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电话的阿渔懵了下, 和许新逛街?高丽华实在太有想法, 话说许新居然同意了。
那边高丽华将阿渔的沉默当作犹豫当做拒绝,她这闺女啊, 什么都好,就是不爱逛街,太不像小姑娘了。
“我先过去了,你收拾下,赶紧过来。”高丽华单方面做下决定, 爽快地挂上电话。
话说到这份上了, 阿渔能怎么办。横竖在家也没事, 换了一身衣服,出发。
阿渔到达时,先到一步的高丽华和许新已经在商场逛起来,高丽华眉开眼笑, 毫不掩饰地欢喜。婚成功离了,财产拿到了, 讨厌的人都消失了,让她如何不开心。
“你看看,这条毛衣怎么样?”高丽华比划着一件彩虹毛衣问阿渔。
阿渔点头:“挺好看的。”
“小许挑的,我去试试看。”高丽华乐呵呵进了试衣间。
阿渔便对立在侧的许新颔首微笑, 客气道:“给你添麻烦了。”她觉得许新可能是不好意思拒绝,勉为其难的应了。
许新穿着一件灰绿色的双排扣大衣, 脚踩黑色马丁靴, 帅气又精致, 闻言勾唇笑笑:“不麻烦,我也要买东西,而且和阿姨逛街很开心。”
阿渔看了他一眼,笑笑,目光扫过旁边的衣服:“你不看看?”
顺着她的目光,许新在那一排衣服里拿出一件米白色兜帽羊毛大衣:“你不试试?”
阿渔微笑着摇了摇头。
“你们看怎么样?”换好衣服出来的高丽华话音一改:“这衣服挺好看的,你试试看。”
笑容甜美的导购小姐也道:“这个颜色非常显白。”
高丽华走了过去:“这又不用你干嘛,脱了外套试一下就行。”
阿渔无奈,只得把包递给旁边的导购员。
斜刺里冒过来一只修长的手,在导购员之前接住包,许新笑着道:“这种长款大衣特别显你个子。”
阿渔看看他,脱掉外套,换上羊毛大衣。
“小许眼光就是好,”高丽华抚掌而笑,上前理了理后面的帽檐:“你看,你穿浅色衣服比穿深色系的好看多了,以后多买些浅色系暖色系的衣服。”她闺女穿衣偏向于深色系,气场是有了,可用现在戏谑说法,就是走的是性冷淡风。
高丽华喜滋滋看着许新:“你再帮她挑几件,今天可都看你的了,你会挑衣服。”
许新笑:“主要是冯愉漂亮,穿什么都好看。”
高丽华喜上眉梢,这话她听着怎么就那么顺耳呢,谦虚谦虚:“还是得你挑的衣服好看。”
阿渔看着镜子里商业互吹的两个人,乐了乐。
接下来她就充当行走的衣架,高丽华和许新负责往上套衣服,两个人神采飞扬,宛如在做一件十分了不起的大事。
中间下车库放了一回战利品,阿渔委婉表示,可以凯旋了。
高丽华嗔道:“还没买鞋呢,趁着小许在,好好给你配两身。”这个两不是实指,是虚指,绝对大于三。
于是,三人再次乘坐电梯上楼,开始买鞋。
阿渔来了点兴趣,这一路主要是她在买,准确来说被买,高丽华和许新买的不多,但是也买了。
到了鞋店,两人想来也是要买的,那么,阿渔目光在许新脚上转了转,问题来了,有他的鞋码吗?
许新察觉到阿渔的视线,顿时心如刀绞,鞋子是他最大的痛,他鞋码在44、45之间,很多很多精致漂亮的鞋都穿不了。
自己穿不了,看着美人穿也是件赏心悦目的事,许新马上又打起精神,帮着阿渔和高丽华各挑了一双鞋。
“小许没看上的?” 高丽华终于意识到。
许新面带微笑:“我今天不买鞋。”
高丽华可惜:“这里的鞋挺好看的,”无意间看到一双高筒靴:“那双鞋子就不错,我觉得你穿肯定好看。”
导购立马道:“喜欢的话可以试试看,请问您穿几码的鞋,我给您取?” 这几位是优质客户,这一会儿功夫就要了两双,眼睛都不眨一下。
阿渔饶有兴致地看着许新。
许新面不改色:“44码,有吗?”
