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师, 您看看这个聚财阵是不是出问题了?”男人恭恭敬敬的声音响起。
“嗯?”林姝戈回过神,发现自己手中正拿着八卦盘, 手掌上的关节粗大,还有许多伤痕。
她意识到自己现在是一名年约四十多的男性, 职业似乎是风水师。
收敛心神, 靠着原有的经验指点了几处, 之前说话的男人心悦诚服, 一迭声的恭维, 接着送上一张大额的支票。
林姝戈正欲收下,后头一年轻男子上前接过支票, 客气的与那男人道谢。
他西装革履, 头发梳得整洁,看起来十足的精英派头, 与一身蓝袍的林姝戈站在一起, 显得有些怪异。
林姝戈回头看了一眼, 三个小青年站在身后, 穿的也是袍子, 只不过色泽低调些, 以灰色、暗青为主。
暗青色那位面相老成,不言不语, 神色自然,而后面两个沉不住气, 一个欲言又止, 被另外一个拉着, 两人都是有些憋屈的样子。
这一顿眉眼官司,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到,何况是阅人无数、生意做得风生水起的男人?
他抬头偷看林姝戈眼色,见林姝戈面无表情的维持高人形象……这是不反对?
男人琢磨了一下,呵呵笑着将支票交到了那西装男子手中,又顺带赞他气度非凡,前程光明。
……
黑色小轿车中,气氛沉默中孕育着尴尬。
开车的暗青袍子青年专心路况,后车座里两个小青年偶尔瞪那西装男子,西装男子并不动怒,面上是毫无掩饰的不屑。
林姝戈坐在副驾位上,闭着眼睛,只有搭着车窗的手指偶尔微敲,显示他并非入睡。
林姝戈觉得自己有点奇怪,是那种说不上来具体,但是总觉得被牵住了心神的奇怪。
她努力找寻着线索,最后是一片茫然,无奈之下,林姝戈放弃了探究,把心思转回到这个世界。
她这一世的职业确实是风水师,原主为男性,四十六岁,是海城人,十五岁离家出走到玉城,摸爬滚打,吃了许多苦。三十岁时他救下一个神神道道的老头,那老道传授他算命卜卦测风水,一半本事一半忽悠,过了几年,那老头过世,原主就靠着半吊子的水平出师了。
最开始他毫无名气,也就没有人愿意相信他,可他受过苦,知道生活不易,肯弯下腰去穷人家走街串巷的宣传,只挣个吃饭钱。慢慢的他出了名,身价一天天变高,忽悠的本事也渐长,等回到海城时他不吝于投资自己去包装,摇身一变成了‘大师’,来找他的人层次更高,他狠狠赚了一大笔钱,为装点门面还收下三个青年作入室弟子。
三个弟子都是出生贫苦家庭,为了谋生才跟着原主,他们几乎是同时入门,其中大弟子年纪最长,性情沉稳,除了为原主打点杂事外,还负责对外联络客户,最受原主器重。余下两名弟子聪慧却贪玩,还是孩子性。
原主带着三名弟子,为他们提供吃住与少量零花钱,偶尔教他们一些勘测风水的小窍门,日子过得十分惬意。
但两年前,突然有一名面色憔悴的中年妇女找上门来,说是要认亲。
原主十分吃惊,他发现这个名□□娇的妇人赫然是自己二十年前的初恋情人!
