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又是大年夜。
如今孤儿院那边已经不住要朱婉婉寸步不离地守着了, 这天朱婉婉也就没有过去。
她一大早起来, 就开始准备各种吃食。
普通人家, 一般年前好几天就开始准备吃食了, 但她之前没空,也就到了今天才开始准备。
而过年的吃食, 鸡、鱼还有猪肉都是少不了的。
朱婉婉花了点钱, 让人在昨天送了一只农家养的鸡过来,一大早,就让穆琼帮她抓着, 她来杀。
“太太, 这可使不得……还是我来杀吧!”傅蕴安雇的厨娘不安地说道。
“你不用管我, 我就是闲来没事想自己弄弄。”朱婉婉笑道, 又回过头去看穆琼抓鸡。
他们家买的鸡,是一只散养的大公鸡,一看就知道已经养了很久了, 怕是有十几斤重, 它扇动着自己的翅膀上蹿下跳,非常不好抓。
穆琼花了不少功夫才抓住它,然后就发现这鸡的力气比他想象的要大很多。
怪不得还有“手无缚鸡之力”这么个说法……
当然了,他一只手就能把这鸡的鸡翅膀抓得牢牢的……穆琼抓紧鸡翅膀,又把鸡脖子拿过来用大拇指扣住, 然后对朱婉婉道:“把刀给我。”
都不用朱婉婉帮忙, 他就抹了这鸡的脖子, 把鸡血放在了碗里。
过过苦日子之后,他都不习惯浪费了……好吧,这时候一般也没人浪费。
杀了鸡之后,要用热水浸泡一下那只鸡,然后给鸡拔毛……而在此之前,朱玉把鸡翅膀上那些漂亮的毛全都要走了——她要拿去做毽子!
给鸡剃毛这事儿,穆琼主动接手了,朱婉婉就在旁边切泡开的笋干和海带,朱玉则在那里清洗新鲜的蔬菜。
傅蕴安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三人忙得热火朝天的,倒是他的厨娘站在旁边,有点不知所措。
傅蕴安见状,对那厨娘道:“这里不用你帮忙,你回去休息吧。”
那厨娘点了点头,很快就回去了。
等她走了,傅蕴安问:“我能做什么?”
傅蕴安实在不像是能下厨的人,但朱婉婉还是道:“你去剁肉馅吧,我们等下要炸丸子。”
当初缺油水的时候,朱婉婉是很喜欢肥肉的,不过现在不缺油水了,她就不爱吃肥肉了,准备的猪肉是瘦肉多肥肉少的,还削了一些荸荠,打算剁碎了放进去。
以前大家这么干是为了省肉,现在她这么干,则是为了好吃。
他们分工合作,朱婉婉最后做了不少吃食,还在大厅里摆了个桌子,祭拜“年菩萨”。
烛火摇曳着身姿,融化出串串烛泪,他们就坐在院子里,一边晒太阳一边啃甘蔗吃煮熟的荸荠。
朱婉婉还讲了很多以前的事情。
晚上,他们又热热闹闹地吃了年夜饭。
这一天挺折腾的,但穆琼心情不错,当然了,心情最好的绝不是他,而是傅蕴安。
傅蕴安以前一直都是不期盼过年的,但和穆琼在一起之后,他突然觉得过年特别有意思。
他们家没有什么亲戚,大年初一还是一家人聚在一起吃吃喝喝聊天,到了年初二,才开始跟魏亭等人走动。
去年年前,魏老爷子曾经来上海想要带走魏圆圆就,今年也来了,但他不愿意服软,魏亭也跟他倔着,两人最终不欢而散。
不过,最后魏亭还是回去了——魏家送信过来,说魏老太太病了,魏亭就算对父母不满,这也是他的父母,他便带着女儿回去了,但让穆琼没想到的是,他年初二竟然就回来了。
穆琼很好奇,魏亭苦笑了一下,道:“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他们是想让我回去的,但我真回去了,有把我往外赶……你们是不知道,我一回去,就发现家里坐着两个来瞧我的十七八岁的大姑娘和她们的家人。”
穆琼:“……”
“我被他们围着当猴儿看了半天!”魏亭叹气。
穆琼觉得这还挺有画面感的……
“我一直想跟他们好好沟通,可惜他们固执己见。”魏亭又道:“算了,不说这些了。”
魏亭和穆琼聊了聊就离开了,但把魏圆圆留下了。
他还要去拜访其他人,带着魏圆圆是不太合适的,干脆就让朱婉婉帮忙照顾了。
正月里,街上很多店铺都是关门的,开铺子的掌柜有不少都回乡过年去了。
但还是有很多人留在了上海的。
沉迷电影的程少帅就是其中之一。
然后,原本相互看不顺眼的程大帅和霍大帅,突然有了共同语言——家里的臭小子,竟然留在上海不回家!