“多少?”高丽华以为自己幻听了,匪夷所思地望向许新的脚。
导购员笑容也滞了滞,低头一看,终于意识到这位大美女的脚好像是有点大,因为人太美个太高,她一直都没发现来着。
高丽华也是才发现,看着许新的脚陷入沉默之中,对女孩子来说,小许的脚是有点大了。他们家冯愉净身高173,穿39码的鞋。小许比冯愉高了半个头,鞋码却大了五个码子。不过小许她人高,乍看倒不突兀。
“你个子高腿长,鞋小比例就不好看了,你现在这比例正好。”高丽华赶紧描补,小许这脚肯定经常买不到喜欢的鞋,不定多伤心呢。
高丽华忍不住又看了看许新的脚,他不说,真的是都看不出,就算说了,看着也不突兀,果然盘靓条顺就是占便宜。
许新笑:“我鞋子一般都是定制的。”
高丽华理解地点点头:“定制的最合脚,舒服。”
导购默默地闭上嘴,她家没有44码鞋,这属于加大码了。
大码鞋风波之后,高丽华很不好意思,觉得自己戳到了女孩家的伤疤,指了指旁边的咖啡厅:“这家有几款点心不错,咱们喝杯咖啡休息会儿。”甜品能让人心情愉悦。
阿渔求之不得,比起逛,她更喜欢坐下来吃东西。
许新欣然应允。
等上咖啡的时间,阿渔站起来:“我去趟洗手间。”
高丽华:“去吧,知道在哪儿不?”
阿渔点头,忽见许新也站了起来:“我也去一下。”
阿渔挑了挑眉,他准备进女厕所还是男厕所?
停在洗手间几米外,阿渔倍感兴趣:“你哪边?”
许新挑眉一笑:“我这么正经的人怎么可能耍流氓。”话毕坦然自若地走向男洗手间。
“美女,走错了,这边。”刚刚从洗手间走出来的小美女善良提醒迈错方向的许新。
许新回眸一笑:“谢谢。”在小美女震惊的目光下,闲庭散步继续往前走。
与刚刚走出来的男人打了个照面,男人先是惊艳,紧接着是失笑:“美女,这是男厕。”
许新习以为常,出门在外,总有这样的时刻。
见大美女旁若无人往里走,男人不禁想,难道是自己看错了,侧脸狠狠看了看标志,蓝色的,没穿裙子,里面有小便池,他刚用过。
“妹子,走错了!”
许新一只脚已经跨进去,正在小解的男人大惊失色,吓得手一抖,顾不得尿滴在裤子上,一把捂住,转过身:“这是男厕!”
“干嘛呢,出去!”旁边的两个男人跟着叫了一声。
许新翻了个白眼,恢复原声:“爷们,纯的。”
尿了裤子的男人瞠目结舌,不敢置信地看着明艳万端的美人儿走进隔间,美人回身:“继续啊,难道还要验明正身才敢接着尿。”
可也没给验明正身的机会,咔哒,门被关上了。
门外的三个男人面面相觑,傻乎乎地愣在哪儿,爷们,竟然是个男人!
“白瞎了那张脸。”板寸头可惜又扼腕地叹了一声,赶紧接着尿,差点尿了裤子。想到这,幸灾乐祸地看了看隔壁尿了裤子的哥们,那哥们脸都绿了。心理素质太差啊!
洗了手出来,板寸头东张西望,寻找摄像头,他在想是不是个整蛊节目,或者是那些吃饱了撑的拍恶搞视频,现在的人啊,怎么猎奇怎么来。
没有,男人一想也是,来洗手间那是犯罪,难道是cosplay?男人若有所思的离开,完全不知道这世上还有女装大佬这种神奇的存在。
站在原地的阿渔,同情了下里面遭受身心重创的良家妇男们,拐进女洗手间。
出来的许新站在镜子前提了提裙子,穿裙子小解就是不方便。
刚刚进门的黑羽绒服男人懵了懵,倒退几步,盯着旁边的标牌狠狠看了几眼,他没眼花啊,这是男厕啊,又走进来,盯着许新看。
许新冲着镜子扶了扶假发:“爷们。”
黑羽绒服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放弃暴露的小便池选择了安全的隔间。
洗手台前搓洗裤子的男人反倒笑了,长这么漂亮,就算知道是男的,也气不起来。
对于自己酿成的惨案,良心在及线上的许新看了看他湿了一片的□□。
男人被他看得蛋疼,侧了侧身:“哥们,你这样,我有压力的。”能别穿着女装耍流氓吗?
许新笑了:“不好意思啊,你什么尺寸,我给你买条裤子来。”
男人一愣,摇摇头:“没事,拿大衣挡一下,反正我要回去了。”好奇地看了许新几眼:“哥们你这,要是不开口,还真看不出来。”
“厉害!”竖了竖拇指,他接触的人多,见过穿女装的人,但是没见过这么浑然天成还不娘里娘气的。
许新挑唇一笑。
“有没有兴趣往娱乐圈发展。”男人抽出一张名片,就他这妆扮,包装一下肯定有市场,要是卸了妆也能见人,运作一番,没准能火。
许新看了一眼,娱乐公司的,怪不得:“谢谢啊,没这方面打算。”
男人遗憾,还想再游说,许新走了。
走到门口,许新与进来的高嘉树和撞了个正着。
高嘉树先是喜,喜见女神。再是伤,伤女神名花有主。末了惊,惊讶瞪着旁边的蓝色标志。
女神从男厕走出来!
