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梨十分确信,她没有记错印诀,更何况,即便记错了,也不可能刚好成了将骨奴解封释放的那两个吧?她又没学过,没可能弄串的!
因此答案便是唯一的——圣尊故意的!圣尊故意将后两个重新封印骨奴的印诀换做将它彻底释放的印诀,而白虎并不清楚印诀如何,自然也不知道它的主人给她挖了多大的坑!
赵小梨先前就觉得骨奴虽然听她命令,但杀钱道长时有些古怪,她原本还以为骨奴就像是个傀儡,不会说话没有思想,只会听命行事,杀钱道长不过是个意外,可如今看来,之前默不作声的模样,要么是封印的限制,要么是装的,从它故意杀了钱道长一事看来,她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高。
骨奴既然是个有自己思想的,想来不愿意被人钳制,但圣尊曾告诉她的前半句话想来没骗她,她使出印诀将它解封,它受了限制只能听她的,可能是看到支使它的不是圣尊,它便心存异心,只安静地等待机会。如今回想,她不下令时它似乎依然可以行动,只是她一旦下了命令,这优先级便变了。之前她下的命令是揍钱道长,又没说不让它杀人,杀钱道长一事并不受限制,后来她让它去毁掉祭台,它也照办了,只不过拖延了一点点时间去杀人,或许这点拖延对它所受的限制来说,完全在可承受范围之内。
想来问骨奴它也不会回答自己,赵小梨只能靠自己猜测,然而此刻最重要的却不是这些。
见骨奴尚在狂笑不止,赵小梨悄悄牵住苗深的手,带着他慢慢后退。
就冲它先前表现出来的狂暴凶残模样,她也不敢多待,谁知道它什么时候就想起了她这个使得它不得不屈居人下的“恶人”?
不久前赵小梨才从石镯内出来,且她在石镯内待的时间不短,不敢肯定自己还能进去,更不用说再带一个人进去了,而且进去还得出来,她怀疑即便能进去,也是进不了多久就被迫出来,那时候他们就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苗深似乎明白赵小梨的意图,一声不吭地配合着她悄然离开。
起先比较顺利,那骨奴也不知究竟被奴役了多久,只尽情地狂笑着发泄自己的怨恨和兴奋,天地间都是它那癫狂令人心悸的大笑声。
然后,它低下头来,眼窟窿里两束高扬窜动的漆黑火苗正正对着不过走出几步远的赵小梨和苗深。
赵小梨:“……”
“走!”赵小梨推了把苗深,让他赶紧跑。冤有头债有主,这骨奴是冲着她来的,苗深逃得掉,她逃不掉。
这时,骨奴突然用力一跺脚,以它的脚掌为起点,整个地面如同蛛网般裂开,大地似乎都因恐惧而震颤。
赵小梨和苗深脚下不稳,身体左右不住摇晃,骨奴不过一个躬身,巨大的手掌便拍到了二人跟前。
赵小梨只觉得身侧一个大力传来,她便被用力推撞了出去,来不及感受身体上的疼痛,她慌忙回过头来,只见刚推了她的苗深自己却没有躲开骨奴的大掌,小小的身体蓦地飞起,重重地掉落在了河边。
“苗深!”赵小梨双眼蓦地瞪大,眼角余光见骨奴再次一巴掌拍下来,她慌忙就地一滚,稳住后匆匆起身,也顾不上苗深那边,满面惊惧地看向骨奴。
“跟跳蚤一样爱蹦跶!可惜你今日必死无疑!”骨奴恶狠狠地宣告着,如同猎人玩弄猎物一般,慢慢向赵小梨走去。
赵小梨缓步后退。
她其实不太喜欢跟人或鬼起冲突,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动手。所以之前看骨奴如同脱缰的野狗,她的第一反应便是赶紧逃,避免冲突。
可如今,她没有退路,逃是逃不掉的,唯有一战。
“幸好我对你的主子从来谈不上信任。”想到生死未卜的苗深,赵小梨心中又怒又惧,连出口的声音都染上一丝冰冷。
对于圣尊此人,她虽主动伏低做小寻求他的帮助,但并非一味信任,所以在对付钱道长时,她一是怕只用符箓会出纰漏,二是留了个心眼,才会先放骨奴出来,而将所有的符箓都留在手中。骨奴虽强大得令人心悸,但她还剩数张银色符箓和一张金色符箓,按照她之前的经验来看,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只是,先前两次使用符箓,她基本上都占了个出其不意的优势,骨奴可不傻,不会站着不动任由她打……诶?站着不动?
