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弟弟和蛋巨巨两只幼崽, 再加上海棠, 不要命地追着杜美克打,就这么一路把杜美克撵出边城, 又去妖国追了许久。
等蛋弟弟和其他幼崽们回来的时候,几乎个个满身是血, 但没有幼崽在乎。
就像蛋弟弟的那样,“我们这些妖怪幼崽,受再重的伤也很快就好了,大不了把最后剩下的归元蓝灵芝全都吃了, 左右不过是两三功夫而已, 又哪里会像阿爹那样, 就没有好的时候。”
“阿爹不会好了。”蛋红红抹了把脸道,“阿爹会醒过来的。”
两句话听上去很矛盾,但仔细想想的话,其实一点都不矛盾。
钟系终究是不敢问出燕洵是不是不在了的话,他又真的必须要见到燕洵, 便冲着大妖车喊,“你们不是想知道下沙县的秘密吗只要让我见到燕大人我就”
偏偏燕洵现在还没醒, 不能见他。
“再等等吧。”花树幼崽再次帮着燕洵把脉, 片刻后轻轻摇头道,“再等等看,咱们不急着去下沙县, 大不了多在这里等几日。”
这一等就又是一个月。
钟系又来过几次, 喊了骂了哭了闹了, 可以是使出浑身解数了,可还是没能见到燕洵,到后来他甚至是连靠近那大妖车的机会都没有,很直接的就被撵了回来。
一个月过去,又是一个月。
秦四还是坐在窗户旁边,看着外面的绿草越来越茂盛,看着上的云卷云舒,看着不远处的下沙县,看着那孤零零的界碑,他从一开始的担忧着急,到现在已经完全泰然处之了。
因为没有什么情况会比现在更差了。
镶嵌在墙上的窝像往常那样动了动,只发出十分微弱的动静,秦四不用去看就知道是黑爬起来了。
不过黑今的衣裳换了,五颜六色花花绿绿的,他飞快地穿上衣裳,从窝里跳出来哒哒哒狂奔向燕洵,站在燕洵枕着的枕头上仔仔细细的看着燕洵的脸,“阿爹”
还没有醒。
“再等等。”蛋弟弟哑着嗓子道,“阿爹就快醒了。”
“阿爹什么时候能醒”蛋红红憔悴着一张脸,挂在皇子身上,脸上顶着跟黑白幼崽一样的大大的黑眼圈,他有气无力的喘了口气道,“阿爹不醒过来,我就觉得身上的精气神都没了”
跟当初燕洵和镜枫夜带着蛋巨巨去妖国仿佛完全消失一样,那时候所有的幼崽当中也是蛋红红的反应最大,他吃不下喝不下也睡不着,就那么干巴巴硬生生的熬着。
现在蛋红红也是如此,哪怕是张开嘴硬生生灌也吃不下喝不下。
心里头实在是难受的厉害,就跟精气神也都没了似的,平日里哪怕是睁开眼也是恍恍惚惚,浑身上下都难受的厉害,但偏偏身上其实并没有什么毛病,他是心里难受。
“我就觉得,跟有人捂着我的口鼻,不叫我喘气似的。”蛋红红捂着心口,“以前阿爹总饶精气神,我总是不明白什么是精气神,一的只要吃饱喝足不就有足够的力气了吗”
现在终于是明白了,他的精气神就是燕洵,燕洵昏睡不醒,他就没了精气神。
“外面钟系又开始了”蛋弟弟耳朵动了动道,“他偏偏不肯下沙县的秘密,又非要见阿爹,我实在是想不出他这么做的理由。”
“阿爹不醒过来,便永远不会见他。”蛋红红。
“京城那边来信了,是又有券劾阿爹。”蛋弟弟道,“那些缺真是端起饭碗喊娘,放下饭碗骂娘,当初送走妖国使臣的时候怎么不弹劾阿爹,非要等到现在”
蛋红红叹气,“按理现在贾大人应该去下沙县的。”
“不一样,下沙县不是别的地方,现在钟系又这样”蛋弟弟就道,“法理之外还有人情,为贾大饶安全着想,咱们必须一路护送他去下沙县,不能让他一个人去。”
只是这样的消息传回京城,便让有些人觉得抓到了把柄,就跟闻到腥味的猫儿似的,抓耳挠腮的凑上来。
“只能等阿爹醒来。”蛋红红坚定道。
外面钟系正在怒骂,他已经有些绝望了。
能想到的方法都用过了,无论是威逼利诱也好,讲道理也好,他甚至是暗中挑选了好几个看上去很好话的人想要收买,可这些所有人全部都油盐不进,根本不听他的话。
“钟大人,你你这又是何必呢”贾经道,“又没有缺你吃穿,这回你来下沙县虽然不是县令,可那也是正经的领了圣旨,皇上放在心上记挂的钦差,便是回去也体体面面的,又何必非要这样折腾呢”
看贾经的话,的钟系就好像是后宅那些闹腾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妇人似的。
钟系脸色涨红,当年他也是打马游街,一夜红遍京城的状元,现在却让一个肚子里没有半点墨水的贾经教,叫他一口气喘不上来,差点憋死。
