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第二日,顾行止照样起的很早,去后山修炼,而趴在对面桌子上的小孩缩成一团,可见这一晚受的罪不轻。纵然夏季天气炎热,但下半夜若是不盖被子还是很冷的,成年人都尚且遭不住,更何况小孩子了。

    看到顾明冻成这傻样,顾行止一大早心情都好了不少,他一点也没有给小孩披个衣服之类的想法,径直出门去了。

    修炼了一个时辰之后,天已经大亮了,他架上如今还是砂锅状的药鼎,烧火,熬药,沧澜人熬药注定不会简单加水就煮的,顾行止合眼,手上结印,细细感受锅内药材能量的流动,不时把不同的药材扔进去,沿着不同的方位搅拌着。

    这是他第四次做这种事。前两次是在前世他四岁时,刚刚召唤出药鼎的他喜不自胜,学着书中教导的步骤,一丝不苟的做着。第三次是在昨日,没有一次失败,今天他也在根据昨天的经验想找到更匹配的手法。

    好在这只是基础的药草,就算是简简单单的加水熬也是有效的,就算是手法不对也无甚大碍的。

    熬好药后,对于药鼎上空凝聚的微不可见的灵气,顾行止没有再吸收到自己体内,手一挥,那灵气便直接没入药鼎里面。

    林园这时才醒了过来,顾行止熬药他一点也没影响他的好睡眠,他只在睡梦中感觉暖烘烘的,见顾行止的动作,他问道:“你怎么不自己把那灵气吸收了?”

    顾行止:“那一点也没什么用,早日把药鼎等级提高炼高等级的药方。”那本药典中的药方除了基础的一些,估计更多也是对药鼎品阶有要求的。

    而且,这也是为了验证他自己的一个猜想。

    自体内召唤的药鼎在沧澜大陆都是有专属性的,哪怕药鼎升级成了圣阶,也是主在鼎在,主亡鼎消的,这足以说明药鼎和主人联系的紧密性。他不太相信林园真的成为了药鼎的器灵,否则他现在不会拿林园一点办法也没有。

    而药鼎因为林园退化到这个样子,让顾行止觉得与其说林园成了药鼎的器灵,不如说是林园吸走了药鼎身上的能量。

    或许,等药鼎品阶上来了,解决问题的时机才会到来。

    林园不知道顾行止的用心险恶,十分轻松的道:“哦,你这个就是磨刀不误砍柴工吧,药方等级越高,得到的灵雾也就越多,说不定还能直接形成灵液。”他这些基本的还是知道的。

    “对了。”林园又问道:“昨天你看了那个圣典了吗?里面有用吗?”

    林园想要‘看到’外面发生什么事,全都要靠他那微薄的神识,要想瞒过顾行止是不可能的,尤其顾行止现在对他有了顾忌,他还是有寄人篱下的意识的,不敢胡乱去看。

    再说了,那圣典是传承给了顾行止,他就算想看到内容也看不到,顶多在昨晚圣典发出光芒的时候察觉到动静,再多也就没有了。

    “嗯。”顾行止这点倒没瞒着林园,他现在杀不了林园,但限制他跟外界交流还是能做到的,因此也没必要太防备,搞的好像多重视似的,可笑,“里面的药材很全,能够和这个世界做对比,有些药方做出来之后能够得到一些奖励。”

    “那太好了。”林园高兴道:“这样咱们的生活也就有了保障了,到时候可以当一代神医,日子过得轻松,还能赚很多银子。说不定皇帝老儿都要请你去看病,到时候就能当上太医,不过太医不太好,容易卷入后宫的争斗当中。”他知道顾行止若是发展下去,他说的这些话说不定真能实现,历来皇帝都巴不得自己能够活的越久越好。

    在不涉及自身生命的情况下,林园还是真心希望顾行止能够过的很好的。

    “太医?”

