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了程缨这件事,戴承霖和容瑾终于能安下心来, 说几句话。
容瑾突然想起来, 他还没问过戴承霖为什么会在这儿:“师兄这是游学到海凤港吗?”
“差不多。我想着快到年节了, 就打算来拜访一下师祖,才路经海凤港。师妹呢?特意来巡查家中的产业吗?”
容瑾笑道:“我和师兄一样,打算去景仁书院。如琢如今在那里借读,我去接他, 然后拜访师祖。”
“顾师弟也在那里?”戴承霖迟疑了一下,“那我们是不是不太方便同行?”
容瑾一愣,他突然意识到, 顾如琢确实很忌讳戴承霖。可你说,大家明明在路上碰到了, 又去同一个地方, 总不能刻意分开走吧:“额,应该没什么吧?”
戴承霖打趣道:“真的没什么吗?那我就坐在师妹的马车里,一同过去好了。”
容瑾的脸色顿时有些讪讪。
戴承霖便笑了, 他神色平静又温和:“师妹,其实有些话我一直想跟你说,但是怕你尴尬, 也怕顾师弟心里不快,一直没找到机会。”
“你婚前, 我一时冲动, 找你说了那些话。我知道师妹这些年心中一直对我有愧, 但其实完全没有必要。真的。当时我年少, 接触过最多的女子就是你,难免会生出一些念头来。我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如今年岁渐长,阅历也增多,我已经放开了,只当你是个关系亲近的妹妹。”
“我们可以照旧避嫌。但是我希望师妹心里,不要再因为这件事觉得愧疚不安。”
“师妹,顾师弟是磊落君子,待你也真心实意。你嫁了他,我没有什么不服气。只为你高兴。”
……
顾如琢散课归来,和几个学子一起往回走。他低头正在想今天的课业,突然听到旁边一个人出声。
“那姑娘是找谁?”
顾如琢不知为何,心中突然有一种强烈地预感。他猛地抬头一看,竟当真看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他揉了揉眼,还以为自己思念太过,看错了呢。这时容瑾也正好抬头看过来。两人视线交错。
顾如琢脸上立刻显出激动不可置信的神情,大步地朝着容瑾走过去。
一个小少年纳闷儿:“顾师兄干嘛这么激动?难道是找他的?”
霍默道:“废话,肯定是顾师兄的娘子!你什么时候见顾师兄这么喜形于色过?”
少年叹气:“唉,真叫人羡慕。顾师兄长得好,学问好也就算了,连娘子都这么好。叫别人怎么活?”
“你这话说反了。正因为顾师兄长得好,学问好,所以娘子才好啊。所以要好好读书知道吗?!”霍默拍了一下那少年的头,忍不住嘟囔了一句,“就是嫂子长得有点高啊。”
顾如琢站在容瑾面前,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半天,才喃喃道:“姑娘你来了?”
容瑾见他这样,脸也有些热,强做镇定:“我来陪你过年。”
顾如琢不说话了,他只贪婪又急切地看着眼前这个人:三年时间,容瑾长高了许多,比他见过的绝大部分女子还要高挑,只比他矮半头,却并不显得有压迫感。他眉眼也长开了,褪去了几分柔美,变得比之前更好看,更有锋芒。
他三年没见过这个人了。夜深人静的时候,也忍不住会想,姑娘如今长成什么样子了?
他想的每一幅模样,都和容瑾现在的样子不同。可此刻,他却觉得:就该是这样的,我喜欢的这个人,就该是现在的模样。
两人又呆又傻地互相看了半天,才想起来进屋坐着。
两人闲聊,容瑾提起路上的事,为了怕顾如琢到时候知道又乱想,主动提到了戴承霖。
顾如琢神色间好像一副不怎么在意的样子,问道:“姑娘是跟戴师兄一起来的?”
容瑾却立刻感觉到一股凉意,他极其平静道:“我和师兄只是在路上偶然碰到。”
顾如琢语气微酸:“路上都能碰到,确实有缘分。”
容瑾:“……”
容瑾终于冷下了脸:“去把你这几天的功课拿来给我看看!”
……
容瑾在翻完他的功课,顾如琢从箱子里抱出来一床新被褥:“姑娘睡床,我打地铺?”
“如琢,我,”明明之前觉得是理直气壮的事情,但现在容瑾却觉得有点愧疚,“我已经答应了师祖,住到师祖府上去。”
顾如琢有一瞬间的低落,不过他很快就掩饰了过去,微笑道:“嗯,对。这里确实太小了。”
容瑾偏过头,不太敢看顾如琢的眼睛:“如琢,等你考完了会试,我想跟你说一件事。”
顾如琢将手中的被子放到床上,轻声问:“不能现在说吗?”