男厕走出来!
一定是他眼花了!
“我去!什么情况。”和高嘉树一块进来的青年吃了一惊,微微瞪大了眼睛。
高嘉树如梦初醒,尴尬又窘迫,彷佛是自己误入女洗手间,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才好。
“好巧。”许新若无其事地打招呼。
清朗的男声宛如晴天里的一道霹雳,劈在高嘉树天灵盖上,三魂六魄集体起义。
“大哥。”从隔壁出来的阿渔看见了高嘉树。
高嘉树机械地转过身,神情恍惚:“他是男人?”他再天真也不会以为女神只是声音有点粗。
看着他被雷劈一样的神情,阿渔顿生同情,嗯了一声。
高嘉树自闭了,他以为第一次喜欢上的女神名花有主已经够残忍,这一刻才知道,还能更残忍——女神是男神。
抛下三观碎了一地的高嘉树,阿渔和许新不负责任地离开。
睨一眼面带浅笑的许新:“很有趣儿?”
许新挑了一抹笑:“你不觉得吗?”
阿渔回味了下,慢慢点下头。
许新耸耸肩,低笑一声。
阿渔:“你女装就是为了欣赏那些人知道真相那一刻的崩溃?”
“在你眼里我就这么无聊,”许新侧脸望着阿渔,轻轻笑,就像是春风拂过池水:“只是因为女孩很可爱。”
阿渔笑了下:“你也很可爱。”
许新立时笑开了,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彼此彼此。”
……
“千万别回头看。”狱警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冯恺的肩膀:“出去后,好好做人,你还年轻。”
站在H市监狱门前,冯恺茫然四顾,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他忽然生出一股胆怯,天大地大,他该去哪儿?
冯恺机械地一步一步往前走,一直走,一直走。头顶的烈日毫不留情地洒下来,没一会儿,冯恺便汗流浃背,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热一般。
妈被判了无期,爸怎么样了,他不知道,应该没醒,不然这一年半来,爸爸不会不来探望他。在他服刑之间,只有外婆家的人来看过他,可只有那么一次,告诉他妈被判了无期,从此再也没有出现过。
一直走到走不动了,冯恺找了一个车站,看着公交牌再次茫然无措。他的籍贯在H市,这是他妈的老家,他的户口落在这儿。曾经他们母子有拿绿卡的机会,但是没申请,海外人士把绿卡当做奋斗目标。但是他爸一直都想让他继承家业,外籍的身份在涉及国内一些领域时反倒不方便。
冯恺愣了好一会儿,他知道外婆家的旧地址,可他们的房子卖了还给高家,并没有告诉他新地址,外婆一家想拜托他们,他不傻,他心知肚明。
良久良久,枯立在烈日下的冯恺坐上了去动车站的公交车,他要回S市,冯远鹏在那儿。
米盼盼抱着儿子坐在位置上,眼泪不住往下掉,她爸又把她们母子赶了出来,过去了这么久,她爸依然没有原谅她,不管她怎么哭怎么求,都不让她们踏进家门一步。
米盼盼越想越伤心,眼泪缤纷落下,落在儿子娇嫩的脸上,才周岁的小家伙不哭不闹,像是知道母亲难受似的,举着白嫩嫩的手抓了抓米盼盼的鼻子。
“麻烦让一让。”冯恺拿着车票低声说道,在监狱里他养成了低声说话的习惯。
米盼盼抹抹泪,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憔悴也不掩英俊的脸,愣了一愣米盼盼才抱着儿子站起来方便冯恺走到里面,倏尔目光一凝,留意到冯恺短到极致的头发,他是军人?
米盼盼怀里的孩子黑溜溜的眼珠子好奇地望着冯恺,像是在观察冯恺,突然伸了伸手,像是要抓冯恺。
冯恺定定看着婴儿纯净天真的双眼,这一路走来他看多了避如蛇蝎的人,已经习以为常,反倒是这个孩子的眼神,让他心里无法适应。
冯恺有些拘束地往里面挪了挪。
米盼盼握住儿子的手,不好意思地冲冯恺笑了笑。
冯恺顿了下,生拉硬拽了下嘴角,挤出一个笑模样,看着白嫩嫩的婴儿,眼底不自觉涌出几分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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