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期将近时,将浪博恩交给两位管家,班纳特一家从哈福德郡启程,前往简未来要住的庄园。
这次路途有些远,克莉丝想了想,还是把自己的枪带上了。
宾利先生早早就在庄园的门房处等着,他先飞快与车里的简对视,又向班纳特夫妇问安,看到克莉丝坐在车夫旁边的位置,便请内弟与自己坐同一辆车。
“是我照顾不周,应该另雇一辆车去请你们的。”宾利抱歉道,“这一路辛苦了。”
班纳特家的马车已经是很大的车厢规格了,以前宾利见到时,都是在舞会前,只有班纳特太太带着五个女儿,一时竟然忘了他们家一共八口人。
克莉丝笑了:“我们家的人都很苗条,坐起来其实并不挤,是我自己想跑出来透气。而且后面还跟了一辆货车呢,毕竟我们这么多人的行李,就是轻装简行也不少了,再加上简的嫁妆,一辆车当然不够。”
宾利还是头一次这么直观意识到,自己是要和一个大家庭结亲,未来说不定会有四位连襟。
他是个爱热闹的青年,想到这里反而有些雀跃。姐姐出嫁很早,妹妹也从小就在上流专科学校进行淑女修习,所以他的童年很孤单。
现在刚开春,庄园内暂时看不到特别景致,可能还要留待宾利和简日后自己折腾,绿草地小野花一路也看厌了,克莉丝便转头与宾利聊天,远远看到丘上的一幢大房子,就知道是到了。
让男仆去卸东西,宾利引着他们参观,热情表示如果有觉得什么不喜欢的地方,还可以找人来换,话是冲着班纳特夫妇说的,眼睛却在看简。
班纳特太太虽然虚荣心强了些,好在没什么控制欲,她看着庄园内部的布设不住夸赞,本就看中这个年轻人阔绰友善,现在他又拥有了自己的土地,对大女婿更满意了,当然不会指手画脚。
克莉丝觉得,她妈妈果然是家里最现实的,永远奔着婚姻的本质在看。
就像威克姆事件里,班纳特太太反而是最好说服的那一个。
因为打断了她嫁莉迪亚的美梦,班纳特太太兴冲冲找过自己问罪,但是被告知威克姆欠债后,她很果断表示,自己绝不会把女儿嫁给一个负资产的男士去受苦。
婚礼前的倒数第二天,罗切斯特夫妇如约到了。
罗切斯特先生中等个子,好在身侧的夫人十分娇小,加上他眇眼视人,看上去气势严厉,存在感很强。因此,即使最后一次见面时,罗切斯特夫人还是爱小姐,克莉丝也一眼就认出了他们。
“简!”
家庭教师转过身,看清她,眼前一亮,调侃道:“克里斯。现在你也成为一个漂亮英俊的绅士啦。”
罗切斯特先生在一边清了清嗓子,她才介绍起来。
“我的丈夫。爱德华,这是我的学生,那位小班纳特先生。”
克莉丝记得他有一只胳膊是义肢,以免尴尬,所以自己也不摘手套,先一步伸出手和他握手。
凯瑟琳很快也过来了,家庭教师果然亲切问她现在还有没有画画。
女士们叙旧的时候,克莉丝和罗切斯特都没有说话,后者一直专注看着他的妻子,好像要把另一只眼睛的份补回来一样,原本有些粗野的模样也变得柔软了很多。
“你觉得地中海怎么样?”他突然说。
罗切斯特年轻时候有过一次欧洲的周游,因为旧族显赫,所以在各国的结交都很广。因此,如果克莉丝自己另有安排,罗切斯特随时可以帮她介绍寄住的人家或者修习的大学,不一定非要结伴同行。
家庭教师很清楚她的想法,而克莉丝也不愿意打扰这对迟来的二人旅游,所以她们在信里商量得很好,他们会定时替她回信给家里,让家人安心,而克莉丝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可以获得充分的自由。
不过现在听这个问题,看来他们不打算在法国呆很久了。因为自己年纪轻,转换国家时,他们还是要一起出发的。
克莉丝想了想:“我只会法语和希腊语,意大利语和土耳其语很一般。”
拉丁文就不用说了,现在除了神职人员和晒自己格调的,很少有人用。
罗切斯特颔首:“足够了。在法国的时候,我们可能会常驻里昂,等到下半年再去罗马。第二年就很随意了,你要回国的话,我们转道去西班牙,不回,我们就一起去维也纳。”
“因为年前耽误的那件事办完了,我们把假期延长了很多,正巧参加婚礼能和你碰头,三天后我们就出发去伦敦,你带护照了吧?”