“不能。”容瑾摇摇头,“要等到你考完会试,才能告诉你。”
顾如琢笑的有点勉强:“姑娘还记得我走之前,姑娘答应我的话吗?”
容瑾不知道顾如琢突然提起这个,他点点头:“我记得。”
我答应过你,三年时间,我绝不会喜欢上任何别的人。
顾如琢的脸色好了很多:“嗯。那我等会试后,姑娘告诉我。”
……
很快就过年了。
魏无书早就发话了,让顾如琢上他家去过年。如今容瑾来了,是人家正儿八经的徒孙女,自然更该上魏无书家过年。
其实顾如琢也暗地观察过,他并没有发现,魏老夫妇待容瑾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他们热情,慈爱,尤其是魏老夫人,见到容瑾就很开心,待他极亲密。就像是每一对见到很喜欢的晚辈的慈爱长者一样。
如果容瑾真的长得像他们的女儿,他们多喜欢容瑾几分,也很正常。
但是他心里总是忍不住在意这件事。这天,他从园子中穿过,正好迎面碰到独行的戴承霖。他本想像以前一样点点头就过去,但心头一动,他突然停下来:“我能不能请教戴师兄一件事?”
戴承霖很惊讶地看着顾如琢:“顾师弟直言。”
“我之前曾听人偶然提起,师祖有一个女儿。但如今却完全不见这位师叔的痕迹,戴师兄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我知道。但这事不太好提。”戴承霖也想跟顾如琢修复关系,何况他对顾如琢的人品有信心,于是他轻声解释道,“师祖确实有一个极疼爱的女儿,嫁了师祖当年的得意弟子。是极好,极有气度的一对夫妇。只是,后来出了事。”
毕竟他们出事的那时候,戴承霖已经五岁了。他对这一对常常来他家做客的夫妻,有挺深刻的印象。
“我那时候太小,不记得是什么事。只是隐约知道,是一件很忌讳的事。并且在那之后,师祖与父亲,都辞官了。”
……
年节过了,戴承霖最先告辞,他还打算顺路去拜访一位父亲的故友。魏老夫妇又留了容瑾和顾如琢一段时间,才不舍地送他们离开。
坐在马车上,容瑾怔怔地出神。
魏老夫妇待他极好,他在魏府住的也很自在。但是刚刚他去内室跟魏老夫人告别,屋内只有他们两人。他要走之前,魏老夫人突然问了他一句话。
“你,你父亲,他待你好不好?”
这是个很奇怪的问题。从一个外人嘴里问出来,不仅奇怪,更显失礼。可魏老夫人的眼神却极认真,似乎带着一点渴盼又难以言喻的煎熬。
于是,容瑾神色郑重地回答了她:“好。我父亲待我如珠如玉,爱若珍宝。”
魏老夫人就笑了:“好孩子,去吧。”
容瑾回想着这一幕,突然挫败地捂住了脸。
这可真是,剪不断,理还乱啊。
而魏府内,魏无书正脸色铁青:“谁让你问孩子这个的?!”
魏老夫人眼中全是泪:“我只是问问,我怕他过得不好。”
“他过得很好。真的。”魏无书走过去,将老伴搂在怀里,“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容怀松是孩子的亲舅舅,当初就是他把孩子救出来的。怎么会对他不好?想要他过得好,就一丝一毫也不要表露出来,让他一辈子也不要牵扯到那件事里面。”
“哪里过得好!我的外孙,像个女孩一样长大,哪里过得好啊!”
“那也比死了强!”魏无书面容抽搐,“再说,不会一辈子的。最多再过几年,就可以想办法,叫孩子换回男儿身了。”
【看到很多宝宝困惑容瑾的身世,我直接在这里给大家解释一下算了。别嫌我占地,我下次会在作话里给大家把字数补回来。
容怀松是容瑾的亲舅舅,魏无书是容瑾的养外祖父。容瑾妈妈从小丢了,被魏无书养大的。长大以后容家才偶然找到她。
1、所以,魏无书和戴珣安都是当官的,但是没能救下来人。容怀松只是个商人,却救下了容瑾,因为别人都不知道他和容瑾母亲的关系。
2、这也是为什么容老太太给自己的女儿起名叫“芜”,野草的意思。因为希望她能够好好地活着,像野草一样顽强。
3、所以,容老太太看了容瑾十几年,愣是没看出来他的身份。但是魏无书只看了一眼画像,就认出来了。因为他亲娘是在魏无书身边长大的,容老太太只在找到女儿后,匆匆见过几面而已。
是我写的太隐晦了,大家才没有注意到。我没能写的明白,现在又解释,很抱歉。我下次作话会把这次占用的字数全部给补上,只多不少,不要拍我!靴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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