做他的创业狗,容瑾没能成功地开店,因为他要接着跟学校的一位老师读研,可能以后会读博,然后走上保护珍稀动植物的道路?
生活平静也甜蜜,除了床上那点事以外,从来没有闹过什么矛盾。系统所说的糟糠事件也始终没有发生。
结婚三周年纪念日。
顾凉照例早起,在厨房做饭。容瑾匆匆忙忙地边套衬衣和牛仔裤,边往洗手间跑:“你怎么又不叫我?”
顾凉把煎好的鸡蛋盛出来:“现在也不晚呀。”
容瑾叼着牙刷,含含糊糊:“今天老师让早点去学校开会。来不及吃早饭了。”
顾凉手上的动作一停:“你没跟我说啊。”
容瑾拿了几本书跑出来,边抓头发边瞪他:“昨晚忘了说赖谁?”
顾凉站在厨房门口,把已经用保鲜膜封好的三明治递给他,温声道:“里面放了鱼排。”
容瑾顿时收起气鼓鼓的脸,接过三明治,亲了顾凉一口:“心肝儿,爱你一辈子。”
结婚七周年纪念日。
八点,小区的路灯每一个都站得直直的,照的路上很亮。
容瑾几乎是一路跑着回来,站到门前平静了一下呼吸,小心翼翼地掏出钥匙,结果还没等他插进钥匙孔,门突然就开了。顾凉站在门后,面容平静:“回来了。”
容瑾紧张地咽了一下唾沫,在门口的地摊上蹭了一下鞋底,才灰溜溜地进去了。
花瓶里插着鲜花,桌上摆满了盘子,本来挺温馨的场景,因为自己的晚归,全变成了他不守承诺的罪证。
顾凉没生气,端起桌上凉透的菜:“都凉了,我重新给你做。”
容瑾连忙道:“直接热一热就好。”
顾凉没吭声。
容瑾跟在顾凉身后,想了许多道歉解释的话,比如说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或者我也不知道今天组里要开会开到那么晚什么的。
最后,容瑾拍了一下顾凉的肩膀,等他回过头,严肃道:“这样吧,我今天戴猫耳朵给你看,你不许生气了!”
顾凉沉默了一下:“还有猫尾巴。”
“成交!”
结婚十五周年纪念日。
容瑾不在家。他要带学生去参加在国外举行的学术会议,正好就错开了今年的结婚纪念日。
早上刚醒,他接到了顾凉的语音电话。顾凉向来很在意这些节日,再忙也有挤时间出来陪他的。容瑾这次自己有事不能和他一起过,多少有点心虚,不等顾凉开口:“亲爱的早上好,我今天特别特别想你,要不我回去戴猫耳朵给你看?”
顾凉的声音很沉静:“你今天就可以戴。”
“呃,但是我这边没有啊。而且我带着学生,去买这个东西不太好吧。”
“没事我带来了。”
结婚四十周年纪念日。
顾凉和容瑾这时候都已经退休了。两个不算太老的老头子,一下子有了大把的空闲时间。顾凉沉浸在可以尽情做家务的快乐中,容瑾也很快乐,他在自己的院子里种了点花花草草,然后像自己做猫咪的时候差不多,总是懒洋洋地坐在摇椅上晒太阳。
清晨,顾凉从花园里剪了大捧的玫瑰花,插在客厅的花瓶里。
容瑾起床,看见了,第一反应:“谁许你动我花的?”
看到桌上的礼物,容瑾扶额笑道:“天啊,都过了四十次了,你都过不烦吗?”
顾凉很委屈:“你觉得烦吗?”
容瑾连忙否认:“不烦不烦。”
其实他也早就给顾凉准备了礼物。毕竟顾凉现在越发像小孩子了,前年他忘记准备礼物,哄了好久。
顾凉就高兴起来:“快来看礼物。”
容瑾走到桌边,打开那个扎着绸带花的木盒,愣了一下:“这是簪子?”
以前不掉头发的时候,都用不着这个啊。现在头发都花白了,怎么送这个给他。
顾凉一脸求表扬:“我自己做的。”
容瑾不想吐槽,这簪子要是店家做的肯定不好意思摆出来卖。他想了个不触雷的话题:“怎么突然想起来送这个给我?”
“不知道啊,总觉得应该送你一个。”
他已经忘记自己年少时,曾经做过的那些旖旎的梦了。忘记了他曾经见过的那些长发的剪影,但是有一天,他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他该送一支簪子给阿瑾。于是他就做了。
容瑾拿起那支簪子,突然就觉得强烈的情绪涌上来,一时怔住了。
顾凉见状,关心地问:“阿瑾,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我好喜欢你啊。”
……
这不科学啊。不不不,这不关科学的事,是不符合命理。他怎么没渣你呢?
从任务世界里回来,容瑾照例在床上挺尸,一动也不动,脸埋在胳膊里。不过之前总是不敢吭声打扰的系统,百思不得其解地嘟囔来嘟囔去,烦的容瑾只用了三天就整理好了情绪。
统哥,你为什么非得觉得他要渣了我?是,前两个世界确实有你说的“抛弃糟糠”的事,但是那不也都是误会和无奈吗?
但是这件事终归是要发生的呀!
容瑾看着在空中激动地上蹦下调的光球,也不问为啥终归要发生了:统哥,其实严意义上来说,你不觉得糟糠事件已经发生了吗?
系统惊悚:什么时候?
难道顾如琢在结婚期间出轨了他没发现?!
容瑾找系统要了个靠枕,懒洋洋靠在上面:如果按你说的,他要渣了糟糠,也没人规定他必须渣我吧?
可是他只跟你谈恋爱,不渣你渣谁?
渣喵喵啊。
喵喵,这不是后来顾如琢给那只猫起的名字吗?
你的糟糠是以灵魂为对象,还是以肉体为标准的?如果是以肉身为对象,那不就很好解释了吗?以前本来跟那只猫海誓山盟,相约白头。结果后来跟我好了。恰好我家里还算有钱,这不是标准的抛弃糟糠奔向富家子怀抱的狗血故事吗?
不仅如此,还对过去的糟糠非常绝情。容瑾突然笑了,在他发现喵喵明显更喜欢缠着我之后,就防猫如防贼,恨不得把猫永远留在我哥那里,不接回来。
容瑾笑过之后突然陷入沉默,系统也不说话,只默默地等他平复心情。
容瑾深吸一口气,笑得平静:我这次的任务完成了吗?
完成了。
所以其实不辜负才是最终的任务,是吗?容瑾不等系统回答,别紧张,反正我进去之后也会忘掉。我后来想了想统哥你最开始给我提出的两个任务。第一是被糟糠,第二是找到被糟糠的原因。如果糟糠是注定的话,那任务的重点就在第二条任务上。
你不能告诉我最终目的是什么,因为那是作弊。但是你知道,辜负一定,或者说大概率会发生,所以想出了这个任务,作为提示。如果我找到了被辜负的原因,发现他其实不是故意的,也许就能原谅他。
这个考验,不是给我的吧。
系统还能说什么,他内心对顾如琢充满了同情,这以后要是想藏个私房钱可怎么办?根本不可能瞒地过去吧。哦对,他还记得第一个世界顾如琢想欺骗容瑾,是如何还没来得及表现,就被一眼看穿,然后被容瑾骗得团团转。
是,你猜的都对。
听着系统悲伤而无力的声音,容瑾觉得心情好了点,搓了搓脸:走吧统哥,我们去下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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