克莉丝吃惊道:“这么急?”
简在一边解释:“我们坐汽船走,爱德华有位朋友是船长,这次要押送一批外交的礼物,一路有军舰护航,这样更安全,也不怕遇到海盗。”
克莉丝点了点头,想到他们的计划,忍不住问:“我们不去巴黎吗?”
去一个国家居然不呆在首都,不能不让人好奇。
这句话脱口后,面前的两个人忍不住对视了一眼。
罗切斯特夫人忍俊不禁,用轻快的语气说:“不仅不去,我们还要绕道,毕竟那里可是罗切斯特先生的伤心地。”
罗切斯特无奈瞪了她一眼,不过看上去并不觉得被冒犯了,局促解释:“如果你要去巴黎的话,唯独这个地方可能没法安排。”
克莉丝很爽快:“那就不去。”
他们说话的时候已经走进了会客厅,两位简顺利会面,而罗切斯特也和班纳特先生攀谈起来,主要是为了感谢当年班纳特家收留了他的妻子。
两位先生看上去完全不是同样的风格,一个像体育家,一个就是典型的乡绅,却莫名意气相投,聊起来大有相见恨晚的意思。
婚礼的前天晚上,克莉丝终于见到了姐姐们口中的宾利小姐。她还有姐夫姐姐是紧跟在达西先生后面到的。
克莉丝特意看了一眼伊丽莎白,发现她埋着头,干脆走到她身边唯一的空位坐下。
达西的表情凝固了。
世俗婚礼的讲究其实并不多,各家有各家的办法,并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有了达西先生的教会关系在,宾利请到了律师和当地教区的牧师到场,可以直接在庄园宴客办婚礼。
不过大家还是将两位新人劝回了各自的房间,让他们明天再见。
等到班纳特夫妇喝过咖啡也退场后,客厅内就只剩一群年轻人了。
没过多久,宾利的表兄还有朋友们就招呼克莉丝过去和他们一起打牌。
伊丽莎白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他们都是工厂主,手里闲钱多,输赢可能有点大,你玩得谨慎一些,不要上头。”
克莉丝站起身向二姐点头,差点撞到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达西先生。
达西被少年打量着,到底面皮薄,也坐不下去了,跟着去了牌桌边。
宾利的姐夫赫斯特先生惊奇道:“达西先生,你竟然也想打牌了?”
他还记得这位先生古板无趣,每次餐桌很少喝酒,都是第一个离开的,不爱跳舞也不打牌,实在不明白小姨子到底喜欢他哪一点。
达西点头,正想顺势坐下去,克莉丝却不领他的好意,已经先一步到了牌桌边,冲他微笑道:“可惜,先来后到。”
这一会,宾利小姐已经抢先坐到了克莉丝原先的位置,进退两难间,达西又想到了伊丽莎白的话,只好站在一边观战,想着要帮一帮小班纳特先生。
很快他就发现,未来小舅子(存疑)根本不需要他的帮忙。
他们先打了卢牌,接着又换到二十一点,克里斯班纳特几乎每把都赢,但都不是赢得最多的那一个,显得很侥幸,等积攒到某个数目,他又会输一把大的。他自己倒怎么都不会触及本金,偏偏总是把牌局挑得风起云涌。
连续好几局,牌势比较紧张了,他的下家赫斯特先生拿出手帕擦汗时,他还在游刃有余和宾利的表兄聊天。
宾利的表兄比宾利大十几岁,已经是个中年人了,经营着一家零部件厂。因为厂地是租用的,付最贵的租金还要受地主的蔑视,相比起来,他对这位不摆架子的小绅士瞬间充满了好感,所以非常乐于满足年轻人过剩的好奇心。
很快,克莉丝就知道了不少有意思的消息。
比如宾利买的这座庄园,前主人已经举家搬到北美投奔亲戚,所以才卖掉了祖产。说白了,就是经营不力,连土地年收都供不起这样的生活了。
这样看,当一个地主一点都不简单。
首先私家马车就是一笔巨大的开销,一年少说要一千镑,这还只是两匹马驱动的费用。
佣人当然要付工资,一个普通男仆年薪是十五镑,家里每一位女士都需要至少一个女仆。
再加上土地税是需要地主自己掏的,更别提这年头开窗户都要交税。社交也要花钱,别人请客,自然也得回请,还必须丰富体面,这样林林总总加起来,年金花完怎么都不奇怪。
克莉丝心里算了算,借着赢钱的空当,漫不经心问:“现在的农机市场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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