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病弱娇夫·6

    秦誉却自信满满地笑道:“表叔, 您就放心吧。一来,他们的炮船不一定真像他们所吹嘘的那么厉害。二来, 就算炮船再厉害,也只能在海上、在船上用, 只要我们在内河稍加拦截,他们哪能进得来?再者, 他们远渡万里海域, 粮草耗费,兴师动众,早已疲倦不堪,哪有精力攻占内陆?根本不足为患。”

    卢父觉得他说得颇有道理, 不住地点头。

    可最气的就是这种自视甚高的人啦!

    卢瑥安反驳道:“表兄了解他们国土多大、人口多少、陆军装备怎样吗?如果他们海上炮`船能很厉害, 你怎么知道他们在陆地上不厉害呢?就像我们,既有大`炮,也有鸟`枪,大炮方面他们比我们先进得多, 这样推算,枪`支也肯定落后不到哪里去。”

    秦誉听了, 这才现出若有所思的神色来。末了, 他深邃的瞳孔盯着卢瑥安,问道:“你想让我亲身登上他们的船上去?”

    说这话的时候, 秦誉双手抱胸, 显然十分防备。

    也是, 他一个禁麻总督, 去到被禁外商云集的码头上,是有些危险。

    卢瑥安退而求次,说道:“表兄如果没空前往,也可以派心腹亲信去问,去看。”

    当卢瑥安这么说,秦誉反而同意了: “我明日乔装一番,与你前往。”

    ……

    秦誉说到做到。

    第二天一早,卢瑥安果然见到了乔装打扮的秦誉。除了身高一样,基本看不出来是同一个人了!秦誉本来肌肤偏白,剑眉星目,俊朗非凡,可在他乔装之后,脸黑如墨,眉毛变粗了,一脸浓密的络腮胡盖住了他半张脸。还穿金戴银,穿着一身不合时宜的宝蓝色锦袍,摇着折扇,一副暴发户的模样。

    秦誉当然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了一串高大的打手,这些打手们,与他一样的脸黑,还操·着口音,仿佛是哪条日光普照的山寨里出来似的。

    临睡前,卢瑥安又问系统:【既然我拖着不喵带,会对你很有影响,你怎么不告诉我呢?】

    系统惨唧唧地回道:【告诉了呀!麻粉也会毒到我!但是之前没被毒过,不知道影响这么重!】

    这人很懂乔装嘛!

    秦誉道:“我今日的身份,是商人,我们到码头看他们的火器,顺便检查公行,是否严执行禁麻事宜。”

    “明白。”

    卢瑥安没有乔装,穿着一袭白衣,戴着一顶银鼠白帽遮住秃头,两手空空的,带着秋实就出门了。

    去到门外,这儿还挺着一辆珠光宝气的马车。

    暴发户山民秦誉做了个“请”的姿势,请卢瑥安率先登上马车,随后,秦誉却骑在马上。

    车内十分宽敞,边上放了水壶茶杯,放了一个写着“麦芽糖”的小瓷瓶,还有几支吃糖用的竹签,甚至还有一个抱枕。吃的喝的睡的都有了,卢瑥安撩开窗帘,看着外头隔得远远的秦誉,伸了一支缠了麦芽糖的竹签出去,问道:“秦兄,吃糖吗?”

    秦誉头也不回地说道:“骑马吃糖像什么样子。”

    “那你进来吃呀?”卢瑥安邀请道。

    秦誉回头看了卢瑥安一眼。

    今日卢瑥安穿了白衣出门,更加弱柳扶风了。那顶银毛帽子,比卢瑥安那瘦弱的肩都要大,显得人更瘦了。

    这样遮住秃顶,还不如不遮。

    可秦誉没说什么,夹着马腹,走在了前头。

    马车内,秋实问道:“男儿哥儿授受不亲,少爷为什么要邀请他呢?”

    因为他是夫君的转世呀!

    这辈子的夫君对他防备不已,卢瑥安是有点迷茫的。

    毕竟上辈子的夫君很快就一见钟情了。

    不过这样也好。

    那他喵带的时候,夫君也不会太伤心啦。

    卢瑥安耸了耸肩,微笑道:“虽然麦芽糖放在车上,但不问自取是为贼也,这样问了,就能随便吃了。”

    秋实“哦”了一声,犹豫了一阵,还是把昨天秦誉盘问他的事告诉了卢瑥安。说完,秋实有点惶恐地说道:“秦大人问那个姓言的事,我几乎什么都说了,请少爷恕罪。”

    卢瑥安挑了一根麦芽糖竹签给他,平静地说道:“没事,说就说了吧,对以前的事,我其实有点想不起来了。”

    秋实一脸惊讶:“啊?”

    “麻粉毒性大,有些事,我已经忘了。”卢瑥安说着,左手撑着脑袋,目光幽幽地望出马车的车窗,漫无目的地,望着街上行人。

    此时马车行至赌坊,赌坊之外,来往行人,精神恍惚,目光呆滞,鼻下流涕,仿佛行尸走肉。还见到有一小童,抱着他娘亲的大腿,扯着他的娘亲前进。一边扯,小童一边哭喊道:“娘!里面一定会有的!我吸一口就回家好不好!娘——”

    卢瑥安见了,反而放心了起来。

    赌坊和青楼和重点查处的地方,里面早就没有麻粉可吸了。

    总算做成了一件好事。

    禁麻之事势在必行,可叹的是,他们的热`兵器,和外国联军相比,差太远了。

    ……

    马车终于行至港口码头。

    码头上,一共停有11个国家的商船。每一艘船上,都驾着大`炮,犹如军船。每当商船卸下货物,都要被严检查过,才能放行,搬到公行仓库里进行售卖。整整有条,井然有序,杂而不乱,可见治理得不错。

    秦誉带着卢瑥安先到公行去,让卢瑥安看对外商的禁麻公文,让卢瑥安翻译给他听。

    卢瑥安一一翻译了:“禁麻令实行后,麻粉搜查官会一一登船检查,外商船只里,凡是藏有麻粉的,一律不得停泊。把麻粉交出、销毁后,才能进行交易?”