听到赵小梨说的“主子”,骨奴的身形不自觉顿了顿,眼中黑色火苗胡乱地窜了窜,很快又平息下来。
“老子本还想送你个全尸,你既然不要,那就正好做道开胃菜!老子已然很久没好好虐杀人了,怪想念的!”骨奴面上自然看不出什么表情,可它的语气却足以令人颤栗。
赵小梨知道它说得出就做得到,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她不能再犹豫了。
白虎曾经说过,莲玉扳指可以借她真元,而钱道长的那面铜镜想来也需要真元才可使用,就是不知是否需要特定的功法,她见他拿出镜子后就用,好像也没做什么特别的。
没有时间去尝试了,她拿出那面小铜镜,对准了骨奴。
骨奴一怔,下意识躲闪了一下。
赵小梨刹那间记起其实每次使用符箓时都是念了咒文后莲玉扳指里才有真元出来,让她主动从莲玉扳指里调用真元……她还真做不到!
可她反应一向快,见骨奴被这铜镜惊了惊,动作一滞,她立即将早就攥在手心的金色雷符丢了出去,同时念下白虎教她的咒文。
这是赵小梨最后一张金色符箓,也是她手中威力最大的一张,算是她的第二底牌——最后的底牌自然是打不过就逃回石镯里去。
金光燃起又灭,一人多粗的柱状雷电凭空而起,精准地落在骨奴头顶,眼窟窿里的两道火苗瞬间黯下一半,于此同时惨叫声响起,它蓦地往一旁滚倒,眼看着就要离开那雷电的攻击范围。
赵小梨心头一急,下一刻却发觉铜镜中射出一道细细的白光来,刚好将骨奴定在原地。它受了一击雷电,自然不如之前挣脱开铜镜的定身时那般强壮,只得被死死定在原地,而头顶的雷电每时每刻都在削弱它的力量,更使得它无法摆脱那道不起眼的白光,此消彼长,不过再支持了片刻,它眼窟窿里的火苗终于不甘心地熄灭,而它那身白骨瞬间散架,在最后的雷电中化为黑烟,消散在世间,唯有最后一缕黑色飘然进入莲玉扳指中。
赵小梨只觉腿软,周边又没有可扶的东西,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此刻只觉得后怕,若没有这铜镜,骨奴只怕早就挣脱出来,而她现在已被抓住凌虐了吧。没想到她念咒使用符箓时,被调动出来的真元还会主动往铜镜上钻,将它启用,更幸运的是,并不需要用什么特别的手法。虽说下次还想再用麻烦了些,总比用不了得好。
赵小梨私下感谢了钱道长的“馈赠”,又有些心疼最初用掉的那道金色符箓。圣尊说过,无形之鬼是鬼界鄙视链的最底层,而白虎曾说,这骨奴的战力大约有一个鬼将,那么说明了什么?说明她曾经可耻地浪费了一张金色符箓,将本来可用来消灭一个鬼将的宝贝用到了随随便便就可以碾死的无形鬼身上,这简直是杀鸡用牛刀,暴殄天物啊!
缓过气来,赵小梨慢慢撑起自己的身体,转头向河边走去,她还得看看苗深怎样了。反正这些符箓都是她白得来的,何必太惋惜。
才刚走了一步,赵小梨便愣住了,苗深呢?
她匆忙跑到河边,慌张地四下张望,刚刚苗深就是被甩到了这里,人怎么不见了?他醒了自己走的,还是谁把他带走了?
刚才赵小梨全神贯注地对付骨奴,竟没注意到苗深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她记得他落点离河边很近,该不会是翻了个身就掉河里被冲走了吧?
“苗深!”赵小梨一边喊着苗深的名字,一边匆匆往下游找去。
随着赵小梨的远去,土地庙渐渐恢复了平静。
一片狼藉早成了废墟的祭台下,突然多了点动静。
一个人影从废墟中钻出来,灰头土脸的,语气里却满是后怕:“还好我聪明装死,不然可真完蛋了!”
这人正是跟在钱道长身后伪装成道童的鬼。
他先前躲在废墟下装死,看不到外头什么模样,但那动静自然是听得一清二楚。最后那骨头架子的惨叫,让他整颗心都被攥紧,大气都不敢出。
再看一眼不远处钱陵煜那凄惨的死相,他愈发庆幸。从怀中掏出先前置放在祭台阵法中心后被他抢救出来的珠子,他也不管丁大人是不是还有意识,恭恭敬敬地说:“丁大人,钱老道已死,这阵法可摆不出来了。您看是不是下回咱们再重新布置?”
珠子里头有流光飞舞,却没有任何回应。
道童等了会儿,小心翼翼将珠子藏入怀中,匆匆逃离此处。本以为是小菜一碟,谁知竟出这么大的波折,他可记住那黄毛丫头的模样了,今后看到她就绕道走!随随便便就祭出那么大一个连丁大人都能捏碎的骨头架子和可以把那骨头架子弄散架的符箓,有这样家底的,他敢惹么?又不是活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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