    “对。”林园兴奋道:“就是给皇帝、皇子和权势高的大臣看病的。”要知道这可是大元朝啊,他昨日跟着顾行止去看病的时候听到一个名字,总觉得熟悉,却又想不起,直到刚刚提到太医的时候,他才恍然记起,这个人不就是元朝的人嘛。

    大元朝,在历史上相当出名的一个朝代,就算他是个学渣,也挡不住电视上各种大元朝的穿越剧不停的播啊!这个朝代的皇帝贤明有大本事,生的十几个儿子也是各个不得了,那夺嫡的架势此起彼伏,看的让人咋舌。

    “我才想到起,昨天给你看病的那个林大夫,我知道他,他后来应该是进宫去当太医了,这么说来他的医术应该是真的不错,只不过后来陷入后宫的争权夺势中丢了性命。”这么一说,自己说让顾行止当太医好像有点居心不良,林园赶忙挽救:“当然了,你的医术那么好,又有圣典在,皇帝可舍不得让你丢了性命,皇帝都是很惜命的。”

    顾行止嗤笑一声,没再回话。

    林园萎了下来,他才反应过来,以顾行止前世的地位,皇帝都不敢在他跟前放肆,皇子过来给他提鞋还差不多,他在他面前说这话,可不就是睁眼说瞎话。

    起点不一样,他觉得了不起的,在人家的眼里却不值一提。

    喝完药,顾行止收拾收拾准备回去了,他出来的时候大约寅时(凌晨四五点),现在家里的饭应该做好了。

    却不想,还未进门,便听到了顾明的大哭声,顾行止挑了挑眉,这小屁孩怎么老是在哭。

    一进门,便看到全家人都围在一起,顾明正在挨打,顾行止凑近了些,便看到地上散落着很多头发,有长有短,而顾明的脑袋上头发乱七八糟,最长的头发只达肩部,有的只有寸长。

    此时顾明后领被他娘抓住,跑不掉,只能缩着身子哭着喊:“娘、别打了、疼,别打了,疼……”

    夏季衣衫穿的薄,赵氏劈头盖脸的一顿打,顾明的疼的受不住,伸出手去挡,那棍子一下子落在他的手上,疼的他嗓音都尖利了两个高度,眼泪不住的往下掉。

    顾行止看到他的小手肉眼可见的肿起很大一片,另一只死死的按压着,看起来确实很疼!

    他小声的问他娘:“娘,顾明这是怎么了?大伯母干嘛一大早就打孩子?”

    赵秀兰憋不住笑,道:“这倒霉孩子不知道怎么了,起来用剪刀把头发给剪成这样。”

    顾行止没懂,难道是因为剪的太难看?

    他皱着眉,想着这大伯母看起来不显山不露水,没想到是这种性子。

    “那大伯母帮他修一下头发不就好了。”

    “哪是这么回事。”赵秀兰道:“人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可轻易就剪没了,又不是要去当和尚,这孩子该打。”

    顾行止:……

    连他娘这没读过书都能拽着两句,可见这个应该是很重要的。

    他是真的没想到这茬,他虽然接受了顾二郎的记忆,但也只是知道他大致的成长经历,知道他的生活状态,认一下人就好了,到底不是自己亲身经历过的,还是有区别的。

    看样子,顾明应该是因为自己昨天说让他剪才剪的。

    张氏边打边骂:“说,你好端端的剪头发干什么?你是不是不想认我做娘了?今天看我不打死你。”

    打死倒不至于,可见张氏的确是气急了。

    顾明把求救的眼神看到顾行止身上,见顾行止没反应,嘴巴瘪了瘪,继续稀里哗啦的哭,到底是没把他供出来。

    顾行止看了一会儿,戳了戳他娘:“娘,您去让大伯母别打了吧,都打了这么久了,别把人打坏了。”

    赵秀兰看戏看的正起劲,哪会去阻止,“小孩子就是要打了才长记性,不然他下次还犯。”

