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而旖稳了稳自己的情绪，尽量不让自己表现出，自己和程纪年有过什么奇奇妙妙的恩怨纠葛。
塑料叉子在盘子里戳了戳，试探着问道，“你朋友噢？”
乔乔张了张口想问陆而旖，程纪年是不是之前那个救援队队长。
桌子底下陆而旖的腿撞了撞乔乔的，叉了一叉子的面，喂到乔乔嘴边，“你吃这个，比学校后街的好吃诶。”
男生朋友点头，“程纪年这个人玩起来百无禁忌的，就比较能玩得开。刚好看他闲着没事，就把他喊过来一起。”
男生朋友不知道陆而旖心里那点小九九，怕陆而旖见到不认识的人尴尬，“我喊其他人来，你别气啊，和他交朋友还是不错的。”
陆而旖都会信他的鬼话，他在一边叭叭，她就专心地吃面条。
程纪年打完电话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其他几个姑娘都是热裤短裙大浓妆，在摇骰子喝酒。
陆而旖穿得很乖，头发软软地披在肩上，坐在位置上吃面。
才刚想说，这时候又像个小女生了。
陆而旖又开口破坏，“等我吃饱，就来今夜不回家好吧？”
今夜不回家，几种酒调成的鸡尾酒，基酒度数75。有些酒量一般的，喝这个基本上就是一杯倒。
难怪喊他来的时候，说有个朋友喝酒比男生还凶。看来说得就是陆而旖没跑了。
程纪年在陆而旖对面坐下，伸手就往杯子里添了满杯的精酿。
男生朋友介绍程纪年给大家认识，中间有几个本来也是程纪年的朋友。
“来来来，大家喝一杯不就认识了。”
乔乔一般是不喝酒的，这种情况还是要给个面子喝几口，其他几个人各自喝了一整杯。
程纪年把杯子倒过来晃了晃，显然是晃给陆而旖看的。
陆而旖慢条斯理地用塑料叉子吃面，瞥他一眼，语气里毫无波澜，“可乐桶还拿杯子，这很娘诶，你喝的养生局？要不给你把酒温着喝好了？”
酒局里大都有一个用激将法劝酒的人，陆而旖今天明摆着要充当这个角色。
自己一滴酒还没沾呢，就开始嘴炮，嘲讽别人喝养生酒。
不是救援队队长身份的程纪年，好说话很多。耐着性子问她，“那你说说，该怎么喝？”
吹瓶太容易胀肚子了，直接今夜不回家又太烈。陆而旖选了个折中的办法，“红牌？”
红牌的度数也不低，其中一个男生朋友怕自己是真的喝歇在这里，开口相劝，“别上来就搞这么大的吧？”
程纪年也不是玩不起的主，“干喝多没意思，摇骰子吧，输了三分一，跳着开就一杯。”
乔乔听完他们的玩法，在边上默默地掏出手机，查附近的酒店或者民宿。
看样子是没可能清醒地翻墙回学校了，先找好住处算了……
陆而旖也没想到程纪年应得这么干脆，“可是我不太会诶，让着我一点？”
“不太会”这几个字一出口，和陆而旖玩得最好的那个男生，第一个嗤笑出声。
一回头，看见陆而旖的笑，得了，哪是谦虚啊，这姑娘心里猫着坏呢。
程纪年没说答不答应，伸手让其他人把骰盅递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陆而旖看程纪年这个态度，潜意识里就觉得可能玩不过他。
还没开始就怂，不是陆而旖喝酒的风格。陆而旖脑子里转得快，想着要怎么才能准确地开到程纪年。
手按在骰盅上摇了几下，揭开一小半看点数。
三个六，两个一，一个四。
另一个和陆而旖不怎么熟的蓝头发姑娘先报，六个人，点数的个数从七个起报。
蓝头发姑娘报的八个四，她和陆而旖中间隔了两个人，轮到陆而旖前边的人时，已经报到十二个四了。
陆而旖后边的就是程纪年，陆而旖心里的小算盘打的飞快，想着演一把，坑一下程纪年。下午挨得那一下，让程纪年喝一杯总不算过分吧。
她又看一眼自己的点数，说得胸有成竹的样子，“十六个二。”
她是一个二也没有，如果程纪年相信了她的话，接着往上加，她就可以开他。
陆而旖的右手摆弄着左手腕上的链子，故作不在意的模样，实际上却是等着程纪年开口。
可惜等来的却是蓝发女孩开她，大家把骰子一加，完全达不到十六个二。又是跳着开的，陆而旖罚一整杯。
陆而旖也不在意，愿赌服输，直接给自己灌了一杯红牌。
一边换上一杯新的，一边说接着来。
