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婆子见主子怒不可遏,也不说话了。招呼着丫头紧跟着赵氏。刚迈进宁苑。顾晴、顾昭姐妹俩便从正厅迎了出来,屈身行礼:“母亲。”俩人从祖母那里回去之后,来陪赵氏用午膳。
赵氏心里正不高兴,见了两个女孩儿又想起母亲偏袒顾晗的事情来,一时咬牙道:“起来吧。”
娘仨进了赵氏的西次间叙话。
顾晴看母亲的脸色不佳,体贴地帮她捏肩。
“母亲,你的眼圈怎么红了?”顾昭接过丫头递过来的热茶,喝了几口,放在一旁的茶几上。
不问还好,一问起来赵氏的火气压都压不住:“……你一个好端端的嫡小姐,和二房丧父的庶女有什么可较劲的?也不怕降低自己的身份。晞姐儿发着高烧,你不分青红皂白地绊住了韩大夫,要真是出事了……你祖母不会轻饶你。”
顾昭莫名其妙的被训了一顿,委屈的很:“我又不是故意的。五妹心高气傲的,见了我也不肯低头。我只是想小小地惩诫她一番,谁成想她真的病了。”
她长长地睫毛轻轻抖动着,显得无辜极了:“您不是一直讨厌着二房吗?我这样做也是为您出口气呢。”
赵氏知道自己的昭姐儿不聪明,却没想到她竟然愚蠢又自大,“我什么时候告诉你我讨厌二房了。昭姐儿,你也长大了,这种话不能时刻挂在嘴边的。你祖母最烦妯娌间不和睦,要是让她听到了……你让我置身何地?再者,顾晞心高气傲和你有什么关系,用的着你去惩诫?”
顾昭从未被母亲这样疾言厉色地对待过,还当着一众丫头、婆子们的面……她眼泪“扑扑嗒嗒”地落了下来。
“还好意思哭?要不是因为你,我会被你祖母逮着骂?”赵氏的声音冷冷的。
“昭姐儿,还不快给母亲认错。”顾晴提醒道,母亲的话她听的懂,也心疼母亲被妹妹无端的连累。
“母亲,您别生气了,都是我的错,我下次再也不敢了。”顾昭哽咽着道歉。
赵氏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心疼女孩儿:“罢了,别再哭了。也怨我平日里太娇惯你。你就不如你姐姐懂事。”她回头拉着大女儿的手:“仔细手疼……坐下歇着吧。”
顾晴应是,乖巧地坐在母亲的身边。
“再有两个月你就要及笄了,刚好赶在你哥哥考试后。到时候,母亲给你大办。你祖母也说过,及笄后就约莫着该给你相看人家了。”赵氏爱惜地抚摸女孩儿的发丝。
岁月催人老呀,一转眼,晴姐儿都出落成大姑娘了。
“母亲,我不着急。”顾晴的脸都羞红了,脑海里却出现了一副俊朗的少年人模样。
“傻孩子,你不着急母亲还着急呢。我的晴姐儿端庄秀美,值得这世上最好的儿郎。”
顾昭看母亲和姐姐说的热闹,也没人搭理她,便不哭了,从袖口处拿出帕子抹去眼泪,插嘴道:“姐姐当然不着急了,她心里有人啦。”
“昭姐儿!”顾晴怒瞪着妹妹,“不许胡说!”
“我才没有呢。你敢说你不喜欢他。”顾昭一点都不畏惧顾晴。
“怎么回事?”赵氏懵了,“晴姐儿,你来说。”
“母亲……”顾晴分辩道:“我没有。”
“有……母亲,姐姐喜欢三婶母的弟弟——杨若。”顾昭见赵氏盯着自己看,来了兴致:“年前,他来府里看望三婶母,还和我们问好呢……”
“杨若?”赵氏听到这个名字,抿嘴笑了起来。杨若是内阁重臣杨思远唯一的嫡子,家世好不说,还是三元及第的状元郎。才弱冠之年就官拜翰林院修撰。满京都的人提起他都是赞不绝口。
顾晴的葱白指尖直发颤,急着解释:“女儿对杨家公子绝无半分不规矩的行为……”
“你是个好孩子,母亲最放心不过了。”赵氏说道:“你的眼光真是好,杨若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你要真心喜欢他,母亲愿意为你一试。”
“母亲……”顾晴愣愣然,想起骑骏马、胸配大红花、游街的状元郎,生了自卑,“女儿能配上他吗?”
“傻孩子,不许妄自菲薄。他虽然是阁老的儿子,可你祖父也是正二品的刑部尚书,你父亲又是翰林院学士、他的上上司……”赵氏安定着女孩儿的心:“你是咱们顾家的嫡长孙女,你祖母对你尤为重视。这么好的亲事,想必她会同意的。我和你三婶母的关系处的也很不错,过两天我先去她那里坐坐,探探口风……”
“谢谢母亲。”顾晴的一颗心稍稍平稳些,笑盈盈地屈身拜了赵氏。
赵氏也笑:“傻孩子,和母亲说什么谢不谢的。”
顾昭也替姐姐高兴,拉了顾晴的手,嘻嘻哈哈的同她说话。
午膳摆在了东次间,荤素都有,色.香.味俱全。
饭菜吃到一半,大丫头葱儿从外边走了进来,禀告赵氏:“夫人,外院的毛管家要见您,说是为了给六小姐制药丸的事情过来的。”
赵氏凤眸一眯,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交待了女孩儿几句,起身便往外走。
宁苑花厅。
一个身穿程子衣,个头不高,约三十岁左右的男子正坐在圈椅上喝茶,见到赵氏慌忙跪下行礼,恭敬地:“给大夫人请安。”
他叫毛拱,是赵氏的陪房。
赵氏摆手,让他起来,问道:“让你找的药材可有着落了?”
“小人找到了,是七厘丹。”
“七厘丹?”赵氏没听过这个名字,又问了一遍。
“是的。七厘丹就是藜芦,有涌吐,散瘀,止痛之功效。毒性比较强烈,服下后会立即呕吐。而人参的功效则是内服后才有效果。所以两者相克。两药合用后,会使人元气大伤。”
赵氏想了想,说道:“七厘丹即涌吐,那吃下之后会被发现的。此法不可用。”
“不,夫人。” 毛拱低声说明:“七厘丹比例要掌控好的话,和人参掺在一起是不会被发觉的。前期只要人参加入的量多,食入者会脸色红润有力气……但时日一久,七厘丹的毒性就慢慢出来了……人的身体底子会先坏掉的。”幼时,他跟人一起贩卖过草药,还知道些药理。
“好。”赵氏赞了一声,唤站在门口守着的孙婆子进来,笑道:“赏毛拱二十两纹银,此事若做的好,你儿女的前程全包在我的身上。但有一条,以后如果事发,无论谁问起,你只能咬牙不认。”
孙婆子答应一声,去正房拿银子。
“放心吧,夫人。小人知道怎么做的。”毛拱拍着胸脯保证。
午后的阳光有些慵懒,填满了天地间一切的空虚。
此时的顾晗正坐在廊沿上看书,突然感觉后脊背凉的很,一连打了几个喷嚏。
“小姐,着凉了吗?”桃红刚从西厢房出来,吓了一跳。
“……”顾晗的身上正暖和着,也不头疼,便摇头说道:“你去忙你的去,我没事。”
桃红给她添了盏茶,去了小厨房。给小姐蒸了蛋羹,这会该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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