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诺才刚迈出木门，秦君澈大步向前，就将他抱了回来。
“诶？”他被放到一张木凳上，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飞云宫主。
顾诺看看秦君澈，又转头去看自己的爹爹。
“爹爹？”他茫然地问顾唐，“还有事吗？”
顾唐摊摊手，他也不知道啊。
他正欣慰地目送着连娇都不撒了，主动提出要练剑的顾诺。
满心都是吾家有儿初长成的骄傲，自己的教育总算没有白费功夫，顾诺已经明白强大带来的魅力。
懂得只有自己变强，才能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
也只有依靠自己的强大夺来的东西，才是最靠谱的！
他这还没感慨完呢，秦君澈就将顾诺拎了回来。
“咳……诺儿……”顾唐觉得正好可以借由这件事，再给顾诺好好上一课，“飞云宫主要阻止你修行，阻止你练剑，你打不过他，就只能乖乖任他摆布。这件事说明了什么？”
顾诺明显愣了。
在他的小脑瓜里，飞云宫主阻止他练剑阻止他修行，就约等于飞云宫主不想他变强，也就是说……
顾诺的小脸蛋一下涨得通红！
他有些怯生生地微微仰头看看秦君澈。
所以，飞云宫主果然不想当他另一个爹爹吗？
所以，他果然是那些小朋友们口中的小杂种，除了爹爹没有人会喜欢他吗？
顾诺的眼眶都红了。
他有点想哭。
可是爹爹还在等他回答。
“诺儿还不够强。”顾诺张了张嘴，又张了张嘴，小小声说道。
只是原本脆生生的童音已经染上一丝抽泣，听起来分外可怜：“飞云宫主比我厉害很多，他想阻止诺儿练剑，他不想做诺儿另一个爹爹……呜呜……”
顾诺是真伤心了。
但他很快用胳膊用力擦了擦眼睛。
他不能哭！
不能更让飞云宫主瞧不起！
“诺儿。”顾唐伸手揉揉儿子脑袋，“没关系的，飞云宫主毕竟比你大那么多，比你多修行那么多年。二十年之后，你未必就不是他的对手。等到那个时候如果你还是觉得……”
“顾！唐！”秦君澈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打断了顾唐的话。
他的脸，也彻底黑了下来。
这都是什么理论？！
有这么教自己儿子的吗？！
要认爹，首先得打得别人认输？！
没错他是曾经见过顾唐怎么教小孩的，他本来已经有心理准备。
但没想到真的当面听到感受到，那冲击力更大！
秦君澈实在太生气了，喊顾唐的这一声明显就有点凶。
顾唐倒是不以为意，他甚至还摊摊手，冲顾诺耸了耸肩。
一副“你看吧，爹爹也打不过飞云宫主，只能任他摆布”的欠……模样！
顾诺小脑袋用力点点，也是一副很懂的样子，泫然欲泣地和自己爹对视着。
秦君澈：“……”
他就不该让顾唐自己教小孩！
“诺儿。”秦君澈深吸口气，微微俯身，和站在木凳上的顾诺双目平视。
小孩已经完全没了刚才和他亲近的模样，小脸垮着，根本就不敢看他。
秦君澈又深吸口气，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温和一些：“诺儿。”
他抬手，轻轻摸摸顾诺的小脑袋：“你爹爹他说的，也不全对。”
“诶？”顾唐不高兴了。
你谁啊你？
上来就说自己不对？
他再怎么样，也以一个孤儿之身，从混乱黑暗的修真界最底层，一路摸爬滚打着往上，最后站在了那个世界的最巅峰！
“诺儿。”秦君澈压根不看顾唐，他伸手捏着顾诺的小下巴，强迫儿子和自己对视，“只要你喜欢，我就永远是你另一个爹爹，并不需要你变得比我强。”