这是一桩旧事了,当年原主在玉城混日子,因缘际会认识了同乡的春娇,两个在外打拼的年轻人很快互相吸引,越过了最后一道防线。
原主想过要向春娇求婚,但是春娇却以原主没有事业,穷困潦倒为由狠狠拒绝了他,并很快回了海城,嫁给了一个开煤矿的小老板。
因为这件事,原主对感情充满了悲观,哪怕后面发达了也没有再找伴的意思。
此时春娇找上门来,却给了原主另外一个说法。
妇人称当初是家里逼迫,她才不得不嫁给别人,婚后她发现自己早就怀孕了,孩子是原主的。
活到快知天命的年纪了,发现自己有后,这对原主来说当真是意外之喜,而再听妇人介绍,这孩子还是个出息的。
孩子跟着那开煤矿的老板姓钱,叫钱耀明,学业不错,早几年被家里送去了国外镀金,学的是金融专业。
原主很小就出社会讨生活了,因此对有文化的人特别高看,现在听说自己的孩子这么争气,当然十二分的满意。
结果春娇接着就提到,那煤老板早几年因为贿赂官员被抓了,家里没有经济来源,钱耀明的书也读不下去了。
原主当然不能坐视不理,他拿出积蓄给春娇,要她交给孩子,让钱耀明安心读书。
接着的一段时间里,原主担心钱耀明在国外的生活,又多次资助。
到小半年前,钱耀明毕业回国,说是准备在国内创业,但是缺少本金。
原主本就因为缺席他二十多年的成长而愧疚,此时看着这已经成人,说话做事都颇讲究的儿子,满腔都是父爱。
于是他大包大揽,要资助钱耀明创业。
这是一笔很大的费用,光凭原主的积蓄是不够的,于是原主咬咬牙,接了许多生意,打算赚够这笔钱来给儿子铺路。
而钱耀明暂时拿不到钱创业,也不想去找那些朝九晚五的辛苦工作,干脆跟在原主身边,顺便看看原主是怎么赚钱的。
原主拼命接单,都是为了给钱耀明存钱,所以一段时间后,收钱这件事就干脆移交给了钱耀明。
大弟子颇通人情世故,没有说过什么,但是两个小弟子却深觉师傅偏心,偶尔会闹脾气,原主就当是哄小孩,糊弄过去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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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之前这些人的气氛这么古怪……
林姝戈了然。
她还在想着剧情,忽然感觉身体一震,黑色小轿车停了下来。
林姝戈跟着其他人一起下车,发现汽车停在了一家旅馆前。
那旅馆半新不旧,住宿条件看起来是一般。
“什么啊?赚了那么多钱,就让师傅住这种旅馆?!”
灰袍的小弟子阿武抱怨道,声音没有压低,让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穿着西装的钱耀明面色闪过一丝阴郁,“定的就是这家,你爱住不住。”
他说完也不管其他人,直接进了旅店。
“师傅你看他!”两个灰袍小弟子像是抓住了钱耀明的马脚,赶紧找林姝戈告状。
林姝戈还没接收完整的剧情,心里烦躁,于是敷衍道:“下次我让他注意。”说完也跟着进了旅馆。
阿武十分高兴:“以前师傅都会说,要节俭,住什么不是住?现在他终于知道钱耀明小气了!”
另外一个名叫阿文的小弟子也附和,“对啊,想想钱耀明没来的时候,我们哪次住的不是五星级?现在住这种路边野店,也太掉档次了。”
暗青色衣袍的青年静静听完两人对话,在他们兴高采烈的时候泼了盆冷水下去。
“我觉得师傅不会介意住哪种酒店,以后你们还是对钱师兄客气点,多说说好话,说服他才是真的。”
这话说得两个灰袍小弟子都炸了。
“他算什么钱师兄啊?!师傅又没说收他当弟子!还要我对他客气,给他说好话,呸!我才不要!”
“就是!陈师兄,我和阿文都只认你是师兄,以前你给我们订五星的酒店和饭店,我和阿文还挑剔,现在我们都知道你才是好的,那个钱耀明仗着是师傅儿子,小气得要命。他还看不起我们,上次我听见他给同学打电话,说我们就是一群搞封建的骗子!”
陈师兄面色不变,甚至好脾气的笑了一下:“人家读过那么多年书,当然看不上我们这种混江湖的神棍。”
阿文阿武闻言露出都愤懑的神情。
“行了,师傅都进去了,我们也赶紧进去,看看师傅需要点什么。”陈师兄说道。
阿文阿武老实的跟在后面,阿武小声的跟阿文吐槽:“师兄真可怜,他对师傅那么好,师傅还只偏心钱耀明。”
两个人窃窃私语,却不知道声音都被前面的陈师兄听见了。
陈师兄嘴角微微勾了勾,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五个人在旅馆大厅中沉默的吃了晚饭,林姝戈仿佛察觉不到气氛的尴尬,吃得津津有味。
饭后,她借口累了先回房休息,留下四人大眼瞪小眼一会儿后,也各自散了。
没有人注意到,回了房的陈师兄很快又走了出来,他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敲开了钱耀明的房间。
……
带着点暗黄污渍的床单上,林姝戈静静躺着,接受了完整的剧情。
之前说到原主为了钱耀明,接的工作比以前都多,他精力有限,因此越来越注重对三个弟子的培养。
陈姓大弟子懂事听话就不说了,两个小弟子阿文阿武本性贪玩,又因为觉得师傅偏心,不像从前听管教。
加上两人一有机会就会和原主告钱耀明的状,原主听得多了也觉得厌烦,渐渐就只着重培养大弟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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