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坐在桌边用餐,边角安静,吃饭时间没有人交流,这是属于上流贵族应有的礼数。
许蘩乖乖低头吃饭,上初一的缘故,功课多了,人也消瘦不少。一头长发松散的落在肩上,吃饭时细嚼慢咽,坐在旁边,很容易让人忽略去。
黎棠移到她身边,夹了些她平时爱吃的鸡翅,温柔道:“你这孩子多吃点,学习的事情慢慢来,咱们家又不要靠学习养活,把自己身体搞垮怎么行。”
“谢谢姨。”她抬头笑的很甜。
黎棠打量几眼,笑起来眉眼细微的皱纹弧度加深了些。
哎哟,一段时间没回来,这孩子长得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小时候婴儿肥可爱极了,现在纤瘦的身材配上一张干净清纯的脸,是个女人都忍不住多看一眼。
不过长大了,很多不开心的事情,也不愿说出来给她听,都埋在心底。
脾气好,长得漂亮,乖巧懂事,不懂她那儿子怎么就那么讨厌她。
总感觉今天的晚饭不太对劲,桌边挺诡异,落地有声。
“怎么没看见时生,没回来吗?”
许蘩手中的筷子在这一声中缓缓停住,眼睛看过去。
陈妈抢先笑说:“在房间里,跟宋灵一起学习。”
黎棠眉毛轻拧,不悦的抬头问:“宋灵也来了?”
“是啊,还做了些桂花糖糕,两人关系好的就像小时候,一直粘在一起。”
“这样啊。”黎棠又加了快红烧排骨丢进许蘩碗里,老母亲的口吻:“多吃点,吃完来我房间,姨有事情跟你讲。”
“嗯。”许蘩吃多少盛多少,从来不会浪费一滴米粒,看她吃饭是一种赏心悦目的事情。
懂得节省,从不会问她伸手要钱。
相比宋灵,黎棠向来偏爱这孩子,只是她一脸无欲无求,不争不抢的心思,让人犯愁。
黎棠把她叫进房间说了些学校里的状况,许蘩是她一直看着长大的,担心在初中部会不会被人欺负去,况且她跟陆时生不是一个班级,发生点什么事情,他们也不知道。
陆老爷子最近身体太过糟糕,撑不到过年,财产分割迫在眉睫。
陆鹤然已经一个月都没有回来,陆家三个兄弟只等着老爷子升天,眼睛虎视眈眈的盯着那份遗嘱。
两边的事情都很紧张,这边的事情更加管不过来。她从不参与两孩子的私事,最近几天都不在家,担心他们会暗生矛盾。
便交代道:“在学校替姨看紧你三哥哥,不要让他在学校乱来,离那些随便的女孩远一点,别整得跟他爸爸一样的花心鬼。”
“我知道了,你不要担心。”许蘩宽慰道。
陆时生体内有陆家的风流基因,从先他们就睡一起,不可描述的事情也不是没有。
比如有一次,他半夜会把手伸进她衣服里,冰凉的手指骨刺激的她浑身打颤,很不舒服。
被他摸得地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灵灵……”她刚想喊他,然而低喃的一声瞬间让她血液凝固住。
陆时生呼吸很浅,梦中没太在意,继续睡过去。
长大后,也慢慢明白那些事是不可以做的,那是红色禁区。
四年级后,他们就不怎么睡一起了。
“在学校跟女孩子有接触,都要发信息报备给我,我是真的很担心这孩子啊。”
白炽灯的光线下,黎棠看着床头柜的一张水晶摆台,上面的小少年刘海修剪整洁,一边发丝落在长睫毛上,不自觉地浅浅勾唇,一只眼深邃如墨,另一只仿佛攒满天上所有的星星,洋溢着前所未有的邪恶之气。
那是她还没来这个家的照片。
一直封存着以前的记忆。
“生下他的那一刻,被告知他身体有缺陷,一只眼睛天生残疾,医生说他很有可能成为弱智儿童。作为母亲,那种心情格外沉重,后来他也争气,不会给我惹麻烦,就是过于自闭,不想交流,冷冰冰的板着张小脸,小孩都怕他,遇到了宋灵,他的状态才有所好转,谁晓得两人闹了脾气,把她送走后,他又病了一阵子,之后你来了。”
黎棠拍了拍她的手,并不知道两孩子直接发生什么,叹了口气:“人都会变得,唯一不会改变的,是埋没在时光里的回忆。要是哪天,他犯了错,答应姨,你要多担待他。”
许蘩没有多说什么,言听计从是她的本分。
“我知道的姨,你别担心。”
她能明白姨对陆时生的爱,就像她的妈妈最后一刻也要保她平安。
明明自己身心负伤,还想分一丝温柔给身边的女人。
——
宋灵八点多被司机接走了,走前若有若无的睨了眼站在旁边的女生,笑说:“许蘩,时生哥累了,你最好不要进去打扰他。”
“我知道,你该走了宋小姐。”许蘩浅浅的笑。
“对了,他说我做的桂花糕最好吃,从来没有忘记我们小时候的约定,也许哪天你真要叫我一声嫂子呢。”
“那恭喜你。”她态度温婉纯善,刀枪不入,任何一句话都伤不到她。
“你是赢不了我的。”宋灵脸色拉下来,憋着一股气,趾高气昂的走了。
许蘩没心思跟她阴谋论,他们都说她脑子不好,谁会明白她才是想的最通透的那个。
站在门前,犹豫着,她敲了敲门,准备去房间里把那蛊鱼汤端出来。
陆时生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进来。”
她打开门,没有说话,略略收回视线把桌上汤碗撤走,当盯着手中空空如也的鱼汤,她讶异地问:“你……喝了?”