    “是,没错,”秦誉点头:“看来翻译得没错,可为什么源头还是遏止不住?”

    卢瑥安瞧见那些商船的船舱下,一片骇人的深红,犹豫道:“我倒是知道他们把麻粉藏在哪里,你们检查不出来,可他们是外国人,我把他们藏`麻粉的事说出来了,官府会怎么做呢?”

    周围都是来往商人,秦誉压低了声音:“当然是依法处置。外国人也一样,这儿可是我们的地盘!”

    “你看看他们,全部都比我们的百姓高得多,也粗壮得多,孔武有力,我们卖力气的搬货郎都不够他们强壮,你堪堪和他们一样高,可我在他们跟前,就显得非常瘦小了,”卢瑥安指出了这点,又犹豫着问道:“如果他们还有狼虎之师,海军陆军装备强大,能轻而易举侵略我们呢?”

    秦誉显然不信:“你说的利器究竟在哪,眼见为实。”

    此时,有个金色卷发的外国商人向他们走了过来,他惊喜地和卢瑥安用外语问好道:“嘿!伙计,好久不见了,你是来买麻粉的吗?”

    说着,这位外商见到卢瑥安好像见到亲人是的,十分热情!他还向卢瑥安伸出手来,显然要握手。

    卢瑥安愣了愣,没想太多,伸手出去,便与他相握在一起。

    于是,秦誉便眼睁睁地盯着卢瑥安那瘦弱的右手,被这外商的大掌紧紧包住,摇了一下。

    摇了第二下。

    甚至还摇动了第三下!

    秦誉看不下去了,不得不用手刀劈开了他们,顺势扯住那位外商的手腕扭转一拉——

    卢瑥安似乎听到了什么劈嚓的声音,外商就强壮的身躯都随着手臂的扭曲而扭曲了起来,还开口求饶道:“停停停!请求您!痛!”

    可秦誉听不懂外文,他变本加厉,一拳挥出,直击外商的腹部。而秦誉的属下们,已经抽刀对峙起来了。

    卢瑥安见了,连忙扯了扯秦誉的袖子。

    秦誉回头看他一眼,责问道:“扯我作甚,你们在干什么?堂堂大街上摸手,成何体统!”

    外商逃过一劫,可他的手已经脱臼了,此刻软趴趴地垂着,挥动不能。他可怜兮兮地问卢瑥安道:“手不能动了,这就是功夫吗??”

    卢瑥安手掌朝下,做了个让他们平静下来的动作,先对秦誉微笑道:“表兄稍安勿躁,这叫握手,是他们的礼仪啦,很正常的。”

    秦誉脸色不佳,涂黑了脸的他此刻脸更黑了,他低声道:“我不管他们有什么礼仪,来到我朝地界,就得遵守我朝的规矩!而且,表叔放心让你跟着我出门,可不是让你被这等蛮夷摸手的。”

    说着,秦誉瞪了这位外商一眼,看起来像是要把这登徒子抓了!眼色如刀,甚至想把这人的手给劈了。

    反正给他们卖麻粉的,绝不会是什么好人。

    卢瑥安又摇了摇他的袖子,连忙恳求道:“下次不会了!先别冲动,他熟人了,我们得请他带我们去看火器。这真的很正常,没什么的。”

    秦誉掏出了自己昨晚洗干净的白色汗巾,递给了卢瑥安,不容置疑地命令道:“擦干净。”

    卢瑥安嘴角翘了翘,不过很快就给压下去了。

    看来这辈子夫君不是完全忘了他的嘛。

    汗巾随便擦了擦,卢瑥安让秦誉的手下给他接臼了,解释了一下我朝的习俗,又对这位外商说道:“不好意思,这位兄弟之前没接触过你们。他是想来买一些保护商队的火器的,越厉害越好。你知道我们这管得严,买不到,听说你们这儿能买。”

    “哦,火器啊。”外商审视了秦誉好几眼,可怜巴巴地说道:“他还需要火器吗?”

    卢瑥安为了让自己的话看起来像是真的,又道:“要的,请你不要介怀,你看他身上的穿着,就知道,他家里大把大把的银子,茶叶瓷器都不缺。我熟人不多,特意把他带来介绍给你,事成之后,提成不少你的。”

    “你最大方了,我信得过你,”外商想了一下,说道:“武器我这儿没有,有我们也不可能卖,我们是用来自己防身的。他要买的话,我带你去那边的商船去问一下。”

    秦誉漆黑的眼珠子扫来扫去,问道:“你们说了什么。”

    叽里呱啦咂的,他每一句都听不懂。

    卢瑥安和这位外商谈好了,向他翻译道;“这个是以前,那姓言的,带我来跟他买麻粉的商人,我是他的熟客了,刚刚和他谈好了,带我们去见卖武器的商人。”

    秦誉重点有些歪,他瞧了瞧卢瑥安那骨节分明的手指,冷淡地说道:“他是熟客,所以你们每次见面,他都摸你的手?表叔知道吗?带你来给他摸手的,决不是什么好人。”

    卢瑥安跟着这位外商向别的商船走去,顺便把秦誉的汗巾还给秦誉,说道:“是啊,他不是什么好人。不过嘛,我爹也不知道,你把你的贴身汗巾给我擦手。”

    秦誉愣在当场。

    卢瑥安递回来的汗巾,仿佛已经沾了卢瑥安的清白,他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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