不知道陆而旖是不是哪得罪了蓝头发女孩，她非要和陆而旖干起来，每次陆而旖一报完，她就马上开。
虽说有时候开得不准，她自己反倒要罚一杯。可是总给陆而旖一种有意针对的感觉，出来玩就是为了开心，这么死盯着就没劲了。
另一个朋友也看出来不对劲，说几个人也可以分开玩，这样更有意思，并且主动要求他自己和蓝头发女孩一起玩。
有人当和事佬，陆而旖也不计较，摇了摇骰盅说OK。
一回头，程纪年的指尖在骰盅上轻叩，“来不来？”
陆而旖一下子来了兴趣，把不愉快的事情抛开，眉毛一挑，笑得张扬。
“当然啊。”
程纪年的玩法很激进，上来就往比较极限的数字报，陆而旖也是这种性子，两个人几乎是报不了一两个轮回，一把就已经结束了。
陆而旖赢得时候，总是会一眨不眨地看着程纪年把酒给喝了，表面上看起来像是怕程纪年少喝了，实际上却不是因为这个。
程纪年喝酒之前，杯子靠上嘴唇，他习惯性地先咬一下杯子。
陆而旖觉得程纪年做这个动作，莫名性感，每次都忍不住盯着看。
除了开局前三把陆而旖赢得顺利，后面程纪年基本上没有失过手，陆而旖也就没有了看美男喝酒的福利。
其他人分开玩之后，就换回精酿来喝。陆而旖和程纪年这一组，还是接着喝的红牌。
眼看着陆而旖今晚已经喝了不少，换别人大概已经晕乎乎地跑去吐了，陆而旖还在死撑。
程纪年把骰盅和酒杯往前边一推，借口说自己去一下洗手间，不过是为了让陆而旖休息一会儿。
如果直接和她说，叫她少喝一点，她也一定不愿意。
等到程纪年从洗手间回来，又和设想的不太一样，陆而旖继续加入了和别人的战斗。
程纪年无声地笑了笑，这个女孩子真的是什么时候都不服输。
他们这一桌，是这一排的最后一个卡座，陆而旖坐的沙发后边就是过道。
程纪年没回位置，就站在沙发后边，手臂支在沙发背上看他们玩。
陆而旖的酒杯里已经换上了精酿，酒精度数低一些，倒还好。
蓝头发的女孩子依然跟陆而旖杠着，陆而旖喝了不少，酒气上头，张口就直接怼。
“你蛮有意思，绕什么绕，我们两喝不就完了。你使劲开我，别人还要不要玩。”
语气还不至于很差，有点开玩笑的意思。蓝头发的女孩子脸上有点挂不住，说她们俩玩也行。
陆而旖的骰盅打开一半，自己还没来得及看，后边凑上来一个人，吓得陆而旖一跳，手一松，骰盅又盖了回去。
程纪年朝骰盅的方向扬了扬下巴，示意她打开。
陆而旖嘟囔一句“莫名其妙”，还是把骰盅朝这边打开一半。
程纪年大概是视力不太好，看得时候微眯了眯眼睛，无端给陆而旖一种精明又会算计的感觉。
对方先报了个数，陆而旖预备开口，肩膀上被施加一股外力。
程纪年的手按了按她的肩膀，打断她的话。他刚才俯着身看陆而旖的骰子，此刻依然保持着这个姿势。
“五个六。”
程纪年的声音很轻，混着点酒喝多了之后的低哑。
他手里夹了支烟，还没抽两口，只是让它燃着，呼出的气息已经染上了尼古丁的味道。
酒精和尼古丁的味道混合在一块儿，落在陆而旖的脖颈上，飘进陆而旖的鼻子里，使得陆而旖整个人一愣。
她无法思考，哽着脖子重复一遍。
对方又往上加了一个，程纪年伸手拿起骰盅放到一边，“开吧。”
蓝头发的女孩子欲言又止，喝掉了半杯酒。
一连几把的操作，都是这样。程纪年向来少有失手，差点把对方喝哭了。
和事佬出来说话，“你俩合起伙来欺负人啊，不带这样的。作弊，来来来，罚一杯罚一杯。”
程纪年悠哉悠哉地坐回自己的位置，没说话。他是这样的人，他铁了心不想喝的酒，谁也劝不进。
只是今天开心，多喝几杯也没所谓。
程纪年把自己的杯子倒满，杯子举起来和那人碰杯，“来，那就祝你福如东海好吧？”
陆而旖笑起来，福如东海，这他妈的什么词儿啊。
想了想又觉得这酒喝得不合理，他俩之间不存在什么关系，这酒喝了到好像他俩不清不楚了。
陆而旖按下他的手，“别，我们俩之间没什么，我自己喝。”
程纪年啧了一下，说陆而旖没懂他的意思。
“小孩酒喝多了影响大脑发育，我只是在关心未成年人的身心健康。”
日！！
说谁未成年！！说谁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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