尤其是霍大帅,更是怨念:“丑媳妇也是要见公婆的,那个穆琼我还没见过……”
听到霍大帅这么说,霍夫人脸色煞白,唯恐霍大帅不高兴。
霍庸完全不当回事,只顾吃饭。
霍英道:“你可以去上海见啊!”
霍大帅听到霍英这么说,狠狠地瞪了霍英一眼。
霍大帅以前什么都没有的时候悍不畏死,现在有权有势了,却开始怕死……不,开始变得谨慎。
他轻易是不会离开自己的地盘的。
霍大帅虽然对傅蕴安不回家过年这事有些怨念,但还是给傅蕴安寄了很多东西。
这年头大家不管做什么,节奏都很慢,过年的时间也就很长,很多人离过年还有一个月的时候就开始忙活过年,然后要一直过完正月,才算是过好了这个年。
当然了,并不是所有人都这样。
蔡兆炎正月初四,就从北京出发了,来上海找穆琼。
拼音的事情,尚未完全推广,但他已经让很多人开始学了,并打算从北京上海两地开始逐步推广。
现在,北京那边的人,都已经了解了拼音了,不需要他一直盯着,他就带了两个助手,来到上海。
他一来,是想要在上海推广拼音,二来则是想要见一见穆琼,邀请穆琼去北师大当名誉教授。
此时国内大学的教授,很多都是国外大学毕业的,相比于这些人,穆琼的学历有点低了,但当个名誉教授却是没有问题的。
穆琼拿出了拼音,蔡兆炎觉得,无论如何都是应该给他一点奖励的。
蔡兆炎坐火车,一路风尘仆仆地到了上海。
他来上海之前,就是联系了自己在上海这边的好友的,他的好友也早就派了人等着他了,于是他很快,就被黄包车车夫拉到了自己的好友家中。
“兆炎,好久不见!”蔡兆炎的朋友见到蔡兆炎很是惊喜,然后又极力邀请蔡兆炎去参加一个文会:“那文会是齐老先生办的,很多人都会去!”
齐老先生?蔡兆炎来了兴致。
齐老先生非常有名,还教出了很多有名的学生,便是蔡兆炎,也曾受过他的指点。
现在齐老先生举办文会……蔡兆炎当即决定要去看看。
决定去看看的,还有穆琼。
齐老先生是魏亭的老师,这几年他时常遇到,还不止一次向齐老先生讨教问题,对齐老先生是很敬重的。
这次齐老先生要办文会不说,还亲笔写了帖子给他送过来,他是无论如何,都要去看看的。
近来齐老先生很喜欢马褂,平日里都爱穿着,他这次举办文会,很多人投其所好去买马褂来穿,傅蕴安问:“穆琼,你要不要也去买件马褂?”
穆琼道:“我还是算了,我觉得穿马褂怪怪的。”长袍是这时候的人的日常穿着,但马褂却带点礼服性质,一般场合大家是不穿的。
当然了,穆琼不穿,主要是不太习惯,也懒得重新去做一件。
穆琼到底还是穿着长袍就去了。
到了文会现场,穆琼看到了很多穿着长袍马褂的人,也看到了正和魏亭聊天的齐老先生。
齐老先生果真是穿了马褂的,就连魏亭都穿了……穆琼过去打了个招呼。
齐老先生笑眯眯地应了,又上下打量了一番穆琼。
“我身上有什么不对?”穆琼忍不住问。
“没有,我就是有点羡慕!年轻人火气真旺。”齐老先生道:“我这年纪,就觉得穿再多也不冷。”
“所以老先生就穿了马褂?”穆琼心里一动。
齐老先生点头:“是啊,外面多一件套着,暖和很多,还不漏风。”
穆琼看着齐老先生身上那件并不宽松,以至于把他的衣服勒地很紧的马褂,觉得这衣服,应该是挺保暖……
穆琼和齐老先生说话的时候,远处,却有人酸溜溜地说道:“这个楼玉宇,真是喜欢哗众取宠,今天大家都穿马褂,就他不穿。”
“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让齐老先生那么高兴……真是会哄人!”
“要是他不会哄人,霍二少能对他那么好?能那么帮他?”
“就算偏远地方,都开始卖他的书了……人跟人就是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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