“嗯？”顾诺明显又愣住了。
可以……这样算吗？
秦君澈知道小孩的想法已经受顾唐影响，一时转不过来。
他索性快刀斩乱麻，又对顾诺说道：“你爹爹……”
“前两天他到飞云宫来，是请我和他结道侣。”秦君澈转头看了顾唐一眼，又温声对顾诺说道。
“诶？”顾诺一下睁大了眼睛。
他是还小，但也知道结道侣是什么意思。
“他虽然打不过我，但我还是答应他了。”秦君澈又说。
“诶？！”顾诺的眼睛瞪得圆圆的，满脸都是不敢置信。
“你更小的时候，也是打不过你爹爹的，但他还是做了你的爹爹。”秦君澈问顾诺，“那是为什么呢？”
顾诺眨眨眼睛，小小声问道：“因为爹爹喜欢诺儿。”
“对！”秦君澈奖励般揉揉顾诺的脑袋。
他的唇角微微扬起，原本冷漠高傲的飞云宫主，在自己儿子面前露出个足以称得上温柔的笑容。
那一瞬间，就连小小的顾诺都看得有些怔住了。
“因为喜欢，所以并不需要对方多么强大。”秦君澈抱起顾诺。
他迟疑片刻，在顾诺脸上轻轻亲了亲：“我也喜欢诺儿，所以并不需要你变强，我还是会做你的爹爹。那，诺儿呢？喜欢我吗？”
顾诺小小的脸蛋，红红的。
他眨眨眼睛，看看顾唐，又看看秦君澈。
过了好一会儿，才用力点点头：“喜欢的！”
他低着小脑袋又想了好一会儿，这才伸出小手轻轻放在秦君澈的肩上：“那……我可以叫你君澈爹爹吗？”
“当然可以。”秦君澈毫不犹豫地说道。
他抱着自己儿子，神色是前所未有的温柔：“诺儿晚上想吃点什么？”
“什么都可以吗？”顾诺问。
“对。”秦君澈更是毫不迟疑，“今天你也累了一天，可以不用再继续练剑……”
“等等！”先前他对顾诺说那些话，顾唐也没怎么阻止。
他有自知之明。
秦君澈或者会对他亲儿子温柔耐心，对自己可没那么好脾气。
可是听到秦君澈这样说，他不高兴了。
他好容易才将顾诺引上正轨，对方对修行的兴趣浓厚得很。
诈尸式育儿什么的，果然最讨厌了！
“剑还是要练的。”在这件事上，顾唐寸步不让。
顾诺看看顾唐，又看看秦君澈。
他乖巧地从秦君澈怀中溜了下来，仰起小脑袋看着两人：“诺儿还是先去练剑了。不过君澈爹爹……”
顾诺的神色忽然变得有点扭捏。
他低头，两只小手不好意思地拧在一起：“你……你今天可以留下来吗？”
他又抬头看着秦君澈，满脸都写着期待：“诺儿可以不吃好吃的东西，但是……但是想和两个爹爹一起睡。”
秦君澈看了顾唐一眼，点点头：“可以。”
“谢谢君澈爹爹！”
顾诺一下就高兴起来。
他抓着秦君澈送他的短剑，蹦蹦跳跳就朝门外跑去。
虽然都是去练剑，但明显看起来比刚才开朗多了，也开心多了。
木屋里很快只剩下顾唐和秦君澈两人。
“关于刚才那件事……”秦君澈脸上的温和已经收起。
他冷冷看着顾唐：“你不想解释下吗？”
“解释什么？”顾唐满脸茫然，“哪件事？”
“关于顾诺认爹的事。”秦君澈说道。
“哦。”顾唐点点头，“其实我还是觉得我的说法比较好。你这种带着欺骗性质的，感情啊，喜欢啊什么的，都太虚了。会让诺儿多走不少弯路的。毕竟……”
他沉吟片刻，认真说道：“修行之路无比艰险，心无旁骛都有可能随时陨落。若还分心去管这些无关紧要的事，稍有不慎，就会走火入魔身死道消。”
顾唐想了想，又说：“我看你已经快要突破，大劫就在眼前。与君共勉吧。”
秦君澈双目冷冷看着顾唐：“顾唐。”
他突然问：“你当真从未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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