“剩下不浪费么?”陆时生手指在键盘上敲动,想到什么,放下手中的事情,扬起脸往后倾斜,颈子线条柔美,一张过分好看的脸,冷冰冰的都会让人心跳失控。
“许小蘩,你的手。”
她古怪地歪了歪脑袋,“什么?”
陆时生伸出手指骨,戳了戳她内手腕处的水泡,圆鼓鼓的亮的像石榴,邪流邪气地样子,“你脑子不好,什么时候下过厨,熬顿鱼汤都要伤了手,该让我怎么夸奖你?”
“我……我不疼。”她没想到,他会细心到发现手上的水泡,当时见她都没太在意。
他撑着侧脸,嘴角勾起问:“到底有多笨,手也能被烫成这样。”
“我才不笨,我会很努力做好每一件事。”她扭头,明眸怒嗔,脸颊两边泛起红嫣,竟那般楚楚动人,惹得他心口骚动,眯细了眼睛。
有的人,天生媚骨,不做任何事都会吸引一群贪婪的眼神。
“家里的伙食一直很丰富,怎么瘦成这样,你个子没长,总该长点肉像样。”
她笑:“这也不能怪我,我体质就是这样。”
“过来,我给你上药。”他想伸手去捉她的手。
许蘩咬住嘴边,手指颤栗的往后躲去他的手,宽松的白色裙子穿在她身上水似的柔软,栀子的味道漾在空气中,不知道是她还是他的。
“怎么?”有意见?
她回头,端起汤碗,目光扫过去,淡淡的:“不用了,我自己上药就行。”
“你不会以为我会趁机占便宜吧。”陆时生歪过脑袋,勾唇笑了笑,眼睛深邃,“小蘩,你这样真的没意思。”
她弯了弯唇角,悠远似叹息的开口:“这不是你想要的吗?不管我做什么,你都当我脑子坏了。”
他的目光沉了下来。
许蘩吸了口气,道:“有了宋灵,你就不需要我了,从一开始,我就是她的影子对不对?你是不是觉得,我从小撞坏了脑子,很多事都不懂。我只是对你的那些事,不想太在意。”
他指着房门,冷声说:“出去。”
深夜。
掺着心事的人做梦都会哭的。
许蘩捏紧被褥一角,咬紧唇,小声抽泣。
梦里的那两具尸体被丢进火炉燃烧,心如同被挖去了。无论她怎么呼喊,亲人都没回不来了。
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
床边的人影晃动了几下,慢慢坐在床头,目光静幽幽的看了她好一会儿。
修长的手指抹去她眼角的泪水,一声不吭的拿出烫伤的膏药,从被窝里掏出她暖暖的手,就着爬进来的月光,叹了口气,悉心的给她擦药。
多年相伴,身边的人从未改变过。
许蘩还是那个纯真可爱的许小蘩。
许蘩做了个噩梦,气色不好。
醒来后,好像梦见陆时生坐在床边陪着她很久,也不知道是不是夜有所梦,手上的膏药顿时吸引可她所有的视线。
嘴角微微上扬,看了眼钟,赶紧洗漱吃饭去学校。
她擦了擦脸,门突然被人打开吓了一跳。
陆时生穿着白色干净的衬衫,头发睡得翘起一根豆芽菜,嘴里咬着电动牙刷,大爷一样把她往边上挤。
许蘩眨了眨眼,耳尖泛起淡淡的粉色,“三哥哥,你昨晚是不是进我房间了。”
陆时生睥睨一眼,慵懒散漫地刷牙,“洗了脸别杵着,出去吃饭。”
“是你吧,昨晚给我上药的是你对不对。”她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惹来他一记冷眼。
“别自作多情。”
无奈之下,瑟瑟的挂好毛巾走出卫生间。
凝着自己的手腕,心情瞬间好起来了,嘴角荡开甜软的笑。
宋灵也有失策的时候。
没一会儿,陆时生跟许蘩坐在桌边吃早餐。
她靠在他身边,咬了口咸菜喝粥。
南方跟北方的饮食截然不同。
北方的人对咸菜情有独钟,南方的许蘩也从不适应,渐渐融入到这种习惯里。
吃完早饭。陆时生提着包往外走,她赶紧把书包背在肩上,快速跟过去。
一出大门,陆时生勾着狭长的眼角,问:“带零钱了吗?”
“啊?还没有。”她很少带钱出门。
“你的饭卡,是不是该充钱了。”他面无表情叮嘱一下,书包提在肩上跨步上前。
许蘩怔然,他怎么知道她的饭卡里没钱了。
他们的零花钱,黎棠一直放在存储罐里面,属于他们两共同零花钱。
可她老是忘记拿钱,经他这么一提醒,忙不迭的跑进屋取钱。
她还不想午餐时吃不到饭。
进了七班。
班级的学生也是刚来,教室里鸡飞蛋打似的凌乱。
抄作业打闹的声音喧哗热闹。
许蘩在一堆嚷嚷声中回到位上,刚拿出作业本,就被一个胖而黑的男生抢走抄答案去。
她呆了几秒,看向身后空中传作业的些男生,脑袋有些疼。
这时一个女生一脸惊讶的从外面跑进来,激动道:“大消息!校花宋灵约战二班的数学课代表杨雪熙!”
几个女生听后赶紧凑了上去,“怎么回事,说清楚些。”
“杨雪熙追九班的大帅比陆时生,被拒绝后找上了陆时生的青梅竹马宋灵,两人争锋相对,宋灵脾气软柿子自然干不过杨雪熙,直接被凶哭了,竟有勇气约在操场上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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