    顾行止干咳两声,把赵秀兰往后拉了两步,小声道:“娘,这小子头上长虱子,是我让他把头发剃光的。”

    赵秀兰沉默了。

    她脸上吃瓜的笑容消失了。

    她走上前,拉住大嫂张氏的手,道:“不过是个小孩子,他懂个什么,大嫂你好好教不就行了,别把孩子打坏了,到时候你自己不心疼啊。”

    赵秀兰的手劲挺大,一下子就拉住了张氏的手,张氏看儿子哭的这么惨,有人拦着也就顺势算了,这时本来就在一旁一直劝着的顾青青也走上来,直接把顾明给拉走了。

    她倒是一直在让大嫂不要打了,但张氏也不听她的,她的年龄和张氏的相差也大,她这年龄都可以当张氏的女儿了,两个人又不太熟,她不好直接伸手去拦。

    再说她和顾明平日相处也不多,还不到能让她冒着被误伤的危险去拦。

    看顾明被拉开了,这场戏也算是散了,大家也都去吃饭了,顾行止坐在桌上吃,听大伯母时不时骂两句顾明,而他娘怕小孩听多了受不住供出他,三言两语就把剪头发的事带过了。

    顾行止吃过饭,想了想还是决定去看看小孩,他虽然心黑,但小孩被打成那样,还是没有把他说出来,还是挺让他诧异的。

    顾明坐在椅子上,顾青青给他把饭端过来了,他之前哭的太厉害,现在身体还是控制不住的抽噎,根本咽不下。

    “去把脸洗干净过来吃饭。”顾行止直接命令道,他发现这个小不点似乎很听他的话。

    果然,顾明把手里捧着的碗一放,自己去打了水洗干净。

    “有擦的药吗?”顾行止问顾青青,一个女孩子应该是没有,但架不住这个家当家的最疼她,因此找顾青青要准没错。

    顾青青:“我去找娘问问看。”

    好在药酒还是有的,顾老太太不肯给,顾青青哄了几句就拿过来了。

    顾明不好意思在女生年轻脱衣服,让顾行止一瞪,立马乖乖听话,等顾行止给他搽好药,他自觉的端了盆水过来给顾行止洗手,还拿了香胰子过来。

    等顾行止洗完了,他把帕子递过来给顾行止。

    顾青青看的一愣愣的,这顾二回来也才两天吧,就把小孩子使唤的团团转,她想到昨天这边传来的咆哮,和屋子那张被踹坏了的椅子,抿嘴:“昨天晚上你们是怎么回事?”

    她心里已经认定是顾行止在欺负小孩子了。

    本身在她身体原主的记忆里,这个侄子就比较阴沉寡言,再加上那天对方看着她被赵秀兰追着打,顾青青认定对方肯定不是个好性子的人,而且指不定因为瘸腿心里对她生了怨言,看什么都不顺眼。

    以前顾行止对她身体原主好,也被她认为是顾行止在讨好原主,毕竟作为顾李氏的小心肝,原主在家里还是很有地位。没看顾行止以前吃的饭就挺多的,家里的饭可是顾李氏统一分的。

    她不知道,原主会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顾二郎他长了一张一看就是会趁人不注意捅刀的小人。就算长的俊,那也顶多从小人上升到长的帅的小人。

    而分的饭多,一是因为家里的力气活几乎都是顾二郎干的,二是顾二郎那双眼阴恻恻看人的时候的确怪吓人的。

    顾行止漫不经心的答道:“他头上长了很多虱子,你等会帮他把头发剃整齐一点,然后再给他洗一个头。”想着等会儿必须要把除虱子的药弄出来,不然他是真的别想睡了。

    “这么说他自己剪头发就是因为你让他剪?”顾青青气道:“那你刚刚怎么不说,看他被打的那么惨很有意思吗?”

    顾行止这才回过神,看向顾青青:“你有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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