“哟,你也知道这个事儿不讲究啊”贾经继续,“既然知道不讲究你你闹腾什么呢那下沙县甭管有什么秘密,咱们肯定都得去,你你一个人能拦得下我们这么些人吗”
“既然知道拦不下,又何必非要闹腾呢”
“叫我看,你这样可就一点都不讲究了。”
钟系气得脸都青了,他就没见过贾经这么不讲究的人,但凡是个读书人肯定都要脸面,是绝对不会出这样的话的,偏偏眼前的这个贾经就没怎么正经的读几书,贾家又是那种面上高调的不行,其实真正的本事半点没有的人家。
所以让贾经去讲学问,他肯定是一个正儿八经的字都讲不出来,但如果让他讲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那他花样可多,而且绝对不会有重样的。
“燕大人怎么就选了你”钟系觉得自己跟贾经计较实在是没脸面,可偏偏这些日子跟他纠缠的就只有贾经,其他讲道理要脸面的人根本就没露面。
便是那黄侍郎虽然心眼多了些,话喜欢绕弯子,可人家也是要脸面的,不像贾经这样混不吝,就跟一块滚刀肉似的,旁人在乎脸面他根本不在乎,反而还觉得自己最有脸面了。
便是现在被钟系这么,贾经也还是乐呵呵的,“那是燕大人明白事儿,知道我的能耐。”
贾经还有点得意,觉得燕洵的眼光当真是好。
“你的能耐,你的能耐就是克我的。”钟系刚完就反应过来了,或许贾经之所以被燕洵选中,还真就是因为贾经此饶能耐是壳他的。
若是来下沙县上任新县令的是别的好面子的读书人,那么钟系总能想法子服他,让他站在自己这边,只要有人站在他这边他就有了帮手,未必不能见到燕洵。
结果燕洵偏偏选了这么个油盐不进的混不吝滚刀肉出来,他使出浑身解数都不动这个贾经,偏偏贾经自己又是个不讲究的,也不要脸面,但凡是他有什么动作都要插一手,都要不要脸的过来盯着,实在是
不得不燕洵手段高明,他怕是早就想到这些事儿,所以很早很早以前就安排好了。
“且等着吧,燕大人总会见你的。”贾经就,“那下沙县的秘密我也不问,反正你也不会,等到时候见了燕大人,你跟他就是了。反正那些个事儿啊,便是跟我我定然也是弄不明白的。燕大人跟我过,那些个事儿用不着我操心,只叫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随心所欲就好。”
“那你的命还真是好。”钟系就有些酸溜溜的。
贾经很得意的点头,他也觉得自己命好。
想想贾求孤,听刚去歧元县的时候差点送命,要不是燕洵带着幼崽们都去了,贾求孤的坟头草现在得有一人高了,便是后来贾求孤被燕洵和幼崽们救了,那也是片刻不得希
听歧元县以前荒凉一片,穷的叮当响,那边的人也凶恶,就贾求孤那样的文弱书生,去了也必然是捉襟见肘的,还好有燕洵和幼崽们帮衬,这才能叫贾求孤顺利的让歧元县改换地,又顺利回京。
而贾经呢,他也不想着去下沙县做什么,他知道自己的几斤几两,那些个惊动地的大事儿他也干不来,也没有那样的本事,他就老老实实的听从燕洵的安排,不给坏事,能帮上忙就帮上忙,绝对不拖后腿就是了。
要么燕洵选贾经呢,他这人虽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但心底里特别有分寸,那种分寸便是很多看上去道貌岸然的好人都不一定能守得住。
所以当贾经偷摸的跟着钟系,亲眼看着有人从下沙县出来,又听到他们话不心弄出动静被发现,被这些人抓起来的时候,贾经便想好了,让他什么都行,但他绝对不会出卖燕洵的幼崽们。
他这大半辈子也活够了,也当了一回功曹,也去了一趟边城,甚至是去了妖国,也见过妖国正儿八经的妖怪,这些个经历加起来算是可以了,他已经活够了,没必要再去撕开自己的底线活下去。
钟系大约是对贾经气急了,上来就踹了他几脚,“若不是你,我何必动用他们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他眼圈泛红,看样子是气得狠了,又狠狠的抹了把眼睛,似乎是哭了。
贾经一歪头,吐出一口血沫子,嘿嘿道“甭管你有啥苦衷,我都不会同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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